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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弄看着这个黑孩子带着个破旧的黑帽子,浑身脏兮兮的,嫌弃不已,不假掩饰地直接用手捂住口鼻。要不是陈诗莲跟邹文房在这里,他们两兄弟肯定能躲多远就跑多远了。他们现在是已经忘了自己当时“劫道”的时候的模样了,自己脏可以,别人脏就嫌弃。
陈诗莲看到这黑孩子看了她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慌忙抓过她的手,摸了一下脉,非常虚弱。这孩子被地震惊吓过度,再加上饥饿所致,晕阙过去了。只好先弄些稀粥给她吃了,也没什么好办法,这小镇里又没有真的大夫和药,陈诗莲自己也是半桶水,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看着这个孩子白白嫩嫩的小臂,陈诗莲大概地认为这是个女孩子了。之后,她又进一步检查了一下,才确定这就是个女孩。陈诗莲突然地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要是那时候的自己没被师父收留,她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呢。
“你们两个快去生火烧水,顺便再煮点稀粥,文房帮忙照看这孩子,我在这个屋子里看一看,以防万一。”感慨过后,陈诗莲立马安排好后,就起身在这个房子里里外外地搜查了起来。
邹文房也是乖乖地听话,照看着黑孩子。
大小弄烧好了水,陈诗莲也检查了一遍这个房子。这应该是个被遗弃了许久的房子,到处都是粉尘,墙角还挂着蜘蛛网,只是已经蛛去网空了。不过房子里的家具倒是一应俱全,凑合着住一晚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陈诗莲又开始安排了,“你们没事的去把屋子打扫干净,晚上我们就住这里了,我去给这个孩子洗澡。”
邹文房看自己媳妇要给一个陌生人洗澡,老大的不乐意了,“要不,还是我去吧。你可是有男人的人了,你不方便。”
陈诗莲看到他吃醋也是一乐,“只怕是你去了更不方便,毕竟你可是有女人的人了。”
邹文房秒懂,难怪刚刚陈诗莲在翻她的衣服看。他又看了一眼那个脏兮兮的黑孩子,原来是个女孩啊,也不迟疑了,直接带着大弄去打扫了,小弄一个人煮稀粥。
陈诗莲拿掉拿定帽子,黑色但是泛黄的头发垂落,再脱去女孩的脏衣服,脖子以下的地方都白白的,四肢和头部却是迥然不同的黑。陈诗莲帮着她洗洗搓搓起来,满身的污垢,尽是这个女孩的艰辛经历。
整干净以后,换上了小弄的衣服,女孩的容貌也是展现了出来。之前,大小弄加入他们以后,是从脏孩子直接变成了红光满面的小少爷。而这个女孩却没有这种大变的反差,依旧还是那个黑孩子形象。
小女孩瘦小得很,比小弄还矮一些,看着是比大小弄更小一些的。大弄十三岁,小弄十二岁。这个女孩营养不良很难看出年龄,不过一个差不了小弄多少。
小弄这时候也是煮好了稀粥,端了一碗过来。他发现黑孩子变成了小黑妞了,还是那么丑,他放下那碗稀粥就走回去准备做些大家晚饭了。
其实小黑妞并不丑,只是黑了一些。她模样还是很端正的,黑脸庞要是换成白皙的,应该也是挺清秀的。
陈诗莲给她喂了些稀粥,女孩的身体也是暖和了一些。不过依旧是没有转醒过来的迹象,在陈诗莲看来,这孩子可能是有病,明天必须给找大夫看看了。把她抱到了休息的床榻上,盖好了被子。她坐在一边,时不时地摸一摸这个可怜的孩子,想象着这个孩子的不幸经历,她暗暗做了决定,等着孩子醒来,她一定要收养她,甚至要收她为徒。
小女孩名叫秀香,是个被抛弃的女孩。家乡的人都称呼她为“被诅咒的女孩”、“厄运女孩”。
