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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怀道:“我家医术本是祖传,父亲年轻时四处游历,发现我家医术虽然精妙,但仍有不足之处,想着太医院乃是医家高手汇聚之地,便化了名设法进了太医院,旨在与各位高手切磋交流。在太医院呆了三年,医术果有进益,但见到更多的却是宫廷争斗,也认识了我母亲。”
两人正说着,张世青携了李思宁迎出。木槿上前见礼,见李思宁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秾纤合度,与李姨到有五分相似,只是神情间少了些许慵懒,多了几分干练。
李思宁拉了她的手笑道:“世间居然有如此标致的人儿,难怪我这个宝贝弟弟为你茶饭不思,一天三次的往林将军府上跑。”
木槿拿眼偷看李仁怀一眼,见他神色自若,便低垂了头抿着嘴浅笑。
想是李仁怀事先派人通知,李思宁早设了家宴候着二人。四人刚围桌坐定,玉带虾仁、金陵丸子、荷叶蒸肉等各式菜肴便流水价的传了上来,少顷摆了满满一桌子。
木槿素知李家素来节检,对此颇觉意外,不由看了李仁怀一眼。
李仁怀也觉得有失李家家规,不由皱眉道:“又不是外人,姐姐何必如此铺张。”
李思宁笑道:“木槿妹子初次到我家用饭,我可不能太寒酸。你这小子非但不领情,到是很会狗咬吕洞宾啊。”
木槿笑道:“我原本也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年幼时衣食都不能周全,还在辛豫回春堂当了几个月药童,那才叫寒酸呢。”
李思宁对着李仁怀瞪眼道:“你小子到是很会隐瞒啊,这些事怎么都不曾告诉我?到让槿儿妹妹见笑了。”
李仁怀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槿儿。”
木槿奇道:“我见过姐姐么,我怎的不记得了?”
李思宁笑道:“去年初春,你受寒发烧,弟弟带你来医治,只是你一直昏睡,不知道罢了。”
木槿恍然想起在成王府受罚之事,:“原来如此,到教姐姐见笑了。”
李思宁眼珠骨碌碌一转,笑道:“爹爹行医多年,治病救人不少,遇到孤苦也爱施予援手,只是鲜有将人带回家的。这次却将妹妹带回家,如今却成了儿媳,你们说这算不算缘分?”
众人听她如此一说,想想也是如此,到是都笑了。
李思宁言语亲切随和,一顿饭吃得和和乐乐甚是融洽。饭后,又将婚礼细节谈定,直到乌金西沉,用过晚饭,李仁怀方送了木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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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日选在四月十二,这一个月以来,木槿在待嫁的期待、紧张、喜悦与忙碌中度过。到得四月十一,林府上下张灯结彩,苏翠菡并玟玉郡主请了朝中官宦人家的媳妇,到了林府木槿装闺房闹花夜。
一众媳妇为木槿开了脸,梳妆打扮一番,送到林夫人房中。林夫人看着盛妆的木槿更是娇艳脱俗,犹如那误入凡尘的仙子,想着多年辛苦,如今一双儿女都有了好的归宿,也算是先苦后甜,甚感欣慰。
林夫人向木槿叮嘱为人媳妇的本分,回忆起自己初为人妇时的情形,一时百味杂呈,泪水沁沁而下。木槿想着娘亲的养育之恩,也不由泪水连连。
林夫人交待完毕,众媳妇又簇拥着木槿回到房中,房内早备下了酒水糕点瓜果。众人一边吃喝,一边就着三分酒意,谈论自己为人妻子的心得。有的说新婚当日就得端着,让男人求而不得,日后方能有好日子过;有的说须得在宽衣时,将自己的喜服压住新郎的,日后才能压制男方;有的说喝交杯酒时须得让丈夫坐着,自己站着,日后方能在家里作主;更有的说亲热时须得将丈夫耳朵咬出血,日后丈夫方能对自己言听计从......众媳妇所言各有道理、花样百出,木槿闻所未闻,大开眼界,只捂着嘴笑。说到后来却说到闺中密事,各种花样更是令人咋舌,听得木槿胀红了脸,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众人闹到三更时分方才散了,苏翠菡挺着肚子将人送走,已累得不行,木槿见她为自己的事忙前忙后,心中感激,轻轻摸着她的肚子说:“嫂子辛苦了,小侄子跟着辛苦了。”
苏翠菡笑道:“女人一生就嫁这么一回,自然要热闹些才好。若不是我这身子笨重,熬不得夜,定会留着她们闹到天明。”
