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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陈没了。
宁远公主站在高高的绣楼上,望着远处的一片片刀光剑影,还有那冲天的火光,把一座座华丽的宫殿淹没,烧毁,变成一座座废墟。
心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恨,只有一片荒凉。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皇兄的昏庸无道,只知享乐。原本,这一天就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的快,快到只是一夜之间,她便失去了所有。
从这一天起,自己不再是公主,也不会再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更没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心里空荡荡的,忽然觉得生无可恋。
看着远处那些宫娥彩女被一个个粗鲁的北国士兵按倒在地,扒光了衣裳,当众凌辱,宁远公主掩了面,心中万分悲凉,一个失了国家的亡国奴,能期待会有什么好的待遇?虽然自己是公主,但也未见得会比宫女好到哪里去。
还是一死百了吧,免得被粗蛮的隋兵玷污了自己的清白。
身边的宫女太监能跑的全都跑出去了,公主的绣楼内空荡荡的,只有贴身的宫女喜儿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哽咽道:
“公主,咱们逃吧,皇宫有个后门。”
宁远凄微一笑,幽幽道:“要走你就走吧,我不会走的。”
逃出去又能怎样呢?如今的南陈,已经全是大隋的天下了,自己还能逃到哪儿去?
取过三尺白绫,站在椅子上,牢牢的打了一个结,喜儿又泣道:
“公主,让奴婢代您去吧!您换了奴婢的衣服赶快逃出宫去,现在这样混乱,没人能认得出。”喜儿都想好了,让公主把自己一把火烧死,到时候面目全非,任隋军如何有能耐,也认不出来。
反正一个小小的宫女逃出去,隋军也不会太在意的。
“不,我不逃。”宁远公主眼神空洞,语气坚决。
喜儿见劝不动公主,泪流满面,摇着头,道:“那么,奴婢陪公主一起去,到那边还侍候着公主,不能让公主孤独上路。”
又是一根白绫,喜儿牢牢系在房梁上,流泪看公主最后一眼,道:
“奴婢先走一步,好在前面接应公主!”
“喜儿,你——”宁远有些心疼,这个丫头跟随自己多年,合宫之中,只有她最贴心,如今见她不肯与其他宫女一起逃,心内虽欣慰,更多的却是酸楚。
死就死吧,与其活着受辱,倒不如死了干净。
喜儿双脚用力,椅子倒地,而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悬吊在房梁上,身子随着白绫晃动了几下,脚也踢了几下,很快便窒息而亡。
宁远公主长长一叹,呼出一口气,也把白绫放在脖颈间,听到外面有撞门的声音,宁远公主闭上眼睛,双脚用力一蹬,椅子倒地,窒息的痛楚传来,宁远只觉眼前一阵天错地暗,脖子勒得难受,而且发不出半点声音。
似乎听到有人把门撞破,有人闯了进来,然后便毫无知觉了。
“将军请,这是宁远公主的绣楼。”一个低头哈腰的太监正对一位威武的将军谄媚着,一看就是一个吃力扒外,临阵投敌的卖国奴。
而那个高大威武,满脸英气的将军正是大隋的二皇子,晋王杨广。
抬头看到两个悬在房梁上的女人,杨广大步朝其中一名身着华服的女子走去,他笃定,这位一定就是宁远公主。
长剑挥出,白绫断掉,单臂一身,悬吊的女子落入怀中。
杨广低头,看着这张俏丽的脸,微微一笑,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怎么就寻了短见呢?
宁远公主的小脸惨白如纸,脖颈间一道红红的於痕,杨广把手指探到她的鼻子下,还有气,于是把她横抱起来,放到内殿的床上,伸出手,在宁远的脖子上轻轻的抚摸。
雪白的肌肤,滑如绸缎,南方的女子,皮肤果然细腻,看着宁远紧皱的眉头,杨广就忍不住的怜香惜玉。
宁远昏睡了一会儿,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想,自己一定是死了吧,却发自己仍旧躺在自己的床上,面前正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身着盔甲。
“喜儿?”宁远轻轻的唤,她不是说在前面接应着自己么?怎么不见喜儿的人呢?
杨广眉头轻皱,温声问道:
“喜儿是谁?”
随即又反应过来,言道:“哦,你是说和你一起上吊的那个宫女吧?她已经死了。”
宁远挑挑眉,看着这个温和谦恭却又一脸傲气的男人,问道:
“莫非我没死?”
杨广点点头,言道:“孤看到公主欲寻短见,于是就斩断了白绫。”
宁远猛然坐起,缩到床的角落里去,因为起得太快,脖子上那个红痕火辣辣的疼,连连咳嗽几声,才平缓了气息,惊恐的看着杨广,道:
“你自称孤,你是大隋的人?”
杨广又点点头,不明白这个娇俏美丽的公主见到自己为什么如见瘟疫,自己的相貌虽称不上潘安再世,但也绝对数一数二,至少不会那么恐怖吧。
宁远想起在绣楼上看到那些大隋官兵凌辱宫女的场景,不由得脊背生寒,深恨自己为什么要犹豫,如果早一点吊上,现在已经死了。
可是眼下——该怎么办?
宁远慌乱之中理清了头绪,不愧是一国公主,很快便镇定下来,冷冷一笑,心中已打定主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要这男人敢动她,自己就咬舌自尽!
杨广是何等精明的人,宁远公主这点心思,如何能瞒得过他?本来要动的色心,现在也得压抑住,为了美人嘛,做做表面工作还是很有必要的。
杨广一指身后的贴身侍卫,吩咐道:
“去传孤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私自抢夺金银珠宝等物,任何人不得凌辱陈宫女子,违者一律格杀勿论!”
侍卫答应一声,领命出去,宁远看着杨广,满脸诧异,她虽是公主,但久居深宫,又不用像后宫妃嫔一样耍尽心机,本质上还是很单纯的,所以很是感激的看了杨广一眼,戒备之心放松了许多。
杨广微微一笑,声音温和之极,对宁远致歉道:
“公主,都是孤来迟了,那些士兵太无礼,让陈宫受此迫害,也委屈了公主了。”
宁远见他堂堂一国王爷,且是战胜的一方,对自己这个亡国公主说话却这般和气,心内顿时生出一分好感来,但仍是不开口,缩在墙角看着杨广,如一只受惊的小鹿。
杨广心生怜惜,一路杀来,在陈宫中看到的美人无数,早就心痒难耐,现在恨不能立刻把宁远占为己有,但想到后果,还是咽了咽口水忍住了。
一则怕宁远宁死不从,二则万一宁远反抗,惹来李渊等人,到时在父皇面前参自己一本,那么这些年来,自己在父皇母后心里好不容易得来的信任就会化为乌有了。
江山与美人,虽无轻重之分,但只要有了江山,便会有无数美人,而如果操之过急,恐怕这江山就不会属于自己了。
杨广对宁远好言安慰,并答应放过陈室皇族子弟,还说回到大隋京城后,要为她的哥哥陈后主请封,更不会委屈了她,杨广说的这些,虚虚实实,倒也把宁远哄得渐渐放松了警惕,并且心怀感激。
“一个大隋的皇子尚能做到仁德宽宏,大隋何愁不兴盛?而皇兄他整日沉迷美色,不务正事,南陈安能不亡?”宁远公主站在雕花的木窗内,自言自语道。
看到远处杨广到处巡视,并训斥士兵,礼遇皇室中人,宁远公主心里的好感又上了一层。
当晚,南陈所有的金银珠宝,古玩乐器,皇室人员皆清点完毕,杨广看了看清单,发现陈后主最宠爱的两名绝色妃子被杀,不由得大怒,但考虑到自己现在正是夺太子位的关键时刻,不能授人以柄,只得忍了。
但心中始终烦闷,于是不顾连日征战的疲惫,独自踱出大殿,趁着月色观赏陈朝皇宫美景。
虽说南陈民不聊生,但这皇宫,却美轮美奂,远超大隋皇宫,看着一座座巧夺天工的宫殿与满院各种奇花异草,金栏玉柱,贵为皇子的杨广不由得连连感叹,甚至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做了皇帝,一定要把皇宫建得比这里更豪华。
“能住在这样的地方,且有无数美女环绕,陈叔宝死也值了。”杨广就着月色感叹道,心中竟对陈后主生出一丝嫉妒,甚至想着,自己若能如此,折上十年寿也情愿。
绕了半天,杨广见夜色已深,正准备往回走,忽听到树丛中有声响。
“谁?!”杨广手握剑柄,随时准备应敌,毕竟是今天刚刚破了城池,谁知道会不会有刺客呢。
树丛中的人似是吓了一跳,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杨广脚尖一点,纵身跃起,挥出长剑,直刺过去,忽然发现对方是个女子,剑尖便是一偏,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趁着月色,看清楚这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正是宁远公主,忙收了剑,道:
“原来是公主,得罪了!”
