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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妖怪,我是微尘。”微尘面无表情道。右手张开,五指一张一合,一柄长剑赫然出现。
“我哪管你叫唠子什么名字。”那穿山甲妖怪桀桀怪笑道:“如此乱世,天庭顾不上得我,吃几个凡人又有哪个知道。再说你这个妖怪身上煞气那么重,说不定不止说人,连比你法力低微的妖怪与恶鬼都吃呢!你比我可罪恶深重得多。”
微尘懒得跟它废话,引剑直指那妖怪。那妖怪站着不动,微尘便直接刺到了它的肚子上,但是顶在它的肚子上却怎么都刺不进去。耳边又传来那妖怪的怪笑。
它冷眼看着微尘,不屑道:“我已有五百年的道行,就凭你这微薄的法力,又怎么伤得了我?”
微尘抬头只见那妖怪的手已经幻成了爪子,尖锐锋利的爪子正朝微尘面门而来,若这一下被他拍中,定是脑浆崩裂,命丧黄泉。苍术急呼道:“微尘快闪开。”与此同时顾不得害怕,提剑便直奔那妖怪而来。
微尘几乎在一瞬间做出了反应,她就地一滚,避开了那带着凌厉风声的爪子。穿山甲那下落空尖锐锋利的爪子将地上拍出了一个大坑。苍术速度极快,在穿山甲还没来得及起身时,那一剑也送到了它身上。
只可惜,如微尘一般并未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是激努了它。它怒吼一声,爪子带着白光,向苍术扫去。
“扑通”一声,苍术被拍出去极远,撞在一棵粗壮的老树上。吐了一口血,挣扎了几下,却是站不起来。
微尘欲过去将他拉起来,但是她还未跑到他身边,就只觉身后一阵腥风直扑她后心。心知不妙,拔剑返身迎击,与此同时口中低念咒语,一个透明的小结界罩在了苍术身上。她习法术的时间不长,且青离与陆压也只教了她一些很基本的。唯有这个结界是陆压教给她最厉害的,保命之术。
除去上次在桃花谷,这是微尘第二次单独用法术对敌,而且还是一个道行五百年的妖怪。她有些紧张。几个回合下来,她没有讨到一丁点好处,反而还受了些伤。
捂着受伤的手臂,微尘面色越发冷峻,额间亦隐隐有黑气萦绕。山间突然起了风,凉风吹起地上的枯枝残叶在半空中打着旋。
一人一妖对视不动。
苍术慢慢靠着树干坐了起来,体内血气翻涌难受至极。他捂着胸口紧张盯着微尘,只觉得她与平日有些不同,却说不出哪里不同。
穿山甲也发现几个回合下来,虽然伤了微尘。但是心中不安感觉却是越来越明显。气氛越发凝重,微尘不动,它亦不敢动。
微尘只觉得心中十分难受,像是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却被不知明的东西压制着,这感觉像两个人正在撕扯着她的灵魂,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穿山甲妖怪见微尘久久不动,心中暴躁。它突然化身成一只庞大的穿山甲,速度极快地朝微尘奔了过去。带着凌厉的风与那卷在一团团枯枝残叶里的杀气。
它每踏一步,大地都似在颤抖。
苍术心都紧紧纠在了一起,而微尘却没有半分动作。
蓦地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畜生。”
这声音陌生至极,苍术只觉得突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唯一一次有过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见到赢政时。那是恐惧从心里生出来的恐惧。他四下张望,想寻出那声音的来源。
穿山甲听到那声音也是心中一惊,他看到微尘原本漆黑的眼睛蓦地变成了血红色的重瞳,正冷冷的盯着它。心下骇极,爪子马上就要触到微尘的脑袋了。却被她轻轻巧巧的抓住了,疼得厉害,再想进一分也进不得。
苍术此时亦骇极,他分明看见在微尘的身后隐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低垂着头坐在一个黑色的莲座上,长发遮住了他的容貌,只依身形上判断他是个男子。他一只手正虚虚伸着。
“你……你是谁?”穿山甲又重新变成了人形。只是那只爪子被微尘抓着却怎么也变不了手的模样。
那人抬手轻拂嘴唇,戏虐而冰冷道:“知道不知道亦不重要,反正你要死了。记住她便可,她叫微尘。”顿了顿,又漫不经心道:“将来会是魔祖罗睺最得力的使者。”
说完也不在废话,直接伸出另一只手,缓缓的掐上了它的脖子。穿山甲妖怪一动不动,恐惧地看着慢慢覆上它脖子的手。
“微尘,师父曾教导于你,以善待人,不可妄动杀念,痴嗔贪念皆不可执着。”
“微尘,你好好练习我教你的那些法术。要以善待人,不可妄动杀念,不可执着于痴嗔贪念,不可暴躁,不可不吃饭,不可哭泣。小微尘,你要微笑,待桃花谷所有桃花都开了,我再来寻你。”
