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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次日早早醒来,洗漱好就赶忙出门去找朗月。
才到了门口,清风就出手拦住了临风,模样小小的门童,气势倒是不小,别过头斜眼说:“先生说了,临风不待见。”
临风弯下身,捏了把清风的鼻尖,嘴角笑道:“行了,放我进去吧,我还有正事要做,有事相求。”
清风努着嘴,不情不愿地把手收回,竖起拇指着临风,晃了下,道:“临风哥哥,不是我说,你看看你,不是西域就是民风,朗月先生是大雅之人,你可就别来倒腾先生了。”
临风摸了把清风的小脑袋,“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体恤人嘛。”
清风听了嘴角微翘,眼角笑眯眯,“那当然,对咱们先生,我可是忠心不二的,谁待先生不好,我就怼谁。”
“进来吧。”古朴的黄花木门下传来一阵清朗声。临风低头瞅了眼清风,捏起清风的小鼻子晃了下,“你啊你,果然够担心先生的,还在这“假传旨意”。”
清风一听,立马脸上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默不作声地推开门,将人引进。
屋里朗月跟往常一样,发饰简洁朴素,只是别了一枚素白的玉簪,将长长的发髻挽起,耳边青丝滑落,随着微风轻起,一袭青白色的长衫,看得让人觉得清风淡雅。
指节修长,缓缓地忽着琴弦,耳边不时传来悠扬地声响,仿佛入了远山,高山旷远,不时有飞鸟略过,高空鸣响,回响山林。
临风微闭着眼睛静静地去体会着曲中的意境,半响,见琴声毕,拍掌起来,“先生,当真是妙人。”
朗月接过清风递来的清茶,浅啄一口,眼帘抬起,看向他,“有何贵干?”
临风倒是没想到朗月一改之前的半调子,总是要扯两句,没想到这一会对方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那我也不多废话了,还要再麻烦先生一次。”
朗月的指尖在茶杯边缘徘徊,眼神飘忽不定,像是落棋不定,又有些犹豫地看了临风一眼。
像是看出朗月的顾虑,临风很快开口道:“你要是担心曲目的话,这样子,你先听我唱,我唱完,你再做决定。”
朗月放下茶杯,点点头。
临风走到了正中央,调整呼吸,缓缓闭上眼睑,开始唱他准备的曲目。《你把我灌醉》
歌其实是老歌,并不是什么流行曲目。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歌,真心是经典曲目,哪怕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哪怕十年,二十年,都让人难以忘怀。
伤心人,失意人的心境,总归是大体相同的。
临风声音略带嘶哑地唱完*的部分,“放不下你,是我活该!”
朗月听得也从一开始曲目的浅浅吟唱着孤单清苦的滋味,到了最后,一遍一遍,如海浪拍打着沙滩,浪潮一遍一遍地翻涌起,最后反起一个大浪潮,将所有的海水倾倒而下,将所有的感情宣泄而出,那些失意的,无奈的,爱而不能的,求而不得的,埋在心底里的苦涩,都从心底地极深处,浮现了出来。
朗月深呼吸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喉咙里顿时有些梗塞地错觉,嘴里也莫名地觉得苦涩,也不知是清风今天泡的茶太过苦涩,这歌声牵动他的心弦带起的。“我接了。”
听到朗月这般干脆地回答,临风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气,他还怕朗月对这歌曲的反应不大,他还准备再费些口舌说动,或者出些法子,软硬兼施,好让朗月从了。
临风跟朗月两个人就开始关于歌曲运用乐器方面,还有合奏方面,开始讨论安排,其他的临风照旧还是托了润易帮忙。
