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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弗利的悠尼斯?穆哈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拉姆巫王阿贝尔拉赤莉原来叫这个名字?她为什么后来要改名?从净化战争结束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的条件么。”穆哈迪质问对方。“你觉得我宁可面对巫王,也不敢面对你?”
“你该怕我,因为我手里握着你的把柄。”
“恐惧是人性的弱点,这种情绪已经被我的师父永远的从我的灵魂里移除了。”
“那就运用你的理性和逻辑思考一下,”刺客告诉心灵术士。“与我合作是你唯一的机会。无论尼本乃城出于什么目的派你混到提尔去的,或者你自己有什么私人野心。你都会发现,来自脸舞者的友谊是非常珍贵的。”
“而来自我们的敌视,将是不可接受的。”她说。“我会在五天后再来找你,到时候我希望你已经有我想要的情报了。”
“如果我说我不会受女人的威胁呢。”
刺客无声的笑了,“我还从没注意到你居然会有这种思想。虽然不是我的职责,但是我愿意免费纠正一下你的错误认识。”
“女人才是世界上唯一的人,男人不过是女人的肌肉加强版和感知削弱版,用来在愚蠢的战争中消耗。”她的语气像刀,带着危险的意味。“你应该试着用一具女人的身体一段时间,心灵术士,那时候你就知道,我们的威胁可以有多认真。”
刺客说完后,她身上开始变色,逐渐和背景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区分。不超过三次呼吸的时间,海蒂彻就彻底消失了,就好象她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心灵术士躺在地上,直到周围完全没有动静了才站起身来。
他在侧房里找到了被击晕的拉伊娜,就把女孩放到床上。借助灵能的刺激,没多长时间她就醒了过来。
拉伊娜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摩亚迪小心!”她的记忆里好像根本没有被打晕的这段时间,只记得有人突然从背后偷袭,然后就被唤醒。
“刺客已经被我打退了。”穆哈迪安慰她,“你现在很安全。”
女孩好像受了惊的样子,微微颤抖。“我刚一进到你的房间,突然就昏倒了。是逃奴猎手,对不对?”
“不是逃奴猎手。”穆哈迪说。“也不是赏金猎人。”
“你确定?”她惊魂未定,伸手摸摸自己脑后。“这很像尼本乃的手段,他还在派人追杀我,对不对?”她脑后没有重击留下的瘀伤或者痕迹,即使一般人也可以猜想的到是被灵能击晕的。
“不是尼本乃的人,我确定。”心灵术士点点头。“他们不可能知道你来了拉姆,就算知道,尼本乃城的人也不敢在拉姆城为所欲为,这次袭击和你没有关系。”
拉伊娜点点头,相信了穆哈迪的话。“这么说,是针对你的?”
心灵术士不置可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一面在房间里四处搜索,一面背着头对拉伊娜说。“谢谢你的礼物。”
“你是怎么知道的?”女孩露出有些惊讶,但是似乎又有些喜悦的意思。“我确实准备送你件礼物的。不过现在找不到了。”她说着又变的有点遗憾。
“这把剃刀是吧。”心灵术士指指落在一旁的剃刀。“我知道。”
“一定是我不小心掉到地上了……”她喃喃自语。“你怎么知道我的礼物是这个?”
“因为我是心灵术士。”
“那么心灵术士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在寻找袭击者留下的痕迹。”穆哈迪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你该不会以为,我突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会一点防范措施都没有吧?”