宁远本来念着喜儿的死,偷偷在外面上了三柱香,然后随便在院中走走,没想到听到有男人的声音,怕是大隋官兵,吓得赶紧跑,结果还是被人追上,正害怕时,见是杨广,心内莫名的一松。
“原来是晋王殿下。”宁远微施一礼,缓缓抬眸,看了杨广一眼。
皎洁的月色下,宁远公主的脸颊微微泛白,眼神之中尽是忧伤,还有些心痛,大概是在哀悼那些死去的亡灵,哀悼南陈的灭亡。
莫名的,杨广再次心动,失去陈后主两大绝色宠妃的怒火顿时消失不见,只痴望着这个南国的美丽公主,仿佛月中走下来的嫦娥。
“公主怎么会在这里?”杨广的声音温柔无限。
宁远微微低头,俏脸绯红,不敢直视杨广,一指身后,道:
“殿下,这是我的寝宫。”
杨广一看,果然是白天来的地方,自己只顾想心事,竟不知不觉得来到了宁远公主的寝宫,随即不好意思道:
“是孤冒犯公主了。夜深天凉,公主还是尽快安歇吧。”
杨广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宁远,心中盘算着该怎样把这个大美人据为己有,又不会被父皇母后发现。
宁远感觉到杨广灼热的目光,脸上更红,心如鹿撞,常年养在深宫,除了皇兄和一些能够进出皇宫的大臣,宁远从未见过外间的男子,当然,更是第一次见到如杨广这般英俊倜傥的男子,不由得春心萌动。
“多谢晋王体恤。”宁远转身,心里竟有一分抹不去的失落。
“喵——”一只野猫从树丛中突然窜出,吓得宁远公主一声尖叫,急忙后退几步。
而杨广方才看着宁远转身,仍在失神,并未转身离去,宁远后退之中,站立不稳,他便趁机上前,宁远刚好倒在他的怀中。
“公主小心!”杨广揽宁远入怀,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宁远身上软绵绵的感觉令他浑身为之一震,要知道,因为行军打仗,他已有近一月未近女色了。
宁远惊得小脸惨白,见不过是一只猫,方缓过神来,抬头一看,正对上杨广炽热的双眸,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男人的气息,刹那间,脸红如霞,挣扎着要离开杨广的怀抱,但是杨广此刻的欲望已超越理智,抱得紧紧,不肯松手。
宁远有些急,心如鹿撞,不敢直视杨广,满脑子纷乱如麻,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如此靠近,令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公主,夜深了,外面不安全,孤送公主回寝宫。”杨广低着头,深情脉脉的看着宁远,言道。
宁远公主芳心乱颤,慌乱之中点了点头,杨广揽着宁远的如柳腰肢,往寝殿内走去。
一路走,一路慌,宁远公主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明明应该推开他的,可不知为什么,居然有一丝小小的欢喜,杨广身上的那一股霸气与温柔之气令她深陷,沉醉。
如果他不是灭了南陈的大隋王爷该多好,宁远公主内心矛盾不已,毕竟他们之间隔着亡国之恨。
杨广闻着女子的体香,早已沉醉之中,软玉温香在怀,更是浑身燥热不已,血液在全身奔腾着,刚一进寝殿的门,他便再也无法控制,反正殿中也没什么人,他长臂一伸,把宁远横抱起来,大踏步朝凤榻走去。
宁远公主毕竟还未经人事,脸色大变,惊得低叫一声,推了推杨广,想要下来,可是她的挣扎更加刺激了杨广的欲望,一边抱得更紧,一边把唇压了下来。
许久,方松开了唇,看到宁远双眸噙着泪,被吻得娇喘连连,杨广更加激动,把宁远放在榻上,扯开了衣带,身子也压了上来。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宁远公主甚至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自己已是衣衫尽褪了。
“不,不要——”宁远喘息着唤道,开始挣扎抵抗。
杨广哪里还能忍得住?宁远公主那点力气在他眼里当然算不得什么,很快便又吻了上来,脸颊,脖颈,耳垂,炽热得呼吸萦绕在耳边,宁远再也坚持不住,浑身绵软下来,下体传来一阵刺痛,之后,便沉醉于杨广的温柔之中……
“宁儿,孤会对你负责的。”激情过后,杨广抚着怀中娇人的脸颊,动情道。
宁远公主神色微暗,她说不清楚现在是怎样的感觉,刚刚从深陷的情欲中醒来,心内矛盾万分,有一丝委屈,也有一分甜蜜,当然,两个人之间还有太多微妙的关系。
“可是,我们之间有亡国之仇。”宁远垂泪道。
“你放心,南陈虽亡了,但孤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包括陈氏皇族,你依旧会是尊贵的公主,将来更会是大隋最尊贵的王妃。”杨广在宁远的耳边,信誓旦旦道。
其实他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虽然父皇一向仁德,为了顾全颜面,也会加封陈氏皇族,但对于宁远——自己还是要忍耐几年的,毕竟母后最厌沉迷美色之人,所以才会讨厌太子杨勇,而现在,正是自己博取父皇母后信任的关键时刻。
宁远得了杨广的承诺,心中明显有些放松,南陈亡国,也并不能完全怪罪大隋,以皇兄的荒淫无度,即便没有大隋,也会被其他的国家灭掉,而自己如今非但能逃脱死或者受辱的命运,并且还能成为大隋的王妃,于自己而言,并不能算是什么祸事。
要知道,历来亡国的公主后妃,都是只能为奴的。
更何况,眼前这个男子,正是自己所心仪之人,即便南陈未亡,她也未必能选出如此优秀的驸马来。
“蒙殿下如此抬爱,妾死而无憾。”宁远脉脉抬眸,看着俊逸非凡的杨广,心中的忧虑与怨恨化作万千柔情。
杨广用食指按住宁远的樱唇,道:
“休得再提死之一字,有孤在,绝不允许你死。”
宁远更多了一分依赖,靠在杨广的肩头。
杨广则揽过宁远的腰,宠溺的看着她,美人在怀,很快又克制不住,再次温存起来。
在南陈归整几日,一切安排妥当,大军起行回京了,并且带着俘虏的南陈皇帝皇后,与无数妃嫔公主,还有文官武将。
浩浩荡荡比来时的人数更加众多,加之许多妃嫔等女子比较娇弱,一路行得极慢,由于怕被李渊等人知道了自己与宁远公主的事,被他举报给父皇,所以一路之上,杨广都与宁远保持着距离,只在私下里,才偷偷的约会。
宁远公主得知了杨广目前的处境,也并不纠缠,她也希望杨广能够当上太子,当上皇帝,那么她也会妻随夫荣,至于眼下,且忍一忍吧。
初次坠入爱河的宁远公主时时都想念着杨广,眼角眉梢尽是爱意,与其他被俘者的愁苦完全相反,小侄女陈婤总是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那些大隋官兵,小手攥得紧紧的,宁远曾劝道:
“婤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还是个孩子,不该为这些事烦恼,相信姑姑,你一定会过得好好的,不会比以前差的。”
但陈婤的唇角却总是挂着与她年龄十分不符的冷笑:“姑姑觉得我们以后能好好的么?没有了母妃,我就什么都没了。”
这些年,陈婤的母妃不怎么得宠,基本都是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宁远知道她的母妃死于隋兵之手,唯有长叹一声,但愿时间能够治愈婤儿内心的伤痛,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
大军越近京城,杨广心里就越发的慌乱,虽然宁远公主并没有觉出不妥,可是他自己却一直都没想到向父皇母后开口要宁远公主的办法。
毕竟,皇宫之中,还有自己的未婚妻,南梁的萧语纤公主。
虽然她年纪幼小,但却早已被母后定为晋王正妃人选,作为皇子,多有一个侧妃妾侍原也算不得什么,偏偏他的这个母后最容不得别人三妻四妾,甚至在朝堂上还极力提倡过一夫一妻制。
他甚至想到先暂时委屈一下宁远,把她与自己其他私藏的美女一起藏起来,等成了大事之后再定名分,可是这妃嫔公主的名单早已被李渊等人递交给了父皇,自己想藏也藏不了啊。
临近京城时,杨广终于打定了主意,毕竟母后善妒,一定不会把这些妃嫔公主留在皇宫,到时就会分给文官武将,只要自己找心腹的官员去讨要宁远公主,等一切安顿好了,再秘密把她接到自己的身边,暂时隐名埋姓。
想到这里,杨广又兴奋起来,琢磨半日,最终决定请杨素去办此事,一则杨素是自己心腹之人,二则杨素在朝中的地位无人能比,只要他开口,父皇母后绝没有拒绝的理由。
揣着这样的心思,杨广带着大批的俘虏进了皇宫,吃完接风宴,杨广便趁着夜色匆匆赶到丞相府,唯恐夜长梦多。
“什么?让老臣去向陛下讨一名女子?不行不行!还请殿下给老臣留下晚节吧!”杨素一听杨广的建议,断然拒绝。
“丞相多虑了,哪有这么严重?再说了,你半年前不是才纳了两个妾室嘛。”杨广嬉皮笑脸的言道,毕竟这个时候,他在很多地方都要仰仗杨素的势力,不能太得罪了他。
杨素脸色一沉,道:
“殿下此言差矣,她又不是普通的宫女,那是南陈的公主啊,且是亡国公主,陛下对臣的忌惮日深,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公主赐给臣?”
