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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的梦想,娶你
了解了各种乐器和各种音乐后,郑意眠再画起漫画来,就会觉得有底气很多。
月底初赛截止投稿,次月月初,初赛的结果就迅速地出来了。
不出所料地,郑意眠通过了初赛。
复赛也是自由的命题漫画创作,不限时,只要在截稿日前传上平台就可以。
复赛会从一百人里选出最后十六位参加决赛,决赛是抽签决定命题,最后选出一二三等奖。
李敏读完比赛规则,又继续往下看,看完之后跟郑意眠说:“眠眠,这个比赛的决赛你们要去Y市比。十五号是复赛嘛,所以是是各省来比,地点不规定;但是决赛是抽签,时间地点都有限制,所以过了复赛的要在Y市宿舍集合,二十五号决赛,比完就回学校。”
郑意眠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手绘笔:“这个我知道,老徐之前给我的单子上面写了。”
这会儿,她庆幸的就是,幸好《万妖生》连载推后,不然她真的有的忙了。这段时间为了这个漫画比赛,她真是又累又困。
果然,梁寓也听说了她要去Y市比赛的事,下午的课上,还在跟她说这事儿。
他未雨绸缪,这时候就已经在计划决赛的事了。
“你去Y市决赛的时候,我们学校刚好学术周,我把我账号给赵远,让他给我签到,我可以顺便去Y市陪你。”
“八字还没一撇呢,”郑意眠笑,“等进了决赛再说好啦。”
“你肯定能进,”他倒说得轻巧,“现在先准备着,免得到时候校车忽然来了就要走,你东西都还没准备好。”
郑意眠点头:“那你觉得要准备什么?”
“日常生活用品,还有零食吧,”他淡淡补充,“怕你在那边饿。”
下了课之后,两个人就顺便去零食小超市逛了一圈。
梁寓一进去,就推了个车到她面前,压在扶手上道:“喜欢什么随便选。”
她走出去两步,又回头道:“你表情也不用那么凛然,我不会吃很多的。”
梁寓笑:“吃多倒没关系,就是……”
“什么?”
“没什么,”他目光从某一处收回,道,“走,先去进口区那边看看。”
在进口区买了零食,郑意眠有理有据地提议:“我们应该支持国货。”
梁寓不说话,跟着她走回国产区。
郑意眠早有计划,直奔某处而去,拿起包装盒的那个刹那,梁寓准确地捕捉到包装盒上那个刺眼的签名——顾予临。
他懒懒散散地靠在货架上,淡淡道:“他代言的不准买。”
郑意眠咳一声:“不是因为是他代言我才买的,是因为我想吃这种。”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梁寓转身,从货架上取出一个不同牌子的类似饼干,扔进车里。
他仿佛早有预料似的,略抬下巴:“那就吃这个吧,这个还有抹茶味的,你那个没有。”
“好呗,”郑意眠耸着肩妥协,“你最大,你说买这个就买这个。”
反正来的时候也是想着随手支持一下,真正想买的欲望也不是特别强烈,既然他不喜欢,那就不买好了。
说完,郑意眠双手插兜,跟着头顶盘旋的旋律轻声哼着歌,就往前去看了。
梁寓皱着眉,怔了怔,半晌回过神来,推着车跟上了。
买完东西,郑意眠回寝,正好碰上李敏她们在玩她桌上的那个小留声机。
见她回来了,李敏指着小留声机问她:“这个咋玩啊?我也转不动里面那个唱片啊。”
郑意眠钳着她的手,摁在一旁的椭圆上:“你要用不同的力道按这里,然后它会根据你的力道放不一样的歌。”
“这么高级?”李敏低头仔细看,“一共多少首歌啊?”
“不知道诶,还没试完,目前试出来八首歌了,”郑意眠把买来的零食一人分了点,就坐回位置上,“你先玩着吧,我休息一下。”
李敏托起小留声机,促狭地笑,问:“这谁送的啊?”
“梁寓啊,”郑意眠揉揉头发,“之前不是画那个音乐漫画吗,他就在各种给我找灵感。”
李敏忽然叫一声:“说到漫画,我后面还没看呢!你为什么没给我看啊?”
“我画完的时候你都不在寝室,我就给忘了,”郑意眠颇愧疚,从手机上找到存下来的图片格式,拖出来发给李敏,“发给你啦。”
李敏立刻放下手里的小留声机,嘿嘿一笑:“我以前就有个梦想,要么和作者认识,要么和画手认识,提前看别人看不到的、还没发出来的存稿。以后你长篇连载了,不要忘记完成我这个梦想啊。”
说完,李敏就没动静,开始准备看漫画了。
过了会,她道:“我上次看到哪儿了来?是女主邀请男主加入演奏会那里,是吧?”