“那你找到什么没有?”拉伊娜问。
“那个人很狡猾。”穆哈迪半跪在地上,一边观察,一边回答。“她没有留下脚印一类的东西,没有指纹,没有脱落的头发或者皮屑。”他说的话有些奇怪,不过女孩也没太在意。
“不过我在这间房子里布置下的东西还是发挥了作用,”穆哈迪发现了他想要寻找的痕迹。“幸好那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还做不到不用呼吸。”
自从受邀住进了科温王子的宫殿以后,穆哈迪就从王子那里借来了不少小东西,设计了一套系统。它能够探测到自己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私自闯到自己的房间里窥探。
考虑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超自然的力量可以感知到探测魔法和灵能,穆哈迪干脆就放弃了使用灵能做到这一点的打算。
他的灵感来自于地球上的手法,通过做过记号的钞票追踪罪犯,或者通过示踪元素监视病人的体内循环。他在自己的房间里造了一个小机关,当有不速之客在他离开的时候试图开启他的行囊时,机关就会被激发。它会释放出一种信息素,只有拥有通感的心灵术士才能察觉的到。
沾染了这种信息素的人,就会间断性的留下可供追踪的线索,这就给了心灵术士机会。
刺客显然彻底的搜索过这间屋子,穆哈迪注意到连自己那本心灵史学导读也被翻弄过了。那个人甚至撕坏了其中一页,试图检查它有没有夹层。
这倒让穆哈迪注意到了一件怪事,书页被撕坏的地方,呈现出了明显的方向性。
这本书的内页是用类似草莎纸的材料制作的,字体也非常趋同一致。但是之前穆哈迪没有注意到纸张有方向性这一点。
传统工艺制作出来的纸纤维是没有方向性的,但是如果采用地球上那种近代工艺的话,就会由于在滚筒上飞快的进行抄纸程序,造成纤维的排列方向和流动的方向一致。
由于这种纤维排列的方向性,纸张沿着一个方向比较容易整齐的撕开,另一个方向就不会那么顺利。穆哈迪正是注意到了书页被撕坏的地方,才发现了这一点。
这意味着什么?心灵术士静静思索,阿塔斯上没有工业,但是这本书却处处透着古怪。这要么说明在这世界不为人知的地方,心灵术士们取得了跨越时代的技术。要么说明这本书来自非常久远的古代,那时候阿塔斯还一片繁荣,甚至连魔法都还没有发明。
穆哈迪把书暂时放到一边,对拉伊娜说,“这里交给科温的人吧,让他来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安全漏洞。我们趁这个功夫到街上逛逛,拉姆城我还没有好好见识呢。”
拉伊娜自然有点惊讶喜悦,也有些不解,“你肯陪我逛街?现在么?不用担心那个袭击者再次动手?”
穆哈迪肯定的保证,“没有问题,我保护你。”
心灵术士又陪她说了几句,就重新拿好弯刀和银刃,一起去见科温手下的主管。那个胖主管听说大宅里来了刺客,吓了一大跳,深恐怠慢了王子的贵客。又担心自己组织防卫不利,会被王子怪责。和心灵术士交流的时候,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脑子想的都是关于科温王子的可怕传闻以及自己可能遭受何等惩罚的想象。这些心理活动自然也都被穆哈迪捕捉到了。
穆哈迪又问了问他大宅具体的防卫情况,知道这里有至少两百名守卫和五套不同的魔法防御系统,居然都没发现脸舞者的潜入。他心里对脸舞者的能力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心灵术士借机上街,最主要的目的是探查脸舞者留下的痕迹。不过他不希望自己太招摇,以至于被本尼迪克特的残党攻击,所以带上了水晶面具,把自己的容貌隐藏起来。
拉姆的巴扎并不太大,但也有几条街,位于城市中心一带。心灵术士陪着拉伊娜逛街,很快就哄得女孩兴高采烈,忘了之前的袭击。他的读心能力在讨价还价的时候简直无往不利,商人的伎俩能在灵能面前无所遁形。
穆哈迪尽量把逛街这种行为看作一种训练,一种对灵能的练习,以免自己过于无聊。他自己有一套精确购物理论——选定目标,赶到巴扎,付钱拿货走人。如果去了而没找到想要买的东西,那就放弃行程,以同样的速度撤退。现在这种购物行为不符合他的习惯,但是当作灵能练习的话聊胜于无。