并不是他不愿意帮杨广,若是其他的事,他必定会不遗余力的相助,但如今是杨广能否成为储君的关键时刻,决不能因为女色坏了大事。
“丞相不试,如何能知道?再说了,你不去要,父皇也会把她赏给其他的官员,到时候我再上门索要,恐怕就更不妥了。”杨广深知杨素的老谋深算,正是他教自己隐忍了这么多年,所以他更容易拿捏说服杨素的条件。
“你——唉!殿下,你就不怕这些年的努力付诸流水么?为了一个女人,不值!”杨素扬起手,又甩了甩袍袖,面对杨广的威胁,一脸无可奈何,与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杨素最终还是无奈的答应了杨广,决定等陛下派赏美女时去要宁远公主,他是厚着脸皮去了,但是独孤皇后并没有给他机会。
偏偏这一次,独孤皇后一反常态,想要显示一下她的母仪风范,并且打着绝不能委屈南陈公主的旗号把宁远公主留在了皇宫,并封作贵人。
这一下,杨素虽然不必再烦恼了,但杨广却被惊得目瞪口呆。
自己心爱的女子转眼之间竟变成自己的庶母了!
如果按照以往的习惯,把公主赏给别的官员,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她弄到手的,可是如今,深墙相隔,两人只能以母子礼相见,这让他情何以堪?
母后啊母后,你封谁做贵人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封宁远?
杨广难受了一日,躺在晋王府没有出门,至晚间,杨素来了,劝解道:
“殿下莫要再伤怀,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杨广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也没心情理会,在他眼里,自己没有得到宁远公主,杨素也要付一定的责任的。
杨素依旧絮絮叨叨,说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陈贵人没能与殿下结为连理,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对你来说,当然是好事了,不必再厚着脸去帮孤的忙,哼!都成了孤的庶母了,还好事!”杨广冷哼道。
杨素摇摇头,道:“不止是对老臣,对殿下而言,也是好事一桩,说不定陈贵人还能帮得上殿下呢。”
杨广不信任的瞥一眼杨素,心中略有一丝惊讶,问道:
“别卖关子,有话讲来!”
杨素捋捋胡须,言道:
“既然陛下与那陈贵人情深意重,那么陈贵人即便是人嫁给了陛下,心却仍旧留在殿下的身上,她日日在皇宫,说不得哪一日就能在陛下耳边吹吹枕头风,到时岂不是更有利于殿下夺储?”
杨广微微愣神,杨素说的不错,在龙椅与美人之间,还是那把龙椅更诱惑人啊。心中犹豫起来,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定。
见杨广有所心动,杨素眯起眼睛,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殿下须尽快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见一见这位宁远公主,你与她之间的事,一定要叫她守口如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有,女人的心易变,殿下要把她哄好了,她才能为殿下所用。”
杨广沉思片刻,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看着太子东宫的方向,微微露出一丝冷笑。
次日一早,杨广进宫向父皇母后请安,并派了贴身的侍婢给陈贵人送去一封书信,约她晚间见面,地点不用刻意的选,就在陈贵人住的落梅宫,那里地处偏僻,不会有人知道,母后是刻意这样安排的,就是怕别的女人牵绊住陛下的心。
夜深人静,杨广陪着独孤皇后讲在打仗时发生的各种趣事,独孤皇后听得津津有味,连睡意都没了。
当然,并不是杨广仁孝,给母后解闷,其实是有两个原因,一则是讨母后的欢心,毕竟立储一事,母后在父皇面前的一言可抵自己十年的努力;二则今晚他有意留得晚些,好有借口住在皇宫。
果然,更鼓敲过三遍,独孤皇后疼惜儿子在外面日夜受苦,饥餐露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于是言道:
“既然回来了,就要好生休养,说不得哪一日你又要出征了。今个儿太晚了,你就不用回去了,暂住在静语轩安歇一夜吧。”
因为杨广尚未大婚,王府内也无侍妾,独孤皇后还是习惯把他留在宫中住宿。
“是,母后,儿臣讲了这半日,口都渴了呢,也不见母后赏杯茶来。”杨广笑嘻嘻道。
独孤皇后眉开眼笑,带着几分浓浓的慈爱嗔怪道:
“油嘴滑舌!到母后这倒装起客气来了,要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吩咐人下去办便可。”然后又转身对盈袖道:“去备热茶与糕点来。”
“谢母后。”杨广恭敬道。
独孤皇后长叹一声,道:
“唉,还是广儿最得母后心意,要是勇儿有你一半的讨喜,母后也不必日日为他操劳了。好了,你吃完东西就去睡吧,母后也乏了,先去歇着了。”言毕,扶了侍女的手,转身走向内殿。
杨广答应一声,微笑着目送母后进了内殿,方收起笑容,随便吃了几口糕点,喝了杯热茶,然后便离开永安宫朝着静语轩的方向走去。
静语轩与落梅宫一个在北,一个在西,走到没人的时候,杨广立刻掉转了方向,施展轻功,箭步如飞,往落梅宫而去。
宁远公主打发了宫人去休息,独自倚窗,对着雕花铜镜,镜中那张青春娇美的脸上布满了愁容与悲哀。
陈贵人?她口中默默念着这个今天新得的封号,于别人而言,或许这是莫大的恩赐,有多少南陈来的妃嫔公主都羡慕她的待遇。
可是她自己的心里,却是万般的凄凉,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了杨广的庶母,仿佛是上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天大的笑话。
虽然她在进京前就做好准备,不能堂而皇之的与杨广在一起,但只要心里有希望,再苦再累些,也是有念想的,而如今,她心底的希望彻底破灭。
即便真的有那一日,杨广登基称帝,自己与他,有着这重身份阻隔,亦是绝无可能了。
苦笑一声,梳理着自己垂至腰际的发丝,寂寂深宫,这一生都别想解脱了。
“宁儿。”不知何时,杨广出现在了窗前,看着窗内独自惆怅的陈贵人,心中万般不忍,可也不得不狠下心来。
“广——晋王殿下。”陈贵人有些激动,但碍于现在的身份,她只能平缓所有的激动,用冷漠来替代。
“把窗户打开。”杨广隔着窗户,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唯恐被宫女内监发现。
陈贵人坐着不动,幽怨的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还要来?”
所有的委屈与怨恨化作两行清泪,与杨广脉脉相对,手终于还是忍不住,把窗户打开了。
杨广翻窗而过,一把抱住陈贵人,满脸的沉痛,道:
“宁儿,委屈你了,我没想到母后会——唉,苍天不长眼啊。”
陈贵人想用自己的冷漠推开杨广,但这个怀抱太温暖,太熟悉,令她不愿离开,反正已是眼下这种情形,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命由天定,这就是我的命,殿下不用管我,就任我自生自灭吧!”陈贵人倚在杨广的怀中,掩面而泣,我见犹怜。
杨广疼惜的拍着陈贵人的背,唇轻轻吻住额角发梢,坚定道:
“宁儿,我不信命,终有一天,你会是我的,相信我!”
