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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桓广阳,一双明眸熠熠生辉,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整个人格外生动、水润。
桓广阳有片刻失神。
“你也是被瘐清邀来看花的么?”任江城调皮的眨眨眼睛。
桓广阳摇头,“并不是,除了阿敏,我和瘐家的小娘子素无来往。”
“如此。”任江城不禁失笑。
也是,他怎么会和瘐清来往呢?阿璃曾以非常骄傲的口吻提到过,她的阿兄既洁身自好,又眼界奇高,除了自己的妹妹、表妹,别的女郎是不予理会的。
桓广阳伸手指指房屋中间,柔声道:“女郎,你看那里。”
任江城随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大吃一惊,只见那名猥琐男子也软绵绵的倒下了,和任淑贞并排躺在一起,渐渐的一动也不动。
“毒性这么强。”任江城嘴角抽了抽,忙把匕首收好,取出帕子掩住口鼻。
不光自己掩得严严实实,还另外取出一方帕子递给桓广阳,“十三郎,谨防中毒。”
桓广阳本想说“无妨,咱们离得还远”,可话到嘴边,却见任江城纤纤素手递过来一方绣着可爱小鸭子的手帕,那句话鬼使神差般咽了回去,道了谢,从任江城手中接了过来。
帕子质地轻柔,他心中亦是一片柔软。
“我掩住口鼻,应该没事了吧?”任江城向那边张望,“我想过去把那猥琐男子移开。”
“这般替她着想?”桓广阳学着她的样子拿帕子掩了口鼻,只觉一阵淡淡的幽香袭了过来,不觉心旷神怡。
“我不喜欢女子被人欺负。”任江城认真的说道。
她很注重自身安全,唯恐吸入毒气,将鼻子和嘴巴全掩住了,只露出明亮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有着和平日不同的风采。
桓广阳柔声道:“这个容易。”拍了拍掌,外面有随从进来躬身请示,“郎君有何吩咐?”桓广阳命令,“将那名男子拖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扔着。”随从得令,飞身过去拖起那不知名的男子,将他抱出去了。
“这样好。”任江城满意点头,“让他找个凉快地方歇歇。清醒清醒。”
这种心思龌龊想要坏人名节的贱男人,就应该狠狠的收拾他,让他吃些苦受些罪,什么时候他被风吹醒了,自己救自己吧。
桓广阳莞尔。
任江城抬脚往前走,“这花毒气很厉害,久了怕出人命,我还是把她弄出去吧。吹吹风,可能就好了。”桓广阳拦住她,“既然这花毒气厉害,便不要过去了。稍侯我命婢女将她抬走。”任江城犹豫,“久了会出事吧?”桓广阳柔声道:“不会太久的。”叫了另一名随从进来吩咐了,那随从很快押着两名啰啰嗦嗦的婢女过来了,将任淑贞抬到了外面院子里一处荫凉地。
“郎君,瘐四娘子和几位夫人一起过来了。”有随从过来禀报。
任江城知道瘐清这是准备抓“奸”来了,厌恶的道:“这个瘐清,心肠如此恶毒。”看看昏迷不醒的任淑贞,叹了口气,“任六娘也不是好人,可是和这位瘐四娘子一比,她居然还比较白,没黑到骨子里。瘐清让人骗我来这里看花,又事先埋伏下那猥琐男子,是铁了心肠要毁掉我。”
桓广阳目光冷冽。
“女郎,你先避一避。”他简短道。
“好。”任江城点头。
桓广阳叫过随侍小声吩咐了几句,随从快步去了。
两名仆役抬了一乘小轿来将任淑贞放上去抬走了。
桓广阳陪着任江城从一条小路也离开了这里。
他们离开之后,那名被弄走的猥琐男子又被弄回来了,扔在毒花旁边。
瘐清本是和乐康公主、刘氏以及她的母亲苏氏等几位夫人同行的,不过,走到半路的时候有名婢女从路边的花丛中悄悄溜出来到她身边,面色惊慌的和她耳语了几句,她听后脸色大变,和刘氏等人道了失陪,匆匆跟着婢女走了。
“四娘这是怎么了?”刘氏纳闷,“今天这么忙,她一定要咱们过来看看,怎地自己半中间跑了?”
乐康公主也是狐疑,“四娘跟我再三保证,说这件事值得一看,不会是唬人的吧?”