心灵术士身上还剩下几千金币,财大气粗,众商人自然是围着他兜售货物。拉伊娜自从逃出尼本乃后,身上的首饰都典当掉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买到与自己身份相称的饰物。
两人在一处小贩那里坐下来休息,穆哈迪点了一些卡瓦斯来,一边喝一边观察着巴扎里的人群。
“这是什么?”拉伊娜猛灌了一口卡瓦斯,问穆哈迪。“我从来没喝过这种饮料。”
心灵术士看了看,又摇晃了一下,仔细观察。“用谷物酿造的,加入了蜂蜜。”顿了顿,他又补充。“而且不含酒精。”
“听起来不错,”拉伊娜点点头。“不过这东西还真是美味,以前在尼本乃的宫殿里居然从来没尝试过。”
“每一天都能发现新的事物,这正是生命之所以有趣的原因之一。按部就班的生活,肯定让人无趣到想死。”穆哈迪随口回答,“不过这个蝎子卡瓦斯是什么意思?”他问饮料商,后者在一块木板上用锅底黑写出了不同饮料的价格,有贵有贱。方才穆哈迪喝的蜂蜜卡瓦斯一杯要一个银币,以普通人的标准来看,算是很贵的了。而那种“蝎子卡瓦斯”,却卖一个陶币两杯,价格差了十几倍。
“你想挑战?”饮料商眼里精光一闪,询问道。“有男子汉想要挑战蝎子卡瓦斯啦!”他对几个同样在这里啜饮甘露的人喊道,迎来一片注意的视线。
“挑战?”穆哈迪好奇,就用灵能扫视了一遍小贩的思想。“原来如此,好吧,我来试试。”
原来所谓蝎子卡瓦斯,就是在拿杯子的手背上放一只剧毒的沙蝎。毒蝎子本就非常敏感,放在手背上,随时可能蛰人,更别提拿起杯子喝的时候了。那时候脸颊和蝎子靠得极近,很有可能引发攻击。
所以这本质上就是个比试胆子的噱头而已,饮料商拿它吸引喜欢冒险的客人。而人们也乐于尝试这种危险的饮用方法,彰显自己的勇气。其实这个小把戏,就和那个装在瓶子里的蛇是一类的。
心灵术士自然不怕毒蝎子,所以就点了几杯蝎子卡瓦斯,自顾自的喝了。毒蝎爬在手背上的感觉很奇妙,看着那蝎尾恶毒弯钩微微颤动,一点点靠近自己脸的体验更是普通人不敢尝试的。穆哈迪每喝一口,就看见蝎子的六只黑色小眼睛在近在咫尺的位置瞪着自己。
这种勇敢的做法自然引得拉伊娜和一些旁观的人阵阵喝彩,为他的胆色所折服。但是此时,穆哈迪的注意力已经被稍远处聚集在巴扎里的一群人吸引了。
那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男人,有老有少,个个面露饥色,裸露的胸膛上肋骨根根可数。他们的皮肤晒得黝黑,有些人手臂和后背上暴露出来的地方都有鞭打留下的痕迹。除了人类以外,这群人中有一半是矮人和精灵等非人种族。那几个矮人胡子和头发都长到了一起,乱糟糟的一片,他们裸露的背上有绳索陷入肌肉留下的勒痕。
这些人类和非人类围在一起,正在听一个老男人讲话,那人眼睛分的很开,鼻子上生了肉瘤。
老男人很随意的披着一件破布当作衣服,露出半边胸膛。他须发浓密,胡子末端梳成了小辫子,还染成了金色。老人的皮肤有白色的斑块,好像某种皮肤病,不过他身上没有被鞭打的痕迹。他的听众们多半只穿着围腰布,好一点的也不过是披着胡乱缝制打着补丁的袍子。穆哈迪注意到,他们有的人身上有各种烙上去的图章,大概代表他们所属的主人。
拉伊娜顺着心灵术士的眼神,也看到了那一群人。“你在注意他们?”她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奇怪。
穆哈迪点点头,他发现那个领头人周遭有微弱的信息素残留,这可能说明脸舞者曾经和这个人碰过面。
心灵术士简单的掠过这群人的思维,他认出这些人里有奴隶,乞丐,不得志的佣兵和城市底层的贫民。从这些思想里,他察觉到了压抑的愤怒和渴望,不过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东西,也没有和脸舞者有关的线索。
“好像是苦难追溯者,”拉伊娜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些人,下了判断。“我之前在逛街的时候就碰到过这些人,他们大概是新崛起的宗教团体吧,在拉姆好像有不少人追随。”
穆哈迪一听是个宗教团体,皱起了眉头。“拉姆的大人们允许这种事?”
