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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相邀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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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离开无相居后,梁澄便以修福田报为由,叫流云向明元帝递了出门游历的奏折,佛门弟子受足戒后,都需要离寺云游四方,行善修德,梁澄虽未剃度,但已在僧录司挂了度牒,已是佛门弟子,自然也要修此功德,况且他还以为百姓修功德,为社稷祈福报为此行目的,又有一念禅师和觉非方丈的复议,明元帝自然答应了。

    明元帝倒不是完全放下了对梁澄的猜忌,只是梁澄身边还跟着他的人,若梁澄此次借着他国师的身份,招揽门客势力,流云飞月自然会禀报给他。

    当晚,梁澄便收到明元帝的批复,明元帝赐了梁澄九环锡杖、金缕袈裟和紫金钵一副,赏银万两,还提了一句让流云飞月跟在身边,以防意外。

    由于此行是为疗毒,一念所说的那处洞穴又太过惊世骇俗,虽知上师视宝物如粪土,梁澄还是不愿安喜平跟着,况且旅途颠簸,安喜平又没有武功真气护体,梁澄便叫安喜平留在大相国寺内。

    而安喜平却是急了,跪在梁澄面前,倔强道:“国师您这一路餐风饮露,身边怎能没有个伺候的人,喜平不怕苦,只愿跟着大人!”

    梁澄扶住安喜平的胳膊,叹道:“喜平,我知你忠心耿耿,只是此行着实不便让你跟着。”

    安喜平何等精明,心念一闪便知关键在于一念禅师,于是面露委屈道:“可是一念上师不喜奴婢这等低贱阉人相随?”

    “喜平!”梁澄这回却是难得肃容,正色道:“上师高风亮节,慈悲为怀,视众生平等,怎会有此念头,你莫妄自菲薄。”

    见安喜平依旧一副不死心的模样,梁澄狠狠心,道:“此行路程颇赶,你身上没有内力,到时受苦不说,还要拖了行程。”

    “奴婢不敢!”安喜平目露惶恐,便要倒头跪倒,这回却被梁澄眼疾手快地制住,看着安喜平泪意汪汪的杏圆眼,梁澄到底还是心软,柔声道:“来日我再带你游历名川大河可好?”

    “喜平只要跟在大人身边,去哪儿都好。”

    梁澄的心更愧疚了,将安喜平一人独自留在东都,梁澄其实也不是非常放心,虽然托了舅舅派人注意,但是若真有人暗中捉了安喜平,威逼利诱让他做眼线,以安喜平的忠心,到时只怕被折磨至死,念及此处,梁澄心里更是犹疑不定,最后叹道:“容我再作思量。”

    “多谢大人!”安喜平喜极,“奴婢就知道大人舍不得把喜平一个人就在东都,嘻嘻。”

    梁澄弹了下安喜平的额头,无奈摇头。

    安喜平离开后,梁澄原本还在想着什么时候与一念说说随行人员的问题,不想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然出了归真居,梁澄以拳抵掌,既然都出来了,那还是现在就说吧。

    愉快地决定好,梁澄不再犹豫,驭起轻功,几步间便到了无相居门口。

    此时正是酉时末,今夜雪停,一弯淡月挂在梅枝梢头,照得檐角庭阶上的积雪清辉流转,梁澄呼出一口白气,抬手叩响门扉。

    素漆木门被打开一扇,梁澄原本以为会是昨日的小沙弥,没想到竟是一念禅师本人!

    “师、师兄?!”

    一念仅着一层单薄里衣,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梁澄一低头,便见薄薄的白衣上显出一念胸膛上的肌理纹路,两边高,中间低,竟意外的精悍,还有那微微凸起的两点……

    梁澄尴尬地移开视线,耳尖又红又热,支吾道:“打、打扰师兄了。”

    一念侧身,淡淡道:“进来吧。”

    梁澄找了个话头,掩饰自己的慌乱,“之前的小沙弥呢?”

