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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感觉右腿上剧痛袭来,几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嘴唇动了动,扭头晕过去。
顾英爵从车里探出头,先下车的保镖,将腿从易小念手中抽出来。
保镖对他说:“好像是个女杀手,被我击中了。”
“打电话叫警察过来解决吧。”顾英爵略一点头,从易小念身体上跨过去。
正要进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走回来,翻开易小念那头被风吹成鸡窝的乱发。
看清了她的脸,顾英爵忍不住皱眉道:“怎么又是她……”
保镖问:“顾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顾英爵未答,站起身,对出来迎接的管家吩咐道:“把周医生找来,就说手枪走火,有人误伤。”
保镖在他手下做事多年,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没等吩咐,便将易小念抱进别墅。
黑,好黑,绝望的漆黑……
易小念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可是,环顾四周,却什么也看不见。
不应该这么黑的啊,哪怕是夜里,也该有月光才是,难道是自己瞎了吗?
易小念想起晕倒前听见的那声枪响,觉得很有可能是被枪打中了眼睛。
想到下半辈子,只能在漆黑中度过,她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顾英爵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仍旧如冰山般寒冷:“你哭什么?”
易小念胡乱擦着眼睛,委屈地说:“我好像瞎了,什么也看不到,怎么办……”
“你只是没有开灯。”顾英爵的声音近了些,并且伸手在黑暗中打开了什么。
易小念头顶上一盏吊灯,瞬间亮了起来,光芒重新回到她的世界。
易小念:“……”
她看着顾英爵,有些尴尬,咳嗽了声说:“你家窗帘的挡光力太强了。”
顾英爵面无表情道:“你还知道你在我家?”
“当然了,我还知道你的手下打了我一枪呢!你这个变态,打中哪儿啦?”
易小念说着,便要起身查看。
可是,没等站起来,就感觉右腿似乎被一条带子捆住了,怎么也动弹不了。
她探头去看,果然看见右腿上缠满绷带,高高悬挂在床尾。
她摸着大腿,疑惑地想:“明明中了枪,怎么一点都不痛呢?”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相貌柔和的年轻男医生,走进房间。
他看见她满头雾水的样子,笑道:“别摸了,你的腿还在,只是刚刚包扎好,麻药还没有退。”
易小念忙问:“那我以后还能走路吗?不会就这样瘸了吧?”
男医生忍俊不禁道:“你想多了,就是擦破了点皮,好好休息几天,不要碰水,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吗?那我当时怎么觉得那么疼……”易小念小声嘀咕。
顾英爵对男医生道:“好了么?好了你就回去吧。”
男医生似乎与他非常熟稔,一点怕他的意思也没有。
男医生冲易小念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拿起药箱离去。
房间再次只剩下两人,顾英爵不说话,易小念便抬头看天花板。
在外面的时候,她一直想象着顾家里面,该是怎样的豪华。
现在亲眼看到了,居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顾英爵坐在沙发上,问:“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说实话吧,你来我家的目的是什么?”
易小念扭头看他,满脸不解:“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啊。”
顾英爵嗓音中隐约带了怒气:“一把枪里不会只放一颗子弹,你私闯民宅,如果不解释清楚目的,我不介意再给你一枪。”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易小念顿了一会儿,说:“你这么优秀,一个女人爱你爱到死心塌地,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突然狡黠地笑笑:“莫非……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顾英爵冷哼一声:“我只是低估了你脸皮的厚度。”
易小念用手指摩挲着柔软的床单,收起笑容淡然道:“我不觉得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有什么丢脸的。”
“可是你的爱情,对别人造成了困扰。”
顾英爵站起身,俯视着她,脸色如湖水般平静:“我的保镖打伤了你,我请医生帮你医治,算是两清,明天一早,我会让人送你回去,希望以后不要再见面。”
“清什么清,我才不回去呢,等等……”
易小念在床头一阵乱摸,没有找到手机。
想起自己晕倒前,曾把包扔在花丛中。
她只好一边期盼着别人嫌那包太丑不要捡走,一边问顾英爵:“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顾英爵道:“你晕倒的第二天晚上,还有,别找了。”
他走到桌边,将桌上的包扔到易小念身上,冲她淡淡瞥了一眼:“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他说完,转身离去。
而易小念反复回味着他那个眼神,认为他肯定还是怀疑,自己疯狂追求的背后,另有主谋。
一个男人,心思那么细,真是太恐怖了……
可是偏偏,她却非要追到这个恐怖的男人不可。
“唉……”易小念忍不住为自己接下来的一个月,捏了把冷汗。
顾英爵虽然变态,但是言而有信。
第二天一早,便有保镖过来敲门,说要送她回家。
易小念昨晚考虑了一夜,觉得自己腿受伤,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的离开,否则,以后再想进入顾家大门,肯定难上加难。
她偷偷揉红了眼眶,靠在床头说:“现在天气这么冷,我家里连暖气都没有,要是这个样子回去的话,肯定是没办法好好养伤的,你们就让我再呆两天,伤一好我就走,求求你们了……”
保镖为难地看着她:“易小姐,这个是顾先生特意吩咐的,我们也没办法。”
易小念继续央求,泪眼朦胧地看他:“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哥你这么帅,一看就是个好人,肯定不忍心让我一个女孩子带伤冻死在外面的,对不对?”
保镖撇过头不看她,催促道:“易小姐,你真的必须得走了,不然顾先生怪罪下来,我们当担不起啊!”
