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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终于停下,在一个山洞中,路瑶感觉的到这还是在地下,不过不是人为挖的洞,而是天然生成的,洞中干燥,旁边有一个水潭,倒也是难得。
她走进洞中,看到两张病床,还有一些复杂的医疗器材,两个助手医师,见到她就主动退出去。
她心中疑惑更甚,抬眼看到那座冰棺,厉燃还是安然的躺在里面,没有丝毫不妥。
“厉叔叔看起来与上次没什么区别啊,妈,你不是说他很危险吗,我还以为他醒过来了呢!”
方心喉咙里爆出一声哭泣,她捂着自己的嘴,朝她愧疚的摇头:“瑶瑶,对不起,对不起……”
路瑶心中大震,危机感随即汹涌而来,手快速的摸到了腰间的枪,可是有人比她更快,她只觉脖子一疼,眼里只剩下皇甫迪拿着针头微笑的面容。
她的身躯软软的掉在他怀中,皇甫迪伸臂抱住,鼻息间传来她身上好闻的栀子花香味,一时大脑微微短路。
真像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该死!
他稳住心神,将她抱到其中一张病床上躺下,然后吩咐助手们进来,将厉燃抬到另外一张床上。
方心满心的愧疚和心疼,近乎哀求的语气道:“皇甫迪,能不能在保证厉燃醒过来的情况下也让瑶瑶活着?”
他回眸看她,眸中如同藏着锋利的刀片:“方夫人,这话还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救厉燃就是一命换一命的事,你要丈夫还是要女儿自己不是早就选了吗,现在还婆婆妈妈的有意思吗?”
方心被他这一通说堵住了喉咙,眼中的泪水慢慢逼退,死死握紧拳头,然后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如果你再让我失望,我一定会送你去见阎王爷。”
皇甫迪轻嗤一声,他已经混到了今天这地步,她以为自己还是怕死的人吗?
山洞特意做了一个铁门,方心离开后铁门就关上,头顶上的无影灯如同骤然迸发的光束一般炸开,将底下的两张病床照射得清清楚楚。
助手:“老师,可以开始了吗?”
皇甫迪点头,戴上了白色手套,握起了手术刀,然后在路瑶的静脉处切开一个小口,顿时流出艳红的鲜血来。
路瑶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是因为察觉到了痛苦,她感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从自己体内不停的流出,而换进来的东西像是刺骨的冰毒,让她骨头缝里都瑟瑟发抖。
好冷,真的好冷!
她脑中不停的回荡着这个想法,然后发现自己突然身处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荒野冰原中,到处都是雪,她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除她以外活着的生灵。
脚下的雪太厚,她行走的十分艰难,手掌不停的搓着,可是没有一丝热产生,只有皮肉摩擦时干燥的疼痛。
安静,太过安静了,让她觉得又孤单又害怕,她张嘴喊着厉淮南的名字,她希望他出现在自己身边,与她共同度过这漫漫雪原。
她喊了很久,嗓子都嘶哑了,可是没有人回应她,路瑶几乎要哭出来,没有目的的行走最是消耗人的体力和意志,她停了下来,感觉到烈烈寒风仿佛要将自己像片雪花一样的卷走。
有低低的嘶吼声从自己身后传来,她以为是野兽,吓得赶紧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做防卫,回头一看却呆了。
面前站着的是个野人,穿着树枝和兽皮做的衣服,蓬头垢面的,一张脸布满伤口和污垢,只有一双眼睛明亮的让她心思神荡。
这双眼睛太过熟悉了,那是属于厉淮南的眼睛!
她迟疑着靠近,轻声喊他的名字:“淮南?”
他眸中涌出痛苦,然后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快速的向后逃离。
怎么可以走,她已经在这浩瀚雪原里找了他太久,等了他太久,从此以后,他去哪儿,自己就跟到哪儿。
绝对不逃,不放弃!
她跑着追他,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求他等一等她,可是那个身影跑得真快啊,行走跳跃间像个猴子,在厚厚的雪地中轻便的让人不敢想象。
“淮南,不要跑了,求求你不要再跑了……”
她的腿太疼了,忍不住哀求他能慢一点,回头看一看她,别把她抛弃在这无垠雪原中。
突然,脚下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她一下子摔个狗吃屎,嘴里糊了一嘴雪,等吐出来再抬起头时,厉淮南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海市蜃楼,是她于无边绝望中想象出的幻景,她像个疯子,像个傻子一样追逐着这个幻景,等摔疼了脑袋才反应过来。
路瑶终究忍不住崩溃,一个人坐在雪里大哭,凛冽的寒风将她的泪刮成了刀,刺痛着她的皮肤。
这样的环境里,连流泪都是在折磨自己。
她无助的低着头,然后感觉到有一个影子投射到自己身上,于是她抬头,睁着一双泪眼看到了高大挺拔的厉淮南。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害怕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用憎恨的眼神看着他,像是要把他剥皮抽血一样,手上拽紧一个个雪球,毫不留情的朝他要害处扔下。
“为什么不等我,我一直叫你听不到吗,你是不是存心的,非要我一个人在这大雪里冻死,这样你就好受了?”
她开始拳打脚踢,用的全是蛮力,然后温暖自他怀中传来,她被他紧紧抱住!
她听到他说:“对不起,我只是太丑了,不敢面对你,你把我彻底忘了吧。”
路瑶的身体如同被冰封一样彻底僵住,太丑了,这是……这是陷入了自己的梦魇吗。
她一直害怕揪心的不就是自己的容貌吗,而现在厉淮南却一副丑陋的样子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一直害怕丑陋,更害怕因为这份丑陋而失去厉淮南的爱,可原来不是失去,而是她在把他往外推!
她陷进自己的恐惧中不可自拔,并且执意的认为他不会懂她的痛苦,不会理解并且接受自己,让他只能像刚才在雪中奔跑的自己一样,焦灼的追逐,等待。
比起丑陋的自己,失去他,失去本来的自我不是要更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