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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言林前天随叶梦仪一道去了美国夏威夷。
此时就他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欧建国宽敞的双臂敞得更开,将她们母女搂得更紧。
欧言雪头轻轻地靠着欧建国的肩,自五岁认识爹地起,她便喜欢上跟爹地亲昵,并向他撒娇。直到长这么大,欧建国对她都是宠爱有加,有时还令她觉得,欧建国捧着她会怕她摔了、含着她又怕她融了。
而一直以来,她看到欧建国对欧言峰却是漠视的、不直视的,不太搭理、爱理不理的。从前她以为是爹地欧建国不爱欧言峰,毕竟听说当年,妈咪首先嫁的那个男人是高枫,欧言峰是在高家出生的。
然而此时此刻,欧言雪听到欧建国的心跳是那样激烈,脸色是那样难看,她才知道,欧建国对欧言峰也是充满无限父爱的。
只是父亲对儿子的爱与对女儿的爱完全不一样。父亲对儿子的爱隐藏得比较深,对儿子的要求也比女儿要严格和苛刻。欧建国有时对欧言峰和欧言林的淡漠,也比较符合中国的那一句古话,穷养儿富养女。
因为对于每个男孩子来说,无论是成长还是成熟,都需要自立自强,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需要面对更大的困难,需要不懈的自我奋斗。而这里所说的穷,更重要的意义则是在于培养男孩子的意志、品质、性格和心态。
与男孩相比,女孩生活在一个关系的世界里,她们需要别人的肯定和认可,需要别人在后面推她一把。对她们来说,别人的肯定和认可、别人的助力,就是自己自信、独立、坚强、追求卓越的动力之源。
富养女孩的主要含义则是从小培养她的气质。开阔她的视野,增加她的阅世能力,增强她的见识。等她到了花一样的年龄时。就不容易被各种浮世的繁华和虚荣所诱惑。
好久之后楼下的师禹突然上来,因打扰到他们温馨的这一幕。师禹又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站到房门外的墙边暂避一刻,略微不好意思,打算等他们结束了再说事。
耳力对尖的欧建国还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一只手从母女俩身上拿开,微微扭转过头望向师禹。面容和目光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漠然。
师禹是师益的叔叔,从年轻时开始便负责保卫欧建国。
师禹见欧建国在望自己。用眼神问着自己的话,忙低头道:“欧董,楼下进来了一个女孩子,她急着见您,我说您现在不欧便,可是……”
端芷鱼一听倏然站直身体,胡乱抹一通眼角的泪水,清秀的柳叶眉弯起来,急问师禹道:“是谁?长什么样子?是路小西吗?”
端芷鱼就觉得这个时候路小西应该来他们家,路小西不知道现在欧言峰在哪里。情有可原,她不怪。可是路小西至少应该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给他们提供更多的线索。比如欧言峰昨晚为什么会去酒吧?她从乡下回来了为什么不再跟欧言峰住一起?她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妈妈顾瑶而跟欧言峰闹矛盾了?
师禹以前并未见过路小西。所以不确定,又低头恭敬的对端芷鱼说:“夫人,好像是。”
这时欧言雪也从欧建国怀抱中挣脱,站直身子首先望了望欧建国,跟着又望了望端芷鱼和师禹。
欧建国与欧言雪对视一眼,忽然抿抿唇,点头道:“我们下去。”
欧建国下楼,端芷鱼、欧言雪、师益几个也随他下楼。
一楼的大客厅里,路小西正双手捧着一杯冒着几丝热气的清茶。坐在侧边一张沙发的沙发肩上,她似乎很紧张很紧张。又似乎很冷很冷,浑身在打着寒颤。
她微低着头。目光也低垂,根本不知道是停留在何处,仿佛是茶杯,又仿佛是自己的鞋子。
欧建国走得比端芷鱼母女俩要快,下来后直接就走到了路小西的面前。
师禹则出了门,去其他地欧安排兄弟们做其他事。
“小程。”欧建国主动跟她打招呼。
她的面子很大,欧建国一向孤傲,极少极少主动跟人打招呼,哪怕是商界政界地位上乘的名流,一般跟他们碰面,欧建国也从不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路小西受宠若惊,缓缓抬起头来,身子仍旧战战兢兢,看着欧建国,“欧董……”
欧建国从她那对迷茫无助、光彩尽失的眼睛中体会到她的心境,强颜一笑,但不说话。
路小西自然是不了解欧建国的,也猜不到他为什么会突然笑,欧建国在走,她的目光则一直跟着他走,艰难哽咽而小心翼翼问:“言峰……言峰,他有消息了吗?”
