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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 浪子回心
迷迷糊糊间,书玉被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吵醒。她艰难地睁开了眼, 费了老大劲才认出来眼前的房间正是皇家实验室的某个单间。那猴叫一样的声音似乎是……亚伯?
“醒了?”辜尨凑过来轻声问, “你别动, 我正在给你处理伤口。”他的实验室离黑三角街区最近, 于是他自作主张把她带过来了。他也不放心旁人给她处理伤口,没有什么比他亲自来做更令他心安了。
“会留疤吗?”她怯怯地问,眼中不禁落了几分紧张。
他放轻了手下的动作:“放心,我的缝合技术很好。后期我监督你恢复,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她蓦地有些难过:“那就是说, 可能会留下轻微的痕迹了?”
他放下碘酒,开始上药:“怕什么, 哪怕有疤, 我也爱。”
“别胡说。”她登时红了脸。
他忽而笑了:“怎么,听不得真话?”
她捂住脸:“你别说话, 我要睡了。”
他唔了一声:“一会处理好伤口,我陪你睡。”
她赶紧瞪大了眼:“你你你!”好好的怎么耍起了流氓?
他挑眉笑得焉儿坏:“不困了?”
好气,又被戏耍了。她扭开脸不说话。忽然, 她又想起了件要紧事, 于是只得把脑袋转了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他捏着棉棒的手一顿, 继而漫不经心道:“有心人自然知道。”
她一愣。他的意思是, 他对她很是上心?她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脸颊又开始升温。
“有人把我引到那个地方去。”她躺在他平素常躺的长椅上,讷讷道, “那个人似乎想要我死呢。我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她。”
“不会。”他说。
她呆了呆, 没太听明白他的话。
他继续道:“你没有得罪任何人, 是有人心术不正、存了贪念,与你无关。”
她忽而眼窝有些泛酸。其实她心里头的委屈大过愤怒,只要一想到很可能因为她做人的失败招致了祸患,她便觉得难过。如今倒被他一句话安抚了。
他细细地裹好了绷带,搂着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她温顺地环住他的脖颈:“要去哪里?”
“我的住处。”他说。
她觉得不妥:“这……”不合规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叫谭复和谢知远知道,一定要打断她的腿。
“你还在发烧。”他耐心道,“不放在我身边,我不安心。”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睡意又涌了上来。
“谢谢你。”她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瓮瓮道。
他低低地笑了:“我说过了,谢谢光靠嘴说可不行,要身体力行才算诚意。”
“你又要怎样?”她无奈。上一次他说这个话,强行从她这里讨得了一个拥抱。那么,这一次呢?她的心跳蓦地快了两拍。
他抚了抚她的发顶:“等你好了,我再来讨。”
“睡吧。”他说。
她仿佛接到了指令,再度昏睡了过去。
***
辜尨用脚带开卧室的门,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姑娘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消炎药起了作用,她现在睡得正沉。
他看着她的睡颜,原本烦躁的心瞬间沉了下来。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许多日子,她躺在他枕畔,沉睡在他的臂弯间,他每日都能在晨曦中吻她的睡颜。
那该是多么安宁而美好的生活。
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这份美好,更不允许有人来伤害他的珍宝。
昨夜在黑三角,他通宵达旦地挨个辨认那些或被拐来或自愿入火坑的女人,心里矛盾极了——他既希望能马上找到她,又希望她不在这些了无生气的女人当中。
最后却是在个布满灰尘的废弃酒窖里找到了他的姑娘。
活到如今,他头一次心疼到难以自制。
他想要捧在掌心里呵护的姑娘,却被人设计摔在了泥潭里。
而那个设计了她的人竟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他没有想到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确是有些手段,竟然挣脱了绳索,勒死了看守的男人,无声无息地逃出了黑三角。
他的全部心思都在书玉身上,无暇顾忌那个女人到底往何处去了。
他只在盛怒下扭断了女人的胳膊。如今他后悔不迭,当初不该只断了她的手,他该扭断的是她的脖子。
且不说那女人心肠狠辣,单是她居心叵测地顶着他爱人的脸,他便不想让她存活在这个世上。
他小心地掖了掖被子,拉开门走出了卧室。
小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个人,那人正叼着根烟吞云吐雾。
辜尨走了过去,将那人手中的烟抽了出来,捻灭在了烟灰缸里:“别抽了,味儿大。”他的姑娘还在屋里睡着,烟味不利健康。
韩擎嗬地笑出了声:“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味儿么?平时你抽得比我还凶。”
辜尨顿了顿,竟萌生了想要戒烟的念头。他抽烟,对她不好吧。
“我准备戒了。”辜尨坐在韩擎身边的沙发上。
韩擎瞪眼:“你最近怎么回事?鬼上身了?”
