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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凝气呼呼边骂边出了店铺,迎面碰上张彬,一见是他,她一愣的,随后欢喜的抓起彬子的手,拉着就往铺子里钻:“陈大年,你不是要我找人嘛,人给你找来了,这下你服气了吧。”
张彬这一被拉进铺子内,直叫陈太太和王大爷一愣的,二人忙跟进去瞧是什么情况。
张彬被拉花凝拉着手,感受她掌心的细腻触感,心头痒痒的,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羞红来。
花凝可没注意到这些,拉着人就往陈大年面前一杵,陈大年瞥了眼张彬,立马嘲笑道:“我说花凝花大小姐,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就这么个半大的小子能是什么高人,你就别逗我了。”
花凝被说的脸色很不好看,哼道:“你少瞧不起人,就是这孩子帮我鉴定的,你丫心黑的没边了,连我的钱都骗,我呸。”
陈大年双手抱胸,不屑道:“说话要有证据,我的掌眼师傅可说了,是你自己鉴定错了,从我铺子出去的东西可没假。”
“你……”花凝气煞,郁闷叫道:“你们沆瀣一气,一个鼻孔出气。”
张彬听到眉头蹙起,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感情花凝听了自己的话来退货,可是人家就是不认账,还搬出了掌眼师傅压人。
上下扫视了一番这个陈大年,张彬第一感觉就很不喜欢这个人。
这人戴着金丝眼镜,镜片下一对三角眼提溜的转着,透着狡诈的精明,打死张彬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人做生意会有多么实诚。
“花小姐,你闹也闹了,是不是该走了,再不走,我可请城管了。”
陈大年下了逐客令,花凝拿他没辙,只能干生气,气的她是热的不行,香汗都顺着雪颈滚到衣领下。
张彬就站在她身边,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加剧,口干舌燥的很,他吓的忙避开目光,恰好看见了那将军罐的底座,当下问道:“请问掌眼师傅是哪位?”
他这一出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陈大年当即嘲讽道:“小屁孩,咋的,想和我叫板抬杠啊,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等毛长齐了再来吧。”
张彬不卑不亢的看向他,回道:“抬杠不敢,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师傅,这瓷瓶底座侧面的落款是怎么回事?”
陈大年忙看向了师傅,掌眼师傅是个中年人,有些发福,怯懦的看了眼陈大年,语气有些发虚道:“这是个红泥印,可以的有人开玩笑印上去,又或者是上任主人特意做的记号,做不得证的。”
陈大年也跟着叫道:“鬼晓得是不是花小姐你事后印上去想讹我呢。”
“你个小人,自己卖赝品,还敢说我讹诈,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花凝气的骂道。
陈大年冷笑道:“说我卖赝品,你得拿出证据才行啊,再说了,我的掌眼师傅都说了,这红泥印可做不得数。”
“你……”花凝气煞,不知道如何骂他为好。
张彬瞅着她骂人的样子,觉得挺有意思,花凝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所以这骂人也不太会,所以处处吃瘪。
当下张彬站出来道:“陈老板,证据就在这瓷瓶上面,只要送去质监局一鉴定,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对,我们去做鉴定。”花凝立马说道。
陈大年冷笑道:“不送,欢迎去做,不怕告诉你,我就是卖了赝品你们又能把我怎么着,古玩规矩,卖出的东西,事后一律概不认账,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自己打眼,再说了,你这还摔烂了,我要是认了我就是冤大头。”
“你……”花凝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陈大年再看向了陈太太,冷笑道:“陈太太,还有你的天珠,都摔坏了,还想退货,没门。”
“你个王八蛋,还我钱。”陈太太可不是花凝这个千金大小姐不会骂人,是冲上去就和他没完没了的吵起来。
张彬瞅着事情不好对付,凑到王大爷跟前小声问道:“王爷爷,你是这圈子里的老人,这事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王大爷回道:“彬子,这事有文武两法子解决。”
“哦?这怎么说?”
“其实这文武解决法子说白了就是来硬的和软的,总之都是叫老板出出血,先说说这硬气的法子,你搁门口一站,手里捧着赝品,不下一天,失了顾客,这老板就得乖乖认栽,赔钱了事,这在行内叫‘敲钉子扎你一手’,是坏规矩的做法,比较阴损。”
“这法子好,可以叫不少人避免上当受骗。”张彬大赞这法子好。
王大爷却摇头道:“有敲钉子的,那自然也有拔钉子的,城管看见没,只要这老板去给他们塞点红包,这法子就不可行。”
“啊?那您老说怎么办好?”花凝这时候也凑过来问道。
王大爷瞥了一眼美艳的花凝,摇头道:“这软法子倒是不错,可咱们办不到啊。”
“是什么办法您老尽管说,说不定咱们能办到呢。”花凝催促道。
“软法子就是在他店内捡漏儿,弥补自己的损失,只是这法子虽然不错,但是咱们谁也没这本事啊。”王大爷无奈摊开双手。
花凝喜上眉梢,一把拉过张彬:“这不就是现成的大师嘛,小哥,接下来可就看你的本事啦。”
“彬子你……”王大爷诧异的看着张彬,很是意外他有鉴宝的眼光?