陈贵人落泪,声音有些激动,有些哽咽:
“不,怎么可能,我现在是你的庶母。”
虽然已至这种地步,她仍旧不想杨广为她涉险,更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落下千古骂名,而自己也承担不起这样大的罪名。
“宁儿,你相信我。如果今生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杨广对怀中的娇人怜惜不止,心中想登基的念头更加强烈了,连自己的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得到,这王爷做得太窝囊。
陈贵人心中十分感动,虽然明知前路渺茫,但有杨广的这句话,她冰冷的心终于再次暖了起来,劝道:
“殿下,不可做傻事。”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杨广温声道,随即唇舌便绕了上来。
陈贵人没有想到杨广会这样大胆,这毕竟是他父皇的后宫,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配合起来,两人在落梅宫的寝殿内,颠鸾倒凤,一夜缠绵。
临近黎明时,杨广在陈贵人的耳边悄声嘱咐:
“母后最忌别的女人与父皇有所沾染,虽然把你封为妃嫔,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罢了,你一定要想办法避宠,否则母后容不得你,而我在宫外,有些事情没办法照顾到你,你要小心应对,等着我。”
陈贵人一一点头答应,不用杨广吩咐,她也是不愿意去给皇帝侍寝的,多年在深宫生活,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你放心,从明日起,我就生病,我的体质向来弱,常年生病也很寻常。”陈贵人道。
杨广含笑点头:“妙计!如此一来,不仅父皇没办法宠幸你,母后也会因为你多病而多加照顾,你在宫中可保安全了。”
陈贵人看了看天,第一次主动的对杨广深深一吻,脸羞如霞,道:
“天快要亮了,你赶快走吧,等宫人们起来就不好脱身了。”
杨广虽然留恋美色,但还是无奈的起身,翻窗而去。
临别时,见陈贵人满脸的不舍与柔情,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了一半,但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候,以免陈贵人多疑,以为自己是想利用她而失望。
反正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日子一天一天缓缓过去,杨广一边在外征战,一边筹划着夺储之争,而深宫中的陈贵人,有杨广的这份情意,虽然寂寞,但心中总是有些希望的。
她在等着,盼着,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成为杨广的女人。
在皇宫的日子,她见到过南梁来和亲的小公主,颇得独孤皇后的喜爱,虽然心内嫉妒,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小侄女陈婤就跟在萧公主的身边当差。
陈贵人特别留心有关萧公主的事,渐渐得知,萧公主虽然年龄幼小,但性格温良,与人和善,连对婢女陈婤都当作姐妹看待,一点都没有公主的架子。
这样也好,将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相信这个萧公主也不会太为难了自己,陈贵人自我安慰着,日后,便让陈婤对萧公主尽心尽力些,而自己,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美若天仙的萧公主,杨广未来的正妃。
但是熬了一年又一年,杨广除了偶尔会进宫偷情外,便再没什么表示,这让她心里万分的不安,日子总是在惊恐中捱过。
终于有一天,杨广大婚了,有关他们夫妻和睦,恩爱无比的传言便纷纷传入宫中,独孤皇后显然很高兴,但陈贵人的担忧却日益见深。
杨广大婚几个月,都未曾再来皇宫找她,每夜独守着落梅宫的寂寥,这让她的心情实在无法平衡,尤其是想到杨广正与美若天仙的王妃在一起时,她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
晋王妃的美丽远在自己之上,无论出身,还是在帝后面前的得宠程度,都比自己强上百倍千倍。
杨广会醉心于她的温柔乡里,而把自己遗忘在脑后吗?
以前在南陈的皇宫,她没少见到那些被父皇、皇兄冷落的妃子,她们孤独终老,甚至于疯掉。
而现在的自己,思念越深,恨便越深。
她恨自己红颜苦命,恨杨广寡情薄幸,甚至恨晋王妃萧语纤横刀夺爱——虽然她也不过是一个由命运安排和亲的公主而已。
但她确确实实拥有了自己最最爱的男人!
就在她的恨意蔓延至呕血的地步时,杨广来了。踏着深夜的露珠,杨广依旧施展轻功,落在窗前,就像第一次来落梅宫找她一样。
但是心境却不同了,那时的陈贵人,只是觉得绝望,无奈,以及过后的希望。
而现在,她只觉得讽刺,还有那发自心底的怨恨。
“你不在家陪伴娇妻,来落梅宫作甚?”陈贵人没有像以前一样打开窗户,而是隔着窗子冷冷的看着杨广,她甚至连头发都未整理,就那样的散着,脸色泛白,如同大病之人。
杨广心疼,声音焦急:“宁儿,打开窗户。”
见陈贵人不动,杨广急道:“宁儿,你是不是在怨我这些天没来看你?我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啊!”
陈贵人冷笑:“什么苦衷?是王妃太美,勾走了你的魂,还是有人拿绳子捆着你?”
杨广摇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道:“你让我进去,这样说话太不方便。”
陈贵人原本不想听他的解释,原本想与他一刀两断,可是看到杨广殷切的目光,她还是心中一软,委屈的泪水溢满双颊,心中垒筑了数月的怨恨轰然倒塌,原来,她始终舍不下这个男人。
她还是把窗子打开了,杨广一把抱住她,疯狂的吻去她脸上的点点珠泪,道:
“宁儿,我想死你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日日想的是你,夜夜梦的是你,可惜我的枕边人不是你。”
陈贵人没有像以前一样回吻他,而是静立着不动,任何由杨广怎么说怎么做,只是如木人一样不动,口中木然道:
“怎么会?王妃那么美丽,美到连女人都会心动,有她在你的身边,恐怕你早已把我抛在脑后,又怎会想起我?”
陈贵人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冷了,情没了,可是说出来的话为什么充满了醋意?
杨广抱起陈贵人,放在床上,垂视着她含满眼泪的明眸,道:
“宁儿,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纵然她长得像天仙又能如何?在我心中,你才是最美最美的。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要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到落梅宫?”
杨广的眼神里含满了怜爱,被感情折磨日久的陈贵人心中一震,最后的防线再次崩塌,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也别想把这个男人从心里赶出去了。
半夜销魂的缠绵之后,杨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陈贵人心中的怨恨早已化为乌有,只剩下片片柔情,轻声问道:
“殿下,你有心事?”
杨广“呃”了一声,连连摇头道:“没,没有。”
陈贵人用一条玉臂支撑起身子,低头看着杨广紧皱的眉头,忧虑道:
“殿下是不是担心被王妃发现?”
杨广看着美人酥胸半露,立刻又情不自禁起来,一把抱在怀里,坚定道:
“不管她,我是一定要与宁儿在一起的,永远永远,一辈子不分离。”
陈贵人十分感动,但脸上却挂着一层薄愁,怅然道:
“恐怕只有来生了。”
“我不管来生,只要今世。”杨广抱紧陈贵人,在她耳边道。
陈贵人也想,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垂头不语,一生一世的誓言,不适合他们。
“宁儿,我忍不住了,我一定要把你天天放在身边,明天,我拼死也要去求父皇,请求父皇开恩,把你赐给我。”杨广的脸放在陈贵人的肩上,嘴上如此说,脸上却挂着一分歉意与两分决绝,甚至还有一丝残忍。
陈贵人看不到杨广的眼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以为他真要做傻事,急忙阻止,虽然焦急,但心里却暖暖的:
“不,殿下,你不能做傻事,如果你去了,不仅妾身会被处死,连你也会身败名裂!”
“唉!我也想过这样的后果,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呢?宁儿,我只恨自己不是皇帝,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杨广狠狠捶着自己的头,一脸沮丧,言道。
陈贵人抱住杨广的头,不让他自虐,劝道:“殿下,妾身不希望殿下有事,只要平平安安的,经常能见到殿下一面,妾身就知足了。”
“不,宁儿,这样太委屈你,我自己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我们不能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了,我一定要想办法,给你名份,永远跟你在一起。”杨广的脸伏在陈贵人的怀中,声音有些哽咽,肩膀抖动着,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与苦楚。
陈贵人心痛不已,感动得眼泪直流,道:
“我又何尝不想哪,可是殿下——”陈贵人不敢再说下去,因为自己的前路确实一片灰暗。
“宁儿,办法是一定会有的,只是先要委屈你几年。”杨广定定看住陈贵人,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看得陈贵人心中一颤,直觉里,杨广是要做什么有悖于人常之事了。
“殿下,这些年都已经过来了,妾身还有什么好委屈的?”莫名的,陈贵人激动不已,她感觉,杨广这一次绝不是信口说说,而是一定有了主意。
杨广一边注意着陈贵人的表情,一边赞道:
“那就好,宁儿最是善解人意,单凭这一点,就比那南梁来的萧公主强上百倍。”
陈贵人的神情十分落寞,黯然失神道:“可你娶的却是她。”
杨广唇角略带嘲讽,道:
“你可知我为何非要娶她为妻?”
陈贵人微微自嘲,咬了咬唇,道:
“她与你身世般配,又是皇上皇后指定的人选,你是想说你不能选择么?”
杨广摇头,道:“不,是我要求一定要娶她,所以父皇母后才会给我定下这门亲事。否则,也许现在的晋王妃就可能是其他国家的公主,或者就是你了。”
陈贵人诧异的抬眸,随即又低下头来,语气中泛着酸意,道:
“是因为她的美丽么?”
陈贵人曾刻意留心过萧公主的身世,据说是因为生辰克父克母,而被放养在乡间,直到九岁那年才被接进皇宫,然后又来到大隋和亲。
照理说,那时的萧公主,只不过是一个刚满九岁的小丫头而已,难道就已经有了那么大的魅力?
“不,当时我并未见过她的面,也从未想过她长得什么样。”杨广若有所思道。
陈贵人更加诧异了:“那你是——”
“因为她的命格。”杨广脱口而出。
“命格?”
“对!在她没来大隋之前,袁天师曾经卜算过,说南梁有一小公主,贵不可言。所以母后才动了心思去与南梁和亲,但母后并不知道她贵在何处。
我曾私下里找过袁天师,经我苦求,他才泄露了天机给我,说得她者,得天下,并为她批下八字命言:母仪天下,命犯桃花。所以,我才会答应娶她。当然,这件事只有我知你知,天知地知,再不可告诉旁人。”
杨广沉思一会儿,终于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但神色却有些凝重,眼睛毫无焦距的盯在某处,心事重重。
陈贵人如释重负,长叹一声,偎在杨广的怀里,道:
“妾身还以为殿下得了美人,就会视妾身为草芥呢!”