郑意眠点头,轻声应:“嗯。”
漫画里,女主程音邀请沈觅加入演奏会之后,他们就开始为此不断练习奔波找场地。
练习被发现,被老师阻挠、被家长劝阻、内部偶尔产生分歧……重重困难下,他们终于坚持下来,五个人组成了一个小乐队。
而后,消失很久的程越忽然出现,表示想要加入,而程越想要的位置,恰好应该属于沈觅。程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六个人便稀里糊涂地凑在了一块儿。相处中,沈觅以为程音喜欢的人是程越,才会想要办这一场演奏会,浑然不知程音喜欢的人其实是自己。
程音感觉到沈觅的疏离,再三斟酌后选择退出,顺便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程越。
高中毕业,演奏会如期开办,原班人马没有集齐,本该属于程音的位置,属于了程越。程音就躲在幕布后,悄悄给沈觅发了一段话。
故事于此并没有真正结束,后来沈觅终于成功圆梦,办了一场独奏会,他以为程音没有到场,却不知道程音躲在后排。他在演奏会的最后坦白,自己曾喜欢过一个姑娘,为了她屡次剪断小巷电路,也是为了她才支撑下毕业演奏会。
程音顿悟陈年旧日的误会,在演奏会结束后,奔赴了后台,奔赴自己多年青春的尾声,也完满往日梦想的残缺。
最后,乐队原班人马再聚,于市中心搭台演出。
画风很漂亮,线条细腻,细节到位,剧情也不流于平淡,该有的高潮迭起全部都有。
李敏看完,发自内心夸郑意眠:“眠眠,我真的觉得你画得挺好的,比我看过的好多漫画都好看。”
“哪有啊,”郑意眠笑她,“你这是室友滤镜,其实我也有挺多毛病的,有时候颜色太淡了,透视有时候也会出点小问题。”
李敏把眼镜取下来:“取下滤镜,我也觉得你顶呱呱。”
语毕,她又问郑意眠:“你画风真好看啊,是学过吗?”
“在网上报过几节课的教程,漫画看的也比较多,”郑意眠道,“熟能生巧,慢慢就会了。”
李敏点点头,正准备看剧,打开视频前顺便跟郑意眠提了提:“对了,你复赛漫画的主题是不是‘树’?你准备怎么画啊?”
“树就好画多了,”郑意眠耸肩,“可以画画树妖练手,顺便给我的长篇打打基础;也可以通过学校的树延伸一个校园生活回忆杀;或者通过年轮推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比音乐好画多了。”
一旦熟悉了评委们的套路,郑意眠就摸出了其中的门道。
不过多久,比赛的官网上就展出了初赛的优秀作品。
其中包括一百幅入围复赛的作品,还有三十多份虽然没有杀进复赛,但依然可圈可点的作品。
在郑意眠那副作品下,被再一次截取出来的“精彩片段”,是女主程音躲在幕布后看大家毕业演奏会的那一次,那次演奏会虽不如意,也不算完成了漫画人物的梦想,但依然值得纪念。
有人在底下留言,留的是郑意眠写在场景里的那句话:【不是每一个梦想都有被完成的可能,它会被现实磨损,被欲望腐蚀,被忙碌打败,被安稳侵蚀。无论能不能真正完成,只要你曾为此付出笃志的努力,你就是无冕之王。】
没过多久,郑意眠画好复赛的漫画交上去。
也没什么曲折,她顺利通过了复赛。
动身去Y市宿舍参加决赛的时候,大家都说要送她,顺便趁周末去Y市玩一圈。
想着去Y市也是自己去,郑意眠就同意了。
当天天有点冷,大家租了一辆车,动身去Y市。
虽然天气变了,但还没到需要开暖气的地步,郑意眠窝在座位里,抱臂靠窗。
梁寓看她,低声问:“冷?”
她点点头。
下一秒,他把她抱进怀里,扶着她的头枕在他身上:“这样就不会冷了。”
后面的室友咬牙:“以前看她冷,关空调搭衣服,现在直接搂着,我ctm,我们单身狗没有尊严是不是?!”
车在两个小时之后抵达Y市。
郑意眠给司机的地址是赛方提供的宿舍处,司机准确找到地点,把车停在宿舍楼下。
结算过车费之后,几个人下了车。
李敏抬头看:“说是宿舍,其实环境还挺好啊,算个青年公寓的配置吧。从外面看,还挺干净的。”
箱子被梁寓推着,郑意眠两手空空,也环视了一圈儿,而后道:“毕竟是大型比赛,条件好点也是应该的。”
赵远看了眼梁寓:“那寓哥住哪儿?”
梁寓还没说话,郑意眠看了眼手机地图:“我昨晚顺便看了一下,附近有酒店,不想住酒店的话,公寓里面应该也能租到房间。”
“先上去再说,”梁寓牵着她往前去,对身后的赵远他们说,“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陪她整理完东西就下来。”
在前台出示证件拿到了钥匙,郑意眠打开公寓门。
里面没人,她是第一个到的。
郑意眠大致看了一下,是四个人一个寝室,十六个参赛者,刚好住四个不同的房间。
里面设施还算完备,独卫和空调都有,还有朝光的阳台和一台大电视。
选了个房间,郑意眠推门进去,发现床单什么的也是人整理好了的。
但是为了干净起见,她还是换上了自己的床单和枕套被套。
把箱子和包放在床头柜上,郑意眠捏捏梁寓的肩膀,笑问:“累吗?”