木槿挽着她,送她回屋:“这样已是很好了,嫂嫂快些休息吧,要不小侄子可要不高兴了。”
苏翠菡轻轻抚着肚子道:“你这侄子也是乖巧,我怀上他后也不似其他妇人那般吃睡不得。只是嗜睡,稍稍劳动一下,便觉困顿。再等一个月他便要出来了,你说他的模样,是像我多些,还是像你哥哥多些。”
木槿笑道:“嫂嫂和哥哥都是顶尖的,像谁都好看。”抬眼看到林翰轩快步迎来,笑道,“哥哥待你真好。”
苏翠菡也笑道:“李公子待你也不差啊,你也快去睡吧,明日还有的应付。”
林翰轩迎上前一手握住苏翠菡的手,一手揽住她的腰,慢慢向回走去。
木槿回到房中,屋里已收拾干净,香炉里燃了檀香,满室幽香。
静静躺在床上,原本以为必定会彻夜难眠,谁知竟是沾枕即着,这一觉睡得甚是沉稳,直至耳畔响起玄月的呼唤:“木姑娘快快起来,再迟可要误了吉时。”
木槿睁开眼来,只见四处帘幕低垂,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满室一片喜庆之色,玄月手捧了喜服站在一侧。一面暗骂自己糊涂,怎能睡得如此之沉,一面强自撑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酸软,头痛欲裂。
玄月见她脸色苍白,忙放下喜服,从桌上端过一碗羹汤:“姑娘昨日喝了酒,又受了风,先把这汤喝了吧,今日可还有得折腾。”
木槿不疑有他,接过喝了。便见一喜娘推门进来,一迭声喊道:“小姐准备好了没有,花轿都到了。”见木槿兀自靠在床上,急道,“小姐快些梳洗,可别误了吉时。”
木槿忙放下碗,赶紧净了面穿好喜服,玄月拿起木槿的荷包道:“今日大喜,身上饰品本多,这个荷包我先拿着,明日再拿给你。”
从门外进来两个女子,上前福了一福,从随身带的盒子里拿出胭脂水粉为木槿打扮起来。
木槿从未见过这两个女子,心想可能是嫂嫂专门请来的喜娥,便闭了眼睛任由她们施为。两个女子笑道:“小姐好容貌,我们这些脂粉竟是无处可使,省了不少时间。”少倾打理妥当,又为她戴上凤冠盖头。
待收拾停当,两个女子便扶了木槿出来。木槿头顶盖头,看不见周围景物,但平日里走得惯了,一出门便觉得不是林府院落。
方想起一直未见初晴等房中服侍的丫环妈子,侧耳细听,竟未听到迎亲队伍的喜乐之声,不由慌乱起来:“我还要去向母亲辞行。”
玄月一直随行身侧,闻言冷冷道:“吉时已到,再耽误不得了,姑娘上轿吧。”
木槿的心不由下沉:“我嫂子怎么不来送我?初晴怎么不在?”
初晴原来是郑府送给木槿的丫环,如今木槿出嫁,说好要陪嫁过去,此时却不见她,自是不合情理。
玄月言语颇不耐烦:“初晴一早便先到新屋去了,姑娘勿再磨蹭误了时辰。”
木槿心中直呼不妥,便想去扯那盖头,却发现双手竟然无力抬起!自己被那两个女子一边一个架着前行,身上竟然半点力气也没有。
木槿心下大惊,怒道:“玄月,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玄月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木槿用尽全身力气,却是半点挣扎不得,想再说话,却发现竟然发不出声音。一时间惊怒交集,只能任由她们架着来到轿前,玄月挑开轿帘,那两个女子便将木槿扶了进去。
玄月探进头来,将木槿盖头衣衫整理妥当,放下轿帘。一挥手,四个轿夫便抬起轿子快步前行。
木槿坐在桥里惊疑不定,一颗心突突直接跳,觉得今日之事诡异,和往日商量的细节毫不相同;一时猜想是李仁怀出的什么新招,想给自己惊喜,这念头一起,立即便被否定,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李仁怀一心求娶自己,必定是要办得风风光光,早已花了那么许多精力筹备婚事,哪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将自己抬了就走?只想挣扎着挑开轿帘,却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软软的靠在软轿中。
周遭似乎颇为安静,一路上除了几个轿夫的脚步声和偶尔的鸟鸣之外,未有其他声响,轿子起起伏伏,似是走在不太平坦的路上。木槿心里又惊又怕,一团乱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得玄月压低了声音道:“王爷,在下受公子之托,已将人送到,求王爷日后对李家务必高抬贵手,也务必善待木姑娘!在下这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