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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文就默默退散吧,阿门 牙齿, 顺利地嵌入了男人的颈项, 而后他猛地甩头, 扯下一块肉来。
鲜血喷涌。
那就像是一个信号, 原本怯于两人身上凶煞之气的鬼魂就像是被激励了一样,纷纷向两人扑来。灰白色的魂体如同汹涌而来的潮水, 直要将虐杀他们至死的凶手吞没。
被称作塞纳河屠夫的两人大惊失色, 他们挣扎着逃跑。
他们向巷子的出口跑去。
汉尼拔·莱克特抬了抬头,轻声道:“这里是哪里?”
“炼界。”加百列解释道, “人间与地狱、天堂之间的间隔地带。炼界没有生物, 所有的生灵来到这里时都是平等的。”
那些亡灵之前无法复仇,除了惧怕凶手身上的生气与煞气以外,绝大部分原因是生死相隔的法则作梗。但在炼界中, 生死的间隔模糊, 那些积压了无数怨恨的亡灵能够直接伤害凶手。
这是加百列衡量了在人间给那些亡灵一些力量,还是自己动手碾死那两人时,忽然想到的方法。
有什么,比起自己亲手复仇更能够消弭心中恨意的方法?
有着占纳西斯残页的加成, 他不过是强制着炼界的一角降临,将整条长巷笼罩其中, 相当于扭曲了这一带的磁场。此期间,人间的路人会下意识忽略这个长巷, 炼界的长巷中, 无论是活人还是亡灵都无法逃离。
等这些亡灵复完仇, 加百列正好能够净化这些灵魂,让他们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一举两得。
正想着,就见到半身染血的塞纳河屠夫踉踉跄跄地跑了回来——不,是他们跑出了长巷,但下一刻又出现在巷子尽头,如无限的循环。
“瑞德呢?”汉尼拔·莱克特问道。
“睡着了。”加百列坦然地说道,瑞德还小,不急着直面这些血腥场面。在艾洛斯疗养院那会儿,让瑞德看到大火以及那个扭曲的真实世界已经让瑞德失眠了好几天,黑眼圈简直没法看。
加百列之所以会压着瑞德锻炼身体,嘴上说是希望他能够有个不错的体质,不说八块腹肌但最起码别走三步就一喘。然而不曾宣之于口的真正原因是——耗干瑞德的体力,让他达成倒头就睡的成就。
加百列知道,斯潘塞·瑞德已经很努力地在克服了。
加百列的世界,并非一成不变的光明。
天使是被无数传说所美化的存在,但真正的天使——无论是上三级,还是下三级,每一个天使都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他们能够带着谦和的微笑传递福音,也能够手持长剑为上帝浴血而战。
他的世界,是真实的残酷。
加百列很喜欢瑞德,也需要瑞德的帮助。瑞德的快速成长,对加百列无疑是有好处的。噩梦算什么,失眠算什么,多经历几回,原本的世界打碎了,人类在逆境时往往就会被逼迫而出的坚韧总能让他们适应新的世界。
但是——
加百列想,瑞德还小,他的年纪甚至还够不上他的一个零头。再者,他又不急着回天堂或者怼地狱,他的心核在修复,他的荣光在恢复,何苦逼着一个人类的幼崽急匆匆地成长。
瑞德愿意帮助他,这种愿意是发自内心的,并非有所求……好吧,也不是无所求。
斯潘塞·瑞德对他唯一的所求,兴许就是陪伴了。
寂寞太久的孤独男孩。
但陪伴却是相互的。
加百列也挺喜欢瑞德的陪伴,所以,这不能当做瑞德索要的代价。
人类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瑞德才十二岁,他只需要慢慢地长大就好。
加百列无比坦然地将停留在这个时代的四年时间划去。
幼崽是用来宠的。
汉尼拔·莱克特甚至不用去看加百列的表情就对他此刻的心态了解七八分。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真比年纪小,他可比斯潘塞·瑞德小四岁。但这个天使,还不是将他丢进风雨里吹打。
当然,他并不需要这个天使的悉心呵护,只是这种双标,连优雅自持如汉尼拔·莱克特都忍不住默默翻一个白眼。
他看着再也跑不动的凶手被无数鬼魂团团围住撕咬着,血肉纷飞,惨叫声渐渐变得微弱,最终失去了生命的体征。但下一刻,脱离了肉体的鬼魂以着浴血的姿态,疯狂地反咬着其他的鬼魂。
只是,哪怕极恶之人的鬼魂再凶悍,也及不上杀红了眼,已经被仇恨压垮了的无数鬼魂一拥而上。
最终,塞纳河屠夫的灵魂被撕成了碎片,被那些鬼魂吞咽下腹。
与此同时,昏暗的天空就像是开始过滤一样,明亮的天色渐渐取代昏暗。光芒洒下之处,鬼魂的身影消散,最后留在地面上的,就是一滩看不出个数的碎尸。
加百列和汉尼拔·莱克特转过身,避开鲜血蔓延的地面,向着巷口走去。
“杀人者能够上天堂吗?”