“不累,”他手覆在她手背上,“弄完了?那下去?”
下去之后,梁寓也弄好了住宿方面的事,就住在郑意眠楼底下。
没折腾多久,两个人从楼里出来,李敏握着手机:“这么快就出来了?”
“是啊,”郑意眠往前面看,“想吃什么?走吧,我请客。”
他们嚷着说要吃火锅,郑意眠就陪着一起去了。
吃完火锅,旁边刚好有个家居馆,他们就顺带进去逛了逛。
刚进去,郑意眠摸摸脖子道:“要不我买个U型枕吧,到时候回学校还要坐几个小时的车,买个枕头好睡觉。”
去了抱枕区,郑意眠还在找U型枕的位置,冷不丁一抬头,梁寓取了个U型枕,匡在她脖子后面。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就靠在抱枕区围成的小角落里,声音低低沉沉的:“舒服么?”
郑意眠往后仰了仰脖子,试了试,一切都刚好。
她点头:“还挺舒服的。”
梁寓指了指枕头旁边:“还有个眼罩,可以遮光。”
“那就买这个了?”他俯身问。
郑意眠抿唇,点头:“嗯,你要不要?”
“我不用。”
他眼皮稍抬,顺带把她颈后的枕头取下来,因为要取枕头,就难免要凑近。
从镜子里看起来的时候,像两只交颈的鸳鸯。
对面货架有人走过,探寻地往这边瞄了一眼,郑意眠浑身不自在,拉着梁寓就径直往前走。
他拿着枕头,在后面哭笑不得:“你要往哪儿跑?”
她这才顿住脚步,咳嗽一声,看着面前的新货架:“我想看点儿别的……”
定睛一看,才发现前面摆的是同学录,跟她现在没半点儿关系的东西。
梁寓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面前那一排整整齐齐的东西:“你想买同学录?正好,我家有一个,只用了一张。”
郑意眠原本都打算走了,一听梁寓聊起了这个话题,自己也伸手摸了摸同学录的边角:“我们高三那年好像流行了一阵子,写了一段时间,后面就没怎么写了。你呢,你的同学录怎么只用了一张?”
她转头看他,问:“是因为来不及吗?”
梁寓笑着摇摇头,像笑像叹:“你果然不记得了。”
“我?”郑意眠指指自己,“跟我有关?”
“对啊,”他笑着伸手,把她被风吹散的刘海儿理顺,“你不记得有天上午你去学校,桌上的一瓶牛奶下就压着一张同学录?”
这么一提,郑意眠确实忽然记起来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班上哪个同学顺手放她桌上的,但问了一圈儿也不知道是谁,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这同学录要么是某个关系一般的同学给的,要么就是别班的人给的。
无论是后面哪一种可能,反正这人跟她大概不熟。
她好像就在上面写了点祝福,然后放了学放回桌上等人取,第二天,东西果然被人取走了。
只是相隔太久,她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了。
她努力回忆了半天,还是没回忆清楚,问梁寓:“我想起来了,那张纸也是你塞给我的么?我在上面写了什么?”
他道:“福满一生。”
“当时觉得这个人给的寄语,也太俗气了一点。”
郑意眠笑了:“啊对,我记起来了。原来初中的时候快毕业了,我们拿衣服去给历史老师签名……他当时给我签了一句这个,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还挺惊喜的。”
“乍一看不觉得什么,后来仔细想想,才觉得这四个字多好啊……运气福气满满地过一生,很幸运,很美满了。”
原来写东西,想找最不落于俗套的,甚至曲高和寡也没关系。
后来逐渐觉得,很多东西都太飘了,太虚无缥缈了,人活一世,还是最切实际的祝福,最真挚。
梁寓笑着摇摇头:“可你那时候写给我,我也并不觉得。”
“没有和你在一起,就谈不上圆满,也谈不上好运。”
郑意眠耸肩:“那我算你很重要的一部分咯?”
梁寓:“不止。”
你是我的重中之重,一直都是。
逛了一天,晚上,郑意眠回到赛方安排的宿舍。
这个宿舍的人已经到齐,这会正一起在地毯上坐着看电视,看郑意眠来了,有人挥挥手:“……郑意眠吗?”
“是,”郑意眠换上拖鞋,朝大家笑笑,“我来的时候看你们都不在,就出去逛了逛。”
“没事,现在来一样的,”有人给她挪了挪位置,“你要来看电视吗?我们准备看完这个电影就去睡。”
郑意眠坐过去,才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开始算:“那我们人就都来齐了,后天早上可以去抽题目了。”
决赛的难度较初复赛更高,初复赛是直接给出命题,决赛则是让参赛者自行抽取命题。
也就是说,十六个参赛者,每个人画的主题都不一样。
这考验的不仅是参赛者的水平,还有随机应变能力——假如抽中不擅长的题材,要怎样处理才能出彩?
