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莳花去找的方少云,对方来的也很快。
“太子。”鱼鳞舞行了国礼。
方少云急忙拦住她,说又不是不认识,而且还有身孕呢,用不着这样讲大规矩。
一身明黄衣袍的方少云比起白衣来,少了些仙气多了几分人间权贵气势,不过也衬的他面如冠玉,越发的俊帅。加上他温文有礼的态度,不但莳花看的挪不开眼睛,就连红绡等人也是面庞飞起红霞,眼底闪着耀眼的小星星。
既然对方用好友的态度来相对,鱼鳞舞也就没有继续坚持,何况她现在心里乱的很。
“太子,臣妾请您来国公府,想必太子已经知道是为了什么了,臣妾也就不多饶舌,只求太子明白告诉臣妾,皇上……和威国公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咬了咬唇,“还有,威国公此刻又在哪里?”
她不想去追究昨晚没有回来的拓跋珪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夫君此刻在干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方少云苦笑:“我自然是知道你找我来的原因。就是子韧他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不瞒你说,威国公他就在宫里,哪儿也没去。”
拓跋珪被皇上要求娶东离国公主,他是知道的,也为此去劝过自己那个皇帝父亲,只是他说了一大堆分析和恳求的话,庆云皇帝却只用几句话就把他给堵住了。
“不就是娶个女人吗?朕又不是要威国公的命,你们一个个的至于这样么?”面对方少云的说情,庆云皇帝很不高兴很不满意地说。
“他既然是我大魏的臣民,享受着我大魏的佑护和福祉,为大魏解忧尽心有什么可为难的?难道在他心里,大魏的安危还不如一个女子重要么?”庆云皇帝板着脸。
方少云劝他说,威国公夫人正身怀有孕,这个时候让威国公另娶新人,未免伤人,也不体面。
“慧夫人是个烈性子的人,倘若因为这事伤了他们夫妻感情,岂不是罪过?况且那东离国是个小国,他们既然打着联姻的主意,必然是有所求。只该咱们做主才是,哪由得他们来捡三挑四,随意我大魏男儿?”方少云竭力地劝说庆云皇帝。
在他看来,东离国虽然应该争取,可也不必跌了自己大国的身份,让一个小国来指手划脚说怎样就怎样。何况在他看来,东离国就算不跟大魏交好,对大魏也没有太大损失,因为大魏有黑云军,有什么好怕的呢?
将帅之中,除了拓跋珪,如今的白东城也足以独当一面,还有他手里握着的暗夜,他不信凭着这些还搞不定一个边陲小国。
可是如果因为这事寒了拓跋珪的心,后果才是严重的——别的不说,鱼潜那个孩子根本就是第二个萧太师,要是引起了那孩子的不满和反弹,方少云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当然,他可以将鱼潜扼杀在还没成气候之前,以此来解除后患。但是他是方少云,骨子里是那个喜欢简单,追求纯粹的人,并不是个合格的,真正的帝王,他还没有那么冷血。
庆云皇帝对方少云的话极不赞同:“糊涂!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事君主尽忠心,岂能为一个女人徘徊犹豫的?那慧夫人既然嫁给了威国公,又是我大魏封诰的一品外命妇,就该比别人多些大义,多些理解支持才对。
如果她不能,那么她也就无权享受朝廷给她的荣宠。这世间难道只有索取而不该回报的吗?”
他看着方少云,教训道:“你既然是大魏太子,将来的皇帝,就不能还停留在过去那种身份位置上,用以前的那种思维心态去考虑事情。儿女情长妇人之仁都是要不得的软弱,是阻挡你成长步伐的毒药,必须丢弃。
太子,父皇已经老了,精力也有限了,这大魏万里江山的重担还需你来挑,你可千万不能耳软心活……你要记住,每个皇帝都是孤独的,不可以有朋友,也不许有朋友。”
他盯着方少云,神情极为严肃地说道:“你记住,帝王的心里只能有利益权衡,不能有朋友情义,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帝王只能有利益权衡,不能有情义——就是这两句话,庆云皇帝将方少云这位年轻热血太子的所有请求都给驳回了!
“我很惭愧,身为太子竟然也帮不了你们。”方少云道歉说。
鱼鳞舞颓然。
连太子都说不动皇帝,那么还有谁能帮助自己?
这样的坏消息里唯一庆幸的是,拓跋珪终究没有辜负她,终究还是那个爱着自己,也被自己深爱的男人。
方少云告辞后,鱼鳞舞想了很多种办法,但每一个都还没成型就被她掐灭。
“现在看来,只怕皇后娘娘也被约束着不许见我吧?就算我求见皇后娘娘,也只会被驳回。那么……墨微,咱们明天进宫!”
墨微一愣:“夫人您不是说皇后娘娘也不会见您吗?”又见不到人,那还进宫干嘛?
“谁说进宫只能见皇后娘娘的?除了皇后娘娘,不是还有皇上吗?可以见他啊!堂堂皇帝,总不至于连个臣子的夫人求见都不敢吧?还有那个什么东离国大公主,我也得好好见见她,跟她认真说说话。”
鱼鳞舞冷笑:“我要问问她,她有什么资格来跟我鱼鳞舞抢男人!”