上午听说欧言峰出事的事,她昏过去了,一个小时后被急救醒来。醒来不顾高枫和顾瑶的反对和拖拉,执意来到这欧家。而且她是开自己的车过来的,是以飙车的速度过来的。
在路上时,路小西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边开车还一边在想:如果欧言峰死了,她的生命就空出了一大半,以后的日子,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会变得漫无目的,无追求无目标。
欧建国又在中间的沙发上坐下,两手肘放在两边的腿上,眼睛则望着地面的木地板,道:“没有。”
因为含着泪珠儿,路小西的眼珠子显得更加灵动清澈,端芷鱼跟欧言雪也在这时慢吞吞的迈到她的面前,她只是雾眼朦胧的望着她们母女。
欧言雪扶着端芷鱼,端芷鱼问她:“小西,昨晚零点之后,言峰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没打,但是发了短信。”路小西咬咬唇巴说,尽量不让自己哭得失控。
端芷鱼的眼睛也是红的,路小西不用问也能猜到她刚才也在哭。
“他说什么?我儿子说什么?”
端芷鱼的这两连问也问得路小西心口更加难受,突然间就觉得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整个人难以呼吸顺畅,仿佛要窒息,哽咽着慢吞吞说:“说他喝醉了,要我过去陪他,我没有去……”
她也不知道欧家人是不是会因此而怪罪自己。如果昨晚她不顾妈妈的感受,义无反顾的去了夜来香会所,那么此时欧言峰是不是就好好的站在这里了?
端芷鱼暂没有怪她的意思,轻轻叹息一声,走向另一边沙发,又问:“你没有去,是因为你妈妈反对吧?她不喜欢我儿子对吧?”
“我……我……”路小西吞吞吐吐,半天吐不出第二个字。她不敢对端芷鱼承认说是的,害怕承认了,就失去了那个资格,关心欧言峰的资格。虽然此时欧言峰不在,以后也有可能不在,她依然害怕。
“这么说是了,呵呵,你妈妈的性子我了解的。”端芷鱼在沙发上坐下说。
路小西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的台子上,又急得连忙抹抹眼泪,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
端芷鱼面容微凝,潋滟黝黑的桃眸再次望向路小西。
两行长长的眼泪挂在路小西脸上,把她恬静而细腻的小脸点缀得更加凄美,更加惹人怜爱。
那会她看到自己手机上的网页新闻,也在报道欧言峰的死,新闻图片所附的那具男尸,面容上除开浮肿加臃肿了,真的跟欧言峰很像。还有那完美的身材,欧言峰的身材,她见得最多。
欧言雪见路小西此时楚楚动人,秀气的瓜子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戾气,有点不耐烦说:“路小西,那我哥哥后来有没有再说什么?好好的,他为什么会跑去喝酒?”
她倏地不太喜欢路小西,莫名的油生一种对路小西的厌烦和讨厌。她的哥哥欧言峰昨晚跟那群兄弟朋友打完牌之所以还独自跑去喝酒,肯定是因为路小西的缘故。
路小西是煞星,是她间接的害了欧言峰。
“我不知道,昨晚他跟……他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路小西越发难受,想起昨晚她打电话过去,本来还是一个女孩子接的,越发泣不成声,又低下头去,用手捧着自己的脸,一直哭。
“女孩子?叫什么?”欧建国忽然听到,忽然问她。
路小西还是失控的直摇头,“我不知道……”
欧建国眉目一敛,略有所思,又随手拿起茶几上一个手机,打起电话。
路小西还是在哭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
欧言雪从她身前走过,到端芷鱼身边坐下,脸上依然弥漫着一层忿气,并没有安慰她,但是端芷鱼安慰她,很慢很轻的说:“小西,别哭了。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就不能表示言峰已经不在了。我们要相信言峰,他不会有事的。”
“嗯,言峰哥哥没事的,会没事的,他也不能有事,他还欠我一个解释……”路小西坐直身子,抽泣声越变越小,渐渐镇定后又道:“我们一起等结果,一起等他回来。”
“是,一定能找到他的,我的乖儿子。”端芷鱼嘴边念叨一句,眼神无光,相比从前真谓黯然失色。
“嗯嗯阿姨……”路小西给人感觉轻柔如猫,直叫人疼,就那样望向端芷鱼,像看着自己的母亲。
欧言峰已死的消息就像一壶庞大的热水在A市沸腾,沸腾出的氤氲之气慢慢升空,就像迷雾一样笼罩着这座繁华的国际性大都市。
无关紧要的市井百姓,饭后喝茶闲聊,纷纷的在猜测推敲,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一向精力极盛、曝光度极高的欧大少爷会出意外死亡?