郑意眠还在想,她们已经开始合掌默默祈祷:“希望能抽中一个好画的命题……不知道这次简单和难的分化大不大,万一题目都挺难的呢?”
郑意眠想了想,说:“我觉得不管难易程度相差大不大,都会尽量维持一个相对公平的规则。如果给了很难的题目,评判的标准应该也会稍微降低一点儿。”
“希望吧,”有人继续祈祷,“我拿不到奖回去可就很丢人了啊。”
“不会的,”郑意眠笑着安慰,“平常心。”
“稳住,我们能赢。”
互相加油打气一番,大家终于准备去睡觉了。
郑意眠十一点多睡,虽然不算早,但在一行熬夜党里,算得上养生作息了。
决赛的抽签定在下午三点,当天郑意眠醒的很早,洗漱完毕后,下楼买了两份早点,去了梁寓的房间。
钥匙他给了她一把,她开门进去的时候,他还在睡觉。
卧室门还开着,她能看到他随便摆着的那两条长腿,被被子勾画出清晰的走向。
郑意眠蹑手蹑脚,把早餐放在他桌子上,然后把他昨晚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叠好,顺便收拾了一下他的桌子。
把他的充电宝放进柜子抽屉里之后,郑意眠转身,就听到卧室里传来响动。
她回头,背着半明半暗的曦光朝他笑:“你醒了啊?”
被单在他身下堆出一层层褶皱,他曲起手腕揉了揉眼,刚醒,声音都带着懒散的沙哑:“你刚进来我就醒了。”
“刚进来就醒了?”郑意眠走到他卧室门口,“那为什么一直装睡?”
她刚刚看了他几遍,都是熟睡中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一开始就醒了。
梁寓眼眸微眯,挑出一点笑:“想知道你趁我睡着的时候会干什么。”
郑意眠撇撇嘴:“我还能干什么?肯定让你继续睡呀。”
而后,她又看他:“那怎么刚刚忽然决定醒了?”
他垂眸,淡淡道:“怕你走。”
郑意眠笑笑,走过去,给他把头发理了一下。
“我不走,我刚刚准备去阳台上晒晒太阳。”
“既然都醒了,”她又转身拉开窗帘催他,“那快去洗吧,趁热把早餐吃了。”
早晨的光线太温柔,郑意眠等他起床之后,给他整理了一下被子,就坐在他床沿。
刷完牙,梁寓端着杯豆浆问她:“今天下午是不是要去抽题目了?”
她点头:“是呀。”
他把豆浆放到一边,走到她面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
郑意眠一看包装:“你怎么又买……”
“以前别人送的,”他道,“一直没机会给出去。”
他一边把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一边轻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特别像埋怨老公乱花钱的妻子?”
她不说话,看那条折着碎光的项链。
明朗晨光下,项链质感更甚,设计感呼之欲出。
她记得,这条项链的名字,叫恶魔之眼。寓意是把不好的东西挡在外面,给人带来好运。
他说:“站起来,我给你戴上。”
郑意眠站起身。
他噙笑靠近,手搭在她肩膀上,温热吐息愈发凑近。
她迷迷瞪瞪地想,这到底是戴项链呢,还是……呢?
直到呼吸更凑近,他鼻尖触到她鼻尖,郑意眠福至心灵地闭上了眼睛。
梁寓沉声笑,珠玉落盘似的:“以为我要亲你?”
再次被他嘲笑,郑意眠下一秒就想抬腿踩他脚,然而,她的理智没能成功支配自己的身体。
因为须臾间,他带着清晨牙膏味道的吻落下来。
嘴唇触碰前,他说——
“猜对了。”
带着梁寓给的好运,郑意眠在下午的时候,跟着大家一起去抽签。
十六个参赛者在大厅内集齐,郑意眠本只是淡淡往后扫了一眼,发现一张熟悉脸孔。
她正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下一秒,有人打招呼,印证了她的猜测。
“嗨,瑶瑶。”
柯瑶感受到郑意眠的目光,发现她的当下,也是一愣。
这时候,有人认出郑意眠了。
穿绿色外套的人站到郑意眠身前,不可思议地问:“天,我好像在直播里见过你……不好意思,问一下,你是画手眠衣吗?”
顿了一下,郑意眠点了点头。
“真的啊,”那女生双眼放光,“你也在读大学吗?你是哪边的?”