即将走出巷子的时候,加百列听到汉尼拔·莱克特问道。
加百列勾了勾唇角,“那得看杀的是什么人。”
像是方才的两个渣滓,有多少杀多少,没有罪过反而有功德。
“我想看看米莎,最后一次。”
汉尼拔·莱克特说道。
加百列看了他一眼,同样是十二岁的少年,汉尼拔·莱克特比瑞德高了一头,举止优雅而成熟。他没有问他怎么知道米莎还没有离开,只抬起手,在汉尼拔的眼前轻拂了一下。
米莎·莱克特站在汉尼拔·莱克特的面前,她的时间停驻在四年前,如今的个头尚不及汉尼拔·莱克特的腰部。
汉尼拔·莱克特冲米莎露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再见,米莎。”
米莎·莱克特微微仰头看着自己的哥哥。
在她的眼中,汉尼拔·莱克特头顶的鹿角舒展着生长,如遒劲的树枝,非但不见丝毫可怕,反而异常壮美,宛如生命的奇迹。
她知道,她的哥哥已经不会迷茫了。
于是,她也露出一个笑容,脆生生地道:“再见,汉尼拔。”
***
斯潘塞·瑞德有些懵。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跟汉尼拔·莱克特走在1947年巴黎的一条长巷中,忽然一股睡意袭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模模糊糊看到的却成了自家卧室的天花板!
床头柜上,闹钟正在拼命地彰显着存在感。
他揉了一把脸,几乎以为自己在四十年代的四年生活只是一场梦。
要不是,精神世界里还有一个天使住着的话。
看着一旁书桌上放着的日历,瑞德眼睫微垂,心里忽然有些惆怅。
第一次穿越时间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因为身体是一个精神病人,他拒绝主控身体,一直待在精神世界里,所以,他的感觉还不那么明显。
而这一回,他是真切地跟一些人相处了四年的时间。尤其是汉尼拔和米莎,小天使一样的米莎,还有贴心的汉尼拔。与汉尼拔的相处让瑞德觉得很自在,对比一下他之前遇到,对他诸多排斥欺侮的同龄人,汉尼拔真的是很好的同伴。
加百列看着坐在床上,长吁短叹的瑞德,心中好笑,道:“要是你舍不得汉尼拔,可以谷歌一下,查一下他现在的地址啊。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加百列毫不怀疑,那样的人绝不会自甘无名,无论他从事哪一种行业,必定是其中的权威。
“可以吗?!”
瑞德的眼睛一亮。
“当然。”加百列拖长声音,“我亲爱的小斯潘塞,你确定要继续坐在床上不动弹吗?你上学要迟到了。”
“上学?迟到?!”
瑞德一呆,旋即大惊。
啊啊啊,他忘记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在莱克特家族和弗兰肯斯坦博士开后门到法国知名大学各种旁听,时不时就进实验室动手实践的天才青年“多特里希”了!
斯潘塞·十二岁·瑞德哪怕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大学申请,他现在也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十二级生,需要起早上学的那种!