秀香出生在甘肃古浪,一出世就经历了几十年一遇的大地震。那天正是1927年的5月23日,小秀香是凌晨出生的,出生后就一直断断续续地哭,怎么也停下来。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大地震。
地震得最严重的是古浪县城及其周围,双塔,水峡口,沈家窝铺,冬青顶一线,古城,张义堡等地区。当时古浪县城里土地开裂,冒出发绿的黑水,硫磺毒气横溢,熏死饥民无数。区内窑洞全塌,房屋倒塌百分之九十以上。仅有三百户之古浪县城,房屋颓倒无遗,压死男女数百人;城郊杨家瓦庄村旁的东川滑坡,长达近两公里,覆压山下村庄,全县城乡死难逾四万人。
小秀香家里所在的小镇,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房屋全部遭到毁灭,死伤惨重。所幸的是小秀香一家人都平安无事,因为他们家的房子竟然没塌掉,全家人都躲在家里,毫发未伤。
甘肃古浪这一带,年年都会有地震。经历了这一场的大浩劫之后,小秀香一家人决定搬去北边的姥姥家那边去住。毕竟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小秀香一家人都投奔到了甘肃玉门市昌马乡的姥姥家,虽然每年还是有地震,但是在西北这一片住着这么多年的人,都是很快就震习惯了。
六岁那年,1932年西方圣诞节的早上,小秀香不知怎么的又哭了,还是哭个不停。没过多久,大地震发生了。
地震发生时,有黄风白光在黄土墙头“扑来扑去”;山岩乱蹦冒出灰尘,中国著名古迹嘉峪关城楼被震坍一角;疏勒河南岸雪峰崩塌;千佛洞落石滚滚……余震频频,持续竟达半年。此次地震死了近七万人,大部分房屋都倒塌了。
小秀香的父母都是很诧异,平时这孩子都不哭的,就算是饿了也不哭的,可是两次大哭都惹来了大地震。他们开始有些相信村里的道婆们说的话了,自己家的孩子可能就是灾星转世。他们也是开始渐渐疏远小秀香,没过多久,家里人都经不住外人的“声讨”,直接把她遗弃在了天主教堂里。还好的是,秀香被好心的修女收养了。
当地天主教堂毁了,大主教跟其他的修女都死了修女只身带着四名孤儿一路南下,想去投靠四川的天主教。六岁的小秀香有了一起玩的伙伴,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父母遗弃了。到了四川茂县叠溪镇,四个孤儿有了更多的玩伴,在教堂里,有吃有住,又能学识字,小秀香更是忘了家了。
1933年8月25日一上午,叠溪镇异象迭出:犬哭羊嘶,蛇出鼠惊,乌鸦惨啼,母鸡司晨。到了中午吃完饭过了一会,七岁的小秀香又哭了,这次她是躲起来哭的,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是怕怕的。
没过多久,地震再次袭来。
叠溪镇被摧毁了,大地吐着黄雾,城郭无存。巨大山崩使岷江断流,壅坝成湖,又是一个危险存在。天主教堂却是安全得很,一个人都没伤到。
到了10月9日,地震湖崩溃,洪水倾湖溃出,霹雳震山,尘雾障天,造成下游严重水灾,仅灌县境内捞获的尸体就有几千具。
这一次,连带着小秀香来四川的修女都有点相信谣言了,每到一个地方就带来大地震。而且,每次一大哭,不久厄运就来了。但是修女还是没把她送走,修女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了,怎么也舍不得抛弃她。可是其他的孩子和大人都开始远离这个所谓的“灾星”了,小秀香变得越来越孤单。
就在今年的不久前,那个修女病死了,留下了孤苦伶仃的小秀香。在很多人的眼里,这个女孩真的是“被诅咒的女孩”、带着厄运的女孩。秀香被赶走了,当地没人敢收留她,她只能行乞度日。
一次偶然的机会,十二岁的秀香听到了别人说东部没有地震,她信了,她想远了地震,远离这个伤心地。她哪里知道东边在哪儿,就一心朝着太阳升起的那边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