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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岳灵心窘得满脸通红,一动也不敢动地躺着,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庞,连呼吸都停住了。苏沐漓捧着她的脸颊,紧压着她的唇,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从未像现在一样粗鲁过,就像一只随时可能被点燃的炸药包似的,浑身上下都蹿着火气——都是岳灵心自己点的火,这会儿也怨不得别人
。
但他也紧紧只是吻着她的唇,好像贪婪地得不到满足,恨不得把岳灵心握在手心里,吞进肚子里,这样只属于他一人。岳灵心的心咚咚咚地跳得厉害,回过神来之后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可是碰到他滚烫的身子,她却怎么都下不去手。她该知道自己放了多大一把火,合该自己灭火,何况,就算苏沐漓真的想怎样,她好像也
不觉得讨厌……
苏沐漓却忽然松开了她,翻身躺回原来的位置,不停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好像刚刚劫后余生似的,额头竟已沁出丝丝汗水。
岳灵心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苏沐漓还能克制得住,方才紧绷的心竟涌出些五味杂陈的情愫,说不好是松了口气,还是过于诧异。苏沐漓轻握住岳灵心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沐漓,难道你不想……”岳灵心感觉得到身边人那股强压下去的欲念,这种话她一个女孩子本不好意思问,但是看苏沐漓忍得这么辛苦,她还是好奇,既然她没有挣扎,他又何必一定要强忍?“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苏沐漓似是听出了岳灵心想说什么,又知她难为情说出口,便自行接了下去。顿了顿,他却又接着说道:“可哪个男人,不想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若是无名无
份便强迫占有你,只会伤了你。”
岳灵心只觉心头一软,摊开手掌握住苏沐漓的手,十指相扣,辗转又蹭到了苏沐漓怀里。不过这回她知道该把握好火候,不敢再招惹他一次,只在他怀里喃喃说道:“我的沐漓是君子,也是傻子。”
“当你的君子也好,傻子也好,我都心甘情愿。”苏沐漓合身抱住岳灵心,她便倚在他温软的胸口,听着他慢慢平缓下来的心跳,好像听了催眠曲一样,竟也渐有了睡意……
新月已上中天,弯弯的一钩低垂着,远见如在树冠之上,发出淡黄的冷光,正照着敞开的大门。
江玹逸在大堂里一言不发地来回踱步,紧皱着眉头,似在等着什么。
忽听得外面传来疾步,秦海高声喊着:“皇上,回来了,回来了!”
江玹逸抬起头来,立马朝秦海走过去,拉住秦海问:“怎么样?”
“李御看了老奴拿过去的单子,同意与皇上见面商议,但看他的意思,只怕是对这等条件还有不满,想要借此狠狠地敲咱们一笔。”秦海说罢,用试探的目光看着江玹逸。
“条件可以到时候再讨价还价,但他肯退这一步,说明总是有机会的。你下去准备一下,明日赴约吧。”江玹逸面上露出一丝喜色,不过眼眸里仍是含着思忖,恐是在想方才说的讨价还价之事。
秦海领旨要走,江玹逸又突然叫住他,“对了,岳灵心呢?怎么一下午都没见她?”
“启禀皇上,岳小姐白日从南钺军营回来之后,就失魂落魄的,后来好像是说去君先锋住的庭院,跟他身边的人打听事情,想要弄清楚君先锋刺杀李御一事的真相。”秦海拱手秉道。
江玹逸背着手,看着外面庭院,月光映入他眼底,好像投进了粼粼波光之中,此起彼伏地泛着涟漪。
“她还是觉得这件事背后有蹊跷?也罢,她用她的方法查案,朕用朕的方法解决,倒是可以比比看,谁更快,更有效。”江玹逸说着,嘴角不禁闪过一抹浅浅的笑意。
……
天刚破晓,远处泛着鱼肚白,白中透着一点灰和熹微橘色的曙光。
江玹逸一大早便带着秦海和几名侍卫,按约定前往南钺边境军营,迎接之人已受李御叮嘱,江玹逸来后便将他领去大帐内。走到门口时,江玹逸竟听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似乎李御正在与旁人谈话。
明知与他有约,还在这个时候见客人?
