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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 皆是大雨,天幕乌沉沉的,搅得书玉心情郁郁。自从离开褚库尔家族的地底墓室, 她与辜尨便寄宿在谭复位于七霜河附近的郊区别苑,直到韩擎相邀, 才来了这韩家老宅。
“你们既然都已走到了我的家门口,没道理不进来坐坐。”韩擎当日如此说道, “反正我已是内定的下一任韩家掌家人,你们在这庄子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甭客气!”
听听, 到了自己的地盘, 连口气都不一样了。书玉微哂, 转眸去看辜尨,乌溜溜的眸子欲语还休。
辜尨不禁弯了嘴角, 将她揽进怀里, 低头耳语:“下一任大当家都发话了, 我们不讨点好处岂不驳了他的面子。”
于是书玉毫无负担地讨了这座靠南的别苑——点梅小筑。
此处别苑地势较高,视野奇佳, 正好能看见七霜河环绕着连绵群山的绮丽景致。
初时她想要这点梅小筑, 韩家的管事是有微词的,据说这处院子历来都安排给韩家祖上侍奉的一脉老姓氏贵族, 外人住不得。
她一想, 倒是唐突了, 正要换个别苑,哪知韩擎一拍桌子:“什么老姓氏老不死?我说能住就能住,老头子不高兴了,我担着。”吓得管事一脸猪肝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自打这个插曲过后,书玉再也不随便拿看待小混混的眼光看待韩擎了。
“一个人巴着窗台想什么呢?”
书玉只觉肩头一暖,整个人便缩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笑着抬头去看辜尨:“想你呀。”一边说着,一边凑上他的唇畔啄了啄。
辜尨冷不丁被偷了香,下一瞬便寻到了怀里人的唇,狠狠反将了一军,直弄得怀中人喘息连连。
自打出了那个活人坟,自家的小妻子仿佛绵软了性子,很是对他百依百顺,且不说往日里羞于吐露情愫的她如今诸般情话信手拈来,连带着床笫间也多了几分主动,简直令他受宠若惊。
此刻,单看她那蕴了浓浓情意的湿漉漉的眼眸,他的心便要漏跳半分。
书玉趴在辜尨胸前,细细喘着气,耳根一阵一阵的烧着。这些日子,她总也控制不住地想到他那成谜的过去,想到肖的话。
肖问:“和一个异于常人的人同榻而眠,你不怕么?”
她怎么会怕?他为了她,默默地承受了那么多苦。只这一想,便令她心口微酸,柔肠百结。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忽而道:“我们要一个孩子,你说好不好?”
他蓦地一愣,随即将她揽紧,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旋即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惊喜。他笑道:“往日我与你说这个,你总要顾左右而言他。今日是什么让你开窍了?”
她似是恼羞成怒:“哦,当我什么也没说。”
他哈哈大笑:“那可不行,既是让我听到了,那便由不得你了。”说罢一把将她抱起,身子一倾,两人便齐齐倒在了软榻上。
她有些紧张:“你你你……这青天白日的……”且还是在韩擎的地盘,脸皮还要不要了?
“幕天席地都不怕,青天白日算什么?”他淡道,长指两下便挑开了她的衣襟,“怎么?莫不是你嫌弃我?”
听到最后那几个字,她的心微微一跳,眼里便又是一酸,转而抬臂揽上了他的颈:“胡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你还不知道么?”
他将她压在身下,忽而锁住了她的眼睛。他的眼如幽潭,深不可测,将她眼里的每一丝微小的情愫都纳入潭底。
“在想什么?”他问。
她语塞:“我……”眼睛转向了别处,眼角却藏不住那点濡湿。
他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头吻上她的眼角:“你让咸丰书局查我了?”
她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果然什么也瞒不住他。
“查到了什么?”他问,“伦敦的旧事?我那不算太光彩的过去?还是,和Mr. X的那些丧心病狂的试验?”
