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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开始”落下,两匹马瞬间飞奔了出去。韩嫣一踢马儿的叉骨,原本还在兴趣缺缺原地踱步的追月立马抬起前蹄,长嘶一声窜了出去。
所以说比试的时候,坐骑也很重要。好的坐骑能提起一个人的逼格!韩嫣深得条多年的游戏经验的精华,将追月收拾的与其说是战马,倒不如说是观赏马。梳的妥当的鬃毛在空气中炸开显得尤为华贵,就连那些阅马无数的战将们都忍不住夸赞道:“好马,真是好马!”
就连亲手将还是一匹小马驹时期的追月送到韩嫣手里的程不实都忍不住摸了摸胡子点点头,韩嫣将这匹马养的真是不错。
左右两边有举着靶子的士兵看到了飞奔而来的马匹,赶紧举起了靶子。韩嫣从背后摸出了几支箭,上弓拉弦几乎都未瞄准。程不实曾经在训练的时候说过,战场上的敌人可不是靶子就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等着你去瞄准。于是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的韩嫣一直都没松于训练,加上打猎的时候射活靶累积的经验,即使靠近了靶子追月仍旧一路保持着飞奔的速度,骑在马上的韩嫣迅速的射完了三只箭。
随后直接摸出了两只箭,将弓平行放好,横着射出了两只箭,举靶子的,士兵明显感觉到靶子被破空而来的羽箭带来的冲击力。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旁边的那名士兵看着韩嫣每一支射在了靶心上的羽箭,有些目瞪口呆,追月的速度太快,比起普通的战马要快上很多,再加上到了射靶子的位置上时韩嫣并未减慢速度,而是一路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不用看都知道,韩嫣的骑射比自己好的太多。
要到最后的一关了,那士兵给自己打打气,狠狠的一甩缰绳,马儿飞奔出去。只是自己的手还未等碰到花球,一支羽箭自后面飞了过来。
那士兵一惊,赶紧收回手。可是还未等反映一下,地上已经空空如也了,抬头看向前面正一只手举着插着箭的花球的韩嫣潇洒的背影,莫名有些垂头丧气。
李广拍了拍韩颓当的肩膀,刚想赞叹一声“虎父无犬子”的时候,想起了韩颓当那个不成器的书生儿子,于是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憋了回去,笑呵呵的说:“这孩子真是有你当年的风采啊。”
韩嫣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庶孙,可仍旧是是他韩颓当的孙子,血脉亲情虽然在这你争我夺的世家门宅里已经剩不下多少了,可是这一刻韩颓当的眼睛里还是闪过了自豪的笑容。一张老脸忍不住笑开了所有的皱纹,这幅骄傲的样子看的混迹在人群中的韩则愈发的灰心不已。
抬头看了看正背着弓箭,慢悠悠的骑着马独步而来的鲜衣少年,温文尔雅的脸上是荣辱不惊的笑容。身后跟着的是低着头有些丧气的士兵。
“不愧是将门之后,我看弓高侯是后继有人了。”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将军看着风采卓越却仍旧一副低调不张扬的韩嫣,眼里愈发的满意,随后有些不知所谓的小声嘀咕道:“可惜是个庶孙呐……”
虽然声音不大,可是韩颓当却听了个清楚明白。看着被将士们簇拥着的韩嫣,韩颓当的眼神有些复杂,韩说跟韩嫣的那几个损友们早就冲了上去迎接他们的胜利者。韩嫣看着一群围着他夸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别夸了,我会骄傲的。”
“别谦虚么。”李敢促狭的冲韩嫣挤挤眼睛,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得不错。”
有些飘飘然的韩嫣一边谦虚的说:“哪里哪里,过奖了。”一边打量了一下那名有些垂头丧气的士兵,眼神微微流转一下,便走了过去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道:“承认了。”
“哪里哪里,韩大人弓马娴熟,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那士兵有些羞赧的搔了搔脑袋,第一眼看到韩嫣懒洋洋的样子就觉得作为一个军人首先又要有精气神儿,再加上韩嫣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长得那么没有武力值还总是笑眯眯的,一看就是个除了笔以外什么都拿不动文生公子,虽然会射箭会骑马,但是肯并比不上自己这些天天训练的将士。
再者说,弓高侯府长子嫡孙都是俩就会掉书袋的的榆木儒生,这件事儿在将门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很多人都感叹可惜韩颓当一生戎马战功,但是却后继无人继续光宗耀祖,真的是值得人去扼腕。但是今天韩嫣的完美表现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包括哪些一直认为韩嫣是靠着刘彻的宠爱和信任才爬上高位的一直没把韩嫣放在眼里的人。真是不得不感叹一下自己的有眼无珠。
怎料韩嫣却没有想象中的骄傲自满,而是笑眯眯的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道:“其实韩嫣这次能获胜也有运气的成分,兄台刚刚已经比过一次了,体力肯定有些许不足。反倒是韩嫣占了兄台的便宜,如果不嫌弃,我们以后再比过,如何?”