“W大的。”
绿外套女生搓了搓手臂,讪笑:“大家都这么厉害,搞得我好像条咸鱼。”
聊了几句,大家进入后场,开始抽签。
第一抽,抽的是编号顺序。
编号里有一到十六号,待会儿他们就要就凭借这个的前后顺序,去抽取决赛命题。
郑意眠抽到十六号。
她的生日就在十六号,这下算是抽到了幸运数字了。
抽好之后,大家顺着一到十六的顺序,站成一列。
柯瑶抽中了十五号,郑意眠十六号。
郑意眠就站在柯瑶身后。
一开始要抽命题,气氛有点紧张,大家都没有说话,偌大的厅堂里,只剩工作人员和他们的呼吸声。
第一个人伸手,从箱子里带出自己的选择,打开看了一眼,退到一边。
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大家陆陆续续地取完自己的命题条,站在一边低声议论。
“你拿到的是什么?”
“蝉。你呢?”
“我拿到月亮。”
“我拿到收音机……我的妈,这次命题都这么简单又难画吗?”
紧接着,十三十四号也取完了东西,退到一边。
大家越讨论越热络。
“我靠,她抽中了年画,这个很好画出感觉啊!”
“我抽中钢笔。”
“钢笔也很好画啊,我抽的是备忘录,幸好不太难……”
大家逐渐被讨论吸引去了目光,郑意眠就在后面,看到柯瑶手伸进木箱,扯出来一张白色纸条。
她展开看了一眼,然后快速把纸条握进手心里,又把手放进了木箱里。
趁着大家没把目光投向柯瑶的空当,柯瑶飞快在心里权衡利弊——她抽中的是“伞”,她是否有把握自己能画好这个主题?如果觉得不行,那立刻松开手里的换下一张,会不会比“伞”更容易掌握?
里面只剩两张纸条,无论怎么选都让她手心发烫。
当讨论声逐渐归于平寂,大家把目光投向柯瑶。
“嗯?柯瑶你还没选吗?”
“选了选了,”柯瑶松开手心里的纸条,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浪费这第二次抉择的机会,在箱子里摸到自己之前未曾碰到的那张,“我选这张。”
等柯瑶拿着纸条摊开看,才舒了一口气。
有人问:“你选到的是什么?”
柯瑶:“碗。”
无论如何,碗比伞还是要简单。
“好啦,眠眠你快拿你的命题吧。”
郑意眠点点头,毫无悬念地抽出那张命题纸,展开看了一眼。
一起同住的宿友靠过来:“你的是什么?”
郑意眠抿抿唇:“伞。”
“有点难诶……”宿友说,“感觉你的比我的稍微迂回那么一点点。”
郑意眠笑笑:“不管简单还是难,选中了就要画,没事。”
“嗯嗯,”宿友说,“我反正相信你肯定能画好。”
郑意眠没说话,低头看手里的命题纸。
被柯瑶反复揉过太多遍,纸张边沿微皱,整张纸,被汗打得湿透。
一路上,柯瑶不知为何,显出一种恍惚的紧张,好像是怕郑意眠什么时候忽然揭穿她,说她取了两次命题的事。
但郑意眠一路都没说话。
到了寝室,郑意眠把纸条扔在桌上,自己去冰箱里取东西。
打开冰箱门的那一刻,她想起梁寓说的变了天不能再喝冰的,又从柜子里取了一罐常温的草莓汁。
她用钥匙撬开拉环,放了根吸管,就听到宿友问:“那个是你男朋友吗?感觉好好啊,一直来给我们送东西。”
梁寓怕她在这边生活得不好,买了点什么都会送上楼来,来了两次,大家就认识了。
郑意眠点点头,又聊了点什么,转眼瞥见那张命题纸条,想起柯瑶惶惶的神色。
当时柯瑶取了两次命题,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更没有监控,说出去也没人相信,无非就是这么一闹大家又要重新抽签。但是大家抽中什么都已经透明化,还有人讨论了自己要画的思路,重新抽取就显得不够公正;可要是再次换一轮新的命题,又要评委再想一组,费时又费力。
更何况……郑意眠并不觉得“伞”这个命题很难。
宿友看郑意眠在出神,禁不住问她:“对啦,你想好要画什么了吗?”
郑意眠把易拉罐搁在桌上,罐底压上桌面,砰一声轻响。
她捏了几分的把握,笑道:“想好了。”
拿到各自的题目之后,大家的重心慢慢就挪到画漫画上了。
因为时间很宽裕,大家的安排就都很自由,经常画一天,第二天就去Y市玩一圈,玩到下午回来,画一会儿就洗澡睡觉。
郑意眠自然也是一样,一般画一天,就放松一段时间,跟着梁寓出去逛一逛。每次走之前,她都会把自己的画稿锁好,免得弄丢了或者发生其他意外。
宿舍里的人都出去玩了,郑意眠最后一个出门,把门反锁上,一转身,就看到身后正在转钥匙的梁寓。
见她锁好了,梁寓停下手里的动作,略抬眉,问:“走吧?”
她点点头,走到他身边,任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踏下两格楼梯,郑意眠问他:“我们去哪儿呢?”
梁寓把她手指往手心又包了包,道:“景林公园吧,听他们说里面还挺有意思的。”
顿了顿,他又问郑意眠:“她们一般都去哪里?”