辜尨不理会韩擎的油腔滑调:“你怎么上我这儿来了?”平素韩擎不爱来他的居所,更愿意在黑市与他沟通。
“你还来问我,昨夜你去哪了?”韩擎不满,“说好一起走这趟生意的,你放我鸽子啊兄弟。”
辜尨揉了揉眉心:“昨晚有重要的事耽搁了。”
“这趟买卖可值当了,我打通了黑杰克手下的半条线,如果做成了这单,咱俩便不用愁以后了。”韩擎乐道,“今晚我等你,就这么说好了啊。”
辜尨沉默了半晌,良久后道:“别等我了。”
“怎么?”韩擎呆了呆,“你今晚还有事啊?”
“以后我不去赌刀场,也不去黑市了。”辜尨说,“我要正经做我的科研工作。”
韩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怎么回事?咱俩合着打了这大半江山,眼看就要成了,你居然说不干了?当初怎么说的,说好的衣锦还乡甩那几个老不死一脸黄金给他们眼馋着呢!”
“韩三,我不干了。”辜尨冷静道,“我想明白了,为了那些根本不在乎我的人挣那一口气,实在没有意义。往后你如果需要帮助,我义不容辞,但我自己是不打算干了。我把赢来的黄金放在了你的地下室,你可收好了。”
韩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你认真的?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才有意义?”
辜尨微微一愣,蓦地就想起了书玉的睡颜。
“至少不是这样的。”他说,“我想安定下来了。”没有刀口舔血,没有腥风血雨,也没有7988.
韩擎好半天没说话。
“你想清楚了?”韩擎开口问。
辜尨点了点头:“想清楚了。”
“你可别后悔。”韩擎放下了狠话,“待我携卷我的势力回国,到时候你别眼红。”
辜尨笑了:“我若能看到那一天,一定比你还要高兴。”
韩擎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转身的刹那,他的心口蓦地涌上了一股难掩的沧桑。世间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哪怕一起经历风雨厮杀的兄弟,到头来还是要面临分别。
有些路,走到最后只剩了自己孤零零一个。
“辜尨,你更适合黑夜。”韩擎望着兄弟的眼。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不适合白天?”辜尨淡淡回道。
韩擎猛地一震,半晌回过神来。他最后握了握辜尨的手:“保重。”
辜尨紧紧回握:“你也保重。”
“祝你得偿所愿。”
“也祝你衣锦还乡。”
韩擎走得没声没息,辜尨独自坐在沙发上,这一坐便坐了一个下午。
舍弃一段过往需要割舍的勇气,开启一段崭新的生活亦需要一往直前的孤勇。
他身无长物,孤单一人,委实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如今他却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时钟不紧不慢地敲了五下,辜尨恍若大梦初醒,腾地站了起来。
房间里,书玉还在熟睡。他却该想法子弄出一些适合病人食用的吃食来,可他并不会做饭。
所以,家里的保姆亚伯怎么还不回来?
***
此时,辜氏金牌御用保姆正两眼冒精光地对着显微镜浑身颤抖。
亚伯激动地盯着培养皿中出现的新异象。
那些原本异常活跃的小彩虹在某种血液的包裹下竟然逐渐活性受限。它们并没有死去,只是仿佛畏惧血液中的某种物质,再也不敢造次。
仿佛臣民见到了君主,信徒见到了神明,绝对的敬畏与臣服。
亚伯抖着手将那管血液保存好,放进了他原本放置丽贝卡的柜子深处。
他可不能让辜知道,他偷偷取了谭的血,否则辜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其实这只是一起意外,谭伤口的血偶然抖落到了培养皿,搅动了里头的细菌。他发现后也只是将谭检验抽取的血液保存了下来,并没有做伤害她的事。
这样想着,他又有了底气。辜没有理由因为这个扭断他的脖子,嗯,没毛病。
所以晚饭该做点什么吃呢?亚伯脱下了白大褂,心情大好地往寝室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