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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波浪式前进与螺旋式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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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清晨,叶无垢极为熟稔地摸索着身边的床铺,不出意外地发现那半边床铺已经冷了个彻底。

    叶无垢愁苦地拽了被子遮住脸,贪恋着被子上残留的温暖,不愿意起来,只等着自家影卫君拿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早饭来诱惑他才起床,可随即,叶无垢突然浑身一僵,然后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叶无垢像是在证明什么似地微微扬起下巴,好像还是那样骄傲得不可一世,可他的身体却慢慢蜷缩起来,好像拥抱着自己,就能拥有更多的温暖和安全感一样。

    昨天晚上的选择,他也不知道叶一心会怎么选。

    又等了一会儿,叶无垢也没有在小地图上看见属于叶一心的那个小蓝点,直到叶无垢把地图放大一点,才看见叶一心现在在青龙西街街头那里。

    叶无垢在床上茫然地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起身,用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穿好繁琐复杂的衣服,然后拉开了屋门,看着外面日头渐渐高升的天色,还有似乎异常生机勃勃的院落,心里却有几分酸涩。

    看吧看吧,让你假装大度,以后哪里还有人会理你。你再想把那个起个大早去练剑、又换着花样地哄你吃饭、哄你起床的人找回来,不知道都什么年月了,这才是第一天,若是日后、日后……日后他成了少将军,成了大宋国的显贵,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被他放在心上,你唯一的位子早就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叶无垢当然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从他对叶一心真的上了心,他就开始习惯叶一心每天用每个举动来告诉他,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永远,而他也习惯了在对方付出这些之后做出回应,一年多的时间,叶无垢已经被叶一心惯坏了,他已经习惯于叶一心在他的生活中的太多存在。而当这一切突然消失不见的时候,叶无垢就好像失去了太多,明明不习惯,也在排斥着这种陌生,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接受。

    叶无垢想,自己该是真的很喜欢他了,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等到哪一天他才能也这么的喜欢他,或许,是不是无论怎么等,都等不到这一天?

    叶无垢告诉自己不能想得这样消极,可从来跟在他身边的叶一心不在他眼前,今天从起床开始之后的一切都太陌生,这让叶无垢再怎么暗示自己,也无济于事。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叶无垢看见小地图上的小蓝点在快速地过来,就勉强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又把自己摆成了仙风道骨的模样,靠着这张脸继续招摇撞骗,回到了刷脸取胜的道路上。

    尽管叶无垢的心里真的有些难过,可这才是第一天,甚至还没有过去三分之一,但在叶无垢的心里,只希望这难熬的一天快点过去才好。

    “主子,您……”

    叶一心拎着许多吃食回来,尽管食盒封得很好,可香气还是从缝隙里飘了出来,极为诱人。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叶无垢竟然穿好了衣服,没有像以前那样等着他去叫,也没有在每次起床的时候都搞出那么多的事情,连持续了一年的“一心啊,你更喜欢哪件啊?”都省了。

    主人这样让人省心,对于每一个侍卫来说都应该是好事,可叶一心却分明感到,方才主子站在院子里的时候,透着异常的孤独,就像最深的夜一样。

    “回来了?”

    叶无垢好像一瞬间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叶一心,接过了他手中的食盒,和他一起走到吃饭的屋子里。

    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让叶一心头疼的问话,也没有脱线到极致的话题,叶无垢甚至没有碰他一下,没有一点要把他往床上拖,说“一定要再睡个回笼觉”的意思。

    叶一心突然觉得眼前的主子很陌生,明明是同一个人,可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叶无垢让他很不习惯。

    叶一心本能地想要停止这样的感觉。

    “主子,昨天他说……”

    ——叶一心的办法是,没话找话,选一个主人关心的话题出来。可怜叶一心也算是个常年累月话少得可怜的,可这一下,为了找点话说,就开始讲述霍开山和他之间的关系。

    原来当年随着霍开山去从军,战乱波及了天下第一庄脚下的胡家村,霍开山的妻子胡小芸被掳走,中途又被真一宗的黄陶子所救,但再返回村子去找被胡小芸藏起来的刚出生的叶一心的时候,发现孩子不见了,他们都不知道,叶一心是被叶无垢他爹给带了回来。

    而当时,满目都是残肢断臂,别人都说孩子是被杀了,只有胡小芸坚信孩子还活着。而为了避祸和寻找孩子,胡小芸拜进了真一宗,后来霍开山名扬天下,胡小芸找到了霍开山,两人重逢,胡小芸离开了真一宗,和霍开山住在京城的霍府里面。

    现在胡小芸,也就是叶一心的娘还在真一宗,而霍开山在没有查出两人身份的时候,自然小心谨慎,没敢告诉胡小芸,而现在已经确认了他们是天下第一庄和影阁的人,霍开山当然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是值得对方图谋的,更何况面对叶一心的时候,那份来自血脉间的感觉让他不能再次拒绝父子相认,也让他不再忍心让妻子再忍受失去儿子的痛苦。

    所以,霍开山希望叶一心能够答应他,留下来,最起码让他的母亲见一见他,而叶一心没有立刻答应,想要询问主子的意思。

    而在昨天夜里,叶无垢的态度让叶一心感觉到了他对他的支持,心里也有所触动,所以第二天一早,起得比平时更早些,练过剑之后就跑去之前叶无垢路过的时候说的地方去买鱼肉馄饨,但是排队排了好久才买到。

    而这些话,都是从叶一心的嘴里说出来的,包括他因为感激的心理跑去买鱼肉馄饨等等。

    而对于叶无垢来说,叶一心的这种在他面前,完全把自己剖得一清二楚的做法,实在是击中了他的软肋。

    没有什么能比这更清楚地让他感觉到叶一心对自己的忠诚和信任,所以,叶无垢的心情豁然开朗,一片阳光席卷而来,把心里的那点黑暗都扫了个干净,继续悠哉悠哉地让自家影卫君开窍。

    “一心啊,我明天早上想吃和记的肉包。”

    “一心啊,听说西市的滑汁豆腐特别棒,咱们去吃豆腐吧!”

    “一心啊,今天起得太早了,我们去睡个回笼觉吧!”

    说完,叶无垢就把刚练完剑的叶一心往床上拖。

    而对于叶一心来说,他觉得主子终于正常了,于是继续着宠自家庄主一百年不动摇的道路,和自家主子一如既往地亲近。

    而在这期间,伴随着一些小小小小的波折,两人之间的信任开始与日俱增。

    对此,庄主大人则表示,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然后找准时机,指数终将爆炸,而他,一定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