郑意眠耸耸肩:“她们去逛街啦,女孩子嘛,就逛逛街买两件衣服,然后吃吃喝喝什么的,就很满足了。”
他点了点头,很自然地顺着问下去:“那你呢,你怎么样会觉得满足?”
郑意眠沉吟稍许,轻声道:“现在,你在我旁边,我就很满足了。”
景林公园修建得早,在这一块儿乃至更远一些的范围都小有名气,近几年国家拨款,将它修葺一新。
郑意眠之前没来过,但这次光是在外面看着,就感觉它连门口处的只砖片瓦都透着一股简单又别致的工匠精神。
沿路都有小孩打闹,顺着楼梯一路嘻嘻哈哈。
虽然时值初秋,但Y城今天天气格外好,郑意眠出门前本想穿一条光腿神器来御寒,看了看窗外太阳,又觉得不必,就索性直接穿了条格子裙。
现在被暖阳一照,加上又一直走动着,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此刻,更觉得自己出门前的决定很正确。
她正顺着台阶往上走,忽然感觉到腿窝连着膝盖边一凉,正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还没来得及转身,梁寓就已经快速地截住了一只握着水枪的小手。
郑意眠回过头,看到身后大约七八岁的熊孩子,手里握着一管小孩子经常玩的玩具水枪。
看来是为了好玩,故意往她身上喷的。
熊孩子朝她做了个鬼脸,不仅没意识到自己有错,反而还一脸得意。
郑意眠本来还没什么情绪,见这小孩儿变本加厉地还准备继续按动喷水按钮,皱了皱眉。
梁寓一把夺过他水枪,见人挣脱挟制转身就要往后跑,眼明手快地扯着他衣领,把他一把抓住。
梁寓提着他领子,轻轻松松把他给转了个身,松手,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略微施力。
梁寓嗓音淡淡的,但不悦的情绪非常明显,他对着熊孩子,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乖,立刻给姐姐道歉,不然哥哥就把你挂到最高那棵树的树枝上。”
熊孩子这会儿才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姐姐,对不起……”
“不够真诚,重新来。”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以后还敢吗?”梁寓咬着音,逐字逐句问。
“不会了……”
梁寓这才松开手,看人一溜烟儿地跑远。
郑意眠叹气,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梁寓背着她的包,从她包里拿了张纸巾出来,低头道:“转个身,我给你擦一下。”
她听话地转了个身,恰好面对着栏杆,她顺手扶住。
清风徐来,吹动她裙摆,郑意眠毫无防备,腿窝处忽然被他微微冰凉的指尖触碰一下,顷刻一软,她蓦地颤抖一下。
纸巾的质感是软的,但擦起东西来就显出一些粗糙的触感,郑意眠腿窝有点热,有点辣。
过了会儿,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黏着一点并不明显的笑。
“你夹这么紧干什么?”
“张开一点,旁边还有一点,我擦不到了。”
郑意眠磨磨蹭蹭,右腿往外挪出去一寸,咬着下嘴唇问:“……够了……吗?”
“差不多了,”梁寓迅速以指腹在她腿侧擦了一把,站起身来,“好了,走吧。”
她轻咳一声,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轻轻曲了曲腿窝,感觉身体里,有一部分像是不属于自己了。
曲了曲腿,她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裙摆。
抬头的时候,看到梁寓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指腹,又并指摩挲了一番,像是在回味什么。
立刻有道温度顺着脖子一路往上攀升,缠过郑意眠耳尖,又像一个气球似的砸上她脸颊,砰然一下炸开,温度贴着脸颊轰地蔓延开。
她低头走路,感觉脑袋里好像有个年久失修的缝纫机,走一步,缝纫机老旧的踏板就动一下,吱呀,吱呀。
就那么云里雾里地走了一会儿,她好像听到梁寓低声笑了,沉沉的,和缓又好听,像是雨天啪啦落在伞面上的水珠。
回寝时候是下午五点,大家也差不多都回来了,各自抱着自己的画稿在坐在一张桌子旁边,边看电视剧边画。
宿友看了一眼郑意眠的画稿:“啊,你已经画这么多了啊?完了完了我要赶快画,不然到时候交不上就完蛋了。”
“还有三天,”有人下笔动作没停,“够了,能画完的。”
“不过眠眠你的真的挺难的,你还能画得这么快,我真心佩服。”
“我还好啦,”郑意眠数了数自己的,“我估计还要画两天半,也跟你们差不多了。”
聊到后面,大家才慢慢开始讲了讲自己的情况。
整个比赛里,大四的学生居多,大一大二也有一些,在读研究生也有几个。
大家基本上都是抱着来玩儿的心态,平时喜欢画,碰上了比赛,就刚好得了一个展示的机会。
决赛截止日如期而至,前一晚大家都收拾好了行李,等工作人员来敲门,交上自己的画稿,就自己搭车回学校。
梁寓运气好,陪郑意眠的这一个星期赶上学校的学术周,整个周都没课,只是到处去听讲座,他只需要让赵远参加活动的时候帮自己也签个名字,就可以在这里悠哉悠哉地待上一周了。
要动身启程,郑意眠给他发了消息,他就上来帮她拎东西。
今天天气好,他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懒懒地靠在橱柜上:“就一个箱子一个包?还有别的么?”
