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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默,你怎么请假了,身体不舒服吗?”电话那头传来柳絮关切的声音。
“没有。”或许是柳絮之前的所作所为,沈以默听着她的话只觉得虚伪,难怪她被赞演技精湛,时时刻刻都在演,熟能生巧。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又问:“我听秦淮说,是盛少亲自帮你请的假,你们……”
她故意没说完,沈以默扯了扯嘴角,“我们怎么?”
“没什么,只是代表秦淮恭喜你,你给的新闻太棒了,这期星语的销量一定又会刷新纪录。”
“什么新闻?”
“还跟我装糊涂,不就是昨晚盛家小公主生日宴会的新闻吗,我真没想到茜茜和盛少原来是奉子成婚,孩子都三岁了,不过她也算熬出头了,终于得偿所愿能嫁给盛少这样的好男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真让人羡慕。”
柳絮那充满憧憬的向往的声音的确很感染人,盛禹铭和林茜茜要结婚了?可他昨晚还和她在一起。
还有,盛家会所不是不让记者采访么,沈以默拧眉,“你说新闻是我交的?”
“是啊,一早就放在主编室了。”
“陈杰呢?”沈以默有种不祥的预感。
“陈杰?”柳絮似乎不认识这个人,好半天才说,“你说摄影组的那个阿杰?他已经辞职了。”
“秦主编在你身边吗?让他接电话。”
柳絮还没回答,旁边的男人就抢过手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管稿子和照片是谁送的,这都是个有爆点的大新闻,我没理由撤掉,不过你放心,署名我不会用你的名字。”
秦淮一直把沈以默当盛禹铭的地下情人,自然不相信她会为林茜茜做嫁衣,所以这篇高度赞美林茜茜并称她已经入住盛家婚期将近的新闻稿,一定不是出自沈以默之手。
“谢谢。”
沈以默挂断电话后,就开始心绪不宁坐立不安,盛小夏怎么可能是林茜茜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林茜茜和盛禹铭的女儿?
如果是呢?
盛小夏已经三岁了,也就是说容家出事的时候,她正和盛禹铭在一起,也就是说那时候盛禹铭背叛了她……
不管是不是真的,盛禹铭和林茜茜现在真的在交往,他们就要结婚了,而这个时候,盛禹铭还来招惹她做什么?
门上也贴了张便条:可以去院子里转转,记得回来等我。
大门是锁上的,她走不了。
沈以默也只能在院子里转转,坐在熟悉的摇椅上,看着熟悉的景色,沈以默想到容爸容妈,想到曾经热闹的院子而今寂寞寥寥,想到过去美好温馨的日子,就那么和衣睡了过去。
迷迷蒙蒙间,看到了似梦非梦的年幼时。
“悦悦,你想不想要个哥哥?”
容妈妈领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男孩走进院子,问正嚼着巧克力荡秋千的小姑娘。
“不要!我不要!”
容悦连连摇晃着脑袋,松松垮垮的辫子上蝴蝶发卡甩落在地,紧接着小人儿也摔了下来。
容妈妈心疼坏了,忙把人抱起来,心肝儿宝儿地哄着,容悦倒也没哭,只是坚持道:“我不要哥哥!”
大院里的孩子都喜欢攀比,也个顶个的早熟懂事,容悦虽然是个任性迟钝的娃娃,但她也知道争宠这件事的重要性,江家的泥蛋哥哥说他家多了个从外面带回来的娃娃,是个私生子……容悦还不知道何为私生子,她只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容家只有她一个大小姐,再多一个都不行!
所以漂亮的小男孩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小男孩捡起地上的蝴蝶结发卡,举到小女孩面前,腼腆地笑了。
女孩“啪”地一下打落,然后扑进容妈妈怀里哭成了泪人,小男孩尴尬地站在那里,笑容僵硬,消失。
容爸容妈结婚多年没有子嗣,就只收养了容悦这么个小姑娘,容妈妈觉得愧对容爸爸,就起了收养儿子的心思,这个小男孩就是容妈妈做主领回家的,没料到乖巧的容悦会这么抵触,她也很为难,不想容爸爸回来后心疼女儿也骂媳妇糊涂。
小男孩还是留在了容家,容爸爸给他取名叫做容恒,恒,绵延亘古之意,戏称要他永远守护自家的小公主。
容恒喜静,但经常跟容悦走街串巷,就像条如影随形的小尾巴;容恒冷漠,但总是对容悦任打任骂,如同忠诚卑微的小奴隶;容恒好看,但经常被容悦画成大花脸……
那些年的容恒,就像容悦的骑士,但公主的眼里,总是只有王子的。
容恒上学后,便不再跟着容悦了,她却总是出现在军区院校,不过是为了等她的大禹哥哥。
两个娃娃从小到大,还说不上亲密就开始疏远,直到后来容恒出国,容悦才偶尔想起那个冷冰冰的木头疙瘩。
沈以默回想当年,盛禹铭的模样什么年纪的都那么清晰,而容恒只有模糊的影子,每每想起来,也都是他拿着蝴蝶结冲她微笑的瞬间。
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笑容干净又纯粹,在后来的很多年,再也没有在容恒的脸上出现过。
沈以默想,如果不是她当年的任性,容恒就是容家的少爷,不至于被大院里的孩子们嘲笑了整个童年,或许,他就不会不苟言笑,也不会有家不归,让容家父母到死也没能见上他一面……
因此,她不愿去想那个男孩,总觉得,她欠着他的,是一整个青春的幸福。
冰凉到麻木的手脚忽然一阵暖意,沈以默睁开眼睛,恍惚间像是看到了离别前的容恒。
“发什么呆?”