瑞德掀开被子就冲进了卫生间中。
洗漱完毕,就是手忙脚乱地换衣服。
就在他脱下睡衣的时候,瑞德的目光忍不住瞟向衣橱上的穿衣镜。
干瘪的胸膛,瘦弱的四肢,软乎乎的小肚子——一点也不像是他用了四年那具八块腹肌结实胸膛的型男身体。
瑞德扁了扁嘴,内心的失落简直要满溢出来。
作为一个被加百列时常戏谑弱鸡的宅男,在没有享受过健壮身体的便利时,他还能告诉自己,他走的是高智商动脑路线,身体保持在健康的状态就好。但当他用了四年型男结实的身体后,这种四肢仿佛提不起力气的身体……还真跟之前有挺大区别的。
加百列冲维克多·弗兰肯斯坦露出一个异常优雅的笑容来,虽然因为驱壳邋遢的外表显得十分违和,但居高临下的睥睨以及仿佛在看着死物的目光仍是让人类的博士哆嗦了一下。
“我只是想找一个医生而已。”加百列慢吞吞地说道,“如果,你不是医生,那我只好……”
他慢慢地抬起了手。
“等等!”维克多·弗兰肯斯坦顿时将优雅矜持抛到了脑后,忙不迭地摆手说道:“我是我是!我还在圣马利医学院进修过!我是医学硕士,还有行医执照!”
加百列哼笑,早这么说不就得了。谁管他是不是遗传学博士,他要的是医生。
“会治疗肺炎吗?”
加百列谨慎地问道,虽然毕业于医学院,但万一专业不对口怎么办。
“能治。”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就差举手发誓了。他算是看出来,这个奇异的存在是半点跟他客套的心思都没有。他想要救人,所以就来这里找医生。
他当然是医生,还因为他的出身、学历以及能力备受推崇。但是,他跟那些普通的军医可不一样。比起医生,他更趋向于称呼自己专家、科学家。
他进入德国的军队,成为军医的一员,可不仅是为了行医救人。
在他看来,生命最美妙之处,在于创造的那一刻。
他很早以前就想要创造生命——不是用人类男女自古以来的繁衍方式,而是那种运用科学,以人类的肢体创造出一个新的生命来。而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地方会比战场上更容易获得人类的肢体?
比起医院中被病痛折磨,失去了原有模样的尸体,死在最绚烂时刻的身体更适合成为他的研究素材。而军队上层的将领显然对他的研究很感兴趣,给了他用敌人尸体进行试验的权力。
甚至,军方上层暗示他,可以用当地犹太籍的活人进行试验。
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一看似贴心的提议。
他固然想要创造一个全新的生命,但一切的前提是,他是人。
他是人,不是刽子手。
只是,肢体固然容易得到,拼凑也没有压力,但如何让这些部分组成的躯体重新获得生命力却是一个难题。
他的实验,进入了僵局。
而德国军队的溃败,更是打断了他的试验进程。
维克多·弗兰肯斯坦自然不乐意撤离此地,但战争的局势让他没有选择。
然而,上帝到底是眷顾他的,让他有幸在撤离之前,见到了如此超乎常理的存在。
强自按捺下心中的兴奋,维克多·弗兰肯斯坦迅速将治疗肺炎的药物塞进了自己的药箱中。
他一定要多多展现自己的用途,跟这个奇特的存在多多相处,尽可能挖出他的不凡之处。
利用他,完成自己伟大的试验。
想起自己的试验,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接近沸腾的心绪终于缓和了些许。他看向帐篷角落里还没有被搬运的大箱子,舔了舔嘴角,小心翼翼地提要求:“我想,我需要带上那个。”
语气发虚,生怕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奇特生物嫌麻烦换人。
要不,他让别人帮着将这个箱子暂且运走?
但那些粗鲁的人会不会对他的半成品杰作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有些担心。
加百列挑眉,看向那个箱子,“什么东西?”
加百列只是随口一问,但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就像是被戳到了G点一样,整个人亢奋起来。
在加百列微微有些呆愣的目光中,穿着德国-军装的俊美青年蓦地张开了手臂,如同在拥抱整个世界。
灰蓝色的眸子亮得骇人。
“这将是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发明,这是一个全新的物种,这是将由我创造的生命。”维克多·弗兰肯斯坦猛地掀开了箱盖,他望向箱子里的东西,目光炽热而又深情,缠绵而温柔,如同凝视着深爱的恋人,挚爱的孩子。
“这将是世间最美的造物,由他开始,我将打破生死的界限,将光明投向黑暗的世界。我是他的主,他的父。”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抚摸着箱子里的东西,动作轻柔,带着强烈的爱意,“当我唤醒他时,他就会成为世间最大的奇迹。”
加百列的嘴角抽搐,他这是什么运气,还真在找一个普通的医生时碰到一个科学狂人恐怖医生?
