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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的发展越来越出乎赵顼的意料,在事发半月后,陆续有人到达京城,开封府尹见到这状况立刻上报天子,无奈之下,只得派出禁卫军全城戒严。可饶是如此,也总有人能有办法混进来。
一种失控之感深深地笼罩在大宋君臣的头上,京城的老少爷们们也感到一阵阵地心惊胆跳,家里的女人们像是吃了疯药般,半夜起来就发现人不见了,感情是偷偷外出与城外欲进城的女子们来个里应外合,各种小道上在半夜总有女子在行走,若遇见男子阻拦,手中居然还备有木棍,竹竿等凶器,将人打翻后逃跑。
也有被抓住地,一时间,开封府大牢人满为患,清一色的大小女子们。她们没有哭哭啼啼,反而如慷慨就义的烈士般,高唱正气歌,呼喊口号等。
而这种情况等到了杨涵瑶的处理下来后达到了高峰。
白何二人免于死罪,但活罪难逃,徒三千,流放澳洲;杨涵瑶为二人师长,又为主谋,本应判死罪,但念及献红薯有功,多年来又一直谨守本分,故而从轻发落。褫夺一切封号,碟谱除名,贬为庶人,发配回原籍,在京枷号示众三日。
在朝廷看来,这已是最宽宏的处理了,赵顼也尽力了,毕竟大宋是以文为重,朝臣们团结起来那还是相当有力量地。
而王安石作为杨涵瑶的公爹又不能为其说话,在开审时,他被摒除在外。老王虽然很生气,可却又无法。他这会儿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其他都是假得,他们是借此事打击自己的儿媳妇来打击自己的新法。
联系了吕惠卿等人,可对方都是支支吾吾地,老王的心一下子凉了。
“简直岂有此理!”王安石拍着床板,因为杨涵瑶之事,老人家怒火攻心已病倒了。听到朝廷的处理下来后,更是怒不可遏,还病着的人这会儿竟是中气十足,哪还有生病的模样。
“《旧唐书酷吏传》记载,“作大枷,凡有十号:一曰:定百脉,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胆,六曰:实同反,七曰:反是实,八曰:死猪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
“家媳一女子如何受得此刑?!”王安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这明摆着就是陷害!枷号痛苦不说,还极为羞辱人。家媳哪怕如今已是庶人,可好歹还是这天下的名士,还是我王介甫的儿媳,如此打脸,当真是当老夫死了吗?雱儿,夫人,扶我起来,我,我要进宫,我要面圣!”
王雱面如死灰,两眼呆滞,听到父亲吼骂,他跪了下来,慎重地磕了三个头后,道:“父亲,此事官家已是宽大处理了……”
顿了下,眼角已隐隐有泪闪现,道:“若染真受不住,儿子也绝不独活,孩儿不孝,望父母大人成全!”
王雱说着便拜了三拜,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王安石大急,喊道:“雱儿,事还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你千万莫做傻事!”
走到门外的王雱身子顿了下,道:“父亲,母亲放心。我只是去陪陪染真。还有一个时辰,染真就要上枷了……”
“雱儿……”王安石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被吴氏一把按住,道:“你莫急,你还在病着,我去看着儿子。你先好生歇着,家媳身子底子好,人缘也好,我想官家不会没有安排地……”
王安石莫名,“都要游街示众了,还有什么安排?真是地,我大宋以孝治天下,家媳怎么说都是官家的长辈,竟如此之狠……”
看着丈夫那愤愤不平地样子,吴氏叹息了一声。他怎么就不明白,别人不是非要至自己媳妇于死地,而是要把你从相位上拉下来啊!
官家也尽力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是这般小惩,没出人命已是阿弥陀佛了。这个时候,千万莫再节外生枝,否则家媳真危险了。
吴氏想到这里,便安排了人照顾王安石,自己出了门去看王雱。见王雱在自己卧房收拾着东西,正是杨涵瑶梳妆台上的那一排乞巧乐,吴氏看得心酸,眼泪掉了下来。
转过身,柔声道:“雱儿,家媳吉人自有天相,母亲这就去找老亲家一起去为家媳祈福,家媳一日不归,我便一日不回。”
说着便离开了,王雱听着母亲的话,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一向自视甚高的他,忽然发觉自己是这样的无能。
护不了妻儿的安全,连累了父母,他又有什么可值得骄傲地?
王詹偷偷摸进王雱与杨涵瑶的卧房,见到父亲在偷偷地哭泣,他也哭了。
“爹爹……”
听到儿子叫自己,王雱忙慌忙地擦掉眼泪,转过身来,努力地扯出一丝笑来,道:“儿子,怎么了?”
