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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淮军和西北边疆军在西曜僵持了半个月,西北又生异变,夷族五万军士直接从西关进入到关中腹地,二皇子派去西北的十万北淮军腹背受敌,就算是精英之士也难敌两面夹击,甚至还有将士带兵投降,那将士本是谢老太爷营下,仰慕谢老太爷英姿,自不愿和他的孙儿为敌,早有投诚之意。
冰天雪地里,南鸦族的汉子赤/裸着半身肌肉哈赤哈赤地打冰洞,钱珞瑾在一旁监督指导。慕从锦走到钱珞瑾身后,一手蒙住钱珞瑾的眼睛:“不许看。”
“慕从锦!”
钱珞瑾掰开慕从锦的手,将那细长的手指紧紧抓在手里,这里真的很冷,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也是冰凉的。
两人从关中穿来的衣服都不够保暖,换上了南鸦族的服饰,一堆兽皮缝制的袍子外面还翻着毛,钱珞瑾还臭美呢:“正宗皮草,放我们那时代得卖多少钱?”
“在这里,抵不上二两猪肉。”
穿越前,钱珞瑾只觉得食物是超市里一排打着标价的货物,穿越成土豪家的小姐,更是吃得精致奢华,来了南鸦族,钱珞瑾才发现,食物是命。
作为异族客人(囚犯),自然不会短缺钱珞瑾的食物,可连着好几天也只有肉干可以吃,吃得钱珞瑾现在都厌食了,闻着味就恶心。
钱珞瑾至少有东西吃,普通的南鸦族人能分配的食物有限,每当他们抓到猎物,会让能生育的女人和小孩先吃,然后是轻壮的男人,老弱病残只能吃到残渣,甚至没有东西吃。便是这样人工地优胜劣汰着,南鸦族才得以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繁衍下去,而且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
只是看着时不时抬去山上扔掉的尸骨,钱珞瑾心里总能想到很多。
“我刚看见他们养的狼,好大的个头,想不想骑?”慕从锦劝诱道。
“不想!”
钱珞瑾直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小时候慕从锦骗她骑狗的事儿她还没忘呢,想想小时候慕从锦欺负她的事情还不少,每次慕从锦欺负了她,她就去找谢夫人说谢谡元的坏话,如此调节心理平衡才能身心健康地安然长大。
南鸦族男女老少齐上阵,分三班倒地干活,没几日就把冰眼打好,钱珞瑾也没闲着,到处转转看看,总算找到个最像绞盘的撑帐篷的座子。那些干不了体力活的病弱族人也要帮一把手,族里没有足够大的渔网,就把马缰绳都拆开,重新编成一大张的网。
明日就要下网捕鱼,这一晚,钱珞瑾却睡不着,她一个人在结冰的大湖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只有一群南鸦族的守卫远远地盯着她。
天快黑了,慕从锦出来照她,钱珞瑾远远的就看见穿的像只小豹子的少年一路朝她跑过来。
“怪冷的,你出来干嘛?”钱珞瑾心疼地埋怨。
“你不回去,我一个人孤枕难眠。”
慕从锦牵着钱珞瑾的手,和她一起在冰上缓慢地行走,两个人都穿着厚厚的皮毛,走路摇摇晃晃,活像两只滑冰的企鹅。
“我爷爷是鱼把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看着他领村里人去湖上冬捕,后来我们搬去了城里,我再也没看过他捕鱼,老实说,明天能不能成功,我心里也没底。”
慕从锦晃着钱珞瑾的手:“别怕,不管如何都有我在你身边。”
钱珞瑾笑一笑,心里安慰了些,领着慕从锦去看自己选好的下水口:“我爷爷可厉害了,在冰上走一走就知道鱼群在哪里,我还记得他教我看气泡,小气泡是小鱼,大气泡是大鱼,还得看鱼动弹不动弹,鱼泡要是在里边逛,证明这鱼没走,这叫鱼知水性,人知鱼性!”
沿着湖岸一直走,模糊的儿时记忆也渐渐变得清晰,那时候,村口外二里地就是这样大的湖,也有这漫过膝盖的大雪,都是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景象。
正式开网这一天,南鸦族人几乎是全族出动,南鸦女王自然不能缺席,可花逸文为什么会坐在王妃的位置上!
大约二十个身强体壮的南鸦族汉子在钱珞瑾选定的入网口凿出一个三尺长两尺宽的长方形,又有十个人抬着网往水里送,由于网太长,每隔一定的距离就要用马拉绞盘拉动大网,最终让整张网都没入水中。
没有人说话,钱珞瑾蹲在地上往水里看,大气都不敢喘,眼见着网绳被拉紧,越来越下沉,钱珞瑾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舒缓,只等着过了半个时辰,钱珞瑾大喊一声:“收网!”
