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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英用手指指房上趴着的小哑巴:“我要给他注射安定,按住他就行。”
按住野兽?杨德财抬头看看迅速扭头,朝大门外喊:“二虎,你老婆让你上去。”
二虎心里骂声损犊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来,杨德财身边他压低声音:“你这不是扯呢?我也不是猴儿?”
杨德财:“我也不是啊,你老婆让我上去玩儿的。”
二虎听着这个别扭,啥叫我老婆让你上去?她身上只有我才能上?
二虎:“杨哥你说全称,别弄简称的,我老婆让你上房才对。”
杨德财身后李昌贵和张支书就急死了,俩人不分先后喊:“你俩墨迹啥,就你俩体格最好,上——”
二虎一指按住李天来的几个小青年:“村长支书让你们上呢,天来没毛病你们按着他干嘛?”
那几个青年哦了声,松开李天来就爬上去,三个人从东头上,小哑巴就跑到西头,逼急了呲牙咧嘴,用豁牙子将坚硬的瓦片咔嚓咬断,这回谁也不往跟前凑了,稀里哗啦下来房,有个拉后的吓得直接蹦下来,吓得院子里马差点惊了。
潘英有些着急:“村长,按不住小哑巴我怎么扎呀?”
老张问:“英子,你看有没有这么个可能,像飞镖一样撇上去,照着他屁股扎就行。”
潘英将注射器往他跟前一推:“你飞吧。”
李昌贵看身边李桂芝都要撞墙了,一跺脚,“别吵了,平时一个个可能了,真格的都是豆腐,二虎,快去请老毛愣。”
一说老毛愣,所有听见的人都暗自点头,这茬除了他没人能治。
老毛愣是死过一次的人,都断气一天一宿了却活了过来,吃光棺材前的供品后大伙才发现,就因为那年头没啥吃的,苞米面子都吃不上流。
二虎没等动,二流子挺胸显摆着走进大门,“等你们黄花菜都凉了。”他身后跟着个佝偻的老头,头发都擀毡了,一卷一卷的啷当在脑后,上面还沾着稻草。
老头进门时一直低着头,村里人见怪不怪,这老头常年这样,跟人说话都不抬头,多大官遇上都这样,李昌贵习惯了,凑过来问:“三叔,是天来家的独苗,你说啥也得给看看。”
今个兴许特殊,老毛愣一改常态抬起头,从李昌贵的脸上左转看向杨德财,李昌贵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刚才他看清了,老毛愣眼睛是绿的……
杨德财也瞥到一瞬,但老毛子也这颜色,还有灰的黄的和蓝的呢,没啥稀奇,他讪笑一下:“大爷,我叫杨德财,后进村的你不认识我。”
老头极富深意的摇头笑了,旁边李昌贵再次退后一步,那笑脸真他~妈邪性,只听老头对杨德财说:“谁说我不认识你,你上去吧,你上去那孩子就下来了。”
二虎第一个支持:“杨哥你上,我看你行!”
杨德财吧唧一下嘴:“今晚不去挖矿了,昨天工资我没钱结不了。”
二虎堆笑:“杨哥不差钱,我知道你逗我玩。”他手脚麻利将梯子扶住,歪头示意杨德财上。
看看老毛愣和他时尚的三年不洗卷发,杨德财只能将张翰的嘱咐抛在脑后了,他双手用力往上爬,下面潘英还在叮嘱:“杨哥,你在上面轻点啊,我在下面呢。”
二虎瞪了她一眼:“瞎说啥,杨哥以后在上面你就不许在下面。”
潘英哪懂这些:“上面下面咋啦,要不你也上,你俩一起来。”二虎都要疯了。
杨德财攀上房脊,对着他呲牙的小哑巴往后退,杨德财小心快速前行,等到房子西面没路可走,小哑巴突然叫唤起来,呜呜的手脚并用冲过来,在杨德财身前三四米蹭一步跳跃,贴着他肩膀就要跳过去。
让你跳过去那不是白追了,跟我俩遛球呢?杨德财瞅准快速抓住小孩后腿,随即单手一挡,对方前肢抠过来的指甲被挡住,他抓住小哑巴后腿往房下一甩,在惊呼声响起后紧接着扑下。
小哑巴嗷呜一声坠落,惊吓中瞳孔忽然收缩,随之扑下的杨德财横跨五米高从顶跳下准确接住,小哑巴转圈的一双瞳孔下嘴角还在流涎,对杨德财诡异的说:“谁碍事,下一个就是谁,轮到你啦啦啦啦啦……”
一串的长声弄的杨德财也是头皮发凉,李桂芝和李天来两口子已经先众人一步跑过来,小哑巴被晃动后睁开眼睛,伸出小手比划手语。
众人都不敢太靠近,因为杨德财估计也上身被掩住了,从那么高跳下来都没摔死,除了仙家谁能办到?
潘英学医的不信这个,跑过来扶起杨德财看看后才放心,孙小红也挤进来,捏捏杨德财胳膊腿:“有知觉吗?”
杨德财差点就来一场开山拳来证明,但他还有事,和打招呼的一群人匆忙点头后挤出,老毛愣的背影已经走远,孙老猎扛着猎枪靠过来说:“这老头能请神,看来水莲说得对,晚上我得带你去一趟他家。”
杨德财:“姨说啥了?”