易小念见软的没有用,只好抱着枕头,嚎啕大哭起来。
同时,双手暗暗抓住床头栏杆,以免待会儿被他们直接拖走。
保镖一个个人高马大,但眼前这个女孩,是昨天顾先生带回来的。
他们不敢随便动她,于是,都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干看着。
顾英爵吃完早饭,准备出门,听见房间里还在哭,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保镖宛如看到了救星,上前询问:“顾先生,你看这……”
顾英爵伸出手:“给我一把剪刀。”
保镖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找了一把剪刀给他。
易小念则一边哭喊着,一边偷偷从枕头底下露出眼睛看他。
众人的注视之下,顾英爵拿着剪刀,走到床尾。
他一句话没说,直接将吊着伤腿的绷带剪断。
此时,麻药早就消退,伤腿落到床上,牵动尚且带血的伤口,易小念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顾英爵剪完绷带,并没有就此放下剪刀,而是拿着它,走到床头。
他对易小念道:“你是要自己起来,还是我动手?”
“你这个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大变态!”易小念止住哭泣,怒目而视。
顾英爵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似乎在告诉她,耍赖并不能解决问题。
易小念知道自己硬不过他,于是放软了声音,又开始央求:“求求你了,让我再呆几天好不好?你家这么多房间,也不多我一个的……”
顾英爵不为所动,将剪刀递给身边的保镖。
他下了最后通牒:“我家的房间是我家的房间,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现在我要去公司了,希望你也马上离开,否则我会请警方介入,相信大家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
易小念不顾伤腿,坐起身瞪大眼睛看他:“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并不会伤害谁,你难道就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顾英爵个子相当高,易小念直起身子坐在床上,也比他矮了好几十厘米,几乎是完全仰着脸看他。
顾英爵后退一步,将二人的距离拉开。
他淡然道:“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每一个人都给机会,我这一生再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易小念抚摸着脸,怔怔道:“你嫌我不漂亮是不是?”
“你想多了,不管你长得怎样,我都不会喜欢你。”
顾英爵对保镖吩咐道:“把她带走。”
他放下话,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留恋。
保镖们得了明确的指令,再也不犹豫,上来一人拽住易小念的一只手,作势要往外拖。
易小念哪里肯走,拼命抱住床头栏杆,几乎要把自己和那铁管子融为一体。
然而,毕竟是个受伤的人,站都没法站,对方又都是肌肉强健的大汉,没撑上一分钟,她便从床上被拽到了院门口。
易小念心中既悲愤又绝望,感觉自己要是走了,简直是愧对于医院里的张晓画。
于是,她趁着保镖们没注意的瞬间,双手猛甩,使了吃奶的劲抱住大门。
她整个人横躺在门槛上,十指几乎嵌进那冷冰冰的钢铁里。
她连头都贴在上面,以防被他们找到可以拉开的缝隙。
保镖们一边拉,易小念一边哭:“我不走!绝对不走!”
此时,顾英爵已经穿上外套,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高定加身,黑色的西服外套,使他身材看上去越发笔挺,同时冷漠难以靠近。
易小念转头看他,泣不成声:“求求你了,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顾英爵不但没说话,连头都没低一下。
他当她是个隐形人似的,双目注视着前方,径直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易小念甚至感觉到,他的皮鞋擦过自己的背脊。
那温度,不比冬日里的铁门高多少。
院外的黑色高档轿车,缓缓升起车窗,将顾英爵俊美如刀刻般的脸挡住,彻底隔开易小念追随而来的视线。
轿车离去,保镖们继续拉易小念。
易小念心中忽然生起了一股无力感,自己松开了双手,恹恹道:“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家去。”
保镖怀疑地看着她:“那你的腿……”
“没事。”易小念扶着门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说:“你看,我自己能走。”
于是,保镖们从车里拿出她的包,交给她。
他们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顾家门前那条路上,才关门离去。
腿受伤走路不方便,易小念扶墙前行。
过了许久,也没能挪出一百米,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她找了个花坛坐下,从包里掏出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
终于,还是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张晓画已经醒了,易小念拜托护士让她接电话。
等待的间隙,她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感觉今天的温度格外低。
该不会下雪吧……
易小念担忧地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电话那头响起脆弱的女声。
“西福……”
“是我,你感觉怎样?好点了没?腿还疼吗?”易小念机关炮似的问了一连串。
“我没事,医生给我打了止痛药,谢谢你……”
易小念鼻子一酸,强忍着笑道:“我们俩之间说什么谢谢啊,太见外了。”
“对了,那个医药费……”张晓画欲言又止。
易小念打断道:“你不用担心,好好在医院养伤,我现在手里钱足够的。”
张晓画没说话,电话里隐约传出哭泣的声音。
她许久后才哽咽道:“真的……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我这次肯定活不下去了……”
易小念擦了擦从脸颊上滚落下来的泪,深吸了口气,说:“我们是姐妹嘛。”
张晓画不答,一直哭,似乎真的是难受极了。
易小念想起一事,问:“对了,那天打你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你怎么欠人家那么多钱呢?”
“这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真是没办法。”
张晓画顿了顿,道:“他们是放高利贷的,那钱也不是我欠的,是我男朋友……”
易小念脑子里,忽地浮现出一个令人讨厌的面孔:“就是之前那个跟着你蹭吃蹭喝、骗你开房结果连房费都拿不出,还是我去送钱的那小子?”
“对,就是他,他问高利贷借了五十万,利滚利滚到了一百万,最后一分钱都没还就跑路了,我还是前两个月才知道,他是用我的身份证做的抵押,现在那些人,都来找我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