“呜呜呜,娘亲会不会死?!”
“别胡说!”王雱一听这话,怒了,“你从哪听来得?娘亲好着呢,只是进宫陪伴太皇太后了!”
“你撒谎!”王詹毫不买账,“娘好久未回来了,外祖母也不许我进宫,家里的下人们都在偷偷抹泪,爹你刚不也在哭么?是不是娘亲得了什么重病?快死了?”
“你这混账!”王雱怒不可遏,一巴掌打过去,王詹粉嫩地小脸立刻红肿了起来,“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爹爹打我作甚?我要娘,我要娘!”
王雱的手垂在半空,看着儿子哭喊着跑了出去,心中悔恨不已。刚刚听到儿子问杨涵瑶是不是要死了,不知怎地情绪一下就激动了,一个没控制住就打了儿子。
想起儿子离去时那委屈叫娘的模样,王雱心中难受不已。可这会儿又轮不得他多想,等会儿妻子就要从宗人府出来,上刑具,然后游街示众后,回到开封府府衙外示众三日。
想到这些,王雱心如刀绞,再也顾不上儿子是不是委屈了,把一排乞巧乐放心包内,又把杨涵瑶送给自己的东西全部放了进去。
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冠,擦掉眼泪,然后毅然而然地走出家门,脸上竟是一种赴死的决绝。
诚如他父亲所说,枷号虽不是死刑,但却真得会要人命地。刑具重大二十斤,用枫木所制,双手被缚,脖子也被卡住,不说其他,就是这般让人站三日那也受不了啊?!
如果妻子因此殒命,王雱决定了,他也绝不独活,与妻子共赴皇权。对于父母,他不孝,可杨涵瑶嫁他多年,夫妻二人相互扶持,特别是在琼州的那段日子,可谓是伉俪情深,想到杨涵瑶可能因此而去,王雱就觉呼吸困难,他也不想活了。
王雱就如原本史书上描绘的那样,尽管妻子已不是庞氏,可极度的痴情就如那首眼儿媚般,教人感动至深。
王雱出了门,直奔宣德门,杨涵瑶游行的路线在那边开始得。外面早已是人生人海,说杨涵瑶不守妇道的有,说她大逆不道的有,可更多地却是为杨涵瑶摇旗呐喊地。
特别是女子,还拉起了横幅,喊着口号支持自己妻子地。看到这场面,王雱忽然感觉到了身体内涌出了一股力量来,他的双目变得坚定:要相信自己的妻子。她自幼习武,天赋异禀,是有大福之人,还要与自己生跟多的孩子,要与自己白头偕老,怎会如此狠心抛下自己就此而去?
“王驸马来了!”群众中有人眼尖,认出了王雱叫喊了起来。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管是褒杨涵瑶地还是贬杨涵瑶地,在这时都不由自主地自动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王雱目光沉寂,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从人群中走过。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方家姐妹,胡淑修等杨涵瑶的好姐妹们,就连福康公主也在前头等着。
见到王雱来后,谁也没说话,眼神无声地交流着,既是安慰又是对朝廷无声的抗议。
“公主出来了!”有人大喊道,边上立刻有人喝斥,“咋呼什么?她已不是公主了!”
喊话的人白了那汉子一眼,道:“哼!公主有今日还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害得!在我们女子的心目中,吴国长公主永远都是金枝玉叶!”
“对,没错!你们这些臭男人滚一边去!”
“反了天了,你们这群泼妇!”
“你还骂人,想打架是不是?”那几个妇人说着竟从背后抽出鸡毛掸子来,冷笑道:“你动手试试?”
说着边上便有不少的女子围了过来,怒目相视,很显然,这汉子要再废话,一定会遭来这群女汉子们的群殴。
那汉子打了个寒颤,心道:“都疯了……”
能不疯么?杨涵瑶以一女子之声,写出了流传千古的诗词与文章,更是做出了许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丰功伟绩,乃是天下女儿家心目的神。
这次的事发生后,女子中也不乏聪明人,都看出了白何二人是被人利用,而杨涵瑶是被人陷害了。
可杨涵瑶一言不发,一句都不为自己辩解,为了保住白何二人的性命,愣是抗下了所有的罪责。
这样的人,怎能叫人不动情?
一时间,杨涵瑶的声望在天下女子的心目中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已和孔圣比肩……
PS:谢谢玥大大的慷慨打赏!临近年底,家里事有些多,又在写新书,更新稍慢,但会在大年夜写出大结局地。大结局后还会有几章番外,如不出意外地话,年初五开新书!今天是小年,阿痴儿在这儿恭祝大家羊年大吉,身体健康,阖家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