孙老猎:“她不让我管这些事,那些东西迟早要报复的,我现在就感觉力不从心了,放在以前……算了不说了,回去喝两杯养养身体。”
俩人回到家里,刚才被小哑巴那带颤音的恐吓弄的手脚冰凉,杨德财也拿过来酒瓶子灌几口,酒壮怂人胆,几口下肚后浑身热乎来了精神,他喷着酒气问孙老猎:“叔,今天我是开眼了,那小哑巴绝对有古怪。”
孙老猎似乎没缓过劲来,再次抿一口才点头:“知道有古怪以后就别逞能了,我以前不懂事,仗着年轻啥也不怕强出头,早晚……我就是担心这些东西找上她们娘俩,你以后就算杀人放火都行,千万碰不得这些古怪东西,它们无孔不入啊,等以后有了钱将小红接进城里买房子住,农村这玩意邪性。”
老头说完拎上两瓶揣进怀里,让杨德财跟着他,俩人顺着后趟街来到最东北的一家破房子门前,木头并排架起的杖子,房后是山坡和大松树,看上去都让人觉得慎得慌。
孙老猎拍拍木头大门:“三叔在家吗?我拐弯村孙老猎。”
院子里狗汪汪叫,先前那邋遢的老头开门冲两人招招手,杨德财跟在孙老猎身后走进,在屋门前他扫了两眼,那破旧透风的木板门上沾着一层层的对联喜字,看来每年就是往上贴从来不向下揭。
杨德财瞥到了最里头的一层,用手抠开看看后一乐,挨着门板的最里头一张虽然破旧,但画的门神非常逼真,黑炭头尉迟将军手握双鞭,还挺威武,他伸手吃啦撕掉一块:“破烂年画,十几年都不撕掉,也能遮点风,老头真够懒的。”
孙老猎坐在炕上,炕里头的老毛愣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进门的杨德财,“进来坐吧。”
孙老猎:“三叔,今个的事你说说,最好给出个主意,我真不想这小子也走我的老路。”
老毛愣看看他再看看杨德财:“老丈人当然向着姑爷,本来,这事我从来不说的……”
孙老猎赶忙从怀里拿出两瓶酒:“您老破个例。”
老毛愣看都没看就接过去,用长长的指甲盖抠开瓶嘴的塑料封,指甲里面的泥都弄到了瓶子里,他丝毫不在乎,仰脖子就猛灌,半瓶下去后还没停的意思,杨德财跟孙老猎眨眼,示意赶紧劝劝,醉鬼的话不保准啊。
孙老猎冲他轻微摇头,老毛愣虽然一辈子过的不咋样,但是威望绝对有,他说不跟哪个短命鬼说话,此人就绝对活不过三天就没气了。
整整一瓶白酒喝下,老头子长长呼出一口气,脸蛋子挂上红晕冲杨德财嘿嘿笑:“小啊,别拿我这个当胡话啊,记住喽,有些东西你必须要信,因为它确实就在你我身边,你是不是想问白天咋回事,我告诉你。”
老头打个饱嗝,喷出来的都是发酵的酒味儿,杨德财有些恶心,稍微向后靠了靠:“你说,我听着呢。”
老毛愣用脚踢踢孙老猎大腿:“你出去,我和他一个人说,偷听死全家。”
孙老猎抿抿嘴,抬腿站起来,瞅瞅杨德财后叹口气走出。
老毛愣:“小啊,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不然也不会让那些东西这么忌讳,你哪来的我就不问了,先说说你以后咋办吧,人家今个作戏,就是为了引你上钩,它们被老毛赶到深山里太久了,现在的官都镇不住,一个个的出来又要立牌位,就选中你了。”
杨德财:“选我?为啥?”
老毛愣:“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它们要一座庙,一座金子搭起来的庙,救你能办到。”
杨德财眉头皱起,他还是不大相信老头说的话,有些试探的问:“我就算有钱,也盖不起金子庙,那得多少钱?”
老毛愣:“当着我这明白人你就别装糊涂了,你现在弄不出金子,只能弄出来写破铜烂铁,但是以后一定能,人家可以等,上百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年,你同意不?”
杨德财明白了,但是,他心里不情愿,无缘无故的被压榨,自己不是又回到了旧社会,“再说,就算我能办到,但凭什么我要办?”
老毛愣:“哎……搁谁谁也不愿意,但是你要聪明些啊,大风可以刮断硬撅撅的杨树,但是刮不断随风飘的柳树,等你的腰梁子够硬能和大风对着干再说吧,你现在就是一颗杨树苗苗,想活得久就不要逞强,再说你办事不彻底啊,光拿了金子怎么没把……”
呜呜……后窗被旋风刮的稀里哗啦晃荡,一张玻璃当啷掉地碎裂,老毛愣侧头看看一拍炕头:“我今个的话说多了,但我还要说,你要抓紧练你那套把式,别荒废了,以后能救你命啊,回吧,有心的以后等我死了给烧几张纸就行,叫你老丈人以后也别瞎得瑟,五十来岁了净逞能。”
杨德财哦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被老毛愣打断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回身走出屋门叫上孙老猎俩人出了大门离开,窗子被打开,老毛愣还冲孙老猎招手:“以后养着点身体,今个不是睡了娘们,一嗓子就好使了,也扯不进来这小子,都快赶上我岁数大了还爱那口。”
说的孙老猎脸红脖子粗,都不好意思拿眼睛看杨德财,背着手边走边叨咕:“老王八,我那两瓶酒当喂狗了。”
第二天一早,巧娘在门外就敲大门,杨德财和皮五四瘸子几个还排在炕上睡着,忙活了一晚上拉回来四十车铜铁,浑身骨头都累的疼,孙小红打个哈欠开了大门:“巧姨,这么早干嘛呀?”
巧娘牙齿打颤:“让你爸起来帮着搭灵棚,老毛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