“怎会?没有人能比得过我的宁儿,难道我在你的眼里,就是这么一个薄幸寡义之人么?”杨广反问道,但脸上的神色却有些矛盾,纤儿娇美如花的脸在他眼前闪现。
“妾身怎敢这么想?殿下是天底下最重情重义的男人!”陈贵人由衷道。
确实,在她眼中,杨广能不被世俗所缠,冒着生命危险与自己频频约会偷情,得需要多大的胆量?
杨广看着怀中的美人,神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殿下有什么话要对妾身说么?”陈贵人看出端倪,问道。
“唉,不说也罢,都是争储一事,我皇兄杨勇懦弱无能,母后也不甚喜他,若非朝中那帮老臣护着,现在我已经入主东宫了。”杨广面露不甘,叹道。
陈贵人垂下头,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抚摸着杨广因气愤而微微有些起伏的胸,她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向来不懂前朝之事,所以不好插言,只有默默的倾听。许久,方劝道:
“殿下息怒,既然王妃有母仪天下的命格,将来您就一定是九五之尊,不可操之过急。”
她本来是有些同情萧公主的,毕竟杨广不爱她,只因她的命格而娶她,可是此刻又羡慕起她的命格来,因为有了这个命格,她才轻易的拥有了自己终日渴求却得不到的东西。
杨广盯着陈贵人,沉着脸,面色犹疑,半天不语,陈贵人有些慌,看了看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殿下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杨广恍若回过神来,“呃”了一声,道:
“唉,虽说你说得对,可是我却等不了这么久了,杨素说他已经想出办法扳倒太子了,只是——”
“只是什么?”
“嗯,可能还需要宁儿的帮助。”杨广道。
“我?我一个女流之辈,能帮上什么忙呢?”陈贵人失笑道,莫非殿下病急乱投医了。
“宁儿,我也不想你冒险,可是我别无他法,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要尽快登上太子位,我必须尽早让你来到我的身边。”杨广满脸的焦急与恳切,微带歉意的看着陈贵人。
陈贵人虽然也想杨广能尽快做上太子,那么离皇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到时——说不定自己真有可能做杨广的妃子,毕竟皇帝主宰着一切。
但是,自己一不得圣宠,二没有独孤皇后那样的手腕与势力,能帮上什么忙呢?
杨广见陈贵人对自己充满着期待,这才开口道:
“我知道因为母后的猜忌,你根本没办法接近父皇,但是你可以接近母后。”
陈贵人疑惑不解的看着杨广,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杨广起身,背过身来,不敢看陈贵人的眼神,声音低沉,缓缓道:
“后日便是上元佳节,宫中必定设宴,我想办法让太子多喝几杯,而你——用你的美色去引诱他。”
“不,妾身的心只属于殿下一个人!”陈贵人心中一凉,脱口而出。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记住,一定要咬定是太子非礼你,到母后那去哭诉,父皇母后定会给你公断的!”
杨广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回头抱住陈贵人,满脸的歉意,道:
“宁儿,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陈贵人含泪后退,万没料到杨广会叫她去做这种事,这还是她深爱的那个光明磊落,对俘虏也极尽优待的大将军吗?刚才萦绕在耳边的爱意甚至还未散去,他却要自己以色相去勾引他的皇兄。
“不,殿下,妾身不能。”陈贵人哽咽道,心中万分凄凉,唇角却挂着一丝苦笑。
杨广握紧陈贵人的手,脸上作出一副极伤心悲痛的样子,道:
“宁儿,你打我吧!我不是人,我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说完,捉着陈贵人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掴,几掌下去,打得陈贵人的手麻麻的,她急忙抽离,抚着杨广的脸,痛哭出声:
“不,不,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能早日跟我在一起!”
虽说陈贵人被杨广感动着,也深爱着杨广,可她的心里却不得不重新审视杨广了。
原来他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就连娶王妃这种大事,也是因了命格才娶,她甚至想,如果自己对他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对自己还能有几分真心?
抑或是,他对自己从来也都如对王妃一样,表面上是恩爱无比,内心里却根本不是这样想,而纯粹是为了利用。
哭了一阵,陈贵人终于还是决定帮杨广了,她淡淡的推开杨广,道:
“你走吧,我要静一静。”
杨广是吃定了陈贵人对他的痴心,所以他知道陈贵人一定会帮他。
当然,他也不是不担忧的,毕竟他也舍不得陈贵人这样的大美人,因为这件事风险极大,做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
如果父皇母后信了陈贵人的话,虽然会对太子造成一定的影响,但陈贵人,能不能保得住,却很难说。
毕竟,皇家的颜面重于一切,如果父皇母后会掩天下悠悠之口,而不惜牺牲掉陈贵人呢?
她不过是一个亡国公主,区区一个贵人而已,即便是死了,也引不起任何波动。
当然,这一切的后果,陈贵人也是心知肚明,但她还是冒险做了。
上元佳节,宫中一片喜庆,帝后设宴于延寿宫,文武百官,皇室宗亲,皆列在位。大殿之内,丝竹乐舞,不绝于耳。
太子妃称病未出席,太子欲携侍妾来,却被独孤皇后赶出皇宫。杨广携萧妃前来,夫妻恩爱无比,颇得帝后赞誉,并要文武百官皆以他二人为楷模。
陈贵人特意打扮了一番,照理说,她不应该坐在太子与皇子们中间,也不知是谁出了差错,刚好空下的一个位置就在太子附近,陈贵人只得在此落座,她心知肚明,这是杨广的刻意安排。
瞧着近在眼前,恩爱无比的杨广夫妇,陈贵人只觉得心里纠结着万般的委屈,可是杨广却看也不看这边一眼,只顾与王妃秀恩爱。
酒过三巡,皇后因玉体有恙而提前退席,皇帝也有些微醉了,太子杨勇大概是要出去小解,杨广忙使了个眼色给陈贵人,陈贵人会意,在杨勇出去不久后也以夜寒身子弱,要回去加衣服为由退席。
杨广坐在席位上,心内虽忐忑不安,但面上依旧悠闲自在,与一脸幸福的萧妃同吃共饮,时不时也敬一敬列位大臣与长辈。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皇后身边的小太监匆匆闯了进来,甚至来不及施礼,便伏在皇上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
皇上脸上大变,忙对众臣说:
“众卿随意,朕去瞧瞧皇后。”
众臣只以为是皇后身子不舒服,皆赞帝后恩爱,因天气寒冷,也都不愿多坐,在皇上离去后,也一一出宫回府去了。
杨广的手心握出了汗,十分的紧张,唯恐事情进展有所不顺,萧妃感觉出异样,悄声道:
“广郎怎么了?为何额上冒汗。”
杨广掩饰道:“哦,大概是孤吃多了酒罢。”
萧妃不再多问,两人一起离开延寿宫,冷风一吹,杨广身上的汗立刻下去,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萧妃虽年龄不大,却已经有了一副温柔贤淑的小妻子风范,从婢女手里取过狐皮貂裘,给杨广披上,言道:
“广郎,母后身子不适,咱们去瞧瞧吧,要不然这一晚都歇不安生。”
杨广眼神闪烁,心中依旧想着陈贵人有没有得手一事,虽然也很想过去看看,可是害怕面对陈贵人,或者说是怕事情败露。
“爱妃,这么晚了,或许母后已经安歇了,不太合适吧?”
萧妃扑哧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十分迷人,看得杨广心中一颤,一直以为她还是个小丫头,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没想到,她这一笑,简直称得上倾国倾城。
“广郎呆了么?父皇刚刚才去看母后,哪有那么快安歇的,臣妾去看一眼就走,要不然怎能放心离去?”萧妃嗔笑道。
见萧妃如此执着的要去,且说得合情合理,杨广不再推辞,反正他也很想看看现在的杨勇是个什么情景。
两人相携来到永安宫,免了小太监的通报,直接走进大殿,刚一进门,就看到太子杨勇与陈贵人跪在地上,一个神情呆滞,一个衣衫凌乱。
萧妃吓了一大跳,却也不敢出声,朝着帝后微施一礼,忙道:
“儿媳鲁莽了,儿媳要回府了,特来向母后告别。”
杨广见如此场景,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面上却不露声色,道:
“父皇母后,儿臣与爱妃回了。”
皇后挥挥手,声音十分的疲惫与愤怒,叹道:
“下去吧。盈袖,掩上殿门。”
显然,皇后是不想任何人进来,所以也没有留下杨广与萧妃。
陈贵人侧眼瞥了一眼杨广离去的背影,心中如刀绞般疼痛,这个时候,她是多么的需要杨广能在自己的身边,保护自己,关心自己啊,可是他不能,自己也不能,唯有垂下头,泪流满面,哭了半天,唯有这几滴泪是发自内心的。
杨勇仍旧有些醉,眼神有些迷离,看着身侧这个头发散乱,衣衫也被撕破的女子,心中只觉得纳闷儿,她为什么要陷害自己?