“这我不清楚了,不过哪座城邦不都是这样?上百个教派崛起又消灭,没有一个维持的长久的。拉姆如此,尤里克,尼本乃,甚至提尔也都一样。不过诸神早就在净化之战中被消灭了,人们都知道。”
那群人正聚在一起聆听老男人的宣讲,个个全神贯注,惹得巴扎里的几个摊贩都不高兴了,偷偷诅咒这些人挡在他们的摊位前,影响了生意。
巴扎里叫卖的声音,争吵的声音,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那边传道的声音就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大致可以看到老男人慷慨陈词,他的追随者们情绪激昂。
心灵术士等了一会,直到聚在那里的大部分人都散去了,才悠闲的踱步到苦难追随者身边。拉伊娜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跟在他身边。此时那个眼睛分的很开,鼻子上有肉瘤的老人正在向一个面带疑惑的年轻人推销他的理念。穆哈迪和女孩装作有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在一旁倾听。
“人生而不平等。”老人这么对年轻人说,活脱脱一副生活导师的样子。“看看我们的周围吧,有人生而为贵族,有人却生为奴隶。很多人奋斗一生所追求的一切,却不过是另一个人与生俱来的特权。有人天生有魔法或者灵能的天赋,有人却连自己的身体都被命运诅咒,丑怪不堪,体弱多病。”
老人语重心长的对年轻人说,“回顾过往的人生,你觉得自己过得幸福吗?是否觉得与周围的人相比,自己比较不幸呢?你身边有这种人吧,不管做什么也很成功顺利的人。明明没付出什么努力,只因出身就身据高位的人。终日无所事事,却过得奢侈的人等等。”
“另一方面,也有些人不管做什么也不容易成功吧?明明默默耕耘,却得不到别人肯定的家伙。经常犯错的家伙。遇上了只能解释为不幸意外的家伙。”
那个奴隶打扮的年轻人听的津津有味,一边听,还在一边点头。这时候老人恰到好处的提出一个问题:“好了,你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呢?”
年轻人黯然的低下头,再开口时,声调已低了几分。“我大概是属于……不幸的那一群吧。”
老人点点头,他的眼神中投射出理解和同情的光彩。“虽然很无奈,但是一个事实就是,世界上芸芸众生是不平等的,每个人拥有的‘业’不同。”
“我说‘业’,你可以理解为运气或者命运。”老人接着解释,“这个世界上有运气好的人,他们天生就做事顺利,事半功倍。也有运气不好的人,他们的生活多灾多难。”
年轻人疑惑,“运气这种事也有定数的吗?”
“自然。”老人点点头,“这很容易就能证明。”
“虽然我有很多道理可以像你解释,但是光听我说话很无聊也很无力。所以让我们一边玩游戏,一边解释人生和运气的事情吧。”
老人问年轻人。“在游戏开始之前,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高风险高回报的姿态,还是低风险低回报呢?”
