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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这就是我们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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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老嬷嬷的死亡,本来在宫里是很平常的事情,几乎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可是这个老嬷嬷要是安嬷嬷的话,那就不同了。

    安嬷嬷,十几岁入宫,如今已是六十多岁了,她没有嫁人,在宫里几乎待了一辈子,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算一算有五十年了,这样算起来,安嬷嬷和太后待在一起的时间比端庆帝,甚至是先帝都要多,可以说安嬷嬷是太后身边最为亲近信任的人,有时候端庆帝和先帝也不如安嬷嬷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毕竟先帝有其他嫔妃,端庆帝登基后也曾与太后有着隔阂,防备着太后,但安嬷嬷却是一直一心一意的伺候着太后,这忠心一辈子都不曾改变。

    而且,不仅如此,安嬷嬷在端庆帝小的时候也是倾心照料过他一段日子,端庆帝因此也对她有三分敬重,也正因为端庆帝的敬重和太后的看重信任,这才会有如今的江南安家。

    可是,就这样一个人,在自己最后的晚年,已经没有几年好活的时候,她突然选择了自尽,这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也难怪造成了后宫的动荡了。

    此时,龙承殿书房的小偏屋里,黄芽儿就在和叶蕴仪咬耳朵窃窃私语,黄芽儿小声道:“姑姑,从慈圣宫传来消息,安嬷嬷被发现时,尸体都已经僵硬冰凉了,当时太后娘娘一手抓着安嬷嬷的手,一手**着安嬷嬷的脸,居然流泪了,说:‘你怎么就走在我前头了?那些外面的事情与你无关,我知道,皇上也知道,可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罢了,安心的去吧,我会完成你的遗愿的。’”

    “姑姑,太后居然哭了,多稀罕的事啊,我听别人说先帝去的时候,太后都没哭过,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可是却为安嬷嬷哭了,可见太后对安嬷嬷的情谊了!”

    “可是,既然太后如此看重安嬷嬷,安嬷嬷又为什么要自尽呢?这可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叶蕴仪听着这些话,心神还是有些恍惚,她之前从林公公的只言片语中猜测过安嬷嬷可能会出事,可却没想到安嬷嬷居然会自尽,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是和昨晚端庆帝前往慈圣宫,和太后安嬷嬷闭门说的话有关?

    甚至,叶蕴仪不惜以最大的恶意猜测安嬷嬷的死亡,或许安嬷嬷不是自尽的,而是太后或端庆帝赐死的呢?

    想到此,叶蕴仪身心都颤抖了起来,要是安嬷嬷这样几十年屹立不倒,忠心谨慎了一辈子,深得太后端庆帝信任和尊重的老人,端庆帝和太后都是说杀就杀,那就实在是太冷血残酷了!此刻她倒希望安嬷嬷是自尽的,否则她的死亡就说明太后和端庆帝已是毫无人性和感情了,待在这样的人的身边,叶蕴仪觉得她得天天做噩梦,自己随时有可能死亡。

    越想心里越是恐惧不安,叶蕴仪打断了黄芽儿的窃窃私语,问道:“皇上下朝了吗?”

    黄芽儿看了看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就估摸着道:“要是没什么大事,应该是下朝了,怎么,姑姑这就要去书房伺候了?”

    “嗯。”

    叶蕴仪低沉着声音应了,就起身出了小偏屋,往书房而去,只是她这次不仅仅是去书房伺候端庆帝,心里更是带着一种试探和观察,想要看看对于安嬷嬷的死,端庆帝是什么态度,到底安嬷嬷是真的自尽,还是太后或端庆帝赐死的呢?

    带着这个问题,叶蕴仪压下心中的惶恐不安,来到了书房。

    叶蕴仪刚刚进书房时,就见端庆帝沉着一张脸听着小路子讲着安嬷嬷自尽的事情,小路子道:“皇上,安嬷嬷自尽了,听说发现时身体都僵硬冰凉了,桌上还有一封遗书,遗书上写着什么,奴才就不知道了,被太后拿走了。”

    说完,小路子就闭紧了嘴不说话了,而刚进来的叶蕴仪却是偷偷打量着端庆帝的神情,却是发现端庆帝面无表情,双唇紧抿着,可那双眼里却尽是悲痛和无奈,看着那眼里的悲痛和无奈,叶蕴仪心里瞬间松了口气,看来安嬷嬷真的是自尽的,而不是太后或端庆帝赐死的,到底他们还都是人,还都有着人性和感情,否则那就真的只是权力的野兽了,遇人则噬,身边最亲近信任的人也不例外。

    许久,端庆帝都不曾说话,一旁侍立的林公公不由上前一步,满脸担忧道:“皇上,可要去慈圣宫?安嬷嬷去了,太后很伤心,说是哭了,皇上,您”

    不等他说完,端庆帝就瞬间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走,去慈圣宫吧!”

    说着,已是大跨步的出了书房,也没有和叶蕴仪说一句话,沉着脸就往慈圣宫而去,而叶蕴仪见状,心中微动,也是跟了上去。

    到了慈圣宫,端庆帝才知道太后因安嬷嬷的死,自己一个人把自己关进了屋子,谁也不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正着急呢,就见端庆帝来了,顿时大喜,忙跪下道:“皇上!”

    端庆帝冲着他们点了点头,沉声问道:“母后怎么样了?”

    听问,宫女莲儿颤着声音答道:“太后娘娘看样子很不好,早膳也不曾吃,自从安嬷嬷的尸体被发现后,太后娘娘就把自己关在了寝殿里,谁也不见。”

    “是吗?母后是伤心极了。”端庆帝呢喃自语,然后,就迈步来到了寝殿前,犹豫了一瞬,这才抬手推开了寝殿的大门,自己走了进去。

    叶蕴仪看着端庆帝走进去,默然一瞬,突然问莲儿道:“安嬷嬷的遗体此时在何处停放?”

    莲儿讶异一瞬,看了看叶蕴仪,就道:“回姑姑,安嬷嬷的遗体在太后娘娘的屋子里面,太后娘娘说要亲自给安嬷嬷梳妆打扮,送她最后一程。”

    闻言,叶蕴仪默然,随即叹息道:“本还想亲自去拜祭的,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那林公公听了这话,却不曾有什么感叹,反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这就是我们这些忠心奴才的归宿,宫里能够善终的太少了,但要是能够死后由主子送最后一程,这就是莫大的荣幸了,安嬷嬷不枉此生了!”

    叶蕴仪一怔,这就是他们的归宿吗?这也将是自己的归宿吗?这种归宿可怜可悲可叹,哪里来的荣幸可言?反正叶蕴仪是绝不会接受这样的归宿的,不由的叶蕴仪就暗暗紧握起了双拳,那手指甲都抠着手心,她却不感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