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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灯火初上,魏语撑着肚子从车上下来,跟爸妈告了别。
物业看门的大叔瞄了她一眼,好奇道:“你还住这个小区哪?不是说房子租出去了吗?”
魏语一脑门的乱账,哪里听得进物业大叔的话,低沉得“嗯”了一声。
打开家里大门,安妮率先给了她一个熊抱,兴奋道:“何青阳终于上钩了啊?!小魏,恭喜你!”
魏语嘴角抽了抽,对端坐在电脑前猛敲键盘的小芳道:“吃完饭那会儿聊的微信,你们都看到了?”
小芳“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敲键盘。
安妮犹在兴奋,叽叽喳喳个没完:“何青阳明显就是想要跟你发展恋情嘛。大方分析过了,男方表达得越含蓄,说明他内心越怕女方拒绝。可以讲,现在的主动权都交到了我们小魏手上了,哈哈哈。”
魏语高兴是高兴,但潜意识里觉得这样的幸福来得太容易,心里有点发慌。除了发慌之外,她现下还有点不知所措。
挠了挠头,魏语豁了出去,问小芳道:“你看到连二哥给我发的微信了吗?”
小芳收回了键盘上的手,眼神有点闪烁,颤颤悠悠道:“看到了,也截过屏给gloria了。”
安妮一个兼职的,不太清楚什么连二哥连三哥的,好奇道:“谁啊?他怎么了?”
魏语是个脸皮薄的,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连二哥这是在撩她,但她还是不想自作多情。拿了一个抱枕蒙住脸,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她想要静静。
“谁啊谁啊,这连二哥是谁啊?”安妮继续八卦道。
小芳叹了口气,转身将连绎心的百度百科搜了开来,让给安妮看。
安妮眼睛放光得浏览了一遍百度百科,又瞪圆了双眼看了连绎心和魏语的微信互动,忍不住爆了粗口:“我靠!”
小芳瞟了安妮一眼,满眼不赞成:“能闭上你的嘴吗?”
安妮满脸兴奋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压根听不到小芳对她的告诫,对着沙发上装死的魏语提问道:“小魏,这个连二哥是不是上次全聚德出来的那个?当时我还说男一号要是他,lp一开始就不会接单呢。天哪,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种事也能发生到我们lp手里,哈哈,不对,是有心栽花花盛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我们俩手抓俩手都很硬。”
魏语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搓了搓自己的脸,转移话题道:“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小芳赶忙接话道:“吃了,锅里还给你留了点儿蛋炒饭。”
安妮还在插话:“小魏,何青阳完全比不上连二哥啊。不如你考虑考虑,换个男一号吧?”
魏语装作没听见,“嗯,那我先洗洗睡了,从南京回来我还没沾过床呢。”
小芳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间给她开了热水器。
安妮还在热情得给魏语洗脑:“小魏,你考虑一下吗?将来的事情都说不准,两线发展也是符合国情的。”
魏语一声不吭,转头就回自己房间了。
安妮被厨房出来的小芳掐了一把,不满道:“干嘛掐我?我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小魏好啊。”
小芳恨铁不成钢得将她拖到房间里,警告道:“lp什么时候怂恿女一号换男一号了?你能不能专业点!”
“我一片好心啊。是连绎心哎,又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一个大妈的儿子。我一个音盲看到连绎心都流口水,脑子里冒的全是粉红色的泡泡。多让人心动的男神啊,几乎满足了所有剩女对于自己丈夫的幻想。连撩妹都撩得这么浪漫复古,小魏怎么可能不喜欢?”
小芳:“......”怎么回事,自己竟然被说服了。
远在单身公寓里奋斗着的大方莫沧桑他们,没有兴奋,只有悲伤。因为客厅的沙发上,不仅坐了一个让他们一贯头疼的老板,还坐了一个让他们一贯侧目的客户。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看过光头模样的张可岚。
大方直直得盯着张可岚,摇头道:“你是迄今为止唯一骗过我的人。”
张可岚耸耸肩,发笑道:“你指哪方面?如果是指我骗你感情,抱歉,我没有兴趣。”
莫沧桑抱着双肩,提问道:“所以原来婚庆公司的那个窃听器,是你放的?”
