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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雪儿向年轻人说了句没事,双眼开始怔怔地看向地面。
夜晚的地面褪去了白天的热度,变得冰冰凉。倒在地上的尤雪儿双腿渐渐染上地板的温度,偷偷打了个寒颤。
在纽约街头并不缺少像她这样身无分文还无家可归的华人,看热闹的人群慢慢褪去,只剩下几个零星的人瞧着她实在可怜,好心地想帮她。
“你记不记得你家人朋友的电话?”
尤雪儿失神地摇摇头。
“那你从哪里过来的?”
这个问题让尤雪儿眼睛亮了起来,急忙伸手拉住问话的人,着急地说道:“我从Romantic公司走过来的,你们可以送我回去吗?借我点钱也行,我朋友在那里开会。”
听完尤雪儿的话,被她拉住的人把手从她双手里赶紧抽了出来,道了一句:神经病!
Romantic公司的位置几乎是家喻户晓,但它离华人街实在也太远了,尤雪儿还说她是走过来的,根本没有人会信。而且如果她真的有朋友在Romantic的话,她现在绝对不会这么狼狈的流落街头,Romantic是一个什么样的公司?要在美国找个人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散了吧,散了吧。”
剩下的几个人也一边说了一边麻溜地散了。
他们的离开让尤雪儿内心的期待又一次沉寂了下去,尤雪儿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走到路边上。
看着人来人往的华人街,尤雪儿无计可施了。
祸不单行,原本静寂的夜空骤然轰隆隆地想起了雷声。闪电从天空劈下,在暗黑的天空拉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夏天的雨来得又急又猛,路上原本慢悠悠的行人瞬间四处逃散,大大小小的商铺顿时挤满了人。
刹那间的暴雨让这个热闹的华人街只剩下尤雪儿一个人屹立在路边,漆黑的夜笼住了她娇小的身体,没有人注意到雨里还有一个人。
尤雪儿全身都湿透了,夜里的狂风浸染着雨水的寒气吹进尤雪儿的骨头里,她在雨里开始瑟瑟发抖。
站不住了的她只好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膝,渴望这样能找到丁点的温暖。
雨水顺着她的长发一束束地淌向地面,浸泡在雨水里的双脚开始渐渐发白发麻,湿透了的衣裙紧紧地贴着肌肤,冻得她脑袋晕晕的,开始感觉到头重脚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个这样狼狈的时候,尤雪儿都只会期盼和祈求着一种幸运,那就是陆少勤会来救她。
尤雪儿紧紧抱着自己发抖的身体,任泪水混着雨水洗刷着自己,这个时候她可以尽情地去哭,因为没有人看得见。
暴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样子,轰隆隆的雷声还是在头顶上响起,掩盖了华人街一切的喧哗,包括流水的哗啦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尤雪儿突然感觉到没有雨水淌进自己的身体里了,终于把头从膝盖里伸了出来,想去看看是不是雨停了。
但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精致的黑皮鞋,尤雪儿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是头脑发昏产生了幻觉。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尤雪儿才抬起头去看这双皮鞋的主人是谁,其实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
陆少勤的脸上带着尤雪儿从未见过的怒火,一声不吭的他激发了尤雪儿所有的委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尤雪儿的哭泣并没有让陆少勤的脸色有所好转,只是紧紧地蹙起了眉头,无声地看着她。
就这样两人互相凝视了许久,最终还是陆少勤将插在口袋里的手向尤雪儿伸了过来,摊开的大掌传递着他的关心。
尤雪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潮湿的手覆上他温暖的手掌,再一次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陆少勤抓住尤雪儿的手,一手就将瘦小的她提了起来。
起身的一瞬间尤雪儿头脑发胀,眼睛一黑,只感觉自己要倒了,发麻的脚也根本站不稳,一下子就跌在了陆少勤的怀里。
自己冰凉的身体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尤雪儿反应过来自己一身的雨水,想撑着他的胸膛,自己站起来,却被他不由分说牢牢地按在了怀里。
从陆少勤的动作里感受到他的不悦,尤雪儿也不敢再乱动,任由他夹带着,一步一步地踏着漫过脚踝的水流离开。
上车的一瞬间,车上的冷气让尤雪儿激灵地打了个哆嗦,即便陆少勤立马让司机关了,但全身却仍旧止不住地颤抖,连牙齿都打起了冷颤。
陆少勤把外套盖在尤雪儿蜷缩的身上,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大声地叱喝着司机开快点。
闻着从鼻尖传来的熟悉的味道,尤雪儿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一直昏迷到第二天的正午,尤雪儿才醒过来,身上滚烫的温度告诉尤雪儿她发烧了。
艰难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陆少勤坐在床边正认真搅动着手里的白粥,时不时地还低头吹一吹,希望让它凉的更快一点……
陆少勤感受到尤雪儿的注视,抬眸冷冷地看了尤雪儿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低头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
注意到陆少勤的冷漠,尤雪儿心里突然就变得难过起来,眼眸也顺势垂了下来,红肿的眼眶微微发烫。
但她也没有问什么,她知道他在气她乱跑。
沉默的气氛在黑色的房间里逐渐散开,窗外“嘶嘶”地蝉鸣似的压抑的房间总是不是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一会,陆少勤起身将尤雪儿扶起来,然后一口一口地给尤雪儿喂粥,手上的动作温柔极了,但眼神依旧格外冷淡。
尤雪儿一边假装不在意地垂眸喝粥,一边趁他低头吹粥的时候小心地看他。
两个来回就被陆少勤发现了,被他冷漠地瞥了一眼,尤雪儿立马心虚地低下头,心却抽抽地疼了起来。
两人继续重复着喂粥喝粥的动作,全程再没有任何的交流。
喂完粥,陆少勤就离开了房间。
尤雪儿的手拧着被子,看着他离开的地方,心里的疼痛越来越烈。
认识陆少勤以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冷淡地对自己过。之前自己做错事情,他都会很温柔地安慰她没关系。
可这一次,他没有问她,更没有安慰她。
陆少勤,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