大魏朝四大主街,除了朱雀大街外还有青龙和长春及玄阳。瑞玛公主就在玄阳街上闲逛,陪着她的是来自东离国的宫中使女。
庆云皇帝对她这个异国公主很不错,不但尽量给予自由,还派了宫娥伺候。无奈人家公主不习惯用大魏朝的后宫侍女,所以出门什么的都只带着自己的人。
带着自己人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可是坏处也显而易见,比如说现在——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哎哎,不要乱动手脚啊!”使女荷风看着对方一男一女两个人,想威吓却找不准地方,想求救却不会说大魏的言语。
荷风急的直跳脚,大街上的行人还只当她们主仆是遇到故旧高兴说话而已。
瑞玛会大魏的话,只是不大流利,此刻她硬着舌头问拦住她们去路的两个人:“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墨微冷着脸:“公主不必惊慌,我们不是坏人。来找你只是想请你去那边茶楼上坐坐,有个人想要见你。”
“谁要见本公主?”瑞玛公主奇怪,自己在这大魏认识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是没有交情的,谁会巴巴的想要见她?
何况她是公主,别人要见也该是自己前来才对,怎么反倒让她去见对方?
“是谁要见本公主?你让他自己来,本公主可不是能随意招呼来去的!”瑞玛公主端起一国公主的架子,高傲着下巴说。
安德芳皱了下眉头,对这个所谓的异国公主很不感冒。
当墨微去找他来帮忙时,安德芳是惊讶的。他以为自己跟慧夫人,如今更是高高在上的威国公夫人所有的交集都终止于上一次的保护远行后,此生再不可能有任何相遇。
没想到慧夫人又来找他了!
墨微说,慧夫人需要他的帮忙,“咱们府中多是女子,就算有几个男仆也不顶用,所以还要请安师父帮忙。”
墨微说的很隐晦,但安德芳想起鱼鳞舞身边的人,心中有了几分明白。
国公府的男仆定然是惧怕什么,最主要的是,既然鱼鳞舞来请自己,必然跟武力值有关。
果然,当墨微带着他来到这玄阳大街,拦住那个一身鹅黄衫裙,项戴琉璃紫玉璎珞的主仆两人时,安德芳就明白了鱼鳞舞请自己的原因。
墨微没有武力,定然扛不住对方主仆两人,而自己的作用就是威吓震慑。
安德芳往前踏上一步,板着一张硬邦邦的脸,特地瓮起着声音:“你们东离国的公主在这里不起趟儿,就别提了,还是赶紧的去茶楼吧。”
安德芳常年被风雨侵染的脸上别有一股严肃的味道,瑞玛公主这个向来被娇惯的人还真是挺怕他那张硬气的脸庞,见对方对自己不客气,下意识地往墨微身边靠。
虽然墨微也是一张天生的冷脸,可到底是如花似玉的女子,压力和危险感要少很多。
墨微却没耐性再跟瑞玛公主叽歪,趁着对方向自己靠拢,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公主请吧!”
茶楼上,鱼鳞舞安静地坐着。她今天戴起了一品诰命的穿戴——正紫色的诰命服,绶带,流苏,以及头上的单尾双凤紫玉钗步摇。
红罗在放茶果,纫针在一旁细细地煮着茶,袅袅茶香在斗室氤氲开来,让人格外沉静。
瑞玛公主被胁迫着踏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场景。但是,对方那身郑重的穿戴和端坐着垂眉品茗的姿态,却让她心里沉重。
“本公主还以为是谁请,原来是你啊。”努力甩开那股无形的气压,瑞玛公主抖起精神傲然地先开口。
“坐。”
回应对方的,是鱼鳞舞淡然又简单的一个字。
但就是这最简单的一个字,却让瑞玛公主感到无穷的威压,更是乖乖地坐下了。
想要摆脱这种威压的瑞玛公主打定主意,对方不开口,她就不开口。于是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鱼鳞舞,安静地等对方开口。
但好像鱼鳞舞根本就想不起有她似的,将纫针端上来的茶慢慢地品了一番后,又指点对方关于煮茶还该注意些什么。
随后,她又拈起一块雪白的桂花云片糕,轻轻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着——“嗯,这次糖的份量正好,只是粉不够细,口感稍嫌粗糙了些。”
红罗在一旁接过一片塞进嘴里,仔细感觉了下点头:“夫人说的是,果然这粉粗糙了,吃起来有些沙。”
“喂!你请本公主来就是为了看你卖弄茶水点心的吗?幼稚!”瑞玛公主见对方主仆只管议论茶食糕点,只是不理她,心里郁闷,终于忍不住喂了一声。
红罗纫针对她怒目相向。鱼鳞舞掀起眼皮看她:“桌上有茶也有点心,你为什么不用?”
“我……本公主对这没胃口!”瑞玛公主被堵了下,气哼哼地说。
“没胃口怪不了你,因为,你毕竟不是大魏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放下茶杯,鱼鳞舞抬头看瑞玛公主,声音很轻语气却很重地说。
这简直就是个警告!
瑞玛公主冷笑:“都说大魏朝的女人向来贤淑大度,原本本公主还以为是真的。今日一见,当真是虚名之下其实难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