几双眼睛盯着,随便一个微表情就能暴露她有没有说谎。
张可岚早换了戏耍的目标,虽然有些不爽lp这伙人的态度,但仍是开诚布公道:“对。你们第一次搜过我之后,我觉得不能白让你们搜,第二次再来的时候我就捎了窃听器来,好像走的时候塞到沙发底下了。”
和铃接收到莫沧桑和大方的视线,点了点头:“窃听器是从沙发下面拿到的。”
“我去,”大方有些愤怒:“那你窃听了我们多少事?”
张可岚翻了一个白眼,反问道:“你当我很闲啊?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就待在家里窃听你们。”
“那是谁在窃听我们?”莫沧桑质问道。
张可岚继续翻白眼:“你觉得呢?这个问题从你嘴里出来,感觉是在侮辱你的智商。”
“那我们电脑上的木马呢?编辑成一个垃圾广告的小木马,每天只出现五秒,无论哪个手贱点一下关闭,电脑上所有的数据都能马上蹿过去。这么高明的黑客手段,不是浣溪沙能做出来的吧?”
“呵,那按你的说法,小木马是我做的了?我一个学财经的大学生来戏弄你这样的电脑天才?”
和铃皱着眉头打岔道:“张可岚,我相信你今天来这儿不是为了打嘴仗。而且要是打嘴仗,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你的对手。何必呢?”
张可岚嘲讽得看了莫沧桑一眼,发笑道:“一开始还跟我吹牛,说lp有什么全球知名的黑客。”
不待莫沧桑发飙,和铃率先吼出声来:“张可岚!”
大方:“......”艾玛,看不出来啊,gloria也有河东狮吼的潜质。
莫沧桑:“......”好感动,和铃姐姐一直这么爱护他,不枉他当年第一个告诉她真相。
张可岚呵呵笑了两声。
就是么,没有一个人可以过得无忧无虑,总有她们不知所措从而焦急暴躁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可以高高在上得评价她这么多年愉悦自己的方式。
“浣溪沙手下有一个黑客,我也不知道她从哪儿请来的。外号好像叫‘秋天’,手段相当高明,要不然不会通过网络监控你们手上所有的3c产品。之前的秋风,大雪,包括大寒,你们许多项目他们手上都有资料。怎么说呢,你们有多少,他们就有多少。”
和铃望向莫沧桑,企图从他那儿探知这个“秋天”是什么人。
莫沧桑皱着眉头,答复道:“先让我过一遍脑。”
听张可岚这么一说,大方心里一片冰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秋风项目的男一号和浣溪沙关系不一般,是不是?”和铃追问道。
张可岚想了想:“不知道。浣溪沙就是一条黄浦江,比不得别人水深,但比得了别人水浊。”似乎怕某些人听不懂,张可岚一双流转着星河的眼睛盯着莫沧桑,特意补充道:“她睡过的男人千千万,至今我没跟她见过第二次面,就是防着她身上有淋病艾滋病。倒不是怕被她传染,而是一看到她我就觉得恶心。你们知道她在我手机上叫什么吗?小丑,如果加个前缀修饰一下,就是恶心的小丑。”
大方叹气:“浣溪沙跟你一比,算什么啊。姑奶奶,求求你,别明喻暗语的,直接都跟我们说了吧。”
莫沧桑忽然灵机一动,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叙述道:“我知道这个‘秋天’是谁了。他是个印度人,以前在硅谷待过,后来被中国商人挖到了上海。他的代号一直都是autu,是秋天英文单词的前四个字母,论坛上有过他开发的木马简介。”
一说完,莫沧桑又敲开了这个印度人的脸书,转给大方看。
大方速度飞快的扫了一眼,点头道:“就是这个人。虽然他的坐标还是旧金山,但他分享的这个生煎包,只有我常去的那家店才有。”
莫沧桑回想了起来:“是的,你以前总发这家生煎店的广告给我,我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这个印度阿三被你安利了。”
短短几分钟,一个模棱两可的人名就挖掘出这么多东西,张可岚不禁有些吃惊。
和铃没有半点吃惊,吩咐道:“查查看,他现在在哪个公司上班,我要去找他麻烦。”
“好嘞。”
“带着我一起去,妈的,老子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轻轻松松,浣溪沙的底牌就亮在了lp众人眼里。往下面去,只怕没有她好过的日子了。
张可岚瞧着还有些没过瘾,从公寓里面出来,进电梯的时候还在问和铃:“你们知道这些就完了?”