难掩激动地向加百列这个奇特的存在展示了自己挚爱的作品,维克多·弗兰肯斯坦热切地看向加百列。
他在等着加百列的认同。
加百列默默地将精神世界里的斯潘塞·瑞德关了小黑屋,换来男孩不满的嘟囔。
话说,他怎么觉得,自从经历了艾洛斯疗养院的一系列事情后,他家斯潘塞的胆子,似乎大了不少?
加百列看了一眼这个将爪子伸进了创世神的领域,妄图以科学实验将自己奠基为新创世主的男人。要是别的天使,早就被这个人的行为触怒。
但在加百列看来,却是稀疏平常。
毕竟,在他看来,人类的进步始终离不开欲-望。
探索的欲-望,变强的欲-望,永不停歇的欲-望就是他们前进的动力。
从弱小到强大,人类,天生就是充满欲-望的存在。
加百列觉得,及至今日,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不再明面上争夺人间,精灵龙族等俨然成了传说的存在渐渐被人类取代,未尝不是,他们的欲-望没有人类来的强烈。
对于维克多·弗兰肯斯坦的行为和所展示出来的作品,一向不走寻常路的炽天使冷静地指着箱子里头蜷缩着身体,说出一句大实话:“好丑。”
这一句,立刻使得原本对加百列有些渴望但又不失忌惮的维克多·弗兰肯斯坦霍地瞪向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加百列半点也没有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看着箱子里这个人为拼凑出来的身体,他根本忍不住满心的吐槽。
“这破破烂烂的身体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关键是脸,是脸!”
加百列看着这个所谓十九世纪最大的奇迹,简直满心无语:“瞧瞧这可怕粗劣的针脚。”加百列的手指凌空虚虚地描摹了一下箱中人脸部的位置,尤其是那歪七扭八的缝合针脚,“这战场上你又不是找不到完整的人头,你就非得眼睛鼻子嘴巴各个部位地拼凑吗?这发际线都要退到后脑勺去了,脑袋的形状还不够圆。说真的,你是真心觉得你这个造物好看吗?真心的吗?”
加百列假笑,“你的审美是被狗吃了吗?”
维克多·弗兰肯斯坦:“!!!”
不待他怒气上涌,就见到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摇了摇头,扶额叹息道:“糟糕,不小心侮辱了狗,毕竟是那么忠诚可爱的生物。”
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咬牙切齿,他的手指哆嗦着,重申道:“这是杰作!这是人类历史巨大的进步!!”
加百列“啧啧”两声,提议道:“要不,我将你的灵魂抽出来塞进这个驱壳里,让你体会一把作为这个生物活着的感觉,如何?”
维克多·弗兰肯斯坦:“……”
加百列唇边的笑容讥讽而冰冷。
造物主,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姑且不算这个生物能不能在这个男人手上获得生命,单是这个异于常人的外貌,他自己都未必能够接受。
他创造这个生命并非出于爱,而是因为……他能。
这是另类的父与子关系,而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渴望创造这个新物种以获得父一般的权力。但除了权力以外,他还应当注重的,是责任。
如果他成功了,这个怪物一样的存在,便是他的责任。若是他没有能力承担起这个责任,他酿造出来的便是悲剧。
对他而言是悲剧。
对这个生物本身也是悲剧。
当然,说什么高大上的理由都是白费。
在加百列看来,这个新物种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不符合审美。
恶魔来到人间蛊惑人类时都记得换一张美艳的皮囊,要是他用着眼前这具身体行走人间,估计刚露面就把人给吓跑了。
这个人不负责任的行为,让加百列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瑞德被推搡着摔倒在地上,草屑划伤了男孩幼嫩的皮肤,鲜血慢慢地渗出来,但那些鲜血非但没有唤醒那些男女的良知,反而令他们更加兴奋。
阿列克萨·泰勒依偎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手指在男人胸膛上画着圈,娇笑着道:“一个孬种而已,我哪里看得上他。”
“没错。”那个男人狠狠地踹了一脚瑞德的小腿,然后扭头吻住了阿列克萨的嘴唇。阿列克萨·泰勒呻-吟一声,她攀附在男人怀里,吻得难解难分。
而瑞德则蜷缩着身体,无助地颤抖着。
“帮帮我,谁来帮帮我……”瑞德哽咽地哭求着。
明明他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他?
