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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东州,他最不愿意、也最害怕有人认出他曾经的身份来,如果说善解人意的老板认出他后只是有少许的尴尬,那被这么个大美女认出来,那就是非常之尴尬了。
“陈大公子是吧?真是难得啊,您又屈尊光临小店了。”
“……”陈自程机械的咬合了一下嘴巴,无言以对,一抬头,那一双大眸子荡漾出亮晶晶的光彩,令人不敢正视,而自己就被那目光一直在烘烤着,浑身发热。
“吁?您这次没开大跑车带大美女来了啊,这不象您的风格啊,怎么?还穿得还这么接地气?”
“唔……我……”陈自程用力咽下口中的食物,却仿佛吞下了一砣屎。
“你?您这是陈大公子的民工版吗?”
“你……”
“我我我就是您曾经不带正眼瞧的千万迷妹中的一个啊,您是偶像啊。”
“……”陈自程无言以对,也许现在他才知道那次事件对当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来说,确实伤害很深。
“要不您再给我两百块?”美女不依不饶。
“雨儿,胡闹,快回来,有客人要接账了。”店老板很合时宜的把孙女叫开了,算是解了围。
雨儿一撅嘴,心有不甘地转身离开。
老者两步过来,微笑道:“我这孙女,从小顽劣,您别见怪。”
“没什么,谢谢老伯。”陈自程苦笑一声。
“陈公子客气了,以前一直对小店关照有加,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老者这倒不是客套话,原来陈自程在他店里销费,无论他一人来吃还是带人来吃,从来就不问多少钱,也不到柜台接账,吃完随手拍下一两张大钞起身就走人,有时没抓准,一扔出去就是大几百块,其实以这家店的消费水平,也就人均几十块钱。
开始,老板总是会拿着钱跑出来要还给他,但每次追出店门来,大多数也只能看到陈自程驾着超跑的一溜烟似的飞走了,即便追上了,这位爷也是一句留着下回扣吧,然而下回他来了照给不误,贵为东州市最大家族的公子哥,别说碗面钱,就是一辆数百万的跑车在他眼里也就是台小玩具罢了。
“老伯,昔日年少无知,见笑了……请您别叫我陈公子了,叫我小陈吧。”
“呵呵,来者都是客,何况您是老客人了。”
“谢谢老伯,请问多少钱。”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一碗葱油面的价钱。
因为原来他点东西从不问不看价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有时吃着吃着,可能接个电话或者发会呆想起什么事,然后毫无症状的突然起身,放下钱就走,也不和谁打招呼,有时还会忘记给钱,慢慢的店老板也就习惯了,反正他有时随手一次性给的钱够他吃十几回都有多的了。
“这顿不用钱,您尽管吃,以后随时来都可以免费吃。”
“老伯,这怎么行呢……”
“我差不多七十了,在这里遇见过无数形形式式的人和事,而你是只是其中一个,难得你还记得小店,老头子说句不合适的话,你之所以走到这步,是因为你是个心善之人。”
“老伯……我……”老者一席话,让陈自程充满感激,有些动情,但不知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老人面前无处遁形。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但人生却不止一次。有些事情,换个角度看,也未必是坏事,不必太过执着。”
“老伯,我早已放下了,这次回来,不过是了却一些念想,也之所以才来您这里,之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雨儿,去我房间书柜里把那个饼盒拿来。”
“什么东西呀,爷爷。”雨儿有些不情愿喊了句子,但还是听话的进了里屋,拿到了老者提到的铁盒子。
“小陈,这是你之前在我店里消费时多给的钱,别说我斤斤计较,我想着总有一天要送还你的,但又怕有这一天,不曾想……”老人接过雨儿拿过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沓沓钱,至少有万把块。
“老伯,这钱我万万不能要,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老者从铁盒中又拿出一张纸片递给他道:“你该给的都给过了,另外,还有个人在等你,这是他要我转交给你的地址和号码。”
纸片上写着一个名字——胡世全。
“这混蛋,还有脸见我?”
“小陈,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情深义重,他说如果有一天,你回了东州,一定会来这我这小店,才托我转给你,见与不见,你只需遵循自己内心的感受就好。”
“老伯,我知道了。”
“这钱你就当你存在我这里的,去吧。”
“这……老伯!谢谢老伯,我总算不枉此行。”陈自程也不客气了,收起了钱,他知道自己存在老者这里的只是几个臭钱,而还给他的却是情义,
陈自程起身往店门口去,经过收银台的雨儿时,见她一直对自己怒目而视,他隐隐有些愧疚,低头出了门外。
但刹那间,又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妥。于是他转身来到雨儿身旁,注视着雨儿,微鞠一躬,真诚地说道:“对不起……”现在的他才算明白,原来这件事对当时的一个小姑娘的心理伤害有多深,而自己,欠她一个诚恳的道歉。
雨儿见陈自程向自己走过来时,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瞪着陈自程一言不发,看得出来心中还难以释怀。
陈自程见雨儿不应自己,无奈地低下头,转身出了店门。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雨儿两眼泪花在打转,望着他有些佝偻和落没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时,忍不住泪如雨下,“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了。
告别名家小店后,陈自程拿出那张纸片看了一眼,往事又涌上心头。
胡世全是一个曾经他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最信任的跟班和亲信、心腹,却是后来背叛出卖了他的人之一,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和他有什么交集了,但此刻他内心想问问清楚,为什么他会这样做。
几年以来,他再未用过手机,几乎切断了与原先社会圈子的一切联系。
找了间公共电话亭,他拔通了纸片上的手机号码,意外的是,只响了两声,对方就接听了。
“喂!喂!程哥,是你吗?”听得出来,胡世全在电话那头声音十分激动,有些颤抖,甚至带点哭腔。
“……”愤怒的陈自程没有说话。
“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打……这个电话的……”胡世全已是泣不成声。
“……”陈自程依然没有说话。
“程哥,我已经不在东州了,我专门为你新开了个手机号码,从没用过,我一看东州的来电就知道是你。”胡世全声音充满了欣喜。
“你在哪?”陈自程冷冷地问道,他很奇怪胡世全为什么不在东州享受荣华富贵。
“我在西雾省镇边市的盘古矿区,哥,说来话长,要不咱见面聊你看怎么样?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那时一切都失控了。”
“……”
“我从东州逃出来后,投奔了一个远房亲戚,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矿工,我把父母都接过来了,日了还算过的去。哥你看是我来找你,还是你来我这里?你留个电话我啊。”
“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