可是此刻,自己已是百口莫辨。
陈贵人一口咬定是自己非礼她,天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看她险些落水,而伸手扶了一把而已,至于事情为何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他也想不通。
“陛下,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呜呜呜……太子殿下,殿下他……”陈贵人掩面抽泣,满脸的委屈,可怜之极。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吧。”皇后有些不耐烦的看一眼陈贵人,虽然这件事错在杨勇,可陈贵人也有故弄风骚,引诱之嫌。
陈贵人起身,杨勇跪得双腿发麻,也想起来,皇上却喝道:
“你给我跪着!”
看父皇黑着脸,母后绷着脸,杨勇不敢起来,复跪在地上,朝陈贵人投去愤恨的一瞥。
陈贵人心内战战兢兢的,唯恐皇上皇后为了顾全太子的颜面而对自己下手,毕竟这件事的风险实在太大。
还好,帝后尚不算是护短之人,再怎么说,陈贵人也是南陈的公主,自有一股子大家风范,故意勾引人的可能不太大,更何况,如果是故意勾引,又何必闹得这么兴师动众呢?杨勇的脾气皇上皇后还是了解的,花是花了些,但却是个喜欢息事宁人的主。
“勇儿啊勇儿,你作为长子,又是太子,怎么净干这些糊涂事呢?”皇后训斥道。
皇上也是脸色铁青,虽说他几乎都要不记得后宫有陈贵人这号人物了,但这毕竟是他的女人,即便是他从未染指过的女人,也不能由着别人来动,特别还是自己的儿子,这有关皇帝的尊严,现在简直都要把肺气炸了,怒道:
“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是不是恨不能现在就登基啊?!”
因为之前也有些人私下里议论过,说杨勇有不臣之心,皇帝还一直不信,毕竟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除了纵情声色外,倒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而此刻,他却不得不思量一番了,一个敢动自己庶母的逆子,还有什么他干不出来的呢?
“儿臣冤枉,儿臣没有!是,是陈贵人她误会了!”杨勇见父皇气得浑身颤抖的样子,忙辩解道。
皇后无力的捶了捶头,陈贵人都这副模样了,更何况还有宫女为证,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是误会,可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在这里狡辩。
陈贵人还在忍不住的抽泣,皇帝看了,不由得有些心软,但皇后在侧,他不敢多看几眼,只能对杨勇怒目而视。
“咳、咳、”皇后一阵剧烈的咳嗽,用帕子捂住嘴,吐过之后,帕子里一片腥红,皇帝大吃一惊,忙道:
“爱后,你怎么了?”
皇后痛苦的摇头,恨铁不成钢道:
“没事,这逆子,气得。”说完,一下一下的捶着自己的胸,只觉胸闷无比。
皇帝立刻把怒火迁移到杨勇的身上,因为怕皇后气极攻心,出什么问题,忙喝道:
“滚!不孝子!滚回你的东宫,面壁思过一月,没朕的允许,不许出寝殿半步!如果还不思悔改,朕看你的储君之位也该搬家了!”
杨勇吓得面色煞白,见皇后面无血色,又焦急道:
“母后,您别气了,身子要紧,等你好了,要打要罚随您。”
“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皇后大口喘着气,盈袖在一侧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杨勇无奈,只得委屈的离去。
皇上马上派人请御医来,看到一侧的陈贵人,不由得有些迟疑,言道:
“你,也回宫去吧,等皇后身子好了,自会还你公道。”
陈贵人巴不得这一声呢,忙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正欲离开大殿,皇后却唤住她:
“陈贵人,留步。”
陈贵人回头,心又提了起来,只听皇后说道: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回去好好休养身子,没事就不要出落梅宫了,好自为之。”
陈贵人早就料到皇后会这么想,毕竟杨勇是他的儿子,虽然现在是变相的软禁了自己,但也比自己预计的后果强多了,无论如何,这一次,是自己赢了,不,应该说是杨广赢了。
陈贵人回到落梅宫,想起今天的事,不禁悲从中来,难道说,自己只是杨广的一个棋子么?他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为什么他会把自己推入万难的境地?
虽说这一次是化险为夷了,但陈贵人的心里并不安稳,她总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头,后面一定还有更多相同的事情等着自己去面对。
经此一事,皇上与皇后对太子的态度一落千丈,除了关了太子的禁闭外,还不准他的任何侍妾出入他的寝殿,这让好色的杨勇实在有些奈不住,可又没办法,圣命难违,他还是很在乎这个太子的地位的。
皇后对杨勇渐渐冷了下来,却对杨广渐渐上了心,无论是杨广还是萧妃,都甚得自己的意,而杨广的平素所为,也颇得皇帝赞赏,就连朝臣口中,也是对杨广赞不绝口,称其德才兼备,又有爱民之心,平素吃穿用度甚至不及一个小吏。
这些事情都被皇上皇后看在眼里,而此刻的杨广,不仅更加卖力的表现,还暗地里联络了部分朝中大臣,并且设计陷害太子。
民间传出皇帝要废勇而立广的言论,杨勇也有些焦急,想临时抱佛脚,学杨广的样去讨好父皇母后,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背上了刺杀自己亲弟的罪名。
他算是彻底的清醒了,原来这幕后的一切都是杨广支使的,就像这一次,杨广与萧妃莫名的遭到刺杀,并且导致了萧妃小产,自己根本就不知情,可惜父皇母后见到了所谓的“证据”,连辩解的机会都不肯给自己了。
杨勇知道,自己彻底完了,果然,没有多久,废太子的诏书便下来了,捧着这一纸诏书,杨勇想哭,可他却仰天大笑,是苦笑。
笑过之后,却觉浑身轻松,或许解脱了更好,省得身在高位,日日担心受怕,论狠毒,论计谋,自己都远远不是杨广的对手,又何必再与他斗呢?
当然,杨勇根本不会料到,有朝一日,他的亲生兄弟,会对他赶尽杀绝,连性命都不放过。
陈贵人幽禁在落梅宫,除了吃穿用度上,皇后并不克扣她,但落梅宫确实已经形同冷宫。
她整日面对着一棵棵梅树发呆,看梅花开,梅花败,一年又一年,就是在这样的凄冷中度过,偶尔的温暖,便是在某个无人的夜晚,与杨广缠绵在床上,除此之外,竟觉人生再无一丝趣味,心仿佛死了一般。
若非心中仍旧放不下杨广,陈贵人甚至觉得自己不该留在这个世上。
因为杨勇的事,皇后的病更加重了,无论杨勇如何不成器,终归是自己的儿子,独孤皇后日日抑郁,眼看一日不如一日,萧妃日日衣不解带的侍候在身边,多少让她的心里有些安慰。
本就快到了油尽灯枯时的独孤皇后,在遇到一件事后彻底崩溃,近而支持不住,痛心至死。
那就是自己的丈夫,皇帝的叛变。
虽然说,作为皇帝,有三千佳丽不足为奇,但独孤皇后一向管束皇帝极紧,都道是皇后善妒,其实是她实在太担心大隋的天下了。
这天下是他们夫妻一起打下的,有多少美色误国的现实例子,让独孤皇后不得不小心谨慎,唯恐一个疏忽,酿成大错。
杨坚本也是多情之人,年少时招惹的那些事自己尚可谅解,可是现在,他已快至暮年,根本禁不起美色的折腾,大隋的江山尚不稳固,还需靠他勤政料理。
美色既伤身又祸国,通晓历史的独孤皇后最是明白这个道理,也曾一遍遍的把这个道理告诉给当年的太子妃,与现在的纤儿。
显然,杨广是令自己满意的,但是男人都有偷腥的嗜好,还好纤儿颇为懂事明理,杨广又对她极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但是现在,眼前却出现皇帝与一个宫女混在一起的样子,成何体统?!
若是与后宫妃嫔在一起,自己或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自己现在的病体,没有办法侍候皇帝,而这些妃子都是出身名门,自己亲自挑选的,大多通晓事理,贤德淑惠。
可那宫女,骨子里就透着媚,在独孤皇后眼里,她就是要挖倒大隋江山的狐狸精。
急怒攻心之下,独孤皇后病入膏肓,可是不能理解皇后心思的皇帝,却不肯来看一眼,独孤皇后孤独的死去,临死之前还在期待着能与自己的夫君说上几句话。
但却永远没有可能了。
皇帝厚葬了皇后,并为此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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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皇后之死我就不多说了,正文129-132节有写的,如果记性好的亲,应该还记得。
但没过多久,皇帝受不住美色的诱惑,没了独孤皇后的监督,更加放心大胆起来。
杨广一看,机会来了,于是在陈贵人耳边吹起了枕边风。
“宁儿,你要再帮我一次。”杨广的声音中带着些阴险,令陈贵人心里莫名的一紧,却又不明白的问道:
“你已经是太子了,将来这天下都是你的,还有什么需要妾身效劳的呢?”自从那次勾引太子事件过后,陈贵人一直耿耿于怀,对杨广的态度,冷了一些,虽然依旧爱他,可是心中莫名的多了些警惕。
“将来或许会是,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更何况,还有几个皇弟对储位虎视眈眈。”
“你的意思是?”