五匹壮实的大马同时卖力地拉着网绳,四五米宽的大网裹着冰层下的鱼儿从出水口缓缓露出冰面。
由于技术问题,南鸦族人就算再夏季也不过抓些湖边的小鱼,这湖中心的大鱼群一直活得潇潇洒洒,甚至可持续发展理念的钱珞瑾特意让南鸦族人把渔网编得稀疏一些,网上来的都是十年以上的大鱼,一个个足有半人长,甚至有蹦起来和钱珞瑾一边高的,突然出水的鱼儿身上散发着白起,鱼嘴一张一合有一口小锅那么大,肥硕的身躯在冰面上弹跳,就算被拖上了岸仍有极大的力气。
钱珞瑾被大鱼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直发愣,古代自然环境优良,这鱼可比她记忆中爷爷捕上来的鱼大多了。
周围是南鸦族人震天的呼声,就连南鸦女王也不禁目不转睛地看着冰面上鲜活乱跳的大鱼,那是她闻所未闻就算在书里也没看到过的奇异景象。这么多的鱼,足够她南鸦族整整一冬的口粮。
这一晚,南鸦女王赐所有南鸦族人美酒,痛饮一夜以谢上天的恩赐。
肥美的大鱼被细细刮去鳞片,两米长的竹竿从大鱼口中一直穿透尾巴,整条鱼架在火上烤,直烤的鱼皮滋滋响,焦脆的鱼皮里裹着白嫩细腻的鱼肉,不用太多佐料,只一把盐巴,少许淡酒,便是让人食指大动的诱人香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太久肉干,这些入口酥烂的鱼肉让钱珞瑾在地上直打滚:“洒家此生无憾了!”
慕从锦用脚踢了踢钱珞瑾的屁股:“快起来,你当自己在演食神?”
南鸦女王一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搂着花逸文,来跟钱珞瑾喝酒。
“是吾孤陋寡闻,倒不知道,关中女子除了相夫教子还有破冰捞鱼的本事?”
慕从锦看了一眼钱珞瑾,满脸骄傲地说:“并非所有关中女子都如此,我家皇子妃是个例外。”
“女王别以为我在骗人,我在都中这么多年也没吃过如此鲜嫩肥硕的鱼,这里虽严寒,却也因此养的鱼儿肥美,没有虫害,少有疫病,上天让南鸦人住在这里,未必不是福气。”
“吾知道,你们关中书里有一句话‘一草一木皆是天恩’,只是你如此了解吾南鸦族风貌,若非你是关中皇子的妃子,吾还以为你是吾寒鸦族的女儿。”
钱珞瑾眨眨眼:“大概我上辈子是个南鸦族人也说不定。”
慕从锦还记得正事:“女王还记得放我们回关中的约定吧?”
南鸦女王豪饮了一口杯中烈酒,说道:“记得,记得,吾南鸦一族不是言而无信之徒,只是吾派人去山内探过情况,原本在山内接应你们的人都只剩下尸首,吾推测,定是关中乱局,你们此时回去也是危险。”
虽说西南郡县都已投诚慕从锦,难保就没有背叛的时候,况且就算它们立场坚定,如果二皇子以武陵大营南下,以这些郡县的力量也不知能有怎样的结果。
如果西南丢了,三皇子必败无疑,那么,镇国公府和钱家的下场不言而喻。
“我要回关中!就算外面有人拿刀等着我,我也要去!”
慕从锦抚摸着钱珞瑾的后背:“你别慌,只个把月的时间,二皇子想拿下西南全境也不可能,顶多是个别郡县给了他可乘之机。”
“关中如此乱局,躲在吾南鸦就可安全无虞,你们当真要回去?”
钱珞瑾点头:“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卷进夺嫡之争,这时候反倒我自己躲起来?那叫良心狗叼走。”
“你果然像吾南鸦族的女子,吾也是有良心之人,南鸦族言必有信,吾保证,将你们安全送到家人身边,以吾等南鸦族最勇敢的战士们起誓,定将南鸦族最尊贵的客人们送回家乡。”
南屏郡的府尹是个听风就是雨的软耳根,听说三皇子从都中退至南方,他就慌了,又听说二皇子以北淮大营压境,他都快疯了,一心想着搏个大官当当,哪能想到皇后嫡出的皇子竟然干不过个庶皇子。
南屏府尹赶紧给二皇子写信说自己是受歹人蒙蔽才上了三皇子的当,其实一片忠肝义胆都是向着二皇子的,二皇子才不信他的屁话,但他在西南着实需要突破口,就忍着恶心和南屏府尹暗通曲款,以南屏郡为根基,来了招出其不意,将在山口等待接应六皇子的那一队人马也悄无声息地咔嚓,换上自己的人,只等着活捉了慕从锦送去向二皇子邀功。
“大人!大人!”南屏府尹手底下的师爷慌慌张张地来报:“山口!底下来人报说看见六皇子了!”
南屏府尹面露喜色:“那还不赶紧抓来。”
师爷额头豆大的汗都流了下来:“抓不得啊大人……”
“为何!”
“六皇子身边……身边……都是南鸦族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