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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冤家路窄
我又在彭悦的房子里闲赋了几天，终于等到了我老妈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满是关切地问：“诺诺呀，彭悦已经办完婚礼了，你准备再玩几天回来呀？”
“妈，我刚准备给您打电话呢，我不计划回去了。帝都距离老家也不远，我准备在这边找个工作稳定下来。”我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我妈在那头愣了一会儿，突然大声说：“你过来和你女儿说，这出去参加了一个婚礼又不回来了！”
我举着话筒等着那边暴风骤雨的到来，过了没几秒我爸就接过了电话，很生气地问：“诺诺，你想干什么？家里的工作都给你找好了，你又不回来了。爸爸托了多少关系，才把你送进税务局的，这几天才来的信儿。”
“我一直也没说要在老家呆着的，开公司你们不同意，开铺子你们也不同意。如果我真的想去一家单位混吃等死，去国外这几天抽了疯的，读什么书啊！”我也有点生气，父母的不理解让我觉得特别难受。
我又不是木偶，他们怎么牵线，我就怎么动作！
“诺诺，你不能不听我们的话，哪一次我们不是为了你好。”爸爸动了真气，“一个女孩子家，天天在外面瞎跑，惹了多少风言风语，你知道吗。你要是长得普通一点，也好。现在满街的话都没办法听了，你说那一次来家里找你的那个外国人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先和我们说是朋友，后来又说是领导，你当我们……”可能是隔着电话线，老爸看不到我的脸色变化和反应，所以说得格外痛快。
我被骂得头晕掉了，下意识的就挂断了电话。
耳边一片清净。
其实，这一次我压根不该回家。像我这样的经历，把家做为养伤的基地根本就不对。父母不可能不顾忌别人的说法。
不到一分钟，老爸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实在不想接，就掐断了，把关机。
我真不知道面对他们时，我到底是讲实话，还是讲假话。
在外面这几年，我不是天天玩着过来的，我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总应该换成相应的价值吧。
天快黑的时候，我重新给家里打了电话，我听到那边我老爸的声音好像缓和了一点，于是认真的道歉说：“爸，我知道上午我语气不好。但是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不愿意再回去找一个单位混吃等死了。反正我现在还年轻，还能折腾两三年，对吧？”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们给你安排的路是最适合你的。”爸爸换了一种策略，不再对我大吼。
“爸，别来怀柔政策了，我决心定了。等我找到工作，租好房子，接我妈你们两个过来玩。反正你们现在也退休了，在家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对吧。”我一听有商量的余地，马上献殷勤。
我差不多使出这么年哄人的本事，终于把老爸安抚住，他很不放心地说：“在那边钱够用吗？租房子是不是很贵？”
“够用，现在我住在彭悦的房子里，过几天找到工作再换一个近的地方住。”我简单说着自己的情况，听着那边的老爸慢慢变成心平气和。
第二天，我招聘网站上投了几份简历，等了三天没一个答复。给彭悦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原来在国内投简历是以十份，甚至百分为单件的。
想来，就业压力还挺大。
不过，我现在决心已定，依然斗志勃勃，投了一周以后接到了五六个面试机会，我去面试了以后，都不合适。甚至很多公司开出的工资，还没我在外面勤工俭学来得多，心情就灰扑扑的了。
周末，彭悦特意跑来看我，问我找工作的情况，我简单说了几句，她听了以后说：“知足吧，给你开的工资已经够高了，这不是拉仇恨吗。我现在的月薪只有这几家公司开给你的一半。看样子还是去国外镀层金的好。”
我听得面红耳赤，真没想到是这样的。要是我知道，一定不在彭悦面前说。
以前，在学校时，她都是女神级的存的，性格好，长得好，学习好。而我，一向就属于老师眼里，不好好学习，整天就知道描眉画眼的轻浮女生。
“对了，你不是认识我们老总嘛，干嘛要自己投简历？”彭悦先笑了起来，问我。
“我还是自己慢慢找吧。”我不想解释和苏放之间的纠葛。
彭悦兴冲冲的来看我，却因为我们谈到工资待遇的问题，而突然生疏，她在这里待了没多久就直接找了个理由告辞了。临走前和我说：“房子我是两千八旗租的，你要是在这继续住我就转租给你，你要是换地方住，提前和我说一下，我好找下家。要不然白白空着，也是浪费钱。”
“嗯，行我尽快。”我就着。
她笑了笑走了，我忽然发现人长大以后，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什么都说了。记得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她连收到了几封情书，都有谁在追求她都会告诉我，当年基本上是无话不谈。
而今天，只因为一个工资待遇的问题，她就一下待我疏远了很多。
工作是在两周以后确定的，不管我在国内的学历有多烂，最终学历还拿得出手，特别是最近几年在国外，别的不说，英语水平倒是直线上升了。
上午九点半，我依约来到公司进行最后一轮面试。这家公司是做国外高端旅游的，我应聘的是职位是项目总监，把原来在拉斯维加斯的工作经历写上来，倒是给简历增色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家公司开出的薪资我很满意。
“刘小姐，我们这边基本没问题，等一下安排您和老总见个面。”人事总监说。
“好的谢谢。”我微笑着说。
过了几分钟，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带着我去了总裁办公室，一推门我就看到宽大的老板台后面，坐着一个满头黄毛的人。
看到这个颜色，我马上想到了周梁。
谁知他一抬头，竟然真的是周梁，这不是冤家路窄嘛！
“是你！”
“是你！”
我们俩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秘书小姐有点怔了，问：“周总，您和刘小姐认识？”
“你先出去吧，倒两杯咖啡进来。”周梁一抬眉，很正经地说。