郑意眠摇头:“没有,就这些了。”
他伸手,一边一个,转身下楼:“我先下楼,把这些装到后备箱里,你弄好了就下来。”
郑意眠站在门口,看到衬衫下,他因为用力而线条感愈发清晰的手臂肌肉,又看到他的肩膀和整齐的发,感觉到心安。
同住了几天的“露水宿友”靠过来,啧啧感叹:“真好诶,男朋友一直陪着你,还帮你搬东西。你们谈几年了?”
“几年?”郑意眠停了停,“……几个月吧。”
“才几个月啊?”她面带惊讶,“看着感情这么好,像谈了很久一样。”
郑意眠看她:“你们呢,现在不走吗?”
“我们?我们老老实实等司机来接,顺便给我们搬个东西呗。”
告别之后,郑意眠就下楼了。
梁寓靠在车边等她,见她来了,这才抓了抓发顶,道:“这次先坐车回去,以后你再有比赛,我就开车来送你。”
本来一开始他也准备开车来,但因为郑意眠和他那边两个寝室的人都要一起来,一辆车坐不下,他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郑意眠坐进车里,笑道:“没事,我都无所谓的。”
车顺利载着他们回了学校,梁寓问她:“结果什么时候出?”
郑意眠抿抿唇:“好像是圣诞节前后,出了结果我应该能拿到通知的。”
本就是随口一说,郑意眠也没料到出名次的时间那么准,正正好好就是圣诞节。
那天她跟梁寓本来约好了要去游乐场,中午正准备到一半,一个电话,就被老徐喊去了办公室。
老徐说名次出来了,让郑意眠去拿奖杯和奖品。
但在电话里,她不知道自己具体拿的是第几名。
郑意眠在电话这边匆匆应下,而后赶往办公室。
她在路上的时候,办公室那边,老徐跟几位老师已经开始就她的画讨论起来了。
赛方很体贴,一同寄来的除了奖杯,还有她漫画的复印稿。
张春指着她的漫画道:“能看得出来,小姑娘底子好啊。老徐,你之前是不是说她画过漫画?嗯,这的确有点画过的样子。”
老徐伸手,翻过一张漫画页:“经常画的跟没画过的还真有区别,她对透视的处理已经很驾轻就熟了。”
李蔓道:“你们都说她的画,但是我觉得名次这么好,不仅是画好,故事处理得也很到位。”
老徐低头看郑意眠的画稿,旋即,点了点头。
命题是“伞”,而她交上去的比赛稿的标题,就叫《保护伞》。
很切题,故事从伞入手,第一幕讲的就是,漫画女主宋宁去火车站接因为外婆出外办事,而暂时寄住在自家的外公。第一次见面,外公拎了一把很重的蓝黑色大伞,看到的那瞬,小宋宁在心里想,这把伞一点都不好看,老气横秋的。
几天后下大雨,家里没有备用伞可用,外公让她拿自己的伞,但宋宁觉得那把伞不符合自己的审美,选择冒着小雨出门。上完课后雨势渐猛,宋宁正决定跑回家时,遇到了打着伞来接自己的外公。
后来那把伞保护着她,给她挡过大雨,遮过烈日;外公也保护她,给她煮牛奶,陪她摘橘子,安抚她学业上的迷茫。
但矛盾不期而至,外公在她压力最大的时候,不慎扔掉了她掉在桌底的日记本。他们爆发了一次争吵,而后没过多久,外婆办完事,外公离开她家。
后来她要应付中考,越来越忙,有一两年的时候没去探望老人。外公每况愈下,她艰难地请了一天假回去看他,两个人仿佛未曾有过隔阂似的彻夜长谈。
人耗不过时间,外公终是很安详地寿终正寝,没有病痛折磨,愿望也全部都完成。
后来回去的时候,宋宁从角落里搜刮出那把伞,黑色的伞面有褪色的痕迹,手柄处上好的漆也已经七七八八地脱落,露出木质的内里。
郑意眠在空白处恰当地点题:【他在的时候,给她撑起保护伞,阻隔所有这世界带给她的伤害;现在他走了,她却学会了保护伞,保护这把虽已老旧但依然珍贵的伞。】
【就像这尘世间的很多爱,绽放光芒时我们浑然不知,只待它锈迹斑驳我们才悔不当初。】
【趁着来得及,要好好珍惜。】
点题、深刻蕴意、升华主题,巧妙地用“保护伞”一语双关,支撑起本文的主线和深意。到最终,又强调了“珍惜”。
老徐点点头,道:“故事确实也很不错。”
他话音刚落,郑意眠就在门口处敲了敲门,进来了。
郑意眠刚进门,张春就笑着看她:“郑意眠是吗?这次拿了特等奖,不错啊!”