“我是一个普通的奴隶,我的父辈祖辈也是奴隶。”年轻人顿了顿,回答,“所以还是喜欢低风险低回报吧……”
“嗯……”老人点点头。“那么你就以低风险的立场玩这个游戏吧。”
“这个游戏很简单,”老人说,“我掷骰子,如果数字是六算我赢。如果是数字一至五,就算你赢。”
“这样不是明显对我有利吗?”年轻人显得有些迷惑。
老人解答了他的疑惑,“不完全是这样。最初我们分别持有二十个陶币,你胜出一局,我就给你一个陶币。而我只有在掷出六的时候才胜出。因为概率是六分之一,所以我胜出的话,就从你手上取得六个陶币,也谈不上对你有利,完全是平等的决胜负啊。”
年轻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是低风险和高风险的区别……不过既然输赢的几率是一半一半,那么不容易分出胜负吧。”
老人显然老早就预料到对方会这么说,“那么我们来试玩一下就知道了。”
穆哈迪在一旁观察的仔细,陶币在两人间来回往返,局面一度处于拉锯的状态。但是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很久就被打破了,年轻人手里的陶币越来越少,最后终于输了个精光。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作弊,老人把骰子交给年轻人检视了一遍,又交还陶币,让年轻人掷骰子重来一局。但结果还是一样的,那个年轻人很快就输光了全部的陶币。
接下来,似乎是为了更加折服那个奴隶打扮的年轻人,两人又进行了第二个游戏。老者拿出一枚银币,开始和年轻人猜起正反来。开始时每个人同样拿二十个陶币,猜中的人从猜错的手里拿一枚陶币。
和上一个游戏一样,年轻人几乎输的一败涂地,对老人的理论不由得不心悦诚服。
“之所以我会赢,而你会输,是因为我们的‘业’不同。”老者解释。“虽然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我有好运,而你没有,这就是事实。”
年轻人露出颓唐的样子,“但是……”
“但是我召集你们,向你们讲述这些道理,就是因为一个人的运气是可以改变的!而我的目的就是提高你们的运气!如果不是这样,我又为什么浪费时间呢?”老人这么说。“我不会向你们收取任何钱财。因为我本身就是因为好运而得益的人。而我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帮助到你们。哪怕这座城市只有十分之一的平民运气获得了提升,那整个大环境也会大为好转。”
年轻人看上去完全被折服了,老人又和他聊了一会。然后告诉他日后和其他苦难追随者聚会的时间,就目送他远去了。
旁观了这有趣的一幕,连拉伊娜看上去也有些动摇了。“这个老头……好像有点厉害。”
穆哈迪则嗤之以鼻,“你虽然在尼本乃学习法律之道,不过看来数学造诣很差。”
“这是什么意思?!”女孩不快了。
“你真的相信这套‘业’的鬼扯么?什么运气不同?”心灵术士解释说。“这老头不过是耍那个年轻人罢了。”
“怎么可能?”拉伊娜奇怪了。“难道他用灵能或者魔法影响了骰子或者抛硬币的概率?幻术?或者骰子动了手脚?”
“哪用的到那些毫无美感的做法。”穆哈迪不以为然,“你仔细想想看,第一个游戏,根本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就算什么手段都不用,年轻人也要输光。”
“为什么这么说?”拉伊娜不太明白。
“因为他赢一次要拿六个陶币啊。”穆哈迪理所当然的指出。
“你想想看。”心灵术士解释。“高风险一方胜出的概率是六分之一没错,但是低风险一方胜出的可能也只有六分之五啊。以那个老头提出的六个陶币对一个陶币的胜负条件,以数学期望的角度来看他就占足了便宜,最后赢光陶币再正常没有了。要真的公平合理,胜出后的分配应该是五个陶币对一个陶币才是。”
“不过,不是那个年轻人自己要选低风险的那一方的么?”
“诱导性语言的作用罢了。”穆哈迪不以为然。“这技巧被称为魔术师的选择,街头卖艺的杂耍艺人和骗子们都会。”
拉伊娜有些听明白了。“那第二个猜硬币正反面的游戏呢?”
“更简单了。”穆哈迪说,“一般人脑子里总有一个错觉,那就是硬币出现正反面的概率是差不多一半对一半的。事实上的情况则比这复杂的多。”
“有些特殊的硬币出现一面的概率要比另一面高四五倍,很不可思议吧。原因在于这些硬币都是铸币,而为了方便把它们从铸模中取出来,所以它们的边缘本来就是设计成略有倾斜的样子。”心灵术士指出。“刚才老头拿出来的那一枚银币恰好就是这样一枚铸币,所以他猜起正反面来轻而易举。”穆哈迪自己就搞过剪币的勾当,对于货币的类型自然是清楚的很。
“听你这么一说。”拉伊娜罕见的露出一种公主才有的表情。“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那这个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他又不收钱。”
“钱对于有些人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你用灵能探测到他的真实想法了?他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么?”