我还没见过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了一下问：“不好意思，真不知道这是你的公司。”
“怎么？要是知道了就不过来应聘了？”周梁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对我说，“坐吧，在办公室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一听他的话，心里觉得好笑。他的意思，我是在怕他怎么样了？笑话！
我大大方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问：“我最多不过重新找一次工作。”
“你觉得我肯定不会用你？”他问。
“不是，而是我肯定不想在你这儿工作。”我望着他说。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说出来的话最好别后悔。”说完，他拿起了桌子上我的简历看了一眼说，“你这样的学历，这样的专业，找这个职位倒是挺合适的，只不过在帝都高端旅游市场才刚刚起步，整个市场上成规模的公司一共有五家。我这算是一家，泰国姓苏的一家，还有我们老大赵瑜一家，另外两家一个是美国背景，一个是加拿大背景。”
我真没看出来，那天晚上敢劫姑娘的小混混竟然还有这么干练的一面，有点小吃惊。
看到我的眼神，他自然明白我在想什么，笑了一下问：“你是觉得我不应该知道这些？”
我摇了摇头，对那天晚上他的作派还是有些看不懂，话带着刺就出来了：“不是，懂了道理还耍无赖，比纯粹的无赖更可恶。有句话好像就是特意说你这种人的，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周梁正要发作，秘书在外面敲门了，他沉了一下气说：“进来。”
刚才出去的秘书端进来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问：“周总，还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我就在外面。”
“先出去吧。”周梁不动声色的说。
我忽然间，对眼前这个一头黄毛的老总感了点兴趣，真没想到他在某些时候还挺有涵养。
“听完我的话，你再想一下要不要这个工作机会。”周梁当刚才我的话是空气，喝了一口中咖啡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与赵瑜有什么，但是我看得出来，你绝对不会去他的公司上班；美国和加拿大的那两家短期内没有招聘计划，他们从国外带来了全班人马；泰国来的姓苏的规模不算很大，而且平均薪资水平比我们低一个等级，所以他们用的都是国内的员工，而且有无经验均可。你觉得，除了我这里，你还能去哪儿？”
他的话真把我问住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么多。甚至在帝都有几个同类型的公司，我都不如他清楚。
忽然间，我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是一个好的上司？
“想好了再回答，这个职位对我们公司来说也很重要，而且我的竞争对手不仅是加拿大和美国的公司，还有我们家老大的公司。大家私底下是哥们儿，生意场上是对手。他们公司是家族企业，经营了十几年，从一开始的普通小旅游公司一步一步发展到现在，根深蒂固，实力很强。”周梁对倒是毫无隐瞒的样子。
“那我也要确定一下，在工作当中我的老公会不会兽性大发。”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现在完全收起了那天的痞气，一本正经。
除了一脑袋的黄毛与那天晚上相似，其它地方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简直是脱胎换骨。
“工作当中，自然是公事公办，私底下要是有人想爬上我的床，我也照单全收。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一笑，我找到了点那天的影子，忽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变态也不是精神分裂。
“你在那边盯过赌场，开拓过新的旅游线路，我觉得这些经验难能可贵，最重要的是你的酒店管理专业的实习成绩很好，出乎我的意料。赵瑜在那边学了三年，换了两个专业，酒店管理愣是没修下来。你比他强。”周梁说。
“只要你公私分明，不借机打击报复，这份工作我做了。”我说。
“笑话！我自然会公私分明，绝对不会拿钱开玩笑。开公司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每天烧的都是真金白银。”他说完举起杯子与我手里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说，“合作愉快！”
好吧，我就这样确定了在帝都的工作机会。
远离苏放，远离奥斯特，远离赵瑜，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些人我以后要避而远之。
这家公司的地址在日坛路，距离我现在住的地方就稍微有点远了。我准备入职以后在附件租个房子住，在网上看了半天单居的价格都要四千多，简直高到不忍直视。
最后我在入职前一天，还是一咬牙把房子定了下来，四十五平米的一居室，一个月租金小五千块，好处就是距离公司比较近，走路二十分钟。
上班的第一个周末，我找彭悦还钥匙，在她们公司楼下等着她，本来准备请她吃个饭，但是她好像说有事，就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
她问我租到房子没有，我简单说在日坛路附近租了个一居室，她笑了笑说：“价格挺贵的吧。”
“嗯，还行。”我胡乱答着。
接下来的话就没意思了，在现实面前，所谓过去亲密无间的交情有点不堪一击，这是我没意料到的。
我给了她两个月的房租，一把房门钥匙，她坦然地接在手里，我松了一口气。临走时，她却突然问了一句：“如果你那边有机会，帮我介绍一下。这边待遇确实不太高。”
“好的。”我满口应了下来。
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进电梯，笑盈盈地向我招手，我心里还是怪别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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