不过领路的人既然没有停下,撩开了帐篷让他进去,江玹逸也就没多想,带着侍卫钻进帐中。
“皇上?”江玹逸听得一声狐疑的呢喃,扭过头去,只见左边的矮桌后面,竟坐着苏沐漓!江玹逸露出和苏沐漓一样惊疑的表情,不及多问,李御便在上面说道:“闵皇真是准时,朕已备下宴席,这边请坐。”一边说
一边指向苏沐漓对面的矮桌。
这座位比李御所坐的地方要矮上一截,但论理来说,大闵和南钺各自为政,江玹逸和李御同为各国君王,会见时理当平起平坐。
江玹逸瞥了一眼座位,知道李御是故意想要刁难他,他若是坐了,就是自取其辱,他要是不坐,今日的谈判恐怕无法进行下去。
“在下素闻南国多礼仪之邦,南钺乃是南国地带最有威望的一国,没想到南钺皇对邦交之道,竟是如此浅鄙不通,传出去莫不是要让天下人笑掉大牙。”苏沐漓忽的开口,意欲替江玹逸化解尴尬。
尽管在对待岳灵心这件事上,苏沐漓对江玹逸心存芥蒂,但毕竟江玹逸是一国之君,苏沐漓身为大闵子民,岂能眼见自己的君王受辱而坐视不理?“今日这大帐之内没有君臣百姓之分,只有主客之道和君子之交,否则,朕与闵皇议事可是要先祭天行礼,安排吉日,会见文武百官,而不是在这顶小小的帐篷里面,只多了苏家主一人。”李御不紧不慢地
说道,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江玹逸挑起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转身走到矮桌后坐了下来。“今日本是与闵皇约好,就这闵朝先锋刺杀于朕一事进行商议解决,但没想到苏家主也因此事求见于朕,想来二位也是君臣,既然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不如大家坐下来,一起商谈,相信二位也不会介意吧
?”李御看了看苏沐漓,又看了看江玹逸,而苏沐漓和江玹逸则是对视一眼。大概他们互相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更没想到,对方会因为如风的事情,亲自到南钺大营中来。尤其是江玹逸,身为闵朝国君,若是来会见别国君王,必是要经过群臣商议,得一个万全之策,否
则怎敢让皇帝只身犯险?江玹逸这只带一个内侍和几名侍卫在身边,就进入南钺军营之中,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君如风是我大闵先锋,也是朕的爱将,如今他身陷囹圄,朕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不过,苏沐漓你竟也来了,朕倒是吃惊。”江玹逸目光深邃地盯着对面,似想看穿苏沐漓此刻的心思。“皇上爱民如子,为君先锋孤身来此,草民佩服。至于草民——皇上是为公,草民是为私。君先锋是皇上的爱将,却也是草民心爱之人的弟弟,草民不忍见她与仅剩的亲人阴阳分离,所以才来请求南钺皇网
开一面。”苏沐漓解释道,许是有意,他没说岳灵心的名字。
他看见那瞬间江玹逸的目光就变了色。
“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你一介平民岂敢插手?如今两军对峙,你只身前来私下会见南钺君王,知道的是你为君先锋来求情,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你别有目的。”江玹逸黑着脸,话里话外都是威胁的意味。
这个别有目的,可是好大一顶帽子!
若是别人,此刻怕是已经被吓破了胆。“我苏家对闵朝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今日来此,确实只是为了赎人,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回去之后对苏沐漓彻查,但眼下,望皇上以君先锋的性命为重。”苏沐漓怕江玹逸到这个节骨眼上,还因为某些私
人原因跟他过不去,反倒是的耽误了君如风。
想到若是失去了如风,岳灵心会有多痛苦,苏沐漓就顾不得别的了。
江玹逸怕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那一晚,当如风托着岳锦添的头颅回宫时,岳灵心便是疯了一样,亲人于她,是血、是骨,失去任何一人,都是抽血剔骨之痛。
“朕今日来此,自然是为了君如风的命。昨日朕已让人送来赔付条款让南钺皇过目,只是听说,南钺皇还有不满之处?”江玹逸转过头,把话头对准了李御。“闵皇的赔偿条款的确丰厚诱人,只是我南钺地处南国,虽比不得中原富庶,但向来也是物产丰富,所以这些物质赔偿,对我们来说也不过是授人以鱼,早晚也是坐吃山空。”李御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仿
佛是个习惯性的动作,说明他心头早已在筹谋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江玹逸何其聪明,李御不必点破,其实他心头已经有数。但即便猜到了,他也不会自己说出口。李御看江玹逸如此谨慎,知道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没那么好对付,于是也懒得再兜圈子,径直说道:“闵朝边关三城与我南钺交界,往日开放贸易之时,也有不少我南钺百姓迁居至此,久而久之,这三城之
中我南钺人口已占了半数左右,所以朕想,这三城的归属,是否可以重新划分一下了?”
“南钺皇是要用一人的性命,割我们三城之地,好大的胃口啊!”江玹逸沉着脸,像一头压抑着愤怒,随时会爆发的狮子。而李御,就是在狮口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