    “他只白日过来。”一念道:“冬夜寒侵,便让他晚间不用候在此处。”

    梁澄赞叹道:“师兄心慈。”

    很快,梁澄便发现一念将他带向寝房,神色间便有些犹豫,毕竟是他打扰在先,现下还要去上师寝房,到底不合礼数。

    一念看出梁澄的顾虑,笑道:“无需拘束,禅室里的火炭早已熄了。”

    原来是为了不让他受寒,梁澄心里感动,对刚才盯着上师胸口的孟浪之举更是羞愧。

    “多谢师兄关怀。”

    “举手之劳而已,师弟对我,不必如此多礼。”一念引着梁澄坐到暖榻上,几步后便是一道纱帐,帐后是一念的里卧,正中摆着一张紫竹床榻。

    纱帐一侧已被放下,一侧还好好的束着,床榻上被褥整齐,看来是上师正要入寝的时候,却被自己打断了,没想到上师才酉时一过便要就寝。

    梁澄还在胡思乱想,就听到一念问道:“不知师弟所来何事?”

    梁澄赶紧定神,将流云飞月受皇帝之命,要一路暗中随行的事告诉一念,说到安喜平时,言辞间便有些不安,“我知那处洞穴不便叫人知晓,到时我只让他们三人候在九华山外,可好?”

    “师弟不必愧疚,”一念宽抚道:“那处洞穴若无我带着,世间恐怕无人寻得到,我于九华山附近的青阳县有一落脚处,到时那三位居士便可暂居那处。”

    “还是师兄思虑周全。”放下心头一块大石,梁澄无不感激道,说罢便要告辞,却听一念道:“此行一去,约莫来年四月方可回京,今岁除夕,只怕需在外头度过。”

    梁澄心头一暖,道:“既已出家,便不可贪恋红尘,澄心早已做好觉悟。”

    一念抚上他肩头,眉目在昏黄的烛火下愈发柔和,“无事,师兄陪你过。”

    “……嗯。”梁澄低头,隐下眼角的湿意。

    原本他以为自己无所依凭,茕茕孑立,如今更是身怀奇毒,本该凄惨孤离一世,然后被当做因病而亡,没想到除了舅舅待他始终如一,安喜平和流云飞月对他披肝沥胆,还能得上师如此人物的青眼,关怀有加,如兄如师,梁澄只觉得,当真是不枉此番重生。

    正当他心中感概万千时,发顶便被人轻轻地揉了揉。梁澄抬头,便见一念双眼含笑道:“我亦许久不曾与人共度此佳节,师弟可愿陪我?”

    “当然愿意!”梁澄点头,颇有小鸡啄米的架势,惹得一念笑出声来,梁澄不解地看向一念,下一刻手臂便被拉起,对方站起身来,引着他往里卧走去,“外头风冷,你莫要着凉了,既然来了,便于此处歇下罢。”

    “不可!”梁澄大惊失色道。

    “有何不可?”一念脚步不停,直到床榻前,才转身问道:“可是嫌弃师兄寒舍简陋?”

    梁澄向来觉得上师是乃世间最是端方的人物,此时见上师神色间夹杂着一丝戏谑,一时竟有些晃神,就着这么一个空挡,身上的罩衣已被一念解下,仅余中衣和里衣,显得梁澄腰细腿长,身姿秀挺,但是站在身量俊伟的一念身边,便有些弱不经衣的意味。

    梁澄不自觉的拽住衣摆,窘迫道:“怎么会嫌弃,只是觉得太过打扰师兄了……”

    此时一念已经坐到床榻左侧,还随意地拍了拍身边,笑道:“我亦很久不曾与人抵足夜谈过,上回说到渐悟之道与顿悟之道,师兄尤觉意犹未尽,择日不如撞日,今夜我两便继续那日的对禅。”

    烛火飘忽,一念有些深邃的眉眼在脸上投下一道阴影,剥削的嘴角微斜,梁澄不知是否自己错觉,只觉得此刻的上师,与白日有些不同,明明话语还是那般柔和,犹如清风拂春波,但是身上隐隐有股威压气势,他竟觉出一丝霸道狂傲……

    让他不敢拒绝,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那便过来吧,师弟。”

    梁澄慢慢地走到右侧床沿,心道,又非赤.身共卧,上师端不会发现他身上的秘密。况且上回与上师辩佛便获益良多,可惜断在一半,他亦是很想与上师……抵足共研佛理的……

    心下一定,梁澄便坐到床榻右侧,床头只有一条长枕,一方棉被,梁澄于是问道:“可还要再拿床被子来?”

    话音刚落,便感到头顶覆上一道阴影,梁澄一惊,就看到一念倾身过来,温热的鼻息就在脸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