润易虽然一副心好累的模样,倒底还是没有推辞,临风也没敢太过厚脸皮,赶忙做了两只烧鸡过去。
俗话说的好,没有烧鸡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两只。
三天后。
教里的门众还是乐于有宴席,有歌曲伴舞可看,美食珍馐可吃,实在是不能再挑剔了,旁边坐落地门主堂主们,互相地推杯置盏。
金麟穿了一身墨绿色的长衫,里衣从柳黄,浅绿,三层一一过渡而来,乍一看比平日多了一丝文雅气,仿佛平日里那股玩世不恭的气质也一闪而空了,接过侍女递来地酒杯,旁边热闹的声音,也置若罔闻,他看着酒杯里的水影,映衬着他的黑金眸瞳,他停滞了片刻,仰首,将酒一饮而尽,带着麦香的酒水,没入喉中。
弱白地指尖抚摩着酒杯边缘,在手里把玩地转着,像是没碰到兴致之处,自顾自地,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打发无聊的时光。
他等得也有些困乏,指尖点着太阳穴按了下,一阵清朗苍茫地声音传来,他眼帘抬起,向声音的来处看去。
未见其人,只是一辆马车,一步一步地往大厅方向里走着,“走,往城野边郊走,把窗帘都挽上去。”临风想着古代没有车窗摇下来这一回事,就干脆改下一部分的歌词。
他缓缓地将窗帘挽了上去,在旁边地宴席上人的眼里,那一幕,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没有第一次夸张的西域红绿裙衣,也没有第二次粗犷的硬汉褂子布裤披身,似乎让人想起来,这才是那人本来的样子。
头上扣了一个色泽细腻地糯白色地玉冠,身着竹青色的长衫,外罩白色薄纱,让青色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整个人看着让人觉得清秀挺拔,容颜既不旖丽亦不粗犷,褪去了伪装装饰,像是清水洗去了妆面,显露出最初的模样。
皮肤宛若瓷白,在烛光的映衬下,似乎有些通透之感,眉宇微微若剑扬,尾处柔和,减缓了那种凌然之感,看着和颜可亲。
漆黑地眉眼,清亮如星辰,干净清澈地像山野里流淌过的溪水。
他掀开门帘,从马车上走下来,很快有旁人为他布置好之前准备好的器物,他选了竹棍,布包,假想成那是一个麦克风的模样。
竹棍底部也特意做了三个支脚,稳稳地立在台前。
马车也很快被人牵走,取而代之地是一个白衣一个红衣在临风的身后,对着宴席三边一一躬身。
“孤单,被热闹的夜赶出来。”白衣原本还在跟几个人似乎在洽谈,不知想起什么,白衣原本面上客套的笑容戛然而止,一个人像是失魂落魄似得走向了一个角落边,一个人扶着柱子,缓缓地蹲了下来。
响起画外音,“他想起了之前的对话。”
接着,一个围帘拉开,白衣红衣两人共席而坐,白衣面色微红,红衣对着白衣敬酒,“今天是好事,我们多喝点。”白衣笑得傻呵呵地接过酒杯,借着酒意问道:“你啊,平常,是怎么看待我的啊?”
红衣回了一个笑颜,酒杯与白衣相碰,洒脱道:“那还用说,当你是我兄弟啊。”
白衣眼里原本还带着雀跃欣喜,像是被人泼了一身的冷水,眼神里的星光也暗淡了下来,有些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对,对,我们是兄弟。”
画面换过,又回到了白衣一个人蹲靠坐在柱子前,红衣像是有些不放心地找到了白衣,“你刚才想说什么?”白衣抬头看了红衣一眼,眼里划过一小丝的开心,开心那人来寻他,很快又暗淡下来,想到了之前的对话,有些闷声地说:“没什么。”
红衣没察觉出有什么一样,依旧笑声爽朗,“那你喝好了,就早些回去,别一个人在外吹了冷风着凉。”红衣离开。
响起临风的歌声,“却无从告白,是你留给我的悲哀。”
歌声与舞台剧同时进行着,画面也一幕幕地切换着。
画外音:“这是红衣办下的事,为何你去担责?”别人疑惑不解地问道,白衣接过那人手里的东西,“我愿意为他承担一些,扛下一切,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问道:“你何苦呢?”