这妯娌二人心照不宣的相互看了一眼。
瘐清的父亲不争气,所以瘐清在瘐家也就不重要。这位不重要的瘐家四娘子能把今天做主人的刘氏请来,能把傲慢的乐康公主请来,会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瘐清暗中向她们保证了,她们能够看到任江城的窘迫和难堪,能够拿住任江城一辈子的把柄,能够尽情嘲笑侮辱任江城啊。要不然,就凭瘐清,能劝得了她们,用得了她们?
“四娘说值得一看,那肯定是值得一看的。”瘐清的母亲苏氏陪笑说道。
刘氏略想了想,脸色不悦,“照旧过去,若这事不值得一看,四娘要好好跟我解释才行。”
“若不值得一看,四娘这是哄骗长辈了,以后休想再进我的公主府。”乐康公主似笑非笑。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苏氏嚅嚅。
乐康公主和刘氏笑了笑,妯娌二人带着她们的几个弟妹,不慌不忙的继续往前走。
瘐清这会儿正是心急火燎。
“那女子真的不是任八娘?真的弄错了?”她一边走,一边急促的问着那来报信的婢女。
婢女一边点头一边催她,“四娘子您快过去看看吧,那位倒下来的女郎好像是……好像是……”
“到底是谁?”天气太热,瘐清背上开始出汗了。
“倒下的是……”婢女口中说着话,眼看着瘐清已经进了屋子,便凌厉出手,一掌砍在她脊背上。将她击晕之后,拖到了毒花前,和那猥琐男子以一种极不雅观的姿势放到了一起。
放好之后,婢女低头欣赏片刻,轻声笑了笑,“害人终害己啊。”从屋子另一头出去了,不知所踪。
等到刘氏和乐康公主等人进来之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奇景:瘐清和一名形容猥琐的青年人倒在一起,乍一看上去,两人倒像是一对相偎相依、难分难舍、不弃不离的情侣……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乐康公主气的浑身发抖,怒骂道。
眼前这瘐清若是换成任江城,才是她乐意看到的情景啊。她想看的是任江城出丑,不是瘐清,不是瘐家的小娘子!
“四娘便是让我们来看这个的么?”刘氏怒极,一声暴喝。
瘐清的母亲苏氏已经迷糊了,傻了,也来不及向乐康公主和刘氏道歉,跌跌撞撞跑了过去,“四娘,四娘,我的儿……”过去拼命想扶起瘐清,把她和那名倒地不起的男子分开。
可惜她力气太小,又着急的狠了,更是弄不动瘐清,勉强把瘐清和那名男子分开,她已累的气喘吁吁了。
她也呼入了毒气,没过多久,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这算怎么回事?”乐康公主、刘氏等人又是跺脚,又是着急,又是愤怒。
本来就没人待见瘐清,到了现在,更是人人对她厌恶之极。
刘氏一位弟妹眼尖,踮起脚尖看了看那昏倒的男子,失声道:“大嫂,这不是您的娘家侄子刘十五郎么?”刘氏忙向前张望,还别说,越看越像,“真是十五郎啊。”本是怒气冲冲的,这一牵涉到她的娘家侄子,又费起了思量。
她也是世家出身,娘家子侄有出息的是很多的。可这十五郎却不行,他原是刘家旁支子弟,因为刘氏的二弟一直没有儿子,没办法才过继了他。可是过继了他之后的次年,刘氏的弟妹忽然老蚌生珠,生下了亲生儿子,便对这刘十五郎嫌弃起来,不好生教养,以至他长大之后轻薄猥琐,很没出息,已经二十出头了,尚未娶妻。因为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刘氏心中一动,“二弟再不疼他,这年龄大了总得替他娶妻啊。否则说出来也是嗣父嗣母刻薄,于二弟的名声究竟不好。这瘐清虽然不讨人喜欢,可若是配十五郎,那是十五郎沾大便宜了,刘家可不吃亏……”
“公主,您说怎么办?”她笑着问乐康公主。
乐康公主被瘐清逛着白跑了一趟,没有看到任江城的笑话,满心不快,阴沉的看了瘐清一眼,没好气的道:“一个是你的夫家侄女,一个是你的娘家侄子,你说说,还能怎样?”