“我想早些登基,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登了基,就能想办法和你永远在一起了。”杨广亲吻着怀中的娇人,言道。
陈贵人一时间只觉心烦意乱,推开杨广,道:
“这事妾身帮不上忙,后宫是不得干政的,更何况皇上他恐怕都不记得后宫中有妾身这个贵人呢。”
杨广也不恼,依旧含情脉脉的看着陈贵人,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美眸与樱唇,道:
“宁儿长得这般国色天香,后宫佳丽虽多,但却无人能及宁儿十分之一,只要你想,父皇一定会宠爱你。”
陈贵人双眼瞪圆,一时间大惊失色,诧异的看着杨广,道:
“你,你说什么?!”
难道杨广想叫自己去给皇上侍寝,博取皇上欢心?一时间,心碎成万片,痛得几乎窒息。
杨广一把抱住陈贵人,紧紧的,仿佛极不舍得一般,痛声道:
“我也不想,可是宁儿,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你得了父皇的宠幸,然后再给他吹些枕边风,让他退位做个清闲的太上皇,我才能快些登基,我们才能快点结束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哪怕还有一点别的办法,我也不会用杨素给我出的这个馊主意!”
陈贵人的眼泪唰唰的落下,心痛如绞,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并不回应杨广的热烈,只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一具没了元神的肉体。
“为了早些登基,你让我去侍寝你的父皇?”许久,陈贵人才抬头看着杨广,满脸的泪水,满脸的不甘。
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爱她的,虽然上次让她冒险,但也只是冒险而已,又不是让她真的去勾引杨勇。
可是这一次,他却直白的告诉自己,为了成全他的帝位,而让自己去做他父亲的女人。
这不仅是心痛,更是羞耻。
“宁儿,你不要这样伤心,我也非常的难受,杨素出这个主意给我,我也大骂了他一顿,但想了这几天,决定还是告诉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杨广故伎重施,眼中也含着泪,企图获取陈贵人的同情。
他知道,陈贵人爱他至深,为了他,也许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他才会拿捏得这么准,让陈贵人去做这件事。
陈贵人只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虚伪无耻的男人,心痛得在滴血,冷笑一声道:
“好,那我告诉你,我不愿意,不愿意去做这件事。”
如果有需要,她宁愿为他去死,那样至少不会再承受这样的羞辱。
杨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有些担心了,怕陈贵人真的会不帮他,从她凄冷的苦笑中可以看出,她对自己有多么的失望。
说实话,他还是爱着怀中这个女人的,只是与权利相比,这样的爱就显得太单薄了,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比得过那闪着耀眼金光的龙椅。
“扑通”一声,杨广跪倒在陈贵人的面前,一边抽自己的嘴巴,一边骂道:
“我不是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宁儿,你打我吧,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一边说,一边抽,直到嘴唇红肿,渗出血丝。
陈贵人明明白白的知道,他是在用苦肉计,从上次的事件中,她就明白自己只是杨广安插在皇宫的一颗棋子,只是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纵然如此,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心疼无比,遂也跪下,用帕子擦拭着他的唇,道:
“你这又是何苦?!你是太子殿下,将来的九五之尊,怎么能给一个女人下跪?”
杨广深情的看着陈贵人,道:
“是,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我只给你跪过,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另一个值得我跪的人了。是我对不起你,宁儿,你恨我吧!”
陈贵人的眼泪打湿了衣襟,她伏在杨广怀中,虽然这个怀抱给她的伤害远大于温暖,可是这也是她能活下去的唯一一丝温暖了。
“我恨你!我当然恨你!我恨苍天为什么会让我遇到你!”
陈贵人痛哭失声,压抑在心中许久的委屈迸发出来,拼命的捶打着杨广,直到浑身再无力气。
“宁儿,我不会再要求你做什么了,你放心,我又怎么舍得?这一次都是我受了杨素的盅惑,才伤害了你,原谅我,宁儿。”
陈贵人面色苍白,无力的点点头,心里却是万分悲苦,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逃离这张情网了。
杨广抱起陈贵人,放在榻上,轻柔的吻去她的眼泪,声音沉痛,道:
“你好好安歇吧,天快要亮了,我必须走了。唉!如果能让你天天在身边,不必再这么难才见一面该有多好。”
带着一丝惋惜与愧叹,杨广离开了皇宫。
晋王府内,杨素求见,支退下人,方问道:
“殿下,陈贵人可曾答应?臣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太冒险了些,万一她倒向陛下那边——她可是知道不少事的。”
原来这主意并非杨素出的,真正的主谋是杨广。
杨广面带阴冷,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与夜里在陈贵人处的温柔多情判若两人。
“丞相放心,量她一个女人,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杨广最了解陈贵人的弱点,知道她一定会帮助自己,对于陈贵人默默的付出,杨广心中也极是亏欠,心中想着,将来一定不能负了她,会给她高位的。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杨广对陈贵人还是有感情的。
杨素略略放心,点点头,又提醒道:“有殿下这句话,老臣心里也就踏实多了,但还需留一后路,以防万一。”
“丞相想说什么?”杨广瞥一眼杨素,问道。
杨素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
“落梅宫中,臣已安排下人手,万一有什么不对,陈贵人会身遭不测的!”说完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杨广心中一寒,虽说她为了权力地位利用了陈贵人,但却从未想过要置她于死地,脸色微微一变,道:
“丞相信不过孤?”
杨素道:“岂敢岂敢,臣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毕竟事关重大。”
“没有孤的指令,不准动手!”杨广黑着脸喝道。
“是!”杨素答应一声,见杨广没有继续留他的意思,遂请辞离去了。
陈贵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滴水未尽,侍候她的宫人们以为她又病了,遂传了御医来,御医只道是心神抑郁,开了些宽心的补药,便离去了。
可是任婢女们怎么请求,陈贵人都不肯喝药。
就这样挨了三天,有宫人怕出事,偷偷禀报了皇上。
皇上是记得陈贵人的,因为整个皇宫的妃嫔,也只有她最美丽,出身也最为高贵,以前是因为有独孤皇后在,所以不敢有什么,现在却没什么顾忌了,当下决定去看看陈贵人。
陈贵人一向身子娇弱,加上这三天饮食极少,脸色更苍白如纸,见皇上来了,忙起身相迎。
“臣妾恭迎陛下!”刚刚施礼,身子却如杨柳随风一般,摇摆起来,险险摔倒。
皇上心中怜惜,忙伸手去扶。
大手握住陈贵人的小手,只觉娇嫩软滑,心中不由得一动,道:
“爱妃不必多礼,快些躺下。这些人是怎么侍候主子的,怎么连点热汤热水的都没有?!”
见皇上发威,宫人们忙去准备。
“多谢陛下关爱,臣妾无事的。”陈贵人美目盈盈,盯着皇上,露出一丝惨白的笑容,心中苦叹道,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拒绝杨广的要求。
亲自扶了美人上床躺下,皇上就势坐在床侧,抚一抚陈贵人娇嫩如水的脸颊,心中涌出一股怜爱,再看看四周,实在是太寒酸,于是道:
“委屈了爱妃了,落梅宫地处偏僻,太过苦寒,明日朕新赏你一处住处。”
“多谢陛下抬爱,臣妾何德何能——”
“哎,放这样一个美人在这里受几年的苦,朕心内不安啊,你先好好休养,等你身子好了,朕带你去金麟池泛舟,一定会把这些年给你的委屈全部补还回来。”皇上看着陈贵人,眼中微微泛着光。
陈贵人感激的看着皇上,微微点头,眼泪流了出来,其实她是感觉自己太委屈,侍候了儿子再来侍候老子。
皇上以为她是太高兴了,抹去她的眼泪,哈哈大笑道:
“爱妃这般招人疼,只做一个区区的贵人,真是太可惜了!”
因为前朝还有事,皇上说完便走了,当晚落梅宫便接到圣旨,陈贵人直接连跳几级,封为一品宣华夫人,赐居永福宫。
接下来,皇上开始沉迷于宣华夫人的美色,夜夜宿在永福宫,对宣华夫人宠爱之至,消息传出,杨广半喜半悲,喜的是父皇中了自己的美人计,想必这皇位也快轮到自己坐了,悲哀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今正躺在父皇的身下婉转承恩。
自从宁远公主被封为宣华夫人,杨广再想与她见面,就有些难了,更别提约会了。
但是皇上上朝理政的时间却也越来越少了,美色佳人在怀,他早已忘记了独孤皇后劝诫的话。
因为杨广是太子,皇上理所当然的把政事交给了他去办,只是大权仍旧握在自己手中,不肯放松,更不肯禅让。
“宁儿,你和父皇说过了么?”好不容易皇上去了荣华夫人那里,杨广这才得空见到了宣华夫人。
“说什么?”宣华夫人没有怒,也没有喜,只是脸色冷冷的。
杨广阅女无数,自然知道宣华夫人是个嘴硬心软的,脸上的冷漠都是装出来的,于是提醒道:
“让父皇退居太上皇,让位一事?”