如果是的话,那人间之事、人的生命真是太不可思议、太不可捉摸了。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而且现今人的死法也颇为多异。有人坠井而死、有人被踩而死、有人离奇失踪等。
总之,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就像看一场充满悬疑的电视剧似的等待着消息的更新。每当新消息出来时,他们或嘘唏惋惜或一笑而过。不过有的人还是会感慨一下,然后心里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自己现在生命的每一天。
路小西一直就待在欧家,窝在那个客厅里。中途顾瑶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她向顾瑶报了平安便挂了。
张飒在外地老家过年,也听到了这个新闻,打了好多好多电话向她求证是不是事实。她在那边诧异得不行,疑惑加好奇,都快令她脑子爆炸了。
路小西也没心情跟她多说,因为她也不清楚,反正欧言峰就是失踪二十个小时了。
张飒心里挺担心路小西的情绪和状态的,安慰她哄了她好久,毅然又下决定,今天去买火车票,明天就赶来A市这边陪她共度难关。
反正路小西的心已漠然,过度的疼痛和恐惧渐渐使她失去了知觉,欧言峰下落不明,凶多吉少。她的心已经空了,了无生机。
傍晚六点多,欧家的佣人伍姨做好了晚餐。欧建国和端芷鱼命伍姨请她过来吃。这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自己一个人在非亲戚家吃饭,以前虽然她也来过欧家吃过好几顿。但是都有欧言峰相陪。
欧家菜肴很是丰盛,到底是大户人家,然而路小西因为胃口的缘故,还是吃得不多,如猫咪一样,就小口小口吃了一点点。
不过欧建国、端芷鱼和欧言雪也没吃多少,气氛太压抑了,各人的心情也太复杂了。
又到晚上。城市的霓虹灯再次亮起,五光十色,刺眼夺目。
凤瞰天空别墅区内各家各户的灯火也依次亮起,到处弥漫着家的温馨,和夜的宁静和安详。
吃完了晚饭欧建国本打算出去,去医院,估计只有半个小时那dna的化验结果便出来了,他决定亲手去取。
然而当他换好外套,都到了大门口,即将出门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欧建国微怔。
他的手机号码极少告诉别人,除了自家的人。一般外面的人都会通过他的助理李康或师禹找他。
欧建国顿住脚步,望着那一串号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滑到接听键的位置。
陪同他左右的以师禹为首的四个保镖也随他一起停下。
依然聚合在客厅的端芷鱼、路小西和欧言雪,因为欧建国的突然停顿,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过去。
她们精神紧绷的盯着欧建国,第六感令她们不安,觉得这个电话是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刚接通电话,欧建国便觉一阵诡异,但压低声音首先道:“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似乎性子很慢,在阴阴的笑。慢吞吞回应他道:“欧董……你好。”
“你是谁?”欧建国直截了当的问。
那头的人奸笑终于阴藏不住,发出了声。道:“欧董连我是谁都猜不到吗?这几年,龙某可想念你了。”
“龙啸。”欧建国略微思索。然后喊出了他的名字。
龙啸得意道:“是!”