白衣眼里带着不悔地笑意,嘴角里却像是泛着黄莲地味道,“你知道吗?他就想酒,让我沉醉,也让我心碎,我没办法放下他。”
临风的歌声在殿内回响着。
“你把我灌醉,你让我流泪。”
“扛下了所有罪,我拼命挽回。”
临风缓缓闭着眼睑,像是诉说着自己不为外人所知的心事一般,又像夜莺孤寂在夜里鸣啼,“猜,嘴好最坏都猜,你为何离开。”
他声音落寞,语调浅款,“可惜永远没有答案。”
唱到后面就像海浪一层层翻浪拍打在岸上,也拍落在众人的心上。
金麟也不是没有听过各式各样的曲目,那些欢快的,悲伤的,他也都略有耳闻,但是平日里,更多的是格调,品味,要雅,端庄大气,这样的歌声,听到的机会,次数,都是少之又少。
看着临风像是一位失去了挚爱之人,在那浅浅吟唱,到一步步地唱到心尖处,明明只是那样简单的描述,再没有多的华丽地辞藻,让人听着,却是让人有着忍不住落泪的冲动。
金麟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缺寡于情爱,生离死别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感上的经历却是他没有过的。
像是一个人在月夜里,浅浅地吟唱,也像是受伤的困兽对着月光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人总是这样,有时无可奈何到,连开口表达心意的勇气都没有,却有勇气为对方扛下一切,承担所有罪,让对方免于苦恶。
感情中,人的心思总是游移不定,小心翼翼,心思又停不下来,最好的,最坏的,都忍不住去多想。
你把我灌醉,你让我流泪,酒能有多苦涩,能让人落泪。还不是那灌酒人,他丝毫不知,被灌酒人,喝的是酒,尝下的那可是堪比黄莲的滋味。
“我梦到哪里,你都在!
怎么能忘怀!
你那神秘的笑脸,是不是说
放不下你,是我活该!”声音急促,像是在奔跑着追逐着一个梦,到了最后崩溃决提,高声嘶哑。
画外音:“红衣消失不见了。”
白衣瘫坐在柱子下,有些立不住地靠着柱子,眼神有些痴迷地看着红衣之前交给他的玉佩,看着看着,眼眶红了,不知不觉间,渐渐有泪从白衣地眼角里缓缓滑落了下来,他紧紧地握着玉佩按在胸口,手不自觉地收紧,将衣服都攥紧,身形慢慢躬身,蜷缩成了一团,发出闷闷地哭声。
临风唱完,用袖口擦去了眼角的湿意,喉咙里哽咽了下,对着金麟的方位深深地一鞠躬,示意自己退下了,他抬头地一瞬间与金麟对视着。
金麟莫名地觉得自己心里被人揪成了一团,满满都是褶皱,没法平复下来,黑瞳金眸里也莫名地像是染上了莫种情愫,兴许是被歌声感染,临风竟然莫名地觉得那人眼里也带着一种不舍而又难过的深意。
他们俩人对视了良久,像是一瞬间周槽没有了宴席,没有推杯置盏,没有门徒,也没有侍女,偌大的殿堂里只有他们两人,竹青与墨青相衬,相似的颜色,却不知人是否也有相衬相印的机会。
金麟右手慢慢抬起,像是要做点什么,最后还是停了下来,改成了鼓掌,“你今晚,唱的很好,很感人肺腑。”他话音刚落下,之前不敢出声打搅大教主的人,这下子也跟着鼓掌起来,一下子,掌声雷动。
侍女也跟着鼓掌,有些不时用衣角抹抹眼泪,歌曲的实在是让人无法不为动容。
在一片鼓掌声中,韦九开始也跟着鼓掌,想到教主之前的动作,他眉头一皱,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