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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流转,如美人的眼。
锣鼓喧天,演的正酣。
允礼带着李忠和刘景泰等人到时,戏台前已经挤挤插插容不下一只脚,允礼索性不下马,如此可以清晰得见戏台上的一切,小锣响,角儿们相继出来又回去,唱念做打,很是到位,一出唱罢,台下便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刘景泰也是许久没看戏了,此时显然有点入迷,凑过去道:“王爷若是喜欢听戏,不如咱们也养个戏班子吧。”
莫说王孙贵胄,即便是富贾乡绅,只要你出得起钱,便可以将戏班子带回家独自享受。
允礼睇他一眼:“是你喜欢吧。”
刘景泰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王爷慧眼,奴才是喜欢看戏,其实大福晋也喜欢看,孟福晋喜欢不喜欢倒不晓得,可王爷您说,您每天忙里忙外的,大福晋、孟福晋除了一日三餐再就无事可做,偶尔看看戏解解闷,奴才也跟着解解馋。”
允礼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道:“这事回头再说。”
有希望,刘景泰高兴的扭头继续盯着戏台,又一角儿出来了,一身行头漂亮,唱的是《浣纱记》,讲的是美女西施的故事。
李忠却无心看戏,他的职责是保护主子爷的安全,所以他东张西望,怕有可疑之人,不成想这一看没发现可疑之人,竟发现了三春和十九姑,二人显然是才到,挤不进去人群,只能在后面踮起脚尖看。
李忠倒不担心三春,但担心十九姑,一怕允礼看见,二怕十九姑惹是生非,可是,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刘景泰眼尖,指着三春对允礼道:“王爷,那丫头居然也来了。”
允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三春手中还挽着另外一个姑娘,且那姑娘穿戴朴素,为了看清戏台上的角儿,她时不时的蹦起来,身子相当轻灵,允礼若有所思半晌,回头吩咐刘景泰:“你去后台找一下那班主,叫他们明儿去王府唱。”
正求之不得,刘景泰应道:“得咧。”
喜滋滋跑去后台了。
允礼再吩咐李忠:“我怀疑神鞭张有可能藏在戏班里,你带人守着后台,等散了场,逐个盘查下。”
李忠早知允礼这种性情不会无端来凑热闹,果然是冲着师父,他望了眼三春和十九姑,更担心师父,于是带人走了。
允礼也下了马,将缰绳随便一丢,便有跟着来的楚景阔接了过去,允礼交代一句:“等在这里。”
他自己,就向三春那里走了过去,至近前三春还没有发现,人这么多,声音如此嘈杂,她又只顾看着戏台,等允礼招呼道:“你也来了?”
平常语气的一句话,却如分水明珠,拨开众多纷杂的声音,清晰的灌入三春耳中,不觉一愣,循声看果然是他,三春忙施礼:“王爷吉祥。”
允礼微微一笑,看向十九姑道:“这位是?”
三春顿觉心惊肉跳,一把将十九姑拉到自己身侧:“回王爷,这是我在杂耍班子认识的姊妹。”
允礼微挑剑眉:“唔?这么说,你们都会杂耍了?”
见他的神色,似乎等下便要验证一番似的,可这是要命,骑虎难下,三春唯有撑着说道:“我只在班子里打杂。”
本想避重就轻,十九姑却扬起高傲的脑袋:“当然会。”
三春暗暗叫苦,忽略了这个十九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说白了……有点傻。
允礼果然兴致勃勃道:“那好呀,姑娘可否为本王展示一下呢?”
三春晓得他是对十九姑起了疑心,手指戏台:“那上面热闹,王爷不如看戏吧。”
允礼摇头:“看戏不如看戏法,姑娘请。”
十九姑还真不客气,左右的找,就发现戏台围栏分别在四角竖着高高的柱子,这是用以支撑戏棚和固定围栏用的,她笑着手指那柱子道:“王爷清上眼了。”
说完嗖嗖跑过去,打围观者稀少处来到柱子前,双手握住,纵身一窜,灵猴般,须臾爬到柱子顶端,到了最上面还不忘卖弄的做个漂亮的姿势。
允礼击掌叫好。
围观戏台的人们也突然发现这里的状况,见那高耸的柱子上站了个妙龄少女,大家惊诧不已,纷纷叫好,竟连戏台上角儿最精彩的唱段都不看了。
李忠那里业已发现,心道我的姑奶奶,你这不是不打自招说自己会功夫么。
就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十九姑身子突然往下一坠,唬的三春掩口瞪眼,围观者也接连的惊呼,可是十九姑却并无掉下来,而是以双脚勾住柱子,双手伸开做了个大鹏展翅的姿势,最后脚一松,直直坠落,吓得众人惊呼声不断,然十九姑却在半空翻了翻,最后稳稳的落地。
叫好声铺天盖地,连戏台上的角儿都停止了唱念做打。
十九姑回到三春这里,看着允礼道:“这回王爷该信了吧。”
北京城多庙会,庙会上多卖艺者,经常可以看见立竿百仞,建帜于颠,一人盘空拔帜,如猱升木,这种技艺谓之竿戏。
允礼淡淡一笑:“姑娘好生了得。”
转而看三春:“虽然你在杂耍班子里打杂,耳濡目染,总该会些吧。”
十九姑知道他存心为难三春,正待替三春圆满,三春却将身子一倾,做趔趄状,允礼本能的伸手相搀,身子相触,三春羞涩的道了声“多谢王爷”,待直起身子,举着手中那装有日常所需细碎之物的荷包给允礼看:“王爷,这算不算呢?”
已经回来的刘景泰怒道:“你这叫偷!”
三春不以为意,将荷包还给允礼道:“取而不还,叫偷,取而还之,叫手段。”
允礼听罢朗声而笑,忽而想起了那条汗巾,琢磨既然是归还,就该照原物而裁缝,可是三春还给他的那条汗巾,料子买不到情有可原,上面所绣的花卉也换了别个他就在知道为了什么,于是问:“那条汗巾,为何不绣芍药绣四君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