“那便设法遮盖过去……”刘氏陪着笑脸。
“不许给瘐家丢人。”乐康公主冷声道。
放下话,乐康公主气冲冲的走了。
刘氏定下了主意,“四娘嫁给十五郎,丑事变美事,才是正理。”
瘐清醒过来之后死活不同意,苏氏也抱着瘐清痛哭,寻死觅活的不答应,可是瘐清和刘十五郎的丑样子是被好几个人一起看见的,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她了。
瘐清经过好几番痛苦挣扎、抗争,最后还是含着一包眼泪嫁给了刘十五郎。
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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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广阳和任江城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很僻静的地方。
他们之所以会走到这里,任江城是不认识路,桓广阳则是心猿意马,只觉得有她在身边处处是美景,不知怎地便走到这里了。
“车骑将军,我说服刘夫人开这次消夏宴可以,让我将一位女郎诳到三殿下面前,不合情理。”带着恼怒之意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三殿下是何等的身份,他若要向一位女郎求婚,不是应该堂堂正正的遣使上门,向女郎的父母求婚么?”
桓广阳和任江城全是心头一震。
桓广阳犹豫了下,轻轻牵起任江城的手,躲到了一株大树后。
手中是一片绵软,向来冷静的他眼神甜蜜又迷惘。
任江城握到他温暖的手掌,亦是耳热心跳,又是羞涩,又觉甘美。
她定了定神,探头往外看。
一男一女在河岸边柳树下激烈的争吵。
那男子约五十余岁,怒道:“三殿下要约那位女郎见面便约那位女郎见面,要你管?老夫拿你当号人物,跟你客客气气的,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老夫出面跟南朝要你,将你要回我大魏肆意折磨,你可满意?”
那女子立即沉默下来,似有惧意。
那男子更气焰更盛,冷哼道:“别人叫你一声钟大家,你还真以为自己可以为人师表可以光明鲜亮的做人了?哼,你在老夫眼中,不过是名没入掖庭的奴隶罢了!”
“原来这人便是由北朝逃过来的钟大家,这男子在拿抓她回北魏来威胁她。”任江城暗暗思忖。
钟大家语气和缓了,“车骑将军,我只是不明白,既然已经明明白白定下了是哪位女郎,为何不明媒正娶呢?”
“这老家伙是北魏的李安民。”任江城听到钟大家称呼车骑将军,也就猜出来李安民的身份了。
李安民嗤之以鼻,“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照做便是。”
见钟大家默默无语,他讥笑的道:“你放心吧,三殿下是什么身份,难道会对女郎用强不成?他在灵秀坡摆好了鲜花阵,要用鲜花阵来感动这位女郎。”
“竟然是这样。”钟大家惊讶的道。
她大概没想到,元绎费尽周章让她去诳一位女郎,只是想用鲜花和真情打动她,而不是别有用心,更不是要用强。
既然有这个诚意,为何不上门求娶?钟大家更不懂了。
虽然不懂,不过她觉得这件事不伤阴骘,便恭敬的道:“车骑将军,敢问是哪位女郎?”
李安民没好气,“就是那个逼使他交出林城和山城的任八娘。”
“如此。”钟大家恍然大悟。
怪不得要这么费尽心思的折腾,任八娘既然能逼元绎到这一步,定然聪慧过人。对这样的女郎,多花费些心思是值得的。
李安民哼了一声,甩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钟大家默默站了片刻,也沿着河岸缓步离去。
钟大家已走远了,桓广阳还牵着任江城的手不放。
“那个,十三郎。”任江城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那个,人都走了,你看……”
“惭愧。”桓广阳这才惊觉,忙放开了她纤细柔软的手掌。
太舒服了,舍不得放啊……
他羞得连耳后根也是红的了。
任江城清清嗓子,“那个,十三郎,这个所谓的鲜花阵,到底是个什么啊?”
“你不用知道这些。”桓广阳温柔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我会让元绎在这次宴会上便定下王妃人选,以后不许他再烦你。”
“哦。”任江城轻轻答应了一声,声音亦是温柔。
“郎君。”一名黑衣人飞快的过来,单膝下跪,禀道:“元绎在灵秀坡布置好了鲜花阵,已命人在寻找八娘子了。”
桓广阳点点头,这黑衣人又飞快的去了。
“就等我了啊。”任江城笑嘻嘻。
桓广阳看着她活泼可爱的笑颜,嘴角也微微上扬,“去的当然不会是你。”
他送她到了花园一角,听到远处传来女郎们的笑声,才和她道别,看着她轻盈的回去了。
任江城才进花园,便看到钟大家和任淑英站在一起,不由的一愣。
她俩怎么会认识的?
