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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五只好蔫蔫地跟上。
被晾在门口的安纯苦涩地笑了笑，随即也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自上次一别，容五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城主时城主会大变了一个模样。
他的精神依旧，只是消瘦地不成个样子，脸上的颧骨高高的凸出，原本健硕的身材也变得跟个竹竿似的，宽大的衣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一片，平添了几分滑稽可笑的同时，也让人觉得几分心酸……
祭空波澜不惊的眸也微闪了一下，低声喊道，“城主。”
听到如雪般透彻的声音，安啸天手中的毛笔顿了顿，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公务，笑着抬起头，“大师，你来了？”
这一抬头，容五更清晰地瞧见了他枯黄的面容，他脸上的笑很勉强，明显地在压抑着什么痛苦，可看到他书桌上摞起来高高的一叠文书，她的心愣是泛起了一丝丝涩涩的疼意。
祭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开口说道，“城主，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城主神情一怔，紧皱的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大师，有时候这种事，我们都无能为力。”
说这话时，他一双幽深的眸里是浓得划不开的悲伤。
祭空心里了然，面对生死，人类通常都是渺小的无力反抗……
“城主，那你喊贫僧来此处是——”
安啸天低下了头，目光重新放在了桌上未解决的公务上，声音有一丝沙哑，“大师，若是，若是我这么去了，你说这琼岛城——”
他的话没说完，可祭空和容五都懂得了他的意思，他在担心他离去后这偌大的琼岛城会如何……
祭空垂下了长长的眼睑，开口道，“安冥公子他，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安啸天又说道，“我知道冥儿不会让我失望，可纯儿她——”他望着祭空的一双眼突然溢满了希冀。
容五心一跳，原来城主找他们，安纯才是今天的重点！
听到城主提及了安纯，祭空的眸里似有些闪动，心里也有些莫名的悸动，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安啸天的一双眼也渐渐由希冀变为了黯然，他转而问道容五，“小师傅，那九容公子和小女的事就拜托你了。”
城主竟然到现在都没放弃这个想法！
容五心里有些毛毛的感觉，想拒绝却不知如何说出口，毕竟上次是自己亲口答应的。
可是，九容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寻求帮助的目光看向祭空，却陡地瞧见祭空眼里暗沉的光芒，带着吞噬人心的力量。
一向清冷如神祗般下凡的祭空何曾这样看过她！
容五有些心惊，嘴张了几下，却不知说些什么好，最终违心地回了安啸天一句，“放心吧，城主。”
话一说出口，她就感觉到头顶那道慑人的目光突然消失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讶然开始在心底蔓延。
她就说嘛，祭空对那安纯……
城主摆摆手示意容五先出去，剩下他和祭空两人，在书房里继续讨论一些机密的事。
路上还有一些积雪未融化，容五双脚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的，发出一阵阵“簌簌”的声音。
她一踩一个脚印，走到路尽头时，好奇地转头看向她的杰作，却发现她的脚印旁边赫然突然多了一个大脚印！
有人跟踪她！
怒喝出声，“谁！”
余光却撇到了一抹熟悉的浓艳的红色，乍起的警惕心又松懈了下去，容五有些无奈地说道，“九容公子，你别这么神出鬼没的行吗？”
不多时，一个魅惑的身形缓缓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九容那妖冶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轻笑。
“小师傅，警惕心这么强，这样可不好玩。”
容五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惊人，“你不担心小僧会被你玩坏吗？”
九容神情一愣，明显没料到他的小师妹会说出这番语出惊人的话来，半晌后他的眼底涌起了一圈圈的溺死人的笑意。
顾及到城主府的仆人多，他说话很是客气，“小师妹，什么时候有空约安纯小姐一起出来喝杯茶吧。”
什么！约安纯！
容五的瞳孔微微睁大，不可置信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怒火，没好气道，“约安纯做什么？”
嗯，这个反应还不错。
九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他缓缓逼近了容五，慢悠悠倾吐道，“自然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了。”
听到他这么毫不避讳的话，容五的大脑当机了几秒，转了好几个弯后才明白九容是在帮她！
朝着他讨好地笑了笑，“嘿嘿，谢谢师兄。”
听到这个称呼，九容心底一暖，一双黑曜石般的眸里闪烁着点点笑意。
……
翌日上午，容五不费吹灰之力就约到了安纯。
三人在斋馆一同用完了早膳，可无论容五打开什么样的话匣子，跟个冰人似的安纯硬是提不起半点兴趣，没过多久，几人便打道回府了。
……
后来，容五没能等到琼花开便离开了琼岛城，因为她没有了再待下去的理由。
城主安啸天染了重病，于某一晚，悄悄地离去了……
容五站在大船的甲板上，复杂的目光望着眼前渐行渐远的琼岛城。
这次任务，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了！
可她的心底却没有一丝喜悦，相反的，是沉甸甸的内疚。
身后有脚步声逼近，不用猜也知道是祭空。
容五不再跟他拐着弯说话，直截了当地问出口，“师傅，你就是那人对不对？”
身后人没有回答，脚步却停了下来。
容五又自顾自地说道，“所以，城主的死有你一部分的原因对不对，你当日跟他做了交易，你帮城主找到安冉，而城主就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对吗？”
祭空轻轻笑出了声，“小五，贫僧说过，太过聪明的你会活的很累。何不假装笨一点，把一切都当做顺其自然，那样你就不会那么自责。”
没错，城主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因为他换掉了给城主的药。
听到他的答案，容五的心更沉了几分，她望着船下碧蓝的水，声音恍惚到，“那祭空，你是锁魂楼的人吗？”
既然已经知道了彼此的身份，那就没了再喊他师傅的必要。
祭空摇头答道，“不是。”
容五没再问下去，或许祭空说得对，知道得越少，活的也就越轻松。
偌大的琼岛城逐渐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黑影，缓缓消失在了漫漫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