巴掌“啪”地一下落在沈以默额头上,也把她拉回了现实,原来已经是黄昏了,原来这人是湛西。
沈以默诧异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湛西答非所问:“你昨晚没回家。”
家?
沈以默想到盛禹铭说这里才是她的家,心里不是个滋味,湛西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说明盛禹铭没有回来。
中午之前回来吗?他又骗她。
沈以默抬头看着房檐上折射下来一点温度也没有的夕阳光芒,苦涩地笑了笑。
“湛西,我饿了。”
沈以默一动,身上的黑色外套就滑落到地上,湛西顺手捡起来,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盛禹铭也这样背过她。
沈以默想着,就自己站起来,“我自己能……”
“走”字还卡在喉咙里,脚下一软,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刚好趴到湛西背上。
她似乎听到一声闷笑,可能看到的俊朗侧脸依然面无表情,她也不再矫情,“脚麻了。”
湛西没说什么,背着她进屋上楼,然后推开其中一间屋子,单手托着沈以默打开窗子,“抱紧我。”
沈以默不明所以,他已经跳上了窗台,她心下一紧,忙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不确定地问道:“你要从这里跳下去?”
“不是我,是我们。”
门口有人把守,他进来的时候是翻墙,出去带着个累赘也只能跳窗。
直到坐在湛西的车里,沈以默仍然心有余悸,原来爬窗是这么危险的一件事,盛禹铭还时常……算了,不想他吧。
“湛西,你身手不错啊。”沈以默漫不经心地夸奖道。
湛西挺狂妄地说:“才知道?”
沈以默摇摇头,早就知道了,第一次在盛家会所被他的手刀劈晕,第二次在城郊废弃仓库他出手教训想非礼她的绑匪,第三次在盛家外的公路上再次救下被打劫的她,还有昨晚在盛家会所截下周霓虹的簪子……
他总是出现得很及时。
沈以默感慨道:“湛西,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吗?”
湛西瞥了她一眼,说:“我是委托人派来调查你的私家侦探。”
沈以默笑了笑,忽然蹙眉道:“湛西,你认识我爸爸?”
她不认为自己又被调查的价值,除非和容家有关系,她原本只是指容家爸爸,问出口后一愣,她还不止一个爸爸,除了容家之外,会调查她身世的,最有可能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湛西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沈以默没注意,他就已经开口,“你说的是哪一个?”
沈以默紧张地握拳,“你的委托人是哪一个?”
“我说过,委托人的信息是不能透露的,”湛西说,“不过,既不是你死去的高官父亲,也不是沈家那个脑瘫。”
他说话的时候深情十分自然,沈以默看不出任何破绽,只是淡定地想,原来她的爸爸也不止两个。
“那你救我,也是因为委托?”
“你说呢?”湛西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移动的小金库,“你出事,合约就会终止。”
合约终止就拿不到钱了。
沈以默自动脑补他的下一句话,她实在不明白,像湛西这样十项全能的精英人才,怎么就掉进了钱眼里呢。
忽然想到什么,沈以默一个激灵,“快送我回去!”
湛西不予理会,沈以默急了,又想去抢夺方向盘。
盛禹铭的话犹在耳边,许隽尧的下场也历历在目,湛西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她好,她不想害他。
湛西把车停在一家饭店门口,“送你回去等死?”
沈以默很没立场地打消了立刻回容家的念头,灰溜溜地下车,跟在湛西身边。她实在是太饿了,从昨晚到现在,就只喝了一碗小米粥。
吃饱喝足后,沈以默提出要回容家。
湛西说:“盛禹铭今天不会回去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