吻罢,阿列克萨·泰勒双颊泛红地靠在男人的怀里,媚眼如丝。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斯潘塞可怜兮兮的模样,“啧啧”两声,说道:“光是这样看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他哭成这样好像我们欺负他了一样。万一他告到校长那里就不好了,毕竟……”阿列克萨·泰勒压低声音,模仿着校长严肃的表情,怪里怪气地说道:“瑞德可比咱们这些蠢货强多了不是吗!”
“咱们可不是智商187的大天才啊。”
周围的橄榄球队成员立刻有人附和:“阿列克萨,你想到好点子了吗?”
阿列克萨·泰勒舔了舔嘴唇,美丽得堪称尤物的面容上满满都是恶意,她的目光扫了一圈周围,慢慢说道:“这样有趣的事情光咱们看了有什么意思,难道咱们不该和网上的伙伴们分享一下吗?”
周围嬉笑的声音顿时一静。
瑞德哆嗦着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曾令他心生好感的漂亮姑娘。
阿列克萨·泰勒挑眉:“你们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我得说……”搂着阿列克萨的男人猛地将她抱起来,在阿列克萨的笑声中,男人大声地表示赞同:“你这主意简直是太棒了!”
“算我一个!”
“我这手机像素不错,先拍几张照片再录上一段怎么样?”
“喂,快点将他拉开,他的脸得拍得清楚一些。”
瑞德疯狂地挣扎,他哭喊着求人帮助他——他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也清楚这样做之后所带来的影响。即使这些人日后得到了惩罚,但他的未来也毁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瑞德的挣扎显然惹恼了这些人,有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在瑞德的挣扎中弄伤了手腕。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立即冷下脸,抬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响亮的耳光声像是唤醒了什么,瑞德愣愣地看着他们,面上一片木然。
那些年长的少年肆意将赤-裸的男孩摆成不同的姿势,他们高声嘲笑着男孩的无能为力,大声讨论着要如何将视频发到网上。他们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会是多大的伤害,他们对此乐在其中。
瑞德一脸木然地流着泪,内心翻滚着屈辱和愤怒,以及想要毁灭这一切的渴望。
他做错了什么?
他唯一的错就是他不够强大,所以这些人肆意侮辱他,践踏他的尊严!
就在瑞德的内心被痛苦与恨意啃噬,整个人都即将崩溃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声叹息。
他的脑海之中,有人轻声叹息。
随即,他的眼前爆发出绚烂的耀眼光芒,被痛苦与恨意所煎熬的灵魂像是被浸入温水之中,暖洋洋的,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那具单薄的身体忽然迸发出肉眼无法看见的白色光芒来,那些大力攥着瑞德手腕足踝的少男少女只觉得触手的皮肤忽然传出一股大力来,他们甚至来不及惊叫就整个人被掀翻出去,仰面倒在地上。
而瑞德那双麻木的棕色眼眸忽地动了动,里面的无助惊惶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深渊一般的平静。
被掀翻出去的少男少女唉唉痛叫着,一旁的同伴忙伸手将他们扶起来。他们一面揉着伤痛的地方,一面怒骂着,显然认定了瑞德的反抗令他们出了丑。
“小崽子,你好大的胆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对!让这个小崽子知道咱们的厉害!”
显然,瑞德的反抗激起了这些未成年人骨子里的凶性,他们看向瑞德的目光淬着狠戾,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而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那个缓缓坐起身的男孩却是一脸淡漠。明明被这些人高马大的少年围在中间,明显落在弱势的是他,但他看向这些人的目光却带着仿佛高高在上的睥睨,目之所及,尽皆蝼蚁。
显然,这样的眼神被他们归类为不服。
詹姆·奥森松开搂着阿列克萨·泰勒的手臂,他捏着手指,一步步走向瑞德。他咧着嘴,大笑着道:“小崽子,你这个眼神让人看着真不舒服。你知道上一个胆敢这样看着我的人怎么样了?”