微尘,要以善待人,不可妄动杀念,不可执着于痴嗔贪念。
耳边有两道声音不停的响起,以善待人,不可妄动杀念,不可执着于痴嗔贪念。
不可妄动杀念。
懵懵懂懂的微尘头痛欲裂,突然她低喝出声:“以善待人,不可妄动杀念,不可执着于痴嗔贪念。不可妄动杀念。”她眼中血红色的重瞳时隐时现。
苍术看到坐于莲座里的那人,随着微尘眼睛的变化也时隐时现。只是他似乎兴趣极好,见微尘这样,也不去看那妖怪了,反而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微尘。山风越来越急,吹起他悬于莲座之外宽大的衣袍,飘飘荡荡。
苍术睁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
“不可妄动杀念。”微尘一声大喝,眼中血红色的重瞳也终于褪得干干净净。在那奇怪的人消失时,苍术看到了那个人转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极年轻英俊的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将要将他的灵魂勾走。
他心悸不已,曾几何会被一个人的眼神吓得这样。突听得一声怪叫,再抬头时地上一只断爪正在挣扎蜷缩。正是穿山甲的一只爪子,断口处正流着血。微尘手里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柄短剑,剑锋上正滴着血。
穿山甲捧着自己的断臂,哀嚎不段,想去捡地上的断爪又害怕微尘。只得抱着手臂疼得满地打滚。
“我不杀你,但你也不可再吃人。”微尘握着短剑,冷冷道。
这才是微尘的声音,毫无感情平铺直叙,虽冷却不带杀气。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它勉强跪着,朝微尘连连磕头。
微尘也不管它,朝苍术而去,走了几步又反身对那穿山甲道:“我不是妖怪,我叫微尘。”一字一句竟是十分的认真。
那穿山甲正抓着自己的断爪,欲盾逃,见微尘突然又回过头。几乎是哭着道:“您不是妖怪,我是妖怪,我是妖怪。”恐怕在这只穿山甲的心里,若这个时候微尘说她是天仙下凡,它也会一一应承。
微尘点点头,这才踏着一地的枯叶走到苍术身边,抬手撤了结界。“苍术,你没事吧!”
苍术脸色发白,有些迟疑的看着微尘。
“我不是妖怪。”微尘发现了苍术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且眼里的迟疑,让她有些不高兴。“我真的不是妖怪。”她认真道:“我有师父,有小白,还有陆压,现在又有了你。所以我不是妖怪。”
苍术有些不懂微尘的逻辑,但是看着她纯净的眼神。他慢慢平静了下来。试探着问道:“微尘,你经常见到妖怪吗?”
微尘摇摇头:“没有,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我师父救了我。”说到这里她情绪有些低落:“可是他生我气了。”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能与我说说吗?”他再次小心翼翼试探,怨不得他如此。方才那个神秘人说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呢。
“不知道。”微尘道:“我以为我打不过那只妖怪,不过幸好还有陆压送给我的那柄短剑。”她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白色丸子。这颗白色丸子正是太上老君炼制的仙丹,被陆压抢了许多。除了他自己吃了一些,给了青离几颗。大部分的都送给了微尘。
“你将这个吃了。”她递给苍术一颗,自己也吃了一颗。“陆压给我的。”
见微尘这个模样,苍术知道微尘对于刚才自己的变化肯定是不知道。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一边将丸子吞下。
他以为只是普通的药丸,没想到一吞下。即刻便觉得通体舒适,满口扑香,身上的伤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体力恢复了不说,就连身子都轻了些。这才明白这药定非凡品。
见微尘这么好的东西眼睛眨都不眨地给自己,对她越发的感激。当下便决定先不将这事告诉她,若她不知道,定然是过得好些的。且他虽是凡人亦知道那个神秘人说的魔祖罗睺是谁,只是他以前一直以为这只是个神话故事,直到今天所见所闻才知原来这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