那名原本已经做好了被狠狠嘲讽一顿的思想准备的士兵,不可思议的看着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自己从失败者的位置拉了出来。倒是给自己个台阶儿下了,李敢看了看那士兵感激的样子,扁了扁嘴——你倒是会拉拢人。
韩嫣望天儿——我这叫不爱得罪人。殊不知在未来的战场上,有一个人血染沙场后强撑着对自远方笑着说:“韩大人,我是不是没有输?”
风头也出了,赞赏也得到了,士兵们的认可也有了,才不要在这么开心的时候还要顺搭得罪个人。一直活的小心翼翼的韩嫣似乎把这种八面玲珑的生活习惯真的当成了习惯。
李广眼里不禁流露出了赞许之色:“胜不骄败不馁,不骄不躁,宠辱不惊,真真是个好孩子。”估计要是李敢,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儿子估计就要鼻子都翘天上了。
韩颓当有些自豪的笑了笑:“老夫的孙子,自然是好的。”
韩则看了看韩颓当一脸自豪的样子,默默地有些难堪,自己也是韩颓当的孙子,还是长子嫡孙!只可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骑射兵书样样拿不出手,除了会“子曾经曰过”以外,自己简直一无是处。
想到此,韩则看了看跟将士们相处的非常融洽的韩嫣,然后看着韩嫣走到韩颓当面前恭恭敬敬的一礼,然后对着程不实又是一礼,说着要感谢栽培之类的过年话。哄得两个不苟言笑的老头子忍不住的都笑了起来。
韩嫣看着笑的颇为欣慰的韩颓当对自己点着头,似是很满意,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这是记忆里,第一次韩颓当对自己笑的这么开怀。
正在胡思乱想呢,冷不丁瞥到了韩则眼里的不甘心和无奈,韩嫣微微挑了挑眉——谁说自己面面俱到会做人的?这不就得罪了一个最要命的?
皇宫已经掌灯。
刘彻一边处理着政事一边听着来人的禀报,听到了韩嫣今天在军营里狠狠地出了一次大风头后,忍不住会心一笑,略微感叹道:“这下他可开心了,总是说要驰骋沙场呢,今天去了军营还得到了兵士们的认可,估计他很高兴呢。”
来人可没听出来刘彻的话里的意思,只是笑着附和道:“是啊,不但韩大人很高兴,就连弓高侯都很高兴呢。”
刘彻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承认韩嫣是他孙子……韩嫣呢?”
“回禀陛下,韩大人已经回府了,李大人派下官来的时候说了,现在时机还未成熟,请陛下沉得住气。”
刘彻听完这句话后,莞尔笑骂道:“这只狐狸。”
“狐狸?”来人有些纳闷的想了想,这李敢五大三粗的……哪儿看起来像个狐狸?倒是韩嫣长得好看又聪明伶俐倒是符合狐狸的形象。
“行了,朕都知道了,你退下吧。”刘彻看似心情不错,说话都带着笑的。正在浮想联翩的人被刘彻打断了思绪,赶紧告退:“下官告退。”
等人走远了后,王公公端着一盏小油灯走了过来:“陛下,时候不早了,陛下您是不是该休息了?今儿个要不要去椒房殿?”
刘彻刚想开口说:“不去。”但是一想到前几天馆陶进宫帮着自己跟窦太皇太后说话,估计是阿娇授意的。微微的一叹气,这事儿还真的是得去谢谢阿娇呢,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要被太皇太后骂个狗血淋头。
于是冲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只好咽了回去道:“走吧。”
“啊?陛下要去哪儿?”王公公有些没反应过来,傻呵呵的看着刘彻。
刘彻白了他一眼道:“去哪儿?椒房殿!”
