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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柳大娘回到房内,柳景儿帮她脱了外衣又扶她上了床。
柳大娘虽面带困意,但依旧很是高兴,拉着柳景儿的手念叨:“景儿,你无颜表兄是个好孩子,自小就孝顺,难得他来一次,你可一定要照顾好他。”
将枕头摆正,估摸着位置刚好,柳景儿才又扶着柳大娘慢慢躺下。
一边帮她盖好被子一边乖巧应道:“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表兄的。”
柳大娘点点头,摩挲她的手继续道:“景儿啊,娘看你无颜表兄很不错,又是知根知底的,如果他也喜欢你,你们就在一起吧。”
“你嫁给无颜,娘也能放心。而且听说无颜在阳城还做了一些生意,日子肯定比我们要好,你嫁过去就不会再受苦。”
柳大娘说着说着眼睛已经合上,口中却还在喃喃道:“一个女儿家总归是要成亲的,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陪着娘,一辈子都在...那种地方,那里不是女儿家该待的。”
停了停,又咳了几声:“娘知道你孝顺,只是你也要为自己打算,娘的身子是不中用了,娘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睡了过去。
柳景儿自是顺着柳大娘的话一一答应,不过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自己母亲是在为她担忧。
母亲最近精神不太好,总喜欢说些胡话,所以柳景儿也不把这些话当真,只要母亲听着高兴就好。
只是想到忽然来的那位表兄,她又莫名笑了笑,帮柳大娘捏好被角,看着她睡的平稳了这才从屋内离开。
出了屋子转身就去了厨房,待煮好了一壶茶才端着进了堂屋。
君无颜和青青都坐在桌边。
“表兄莫怪。”柳景儿上前一边给君无颜斟茶一边道歉,“前两日才听母亲说起表兄会来,但也没说具体的日子,加之过了十多年我确实记得有些不清表兄的样子,是而今日一时没有认出表兄。”
君无颜摆摆手,毫不介意笑道:“表妹多虑了,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能见到表妹我已经很高兴,哪里又会和表妹置气呢。”
“还是表兄大度,表兄请用茶。”
柳景儿柔柔一笑就近也坐了下来,顿了顿看向一旁,“这位是?”
“这是青青,他自小就在我家中伴我长大,和我亲如兄弟,他年纪比表妹小,表妹随意一些叫他青青就是了。”君无颜笑着解释。
柳景儿笑着点点头,又倒了一杯茶递给青青:“青青,请用茶。”
“多谢景儿姑娘。”
一上午东奔西跑,青青确实有些渴,道过谢伸手接了茶转身就喝。
扑呲—
茶刚入口瞬间就悉数喷出。
柳景儿急声道:“青青,怎么了?”
青青忙回头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是这茶太烫了...太烫了。”
这个回答让君无颜眉头微微一挑,心知青青的异常行为绝不会这么简单。
盯着青青猛看了一会,青青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就看着她和柳景儿笑。
君无颜一边奇怪一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一入口她顿时僵在了当场,也终于明白青青先前的反应是为何。
青青噗嗤笑了出声,被君无颜抬眼一扫,便忙着噤了声垂下头,只是身子还忍不住笑瑟瑟发抖。
而青青发抖的原因,就在于桌上这壶茶。
虽说君无颜是被贬下凡的神仙,但她天上有玄苍神君为知交好友,地上有青青点石成金的本事相伴。
所以就算是到了人间,过得日子虽比不上皇宫内院那些贵人有无数仆从随身伺候,但她吃的用的穿的也都是上等的好东西。
在莫寻山上,喝的都是天宫香茗,而往日去到人间,喝的也都是明前龙井、碧螺春、庐山云雾之类的好茶。
所以刚刚这个被柳景儿叫做茶水的东西,真的让她新开了眼界。
这般粗涩难喝的东西,就连莫寻山下的茶肆也不如,柳景儿还说很好。
君无颜心中有些纳闷。
就屋里的布置摆设以及刚刚喝的茶水来看,柳景儿过的日子确实很艰辛。
可奇怪的是,这样生活贫苦艰难的她,却有一个寻常人家住的小院。
虽说院子不大,但凭柳景儿的身世背景,以及司命给她看的命薄详细记载,柳景儿有这样一个住处显然是不太合理的。
所以此事定有蹊跷,她要找个机会弄个清楚才是。
柳景儿看君无颜喝了口茶就鼓着腮帮子呆呆发愣,她有些奇怪,伸手在君无颜眼前晃了晃问道:“表兄,怎么了?”