人群中立即有人附和:“他可是被奥森队长揍进了医院,躺了七天,之后见到队长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詹姆·奥森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但“瑞德”却是嘴角一扯,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愚蠢。”
詹姆·奥森大怒,刚想动手,却见那个单薄瘦弱的少年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男孩的手指纤长白皙,做出这个动作自带着一份行云流水的优雅。
伴随着这一声轻响的,是众人手中的手机轰然爆炸的声音。
“啊——!!我的手!!”
“好痛!”
那些手机的忽然爆炸,不仅将自己炸成了碎片,还将拿着手机的手炸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他们的手滴滴答答地淌下来,有些炸得狠些的地方甚至能够看到血肉里面的白骨。
但这些疼痛却不能抵消他们的恐惧——他们是看到“瑞德”打了个响指以后才出现手机爆炸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个羸弱的男孩,却惊恐地发现,男孩棕色的眼睛竟不知何时变成了灿金色。
纯粹的,仿佛阳光一般的金色。
与此同时,他们周围的空间陡然扭曲起来,一道道漆黑的裂缝自男孩身后出现,枯瘦宛如僵尸的手掌扒在裂缝处,一双双赤红色的眼睛从裂缝里望来。
“怪、怪物!!”
“救命啊!!”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少男少女们满脸惊恐,惊叫着竭力想要离“瑞德”远一些。胆子稍大些的还能强忍着恐惧转身逃跑,胆子略小些的直接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方才还人声鼎沸热闹无比操场转眼变得鸦雀无声,男孩垂眼看着散落在不远处的衣物,神情平静,就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那些衣物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然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上忽然缭绕着金色的薄雾,雾气散去后,他的身上已然整整齐齐地穿着那套特制的拉斯维加斯公立高中的校服。
与此同时,他身后种种异象已然消隐无踪。
男孩垂眼看着右手腕上青紫的伤痕,金色的眼眸划过一丝冷嘲。
“嫉妒……人类的原罪。”
左手轻轻按在伤处,温暖的白光闪过,那处的青紫顿时消隐无踪。但他的脸却白了一瞬,面无表情的男孩抬手揉了揉额角,喃喃道:“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破损的心核,近乎干涸的荣光,如今的他动用力量实在是太过勉强了。
这个名叫斯潘塞·瑞德的男孩拥有着很漂亮的灵魂,重伤的他受这个灵魂吸引,与他的灵魂在这个身体里毗邻而居,十二年来一直以沉睡来修复自己破败的灵体,便是如今恢复的力量才不过一成。若不是这个灵魂的声音太过绝望,他还会继续沉睡下去。
拥有如此光辉璀璨灵魂的人,不应受到如此对待。
随意翻阅了一下属于斯潘塞·瑞德的记忆,男孩开始向着瑞德家的方向走去。堪堪走出校门,男孩听到脑海中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嘿,你……你是谁?”
“……”
“莫非……你是我的第二人格?我这是……遗传到了……病了吗?”
不待回答,脑海中的声音以着极快的语速说道:“精神分裂症是一组病因未明的重性精神病,多在青壮年缓慢或亚急性起病,临床上往往表现为症状各异的综合征,涉及感知觉、思维、情感和行为等多方面的障碍以及精神活动的不协调。患者一般意识清楚,智能基本正常,但部分患者在疾病过程中会出现认知功能的损害……”
金眸的男孩无奈地停下脚步,他站在距离他家仅隔一条街的路口处,无奈开口道:“放松,男孩,你并没有患上精神分裂症。”
脑海中喋喋不休的声音一顿。半晌,那个声音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真的?”
他哪里会听不出男孩仿佛蹦豆子一般的语速中所深深掩藏的恐惧,他耸了耸肩,平静地说道:“我仅是寄居在你身体之中而已。”
然后,瑞德却以着一种心死若灰的语气说道:“我明白了,这是幻觉,一般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人都会出现这个症状,在不久之后我应该会形成第二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