“完了啊。”和铃耐心解释道:“印度阿三比较好拿捏,浣溪沙掏多少钱雇他,我们就掏双倍收买他。去的时候再带上大方他们,利诱之后再威逼,从没失过手。”
“这么大方?那一年下来你们赚几分钱啊?”
和铃按下一楼的按钮,不以为然道:“不赚钱也要收拾浣溪沙啊。窃听,木马,还泼油漆,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我能忍的。”
“对了,”看着电梯门安安静静得合上,和铃皱眉道:“大寒项目你插手了吗?泼油漆的人说是一个姓张的人指示她做的。”
张可岚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和铃:“大姐,浣溪沙一个跳梁的小丑,什么时候能指示我干这个干那个了?她找我,不是要钱就是要人脉,我从来都不鸟的。你说的那个泼油漆事件,发生在什么时间?”
“就上周。”
张可岚呵呵道:“上周我跟乔景云在欧洲做真人秀啊,你忘了?”
和铃愣了一愣,诧异道:“真不是你?”
“泼油漆多low啊,拉低我的档次。”
和铃瞬间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瞪大了一双眼睛,眼睛里满是慌张。就像一个丢失了新买手机的路人,既慌张自己丢了手机这样一个事实,与此同时,还要慌张得回忆手机是怎么丢的。
电梯门打了开来,张可岚跨步出来,却听不到身边人的动静。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里面发愣的和铃,张可岚诧异道:“你不送我回去了?”
和铃关上电梯门,一脸煞白:“对不起,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有些急,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张可岚:“......”什么鬼,自己难得投案自首一回。
不远万里的扬州,处在深入睡眠的小芳又被和铃的电话叫起。
今时不同往日,小芳接起电话来比较谨慎,特意跑到空无一人的阳台上,开口道:“gloria?”
和铃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张艾伦的动态,你跟踪了吗?”
小芳挠了挠头:“动态?没有啊,我只收集了她所有的黑料,等着机会爆出来呢。不过瞧着如今的进展,好像没必要了。”
和铃捂着额头,疲惫得望着玻璃窗外被绚丽灯光装饰的上海。
“我们的资料,浣溪沙那儿都有。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们没有调查张艾伦,浣溪沙也不会得到这么一个富有攻击性的棋子。”
小芳心里咯噔了一下,分析道:“所以说,张艾伦也知道我们要黑她?”
“不单单这样,小芳。浣溪沙很有可能拿着我们的资料找到张艾伦,也让她参与了进来。张艾伦这个人,心眼坏,城府深,跟浣溪沙是一丘之貉。她要报复起人来,不会在乎手段。我怀疑,泼油漆就是她的手笔。”
“天哪。”小芳急得直跺脚。
“还有,我刚刚让沧桑查了一下。张艾伦,今天下去刚去了美国。”
“什么!?张艾伦她想干什么?她黑料这么多,随便被爆出来一条都跟何青阳没可能了啊,她还赶去美国干什么?”
和铃冷笑了一声,平静得解释道:“美国的签证不是这么容易办的,她们早就计划好了。前面找王洁泼油漆,为的就是转移我们注意力。张艾伦这个人,呵,她得不到的也不会让被人得到。我猜想,她这次去美国,只是想给魏语添堵,给我们lp添堵。”
小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话都说不清楚:“你是说,她去,去美国是为了......”
“对,一对青春期暧昧的男女,男的单身女的待嫁,在没有熟人的异国他乡,能干什么?”
小芳气得破口大骂:“这个女表子,妈的,我一定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可是gloria,何青阳今天晚上才跟魏语告的白,他不可能钻这个套的。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人拦住张艾伦?”
“拦?”和铃有些嘲讽:“你也说何青阳不会钻这个套了,为什么又要找人拦呢?”
“可是如果不拦的话,魏语将来要知道这个事情,我们不好交代啊。”
张艾伦既然会去,就不会接受失败。
和铃已经看到了一副干柴如火两相抚摸的画面,像是一张被浇灌了粪便的画作,恶心,丑陋,不堪入目。
站在夜景单调的玻璃窗边,和铃陷入长时间的矛盾。
拦,还是不拦?
拦了,能拦几次?
不拦,魏语的心上会不会烙上一个永久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