穆哈迪否认,“我读到的不多,他脑子里的想法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这倒不奇怪,很多人都能隐藏自己的思维。不过他既然在街头抛头露面,总不能拒绝和我交流吧。待我试探一下,就知道底细了。”
心灵术士来到老者面前,但是没有坐下。老人皱起眉头,从来者的服饰他判断这个人非富即贵,不像是会容易被他的宣讲所吸引的人。
穆哈迪看着对方,“用这种方法来欺骗别人,不像是什么正派的做法。”
老人似乎充耳未闻的样子,他自顾自的丢着手里的骰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面孔。
心灵术士施展灵能,让老头的骰子悬浮了起来。老人皱起眉头,用分得很宽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在打量一个顽皮的孩童。“真可惜,”他说。“不知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你在骗人。”穆哈迪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那些被你所欺骗的人,他们知不知道你用了个数学小把戏欺骗他们?”
“我的耳朵一定怀孕了,而你的话就是父亲。”老人瞪着穆哈迪,恶狠狠的说。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指控是在玩我吗?”老男人说。“医生拒绝告诉他的病人实际病情,这是否能被称之为欺骗?”他很慢很慢的摇头。“世界已经病了,而我就是它的医生。我所做的一切,全然无私,都是为了更大的福祉。”
穆哈迪挑起一边眉毛,“怎么说?”
老人伸出一根手指。“我告诉那些追随我的人,想要改变自己的业,提升运气,方法有两个。一是做一些有益的善事,这样自己的运气份量就会增加。不过反过来说,如果做了恶事,那么运气的份量就会下降。”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个方法就是,忍受可容忍的不幸。例如被主人狠狠的训诫甚至鞭打一番。我教导追随者们,一个人的业如果已经确定,那么不幸的份量就也已经是确定好了的。既然如此,重复细微的不幸事件能消耗本身的不幸份量。也就可以能避免有朝一日,天大的不幸事件降临到自己身上。”
“所以你看。”老人说。“我并没有为自己谋取什么。我所教导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苦难的人能够更好的忍受生活中的痛苦,也让这个世界少一点暴力。”
“无稽之谈。”穆哈迪摇头。“暴力不过是工具而已,它没有好坏之分,少一点暴力多一点暴力,又有什么区别”
老人看了看穆哈迪的打扮,“看得出来你养尊处优,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不过你难道看不到这世上的苦难么?”
“我连自身的痛觉都没有,世界的苦难就跟遥远了。”穆哈迪一下子很想这么说,但最后他还是懒得反驳他,直接切入主题。“我想知道,你知不知道一群有口癖的怪人,她们总把一句口头禅挂在嘴边。”
老头的表情明显警觉了起来,他皱起眉头,几乎把眉毛拧成了一团,似乎想看透心灵术士的面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很清楚我在说什么。”穆哈迪说,“回答我的问题。”他用灵能暗示对方。
可惜这暗示好像没起作用,老者意志坚定不为所动,不过他开口说。“你说我用数学游戏欺骗那些贫民,好敏锐的年轻人……不如我们就玩个数字游戏?如果你能证明你比我更聪明,说不定我会告诉你一些秘密。”
“说吧。”穆哈迪不相信一个异世界的乞丐老头能比受过良好教育的自己更强。“我准备好了。”
“我说一个数列,看你能不能猜出下一个数字。”老头说,看他的表情,明显不相信心灵术士有可能答的上来。“六,二十八,四百九十六,八千一百二十八,下一个数是多少?”
“三千三百五十五万零三百三十六。”心灵术士不费吹灰之力的给出答案,几乎没有花任何时间。
老头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对方这么容易就破解了他的难题。“你在读我的心吗?”