老徐说奖金会在三周内打进她的校园卡账户,让她拿了自己的奖杯就可以先走。
郑意眠问:“……画稿呢?”
老徐笑:“画稿我复印一百来份,办公室里交相传阅啊,君子成人之美,画稿你就别拿走了哈。”
后来画稿郑意眠的确没拿走,老徐单独在艺术楼里的展览栏劈开了一方天地,把这个故事给贴了进去。
圣诞节就该有圣诞节的样子,虽然中午才拿了奖杯,但并不妨碍郑意眠晚上的约会。
圣诞节的游乐场布置得很有气氛,虽然天气冷,但并没有办法阻挡大家如潮的热情,郑意眠围了条围巾,穿着大衣跟在梁寓身后。
梁寓指着过山车问她:“坐过山车吗?”
“太冷了,别玩这个了吧,”郑意眠指着远处,“坐摩天轮行不行?”
“好,”梁寓牵着她,笑,“当然行,今天本来就是你高兴最重要。”
他们沿着游乐场的小路往前走,偶尔说一些以前的小事,以郑意眠开口为主,梁寓听她一点点慢慢讲,好像这样就能弥补那些,自己没能参与的时光。
郑意眠手插在口袋里,笑道:“我们每天上午都画素描嘛,因为素描需要画很多块面,线条没办法构成,我们刚开始会用纸巾擦,画到后面就直接用手指抹,他们有的人抹了一手的铅,又忘记手上有东东西,就直接去摸脸摸鼻子,把整张脸都摸得特别黑,跟土拨鼠似的……”
“又或者说我带了蛋糕给他们吃,他们就直接用手拿,吃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洗手。”
“后来出去别的画室学画画,有个女生是外地来的,就直接住在画室里,每天我去得最早,开了门之后就去里面叫她,她普通话说得不清楚,想说自己迷迷糊糊,但每天起床的时候都揉着眼睛说‘哎呀迷迷福福的’……”
她一边说,他一边牵着她,防止她被不看路的路人撞到。
她笑着转头问他:“你呢?你以前班上没有很好笑的事情吗?”
“班上没有,网吧里有,”梁寓抬眉,“每次对面打游戏打得很慢,赵远都会质问别人是不是在用家里的洗衣机打游戏。”
“高三快联考的时候呢?也没有吗?”
“那时候请的老师一对一,边上都没人,没你们那么有意思。”
郑意眠点点头:“那肯定很无聊吧,又没有人和你一起,我要是你肯定很难坚持下去。”
“没什么难的,”他语速放慢,转头看着她,“因为愿望和目标太强烈了,所以不会觉得有多累,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那时候知道你要考W大,我差得实在是太远了,没办法,只能日以继夜地去学。”
说到这里,郑意眠想起之前某晚闲聊时,李敏问她:“梁寓那时候为什么喜欢你,你不好奇吗?”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老三立刻接口:“因为长得好看。”
那时候郑意眠撇撇嘴,道:“他才不会那么肤浅。”
想了想,郑意眠决定问问,她舔舔唇,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其实喜欢她的话,她倒也不会那么好奇,只是那时候他们都没什么交集,梁寓能情动到那种地步,她是没有预料到的。
他身子顿了顿,倒没什么思索,很快答道:“因为好看。”
郑意眠:?
半晌,他笑着揽过她肩膀,道:“太复杂了,我没办法讲。喜欢你的理由,如果详细说的话应该是你的优点,但是在我看来,你全身上下都是优点,怎么样都是好的,怎么样都是加分项。”
“与其觉得我喜欢你这事很奇怪,我觉得,不喜欢你,才更奇怪吧。”
郑意眠暗自感叹自己问这个问题约等于白问,又恍惚问自己,他讨她喜欢的能力,是不是一直都这么高?
到了摩天轮,正巧碰上上一批的结束,摩天轮缓缓转动,迎接新旅客一个个上去。
梁寓扶着郑意眠的腰,让她坐在位置上,自己则坐在她的对面。
舱门关闭,摩天轮开始转动,闪烁的霓虹灯在脚底连成一片烂漫的灯海,绰约地摇曳在眼底。
郑意眠往外看,看到远处草木掩映下,隐约透出来一家书店招牌。
她指着那家书店,闲聊似的随口说:“我小时候在书店看漫画书,心里就偷偷想,要是我以后也能出一本漫画书就好了。”
梁寓笑:“你很小就有梦想了啊。”
“谁小时候没梦想啊,你应该也有吧?”
“有。”
郑意眠问他:“是什么?”
梁寓顿了顿,问她:“想听?”
郑意眠点点头。
梁寓:“……真想听?”
郑意眠这下才开始真的好奇了:“怎么,梦想很伟大吗,你搞得这么神秘,我更想知道了。”
梁寓言简意赅,望着窗外道:“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