“噢噢噢噢,陛下您看老奴这记性。”王公公有些惊讶,是不是刘彻突然开窍了,觉得还是应该对皇后好点儿不应该再想那些没边没际的人了呢?当时有些激动的扶了扶帽子道:“老奴这就去吩咐人。”然后挺着腰板对那些呆愣着的宫人道:“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摆驾椒房殿?”
“诺。”宫人们齐齐的一行礼,刘彻看了看一脸傻笑的王公公,无语的走在了前面。王公公赶紧催促那些宫人道:“还不快跟上小兔崽子们。”
“娘娘,娘娘。”正准备睡觉的阿娇一边摘下耳环一边看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宫女,漫不经心的道:“慌什么呀,发生什么事儿了?”
“娘娘,陛下,陛下马上就到。”那小宫女的语气非常激动,似是比阿娇还要兴奋。
阿娇正在摘首饰的手一顿,有点难以置信的问:“你……你刚刚说……陛下?陛下马上就到?”语气里竟是连阿娇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惊喜。
那小宫女连连点头:“刚刚宣室殿差人来通知了,娘娘,您快好好收拾一下。”
阿娇听闻小宫女的话,苦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好收拾的,陛下今天来的目的又不是……”那几个难以启齿的话终究还是化为了一抹苦笑。
“娘娘?”那小宫女有些不明白:“娘娘为什么不好好打扮打扮?不都是说女人都要在自己夫君面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么?”
看着小宫女懵懂的样子,阿娇合上首饰盒,淡淡道:“如果那个男人心里有你,即使素面朝天他也会觉得没关系,而如果那个男人心里没你,就算打扮的再美他也看不见。”随后收起愁怨的样子,吩咐道:“去,把宫门打开。”
“诺!”小宫女赶紧出去开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山呼万岁的声音,阿娇听着逐渐临近的脚步声似是有些紧张,但是随后就释然了。站了起来对刘彻一行礼道:“见过陛下。”
“阿娇姐姐不必多礼。”刘彻赶紧扶起阿娇,看着阿娇披着长长的头发和换下了繁杂的宫装,刘彻有些讪讪的道:“是不是朕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陛下这么晚了,过来这里有什么事儿么?”阿娇心里想着的是刘彻能说一句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自己而已,不求其他。可是刘彻却没听到阿娇的心声,径自走到桌案前坐好道:“自然是来向阿娇姐姐道谢的。”
“道谢?道什么谢?”阿娇有些纳闷,自己似乎并没做什么啊?
看着阿娇有些不解的样子,刘彻挠了挠头发,讪讪道:“谢谢阿娇姐姐让姑母她去找皇祖母……”剩下的话刘彻就没说完,但是阿娇也想起了这事儿。
抬手为刘彻倒了一杯茶水道:“原来是为这事儿,还劳烦陛下亲自跑一趟。”
“你是朕的姐姐,这谢自然还是要当面儿的。”刘彻话音刚落,阿娇的手微微一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笑问:“我与陛下只是姐弟么?我也是陛下的妻子,为陛下排忧也是应该的。”
听到“妻子”二字,刘彻脸色有些尴尬,说实话,他比谁都明白他和阿娇表面上的恩爱,实际上……唉。
“对不起。”刘彻淡淡的叹息一声。
“彻儿,你不用道歉。”阿娇用着儿时的称谓,道:“你不是说了么,我嫁给你是为了皇后的位子,所以你道什么歉?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阿娇的话听得刘彻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儿,于是刘彻闷头儿喝茶并未说话。
“我知道你讨厌我,总是说我耀武扬威,骄横刁蛮,还总是用我母亲对你的帮助来压你。可是我不总是提起这些,你心里还会记得我么?你还会记得我,陈娇,你的皇后正一个人守在偌大的椒房殿等着你么?”阿娇看着刘彻有些挂不住面子的样子冷哼道:“你担心的人是哪个远在天边的云,可望而不可即是不是?”
被戳中了软肋的刘彻闻声一震,看着阿娇意味深长的样子,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阿娇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道:“刘彻,你以为你的那点儿心思旁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