张彬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想拒绝说自己不行的,可花凝不放过他,一把拉着到旁边的柜台上看藏品了。
柜台上的老物件各色各样,花样百出,看的张彬是眼花缭乱,花凝拉着张彬的左手直追问道:“小哥你快看看,哪个是漏儿,今儿咱们给他全捡了。”
张彬暴汗无比,这捡漏要是那么好捡,那也不用有人因此倾家荡产了。
那边陈大年和陈太太正吵的不可开交,张彬被吵的烦死了,热的厉害,见柜台上有把扇子,于是伸手就拿起来,想给自己扇两把。
这右手才一触碰到东西,一幕幕的历史场景便出现在眼前,张彬看见了日本男女,接着看到了清朝皇帝,至于是哪位他不知道,但是最后他看见了一个监狱,牢中有人写下了一封书信,而书信就藏于了这扇子中,最后交由狱卒流出,可惜狱卒心黑,把扇子典当了,自从这扇子便开始了他颠沛流离的历史轨迹。
张彬仔细回味了一下那信上内容,内心为之大为震动,虽然张彬历史不熟悉,但是对于那革命的先驱者,还是记忆犹新,立马猜测到这扇子是谁的遗物。
“这位先生,柜台的东西只准看不准随便摸的,还请你放下这把扇子。”掌眼师走过来,客气的劝阻道。
张彬回过神来,把扇子交给了他,问道:“师傅,这把扇子有什么出处不?”
掌眼师看了眼还在争吵不休的老板,皱了皱眉头,做主回道:“其实也没什么出处,就是看着扇面画工不错,就摆着一道卖的,你要是喜欢,我给您包上。”
“包上?”张彬一愣的,没听明白啥意思。
花凝忙解释道:“包上就是你要收藏购买的意思。”
张彬想着对方肯定知道自己是存心捡漏的,要是这会儿点头,对方开价肯定不低,于是摇头道:“我就是看着画不错,既然没什么价值,那不要了,免得浪费钱。”
掌眼师一听这话,知道张彬是喜欢这画的,但是怪他没有开价,于是忙道:“这扇子卖您五百,不贵,你看着摆屋内好歹也是个不错的装饰品,先生您要是真心喜欢,我给你包上呗。”
张彬指了指还在争吵的陈大年,问道:“那位不见得肯卖我们呀。”
掌眼师傅脸色不是很好,咬牙道:“不瞒三位,这店我也入股的,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五百块,卖您了如何?”
张彬一把拿过扇子,冲着花凝道:“结账。”
花凝倒是一瞧乐了,干脆掏钱结账。
陈大年瞅见这里有了新买卖,立马撇了纠缠不休的陈太太,追过来问道:“我说花小姐,你不是不稀罕我这小铺的东西嘛,怎么?改主意了?”
花凝没好气的瞪向他,张彬看着买卖做成,打开折扇感慨道:“可惜啊,有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把个好好的日本折扇当普通扇子卖,五百块,嘿嘿,真是赚到了。”
此话一出,陈大年脸色一变的,忙怒不可遏的冲掌眼师骂道:“你不是说这玩意不值钱嘛,怎么又变日本折扇了。”
掌眼师也是弄糊涂了,忙追问道:“先生,您说这折扇是日本的,可有什么依据。”
这话有点把张彬问住了,总不能告诉人家他是偷窥历史得知这扇子是在日本流出的吧,想了想说道道:“这扇子是清末从日本东京流入国内的,当时正值戊戌变法时期。”
“空口说白话,口说无凭。”陈大年当即挖苦道。
张彬冲他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口说无凭是吧,那这扇子里藏着谭嗣同的绝命家书一封,你又怎么解释呢。”
“什么?”在场的人都一惊的,扇子里藏了书信,这怎么可能。
掌眼师忙恳请道:“先生,能否将扇子交给我看看。”
张彬也不怕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搞鬼,大方的把扇子交给他。
掌眼师先是拿手摸了摸扇面,感觉到扇面的纸张厚度的确有异常,再迎着光一对照,果然发现内有乾坤,惊的他忙小刀一点点的把扇面裁开,取出一份尘封多年的家书。
书信内容很短,言简意赅,大致是说的关于对家人的愧疚,以及对变法的矢志不渝,落款是复生绝笔。
“切,这哪里有说是谭嗣同的家书了,分明就是你在胡扯。”陈大年鄙夷的骂道。
花凝冷笑不已:“亏你还是开古董店的,居然不知道谭嗣同的小字是复生。”
陈大年被这么一冲,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闭嘴不言了。
掌眼师把家书和折扇都交还给了张彬,苦涩满脸道:“小哥,我玩了一辈子古董,从来就没见过像你运气这么好的。”
言语中,对张彬的羡慕嫉妒那是满满的,可是偏偏无可奈何,谁叫这场买卖已经做成,没有叫买家退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