“你自己知道的清楚我没有这么做。”穆哈迪说。
“哼,”老人一声闷哼。“一万两千四百九十六、一万四千二百八十八、一万五千四百七十二、一万四千五百三十六,下一个数是什么?”
“一万四千二百六十四。”在两次呼吸之内,心灵术士就准确无误的说出了谜底。
“这不可能!”老头第一次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心灵术士占到了主导地位。“你不可能读到我的想法的,我明明保护的很好。”
“本来我也用不着读心。我自己就知道答案。”
老人明显不信。“你自己知道答案?你知道这些数字是怎么回事么?它们代表什么?”
“这有何难。”穆哈迪侃侃而谈。“六,二十八,四百九十六,八千一百二十八。这几个数字都是完美数,而下一个完美数就是三千三百五十五万零三百三十六。”在数学上,完美数是指一些特殊的数,其真因子之和等于它自身。
“至于一万两千四百九十六、一万四千二百八十八、一万五千四百七十二和一万四千五百三十六。”穆哈迪说,“这一串数字,前一个数的全部约数之和等于后一个数字。而一万四千二百六十四不仅是前一个数全部约数之和,它自身的约数之和还恰好等于第一个数字——一万两千四百九十六。这是一个友好数链。”
“就算你知道这些,也可能是从我的脑子里挖出来的。”老人不肯承认失败。“你既然知道友好数链,就该知道什么是友好数对吧?”
“当然,那是指两个正整数,彼此的全部约数之和与另一方相等。”
“那么告诉我一个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友好数对,我就承认你确实比我智慧。事先告诉你,所以五位数以内的友好数对我都知道。”
“十万零四百八十五,十二万四千一百五十五。”穆哈迪回忆了一下,说,“这没有什么难度。”
这一事实果然震撼住了老人,他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些尊敬。“我曾经以为,数学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人感兴趣了。没想到遇到了你这样的人。”
“我是阿布?阿卜杜拉?马哈茂德?伊本?穆萨?花剌子密。”老人自我介绍,“不知道你是?”
这个名字,还真是符合一个数学爱好者的身份,穆哈迪这么想。(算数algorism,algorithm一词,即花剌子密Al-Khwarizm的拉丁文转写)“我的身份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可以叫我哈桑。”心灵术士选择了一个假名,拉伊娜听了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
“哈桑么?”他重复了一遍,“一听就像个蠢材。”
“巧合的是,我也有同感。”穆哈迪点点头。“不过我们现在可以聊聊那些有口癖的怪人了么?”
“这里不行。”老人说,他神色飘忽的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别的地方谈。合适的地方。”
“警告你,如果你是想把我引进陷阱,那么你就是在自取灭亡。”心灵术士声称。
“不会灭亡的人,我到现在还没发现。”老人回答心灵术士,他好像还是对自己的落败有些耿耿于怀,语气中敌意很明显。
穆哈迪装作没有听到这句话的样子,转而吩咐拉伊娜。“你可能会希望回到科温的宫殿里去,因为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危险。”
女孩方才默默的站在一边,听完了心灵术士和老人的唇枪舌剑。现在,她转过来对穆哈迪说:“不。”
“有人说我习惯于轻描淡写,所以你可能对潜在的危险认识不足,”穆哈迪警告他。“这个男人也许没什么可怕的,不过也没准他是那种千中无一的能骗过我的灵能预感的人。”
“既然有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可能性你的灵能不会被骗,为什么我要因为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而躲起来?”拉伊娜这么说,“我不是那个尼本乃城的无知小女孩了。几个月来我经历的比我过去十几年内经历的都要多。如果你不得不身处险境,我希望能在一旁帮上你的忙。”
心灵术士坚定的拒绝了,“我需要你帮的忙,就是回到科温的宫殿那里去。这样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至少其他人会知道我是和什么人一起离开的。”
拉伊娜看了穆哈迪一会,最后点点头,同意了。老人阿布?花剌子密冷眼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流,不发一语。
“那么就带路吧。”心灵术士告诉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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