任淑英看到任江城,脸色一滞。
“阿妹。”任淑英亲切的叫道。
任江城嘴角翘了翘。平时她似乎是叫八妹妹的吧?为什么改了阿妹呢?
“阿姐正在找你呢。”任淑英殷勤握住了她的手。
“阿姐。”任江城微笑,像她希望的那样称呼她。
“阿妹。”任淑英大喜。
钟大家眼神疑惑,“请问这位是……任九娘子么?”
任江城呆了呆。任九娘子?任家什么时候有了九娘子?难道我不是任家年龄最小的女郎么?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任淑英在冒充!她在钟大家面前冒充了任八娘!
她迅速瞥了任淑英一眼,从她的神情上来看,更加确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任淑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如果知道有可能做为南朝公主嫁到北朝为王妃,她是会拼上一拼的。可是,任淑英是如何知道钟大家的意图的呢?她怎么知道钟大家要诳任八娘去灵秀坡,怎么知道钟大家和任八娘没有见过面,不认识她,又怎么会这么巧的在花园口截住了钟大家?
一定有人在捣鬼……
任江城脑海中冒过一个又一个想法,心潮起伏。
任淑英脸上闪过惊恐之色,声音小小的,细如蚊呐,“阿妹,我……我内急……”她急切之下,口不择言了。
任江城嫣然一笑,“我才不是什么任家九娘子呢,钟大家,我的身份稍后再跟你说吧,有趣的
很。现在你先让我阿姐去做她的急事,好么?”
钟大家以为任江城所说的急事是她方才和“任八娘”说过的事,犹豫了下,欣然同意,“是,那确是急事。八娘子,您不要耽误,快些过去吧。”她彬彬有礼的对任淑英说道。
任淑英如释重负。
她和钟大家、任江城告别,跟着一个小丫头出了花园。
任江城看着她的背影,又是笑,又是摇头。
今天的事,可真是有趣的很啊。
“这位女郎,你方才说你的身份说起来有趣,指的是什么?”钟大家好奇的问道。
任江城转过头,笑咪咪看着她,“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地方,简单来说,我是任八娘,任家最小的女郎,我没有妹妹。”
“什么?”钟大家大惊失色。
她下意识的想去追任淑英。
“你这又何必?”任江城叫住她,“如果南朝不答应交出你呢?钟大家,你还有必要为李安民卖命么?”
钟大家愕然回头望着任江城,心中涌起惊涛骇浪,“你……你怎地……”
任江城微微笑了笑,神色诚挚,“钟大家,活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之处。但是我相信你有些事会做,有些事却是不肯做的,所以,我愿意相信你,帮助你。”
钟大家在和李安民谈判的时候虽然处于劣弱,也有她的原则和底线。她是在相信元绎是要刻意打动一位女郎而不是对她用强的时候才答应了李安民,虽然说不上光明正大,也称得上有所为有所不为了。她曾经历过父母双亡、没入掖庭,曾经服侍杀人不眨眼的昌安公主,曾经仓惶由北朝逃往南朝,中间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可以想象。就是这样的经历,她也没有泯灭良心,没有满怀仇恨,面临威胁之时违背良心的事情还是不肯做,就凭这一点,任江城便不愿意与她为敌。
何必要把这样的女子逼入绝境?她已经历过太多的磨难了。
钟大家眼眶渐渐湿润了。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元绎为何定要求娶你。”她低声说道。
任江城摸摸鼻子,“唉,这个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元绎这样的求爱、求婚,虽然能小小的满足下虚荣心,总体上来讲还是让人挺不愉快的。她才从穿过来开始便在奋斗,为了能回到父母亲人的身边煞费苦心,现在好不容易和亲人团聚了,天伦之乐还没享受够呢,现在远嫁北国,再去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是疯了不成?