她猛地转回了眸子,一汪水眸就这么直直瞅着他。
“我知道,我不够好。”他说,“当初我就知道,我是配不上你的。但是离了你,我不甘心。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只要你愿意好好地与我在一起,我便……”
话未说完,却觉得天旋地转,他的小妻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将他反压在了身下。
她恨恨地盯着他的眼,一手扯开他的衣襟:“你便怎样?继续瞒着我?你明明知道我不在乎这些,你明明知道我……”那样喜欢你。
她蜿蜒着柔荑,顺着他的胸膛一路探至他身下,明显感受到他的呼吸陡然加重:“你不愿意告诉我,好呀,我不强求了。先前是我太执拗了,过去发生了什么有什么要紧?好的,不好的,总归是过去了,我不过是想与你共同经历一次……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什么也不问了,你好端端地在我身边就成……”厮磨间,她的衣裳已被褪到了腰际,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按着他的腰坐了上去。
他的身体骤然紧绷。
“般配不般配,你说了不算。”她身上渐渐出了一层薄汗,“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否则,否则,我……我真的要生气了。”话音刚落,她忍不住一声轻呼,他竟趁她不察,一个使力顶到了她的最深处。
“你……”她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哪知垂眸便撞上他盛了笑意的眸子。她惊觉不对,然而已太晚,他一个翻身,轻而易举将她再度锁在了身下。
他咬住她的耳垂,轻笑:“我倒是没想到,你能有这般主动。就是让我现在死了,我也甘愿了。”
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蓦地红了脸:“你诓我!”还要再怒说几句,却被他猛烈的撞击溃散了神志。
这一场较量,夹杂着窗外澎湃的雨声,以及她压抑的惊呼,竟是分外令他食髓知味。
雨声由烈转淡,又由淡渐急,最终缓缓地融成了淅淅沥沥的初春小雨。
点梅小筑的厢房内,两道呼吸亦渐渐由急促转匀。
辜尨将薄被笼住书玉肩头,他的大掌却在被子的掩护下游走在她光滑的脊背。
“生气了?”他哑声道。
她轻哼一声,不说话。
他细细地吻她的脸:“我很开心。”
她抬眸瞪他。这大约是这几日来,她第一次没有那般百依百顺。
他却笑了:“就是这个眼神。”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睑,“许久没看到你恼我,怪想念的。”
她恨得牙痒痒,一拳捣入他的胸口。
他生生受了这没什么分量的一拳,反手握住她的拳头,拽到唇边吻了吻:“过去的事情,我总会一桩一桩告诉你。”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不说,也是可以的。没什么打紧。”
他笑了:“看来,真的是吓到你了。肖对你说了什么?”
她顿了顿,答:“他说那个神经病拿你做实验,改变了你的体质。”
“唔。”
“他说,这个体质变异,好坏掺半,副作用无法预知。”
“唔。”
“他说……你之所以着了Mr. X的道,不是因为亚伯,而是……因为我。”
“唔。”
“剩下的,那些资料,我没再看了。我想好了,哪天你愿意告诉我,我就听,不愿意告诉我,我就不追查了。”
她忽而有些紧张:“但是,你不可以因为这个离开我呀。”
他顺了顺她的长发:“我怎会舍得离开你?花了那么大力气才拐回来的,现在走了岂不亏本?”
她又瞪他。
他不禁弯了唇角,心情大好。
忽然,“砰砰”的敲门声传来。
“喂,你们俩闷屋子里干什么呢?”韩擎大剌剌的嗓音传来,“快出来,雨停了,带你们出去转转。”
辜尨冷哼一声,并不打算搭理门外的韩擎。
书玉推搡了他一把:“赶紧起来,这大白天的,成何体统。”
韩擎敲了几下门,见里头没反应,不知和旁的仆役交待了什么,竟也不纠缠,转头便走了。
门外消停了,书玉却不顾辜尨反对,一骨碌爬了起来。
辜尨裸着上身,倚在软塌上,闲闲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随意披了件薄衫,下床往行李袋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个靛色的布包,复又爬上了床。
“打开瞅瞅。”她跪坐在他身侧,眼里满是期待,“给你的新年礼物。”
他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打开布包:“看着样子,你给我绣了个帕……”话音顿住,他展开了布包里的东西。
那是一件深色的中衣,针脚细腻,线条流畅。料子是上好的,贴身很舒服。袖口及前襟处绣了滚边纹样,既精致又大气。
“好看吗?”她眨了眨眼。
他抚了抚手中的贴身衣物,一时有些恍惚。他的小妻子,原先十指不沾阳春水,绣个扣子也不成样,如今,她练就了一身好厨艺,还能给他做这样一件上好的中衣。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他。
见他不语,她有些按捺不住:“不许说不好看,不然以后不给你做饭了。”
“好看,我很喜欢。”他笑了。好看,怎么会不会好看。只要是她给的,他都喜欢。
他正要将新衣披上身,她却嚷嚷:“诶诶,等一等,还有更厉害的东西要给你看。”
她拉住他的新衣,在前襟处轻轻一动。只见那中衣便从外头又剥落了一层布料。
那布料很薄,料子依然上乘。
布料上的花纹很是奇特,弯弯绕绕,宛若迷宫。
辜尨的眼瞳却骤然紧缩。
书玉趴在他肩头,糯糯道:“其实我一早就把那三份图纸用万里成寸绣出来了。我估摸着,这地宫走势图、陵墓机关图,还有最后这个从白毛雕鸮身上拓下来的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图,总归会有些用处。你带在身上,我也放心。”
唯一令她隐隐不安的是,是白毛雕鸮身上的半面地图。
另一半到底是什么?
礼宫秀明为何苦苦执着这一份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