君无颜这才回了神。
虽说现在口中的滋味不好受,但当着柳景儿的面,她也只得硬生生吞下了那一口茶,咧嘴笑道:“青青说得对,确实是茶太烫了...太烫了。”
话一说完还不着痕迹把茶杯放得远远的。
“太烫了吗?”
柳景儿皱了皱眉,嘟囔一声自己也喝了一口,抬眼看君无颜:“这明明不烫啊,挺好的啊。”
君无颜忙扯开话题:“表妹,舅母已经睡下了吗?”
柳景儿点点头:“嗯,已经歇下了。”
君无颜又道:“可是现在还不到晚上,舅母这么睡下了,难道不用吃晚饭吗?现在睡了晚上还睡得着吗?”
柳景儿这才放下手中杯子,浅笑道:“母亲身子不好,所以一天睡觉的时辰会占多数。至于晚饭,再一会我做好再去唤醒她起来吃就好了。”想了想她又问道,“不知表兄来天临城是有何打算呢?”
君无颜道:“暂时也没有什么打算,都是因为母亲和我都非常思念舅母和表妹,加之听说舅父前两年去了,所以我这才来探望,顺便看看是否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柳景儿忙道谢:“多谢姨娘和表兄记挂。”
“应该的,应该的。”君无颜笑着摆了摆手,刚想再喝口茶,伸出去手又僵僵停在半空,在柳景儿的注视下,硬是厚着脸皮转了一圈回到了自己头上,尴尬的揉了揉额角。
柳景儿道:“表兄这一路必定是舟车劳累,要不要先休息?”
“还好,也不算太累。”君无颜想起柳大娘的眼睛,于是开口问道:“表妹,不知道舅母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柳景儿微微一愣,半晌才道:“是被气得。”
君无颜有些诧异:“被气得?怎么被气的?”
转念想到柳景儿那已经过世的酗酒好赌的父亲,心中就已明了大半,于是忙问:“是否有看过大夫?大夫怎么说,能治好吗?”
“看过的,至今一直在吃药。”柳景儿点了点头,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只是,大夫说这是心病,急不来的。”
看柳景儿伤心难受,君无颜也不好再多问,转而安慰道:“表妹不用担心,过几日我再多找几个大夫来瞧瞧,说不定还有其他法子。”
柳景儿拿出帕子擦拭几下眼角,这才点了点头。
二人又聊了一些家常琐事,几番闲谈下来便已经到了夜晚。
柳景儿做好饭菜,很简单的两个素菜和米饭,不过三人都不介意。
柳景儿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君无颜和青青虽说以往过惯了好日子,但是为了渡劫她们也没有再表现出多大的意外。
谈笑间很快就吃完了饭,柳景儿又端着饭菜进了柳大娘的屋子,等柳大娘也吃了饭,她这才出了屋找到君无颜。
柳景儿带着君无颜和青青走到一间屋前停下,看着君无颜,她面上带了一些愧疚:“表兄,实不相瞒,家中以往从未有过亲戚前来,一直只有我和母亲二人,所以这院子里一共也只有三个屋子可以住人。”
柳景儿这么一说,君无颜才想起现在已经到夜间。
凡人不比神仙妖怪活得自在随性,都要遵从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然规律。
久没来人间,她竟一时把这凡人昼出夜伏的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