“钟大家,我能力有限,但我会尽我所能保下你。”任江城诚恳道:“毕竟方才我明知事情有异,却没戳穿我的四阿姐。”
钟大家这时却洒脱的一笑,“不管你能不能保下我,有你这一句话,我就心满心足了。八娘子,你若能保下我,以后我跟在你身边为你效劳,你若保不下我,我痛痛快快的给自己一个了断便是。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不瞒你说,李安民最能吓住我的地方不是别的,是要将我捉回去残忍虐杀。我有点怕死,更怕的却是那个不知道何等死法的虐杀。”
“太残忍了。”任江城勃然。
钟大家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世上残忍的人和事很多。不过,不用怕,也不用生气,好人更多。”
任江城听了她的话,为之动容。
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之后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得要多么宽广的胸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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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秀坡上,鲜花处处,美仑美奂。
元绎微笑看着一位蒙着面纱的窈窕女郎渐渐向近他,志得意满,欢喜无限。
“怎么想起来戴这个面纱了?”他柔声问道。
那女郎不答话,缓缓到了他面前,垂首无语。
元绎试探的张开双臂拥抱她,她居然没有拒绝。
元绎心头狂喜,“她在我怀里了,她终于在我怀里了!”他鼻间闻到一股异香,忽然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好像不大清醒。
“我这是怎么了?是欢喜过度了么?”元绎又是喜欢,又生出恐惧之心。
“让我看看你。”他伸出手,去掉了她脸上的面纱。
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庞出现在他面前。
“你……你不是八娘……”元绎吃惊。
“我怎么不是。”她娇呼一声,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鼻间一阵异香,他迷糊了,浑身软弱无力,想要把怀中这女子推开,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力气……
李安民面带得意之色和瘐侍中、安东将军、虞博士等人到了灵秀坡前时,元绎正和任淑英紧紧搂抱在一起,好像恨不得变为一个人似的。
“有伤风化。”虞博士不满。
李安民哈哈大笑,“什么有伤风化,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虞博士,你太古板了。”
瘐侍中、安东将军等人都看呆了。
桓广阳缓步而来,“武国侯阁下,只是不经意抱了一下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的。”
李安民怫然,“什么叫只是不经意间抱了一下而已,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必须成为夫妻!”
“此话当真?”桓广阳淡笑。
“自然当真。”李安民背起双手,一脸自负。
“这种情形之下结为夫妻……”虞博士摇头叹息。
李安民大笑,“只要今后夫妻恩爱,鱼水和谐,便是好姻缘,虞博士你说对么?”
李安民现在笑得痛快,等到元绎从山坡上下来,一脸痛苦的告诉他人弄错了,那不是任八娘而是任四娘的时候,他不由的傻了眼。
他要反悔。
但是瘐侍中、安东将军、桓广阳、虞博士等人如何肯。
虞博士年高德劭,见北朝使臣出尔反尔,如此无耻,也是恼了,高声道:“咱们在瘐府门前初会,三殿下是不是和任四娘子私语良久?宴席之上,三殿下是不是说要讨好一位姓的娘子?方才我等到了灵秀坡前,三殿下……三殿下怀中是不是有任四娘子?”
他本是不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可被逼的没办法了,方方正正的老博士,居然也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家三殿下要求娶的是任八娘子……”李安民也很生气。
事情没有按他预定的进行,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怒了,恼了。
“你还有完没完!又想把一位无辜的小娘子牵涉进来!”虞博士已经出离愤怒了,胡须都是抖的,“老夫为了和谈之事,已经忍让你们伧奴许久了,现在已是忍无可忍!这件事北朝不给出合理解释,老夫……老夫……”他抖了好一会儿,剩下的话才一吐而出,“老夫宁愿辞官不做,也不和这无耻不讲信义的北朝和谈了!”
瘐侍中和安东将军等人忙劝他,“您老人家年纪大了,休要生气,休要生气。”
李安民怒气冲冲质问桓广阳,“虎贲中郎将,贵国这是不想继续和谈了么?想重新开战么?”
桓广阳轻轻一笑,眼神凛冽如寒冬,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武国侯阁下,你猜我是想战呢,还是想和呢?”
李安民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打了个寒战,好像清楚了些。
南朝皇帝想求和,桓家却是不服气,一直想开仗,今天这件事必定是桓家设计的,若元绎接受了这桩婚事,和谈也没有多少底气了,势必按照南朝的意思进行;若元绎不接受这桩婚事,桓家借这件事鼓动朝中主战派,说不定南北和谈就这么黄了,边境重起战火!
李安民吓出了一身冷汗。
北朝现在可在打不起这个仗啊……
和谈如果失败,回朝之后如何交待……
可是,难道让三皇子就这么娶一个他不爱的、身份地位根本配不上他的王妃么?北朝也太丢脸了!
李安民不愧是老奸巨滑之人,和元绎简短商量了两句,慨然道:“既然如此,我家三殿下只好纳了这位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