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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鹿根跑了,红山堡上的突厥守军一看唐军势大,正在左右为难。趁着这个机会,段志感大吼一声道:“冲!”
一千余唐军步兵借着罗士信大胜的士气,朝着红山堡进行仰攻。
守卫红山堡的突厥士兵大眼瞪小眼:“怎么办?”
突厥人虽然生性凶悍,事实上他们却是欺软怕硬的主。遇到顺风仗,一个赛一个勇猛,可是遇到明知没有胜利希望战争,他们却会胆小如鼠。
眼看着唐军步兵距离红山堡越来越近,就连唐军士兵脸上的狰狞表情都清晰可见。突然守卫红山堡的渠帅(相当于百夫长)望着越跑越远的步鹿根将旗,大吼道:“唐奴势大,步鹿将军危险,我等要保护步鹿将军!”
步鹿根早就跑成快没影了,要是靠他们去保护,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明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众突厥士兵一致同意:“保护步鹿将军!”
等段志感冲进空无一人的红山堡时,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红山堡虽然很小,可是正是因为小,这才易守难攻,如果不是突厥人主动撤退,恐怕要拿下这座莫约方圆四百余步的小堡,也要付出数百条人命。
要知道红山堡可是以琉璃石混合糯米汁建的城堡,在这里屹立一百余年,依旧坚固无比。突厥人走得匆忙,甚至连狼旗都未来得及带走。看着大大小小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段志气得发抖。
这些粮食的袋子上,还是黑紫色的痕迹,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干枯的血迹。这些粮食,肯定是突厥人攻破灵州周边的村镇抢来的,上面都染着唐朝百姓的血。
“贼他娘,跑得真快,要不然老子把他们脑袋拧下来!”段志感愤愤的道。
“赢了!”
罗士信大声疾呼。唐军将士这一战取得的战果不小,逃走的突厥人估计不足三百。留下一千七八名突厥骑兵,自身伤亡不足两百人,其中过半都是轻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胜利了!”
兴奋异常的越骑军将士大吼起来。
……
一辆辆雪爬犁,飞快的在雪面的飞驰着。陈应在这个时候并没有顾及凛冽如刀的寒风,站在指挥爬犁的望塔上,认真打量着远方。
此时所有的爬犁,都罩着白帛,就连拉着爬犁的马匹,同样裹着白帛。
陈应的作法,让魏文忠颇有微词。在这个时代布帛,几乎等于货币。根据《六典》食货志记载,唐朝的布帛要占总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左右。
陈应从长安支援灵州的时候,携带了三千匹布帛,约合价值三千余贯钱,这批布帛并不是给右卫率府使用的,而是让杨则按照功勋,赏赐给镇守灵州的功勋将士。
可陈应倒好,不仅挪用了原本赏赐给功臣将士的布帛,还浪费了大量布帛。
段志感所部用掉一百四十余匹,罗士信所部用掉了两百七十余匹,现在又用掉了五百匹布包裹雪爬犁和拉车的骡马。
尽管陈应没有贪污,可是挪用军资的罪名可不算小。把这些布帛浪费,让魏文忠百思不得其解。
陈应并没有事无具细,全部向将士们解释清楚。
在陈应眼中,将士们的性命是无价的,不是用钱货可以衡量的,只要能减少或降低将士们伤亡,陈应不会在乎损失在财货。陈应只知道,白色的布帛可以很好的掩饰部队的行踪,这就足够了。
站在历史巨人肩膀上的陈应,他的习惯思维方式和这个时代的人并不一样。在敌强我弱,发现就意味着消灭的情况下,陈应为了伪装部队,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此时温泉池的唐军大营,早已人去营空。除去段志感所部的四个团,罗士信率领的四个团,还有九个团(加上亲卫团)加上民夫和匠户,共四千余人乘坐着雪爬犁,朝着薄骨律城前进。
陈应站在望塔上,着急的望着远方。
大雪堆积,消息传递非常不顺畅。陈应十数辆轻型雪爬犁,按照薄骨律城远近位置,进行固定伪装。这些轻型爬犁上面都装有一个大锅,配备的狼粪,一旦看到红山堡得手的消息就及时点燃狼烟。
这些充当移动烽火台的雪爬犁,伪装成一个一个的小雪包。可是一点点燃狼烟,突厥人肯定会发现他们,一旦被突厥人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可是为了传递消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现在陈应算是切实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他刚刚亲手送了上百余士兵,进入绝地。
距离薄骨律城还有二十余里,陈应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用罗士信移花接木的方式,只能利用一次,突厥人并不是傻子,他们就算最开始想不明白唐军用何种方式保持马力,可是时间已久,绝对会想到这个方法。
战争,不能期待敌人是一个傻子。如果把敌人当成傻子,那么自己才是真傻。
当陈应得知薄骨律城内,不仅有两万余突厥人,事实上更多的则是老弱病残之后,陈应终于想到了破敌之策。
从人性的角度考虑,步鹿根战败了,而且败得相当惨之后。逃回复命的步鹿根肯定不会照实说唐军只两千余人,其中过半还是步兵。他一定会扩大唐军将士的人数,从而掩盖自己的无能。
俟利弗设一旦得知,攻击步鹿根的唐军兵力是多达数千人,一定会错误的判断,唐军的主力一定在红山堡。
俟利设弗,一定会精锐尽出,试图歼灭陈应所部。
只要俟利设弗中计,那么破解灵州之围就成了一半。尽管薄骨律城很是残破,可是在如此寒冷天气中,失去这座残破的城池,突厥人也没有办法在野外坚持。而且陈应可以抓突厥将士的家眷作为人质,逼迫突厥人攻打薄骨律城。
停止薄骨律城二十余里的陈应所部,开始为决战到来而做着最后的准备。大量宝贵的豆料开始喂马,躲在爬犁皮棚内的唐军将士,或是磨刀,或是保养自己的甲胄。
唯有陈应,站在望塔上一动不动。
魏文忠望着陈应孤单的身影,心中很是心酸。
自从从长安出发,陈应一直作为大军的主帅,承担上万人性命攸关的压力。无论陈应外表如何坚强,他只有十六岁。
魏文忠浮想联翩,突然想起青史留的霍骠骑,或许陈应将来的成就,不会在霍骠骑之下吧!
静静的望着雪面,雪面上的雪粒隐隐跳动起来,渐渐的跳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尽管详细的消息没有传来,陈应却也清楚,这是大规模骑兵出动才能制造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