宣华夫人点点头,道:
“说了,我对陛下说,让他放下政事,交给太子去打理,然后我与他日日相伴,双宿双栖,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再不用为国事操劳。”
“父皇怎么说?”杨广急切的问道,眼神之中尽是贪婪与渴望。
宣华猛得抬眸,盯住杨广,目光冷厉,嗔怨之色溢于言表,冷笑两声,凄悲道:
“你就只关心皇上会不会让位么?”
宣华的心痛如刀绞,杨广对自己说要与他父皇双宿双栖的话,居然没有半点其他的表情,难道在他的心中,只要他能坐上皇位,任自己与他父皇怎样,他都不会再管自己,再爱自己了么?
那么自己在他心中算什么呢?只是一个棋子?还是他玩腻了就想甩掉的弃妇?
虽然从一开始,宣华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可他还是难以忍受内心的悲哀,他这样对待自己,可是自己为什么还要帮他做这一切?
“不,宁儿,你知道的,登上皇位,才是你我能长久在一起的唯一途径。”杨广知道自己失了态,忙哄道。
看着杨广痴情的眼神,宣华夫人心内一软,刚才的恨意已消除大半,她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贱,只听他几句甜言蜜语,便足可令自己昏了神智,或许这是前世欠他的。
“皇上说,他的精力还足以应付朝政,更不会误了与我寻欢作乐。”每说一个字,宣华夫人都觉得心上仿若针扎,心中爱着杨广,可又不得不每夜睡在杨广他父亲的身边,这算是什么事?这样的日子何时能到头?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杨广一脸的失望,随即阴了脸,低声咒骂道:
“这老东西还真是难缠!”
“你说什么?”宣华夫人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宁儿,你继续讨好皇上,让她信任你,趁机多吹些枕边风,我想时间久了,他会动摇的。”杨广道。
宣华夫人脸上愁云密布,无奈道:
“何年何月能熬出头啊!”
杨广抱住宣华,轻轻的吻吻她的鬓角,道:
“宁儿,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因为我也等不及了。”
宣华夫人苦笑,至于杨广是对她太渴望,等不及,还是对皇位的迫不及待,二人都心知肚明。
宣华夫人宠极一时,风光无限的外表下,内心却是伤痕累累。
每日强作欢颜,虽然她感觉到杨广的欺骗,但仍旧是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过上杨广口中所说的日子。
所以,她仍旧极力劝皇上能够让位于太子,并用了无数的方法,可是皇上并不肯放弃手中的政权,反而觉得宣华夫人身为后宫嫔妃,不该参与政事,反而渐渐对她有些疏远,最近几日,天天都在荣华夫人那。
荣华夫人得了宠,处处与宣华夫人作对,对此,宣华夫人心内忿忿不平,但又只能隐忍。
杨广见此情景,不由得大急,找来杨素商量对策,没想到老奸巨滑的杨素,居然想到了一个该诛九族的主意来。
杨素从民间收集了一些春药,交给杨广,并交待说,如果日日都用的话,以皇上的身子骨,至多只有半年时间了。
被权利和欲望泯灭了良知的杨广,最终同意了用这个办法,老头子不死,自己就没办法继位,而且皇上的身子很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还有个十年八年的活头,为了早日登基,现在只能行此险招了!
杨广把东西给了宣华,并说出用意,宣华一惊,失声道:
“他是你的父皇!”
杨广忙掩住宣华的嘴,道:
“这又不是穿肠毒药,只是能让她更加沉迷于你,渐渐疏于政事,不就可以让位给我了么?”
杨广并没有对宣华说,此药用半年,大罗神仙也难救。
宣华最终还是被杨广说服了,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虽然知道春药可毁人,但也没想到能杀人,如今这种情形,自己处处被荣华夫人压制,她本就有些抑郁了。
很快,宣华夫人利用春药,又夺回了圣心,皇上果然渐渐的连朝都不上了,日日与宣华颠鸾倒凤。
因为独孤皇后管理得严,皇上已经压抑了几十年,如今正是爆发的时候,没出几个月,身子果然被掏空了。
御医也多次劝皇上,让他节制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去宣华夫人那,他就忍不住。
当然了,宣华夫人房中燃的香是催情香,吃的东西里面也放了许多的春药,而对此,皇上并没有察觉,所以才会一日日沉沦下去。当然,也因此,宣华夫人造成了自己的终身不孕。
等他有所察觉的时候,身子已到了油尽灯枯时,杨广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暗黄,瘦得形如骷髅一样的父皇,心内隐隐一痛,好歹,他也是自己的父亲啊。
“父皇,今日感觉如何啊?”杨广阴险的笑着。
皇上本来已经有所察觉,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甚至已经秘密派人去请长子杨勇,防止万一有变。
“咳咳咳,怕是不行了,是不是如了你的愿啊?”
此刻的皇上心内万分悲凉,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独孤皇后的劝诫,才导致今日的下场。
但同时,他对杨广也存着戒心,也有些怪独孤皇后不该力荐立杨广为储。
“既然如此,父皇何不颁布诏书,传位于我,你好颐养天年?”杨广看着父皇,言道。
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如果父皇肯早早放下权利,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但倘若皇上现在下旨退位,他也会尽尽孝心的。
“休想!你这孽子!朕早就听闻你有不臣之心,怎能还把皇位让于你?!”
皇上气急败坏,没想到杨广竟然会这样赤裸裸的逼宫,躺在床上的他并不知道,此刻的永福宫外,已遍布杨广的人,他根本就出不去,宣大臣也宣不进来。
“哼,哈哈……我是孽子?没错,你说得很对,我不仅有不臣之心,我还有弑君之心!”
杨广仰天大笑,面色有些狰狞,有些疯狂。
“你说什么?!”皇上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广,剧烈的咳嗽着。
“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就不行了么?”杨广眼神阴冷的看着皇上,徐徐道:“其实并不是宣华夫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只不过你的饮食里放了一些东西罢了。”
皇上立刻警觉起来,仔细一想,确实有些不对劲,因为以前的他被独孤皇后管着,整日勤理政事,从未用过春药,宣华夫人每次用得量又少,所以他才没有察觉。
“你——你——”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喊一声:“来人啊!”
但是不会有人来的。
等了半天没见一个人影,皇上心中彻底明白过来了,这半年多来,他整日沉沦于享乐之中,现在才明白过来,却为时已晚。
“不用费劲了,你永远也走不出永福宫了,甚至也出不了这间屋子了!还是赶快写传位诏书吧!”杨广冷冷的看着他的父亲,心内虽有些歉疚,但面色不改。
皇上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果然,没出三日,他便病死在床上,临终看到的,只是儿子杨广那张狰狞的脸,感受到的,只是冷漠到冰点的亲情。
因为皇上的死,宣华一直闷闷不乐,杨广的目的达到了,可是她自己呢?
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害死了皇上,或许是因为一夜夫妻百日恩,面对皇上的死,宣华痛哭失声,并在佛前忏悔多日,超渡亡灵。
宣华开始对杨广有些抵触,杨广目的已经达到,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心中难安啊。
他也曾跪在佛前祈祷上苍的谅解,但心内总还是有一丝抹不去的亏欠,于是他厚葬了父皇,比任何一个朝代的皇帝下葬都要隆重。
那日,他抱住抑郁寡欢,整日吃斋念佛的宣华,心中又愧又难受,但最多的还是轻松,因为他终于不用再受任何的管制了,他是一人独大的皇帝了。
“宁儿,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在她的耳边温柔的唤着。
宣华再怎么愧悔,再怎么怨恨,却终于抵挡不住这个男人的诱惑,她爱着他,愿意为他做一切,所以,纵然愧悔,她还是认命的跟了杨广,尽管两人在一起经历了许多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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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故事正文中都有讲到了,就不重复了,杨广与宣华在一起,也是经历了与纤儿的斗争的。
杨广对宣华的感情是一种亏欠,是一种掺杂了利用的爱,并不是纯粹的。他因为觉得对不起宣华,所以才会力排众议,收了宣华为妃。
或许有爱,但并不深,因为真爱一个人,是不可能利用她去做危险的事,不可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让她去投进别人的怀抱。
亲们留言,都强烈要求写杨广对纤儿的感情描写,那么下面我就写写吧,不多,只能是心理描写,因为发生在他们俩之间的事,都已经由纤儿的语气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