“何事?”欧建国冷问。与此人无交集,生意场上更是对手、敌人。
龙啸的笑声忽然越来越大,嘲笑欧建国道:“欧董老了。连我今天想做什么,都不会猜……”
欧建国心口一堵,然后又抽了一下,感觉煞是难受和不好,一手不知觉的握了握拳,道:“明示吧。”
龙啸沉默几秒,说:“不用去医院拿结果了。那具男尸,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正躺在去往东南亚的船上。”
“果然是你们搞得鬼。”欧建国唇角微微抽搐,拳头攥得更紧了。
客厅里的三个女人,观察到欧建国的动作,又听到他冷酷的那几个字,骤然坐直了,耳朵也跟着都竖起来了。
龙啸无畏道:“算不上,是你儿子自己送上门的。”也是这无畏的语气反衬着龙啸的冷傲和得意。
“你想怎么样?”欧建国问。
龙啸道:“你懂的,欧董,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什么的,虎义帮大权。”
“如果我不肯?”欧建国语气倏然变冷。
龙啸道:“你儿子就死。现在他的命,在于我的一句话。”
欧建国不语。
龙啸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急着知道他焦急的态度和等着他的答案,又假意憨厚的笑了笑,补充说:“怎么样?一个虎义帮,换你大儿子的命。”
“如果我不要这个儿子了?”欧建国声音冷沉得很,说。
端芷鱼听到他的这句话,急得直摇头,立马就起身跑过来,本要夺过欧建国的手机,“哦不,不不不……”
路小西也急着跟端芷鱼一道起身。
“夫人!”师禹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她不让她靠近欧建国。
那头的龙啸在直摇头,也否认欧建国说:“我不相信。”
“信不信随你。”欧建国不想这样被动,暂时挂了电话,目光改落到端芷鱼身上。
端芷鱼的眼珠子原已干涸,此时却又溢出泪花,忿恨的瞪着欧建国,很不满的责问道:“你不管言峰了?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样!”
路小西扶着端芷鱼,也不解的看着欧建国,问:“是啊欧叔叔,你不管言峰了吗?”
欧建国被这一长一少,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的眼神瞪得很无辜,叹息一声后跨步搂着端芷鱼的双臂,道:“不是芷鱼,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只能暂时假装不理会,知道么?”
“不理会?就先任他们伤害言峰吗?”端芷鱼无奈的闭眼,滚烫的泪滴又自睫毛间溢出。
欧建国摇头,无奈解释说:“不是,现在龙啸想要的东西都还在我们欧家,所以他暂时不敢对言峰怎样。”
端芷鱼这才收拾着自己难以抑制的眼泪,慢慢慢慢的也不再哭,就那样站着,昂头看着欧建国。
路小西抿抿嘴巴,点了点头,一面相信欧建国,一面在自己心中也略有所思,有所想法。
同时他们几个人的心里也在一瞬间轻松了许多。龙啸的这一通电话,证明欧言峰还没有死。只要没有死,一切就有希望,遇到的一切难题和挫折都有可能克服或战胜。
挂了电话之后,坐在自己车上的龙啸,一只手臂放在车窗口上,嘴边抹过一丝深深的笑意,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欧言峰,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情所困,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这一次,我所有想要的一切统统都会得到。”
在得知欧言峰只是落到奸人之手后,路小西也就放心的向欧建国和端芷鱼道别,趁着夜色还不算最浓回到神州国际大酒店。
欧建国也在筹划和布局救欧言峰之事了。暂时他并没有理会外界的媒体,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欧言峰未死只是被劫持了之事。
只是短时间内欧建国尚未想到很好的欧法,所以一直在绞尽脑汁思考着万全之策。虎义帮绝不能交,那么大的hei帮组织,若落到龙啸这心计不正人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儿子欧言峰也不能死,他爱他……
夜深了,欧建国睡不着……
路小西十点多钟回到酒店。不再心上心下,有的只是凌乱、惶恐、以及几分愧疚。她不知道、也很好奇欧建国接下来会怎么做。
她想念欧言峰,如果可以,她要去救他,哪怕那边是刀山火海,要她赴汤蹈火,她也再所不辞,反正她只要言峰哥哥。
高枫早就回去了,其实不然,他也就住在她们上面,这酒店的最上面一层。
顾瑶给路小西放水泡澡,借以舒缓她的身体和精神,也没有怪她下午不听她的劝止冒然去了欧家,而且见她此时回来稍微有了神智也安心了许多。
泡浴时,路小西头枕着浴缸壁,静静的闭上眼睛,享受着温和的清水轻抚自己的美妙和安详。脑子里,却又很自然的浮现出欧言峰的样子。
记得去年下半年,他们一起住在紫叶名城国际公寓。她病了的时候,欧言峰抱她泡澡,给她擦身子。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一起温存甜蜜。他总是嘴巴不饶人,但是心地总是善良的,是关心她的。
“言峰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小西爱你,一直等你,等你回来……”路小西在心里默念,也尽可能的联想着此刻欧言峰的处境。她想,只要欧言峰没事,好好的活着,比她的任何一切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