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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歌舞伎正跳着优美的舞蹈,宾客们皆如痴如醉地欣赏着。今日的所有节目,都是皇后亲自一手准备的,皇后系出名门,对这一切自然是得心应手。
康成皇帝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萧玄夜和沈云舒两人之间的互动,方才萧玄夜对沈云舒的袒护出乎他的意料,按照萧玄夜的脾气,应该是对沈云舒不管不顾才对,难不成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是喜欢上沈云舒了?
近来,沈云舒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让康成皇帝开始有所警觉,她的存在对他来说不仅是一种耻辱,而从赏花宴开始她的一切举动更是让他感到意外,她的才气、她的智慧、她的气魄都让他开始觉得这沈云舒很不简单,康成皇帝不禁有一些后悔,这样的沈云舒会不会成为萧玄夜的一大助力?
若不是因为沈云舒的背后并没有太强大的家族势力而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怕是他早就对她下死手了。
以前康成皇帝只道她是一个天资愚笨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他不过是因为宁晚秋的关系才将她赐婚,若她真是个废材则她嫁给谁都无所谓,可是现在看来她并非如此,她的智慧早就超过了一般的女子,甚至于有的男子都未尝有她这般的眼界。
康成皇帝并未收回目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云舒一眼,随后说道,“皇弟,此番三皇子和歆瑶公主出使我后梁,为朕带来了南楚皇帝的亲笔书信,你猜在这信中,他和朕提到了什么?”
萧玄夜面无表情,淡淡地回答,“臣弟不知。”
康成皇帝对萧玄夜的冷漠也不介意,他淡笑着说道,“前几年,你曾代替朕出使南楚,南楚皇帝可是对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据朕所知,他还想将你留下当他的驸马呢!皇弟,可有此事呀?”
康成皇帝话音刚落,燕歆瑶的脸便刷一下红了,她娇羞地低下了头,又时不时地抬眼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萧玄夜。
康成皇帝是要下旨赐婚了吗?这么快!她好像都有些没准备好呢!燕歆瑶心中甜蜜,安安静静地等着。
可萧玄夜却依旧毫无反应,“臣弟不记得了。”
萧玄夜一说完,燕歆瑶的脸色便“刷”一下白了,她嚯地抬眼盯着萧玄夜,死死地咬住下唇,眼里是说不出的委屈。而燕凌峰则忍不住替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道,“安王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初你可是在我父皇的面前承诺会娶我妹妹,怎么,王爷现在是想反悔吗?”
康成皇帝不言语,始终看着萧玄夜仿佛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可萧玄夜是注定会让他失望的,他淡漠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将酒杯放回桌几上,根本不搭理燕凌峰。
萧玄夜他,承诺过吗?
沈云舒微微转眼朝他看过去,却只看见他那俊得人神共愤的侧颜,丝毫看不出他的心思和情绪。
康成皇帝见萧玄夜没反应,便也将话挑明了,“南楚皇帝在信中跟朕说起,说你在南楚时,不仅曾和歆瑶公主形影不离、同进同出,更是当着他的面承认了对公主的喜欢,此番,南楚皇帝有意将歆瑶公主留在后梁,一来可以成全公主对你的一往情深,二来也可以结两国秦晋之好,朕自然也乐得成人之美,许你与公主择日完婚,你意下如何?”
康成皇帝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南楚皇帝既然主动要求燕歆瑶和亲嫁给萧玄夜,他也不好直接拒绝,便自己做了一个好人,让萧玄夜去拒绝赐婚,这样他正好可以治萧玄夜的罪,同时也不得罪南楚。
康成皇帝话音刚落,大家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萧玄夜和沈云舒的身上,燕歆瑶很是紧张,她定定地看着萧玄夜,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虽然说要她和沈云舒共侍一夫,她很不乐意,可是谁让沈云舒比她早进门呢,她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只有等她进门之后,再想尽办法将沈云舒赶出安王府。
沈云舒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了,没错,此时此刻,她说不上为什么,可是她真的很讨厌燕歆瑶,非常讨厌!!
赐婚?想得美!
她微微低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萧玄夜说,“王爷,臣妾要坏你好事了。”
说完,沈云舒突然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她仿佛还不够,又替自己重新斟满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
她就这么连灌了自己三杯酒,脸上开始泛起了红晕。
萧玄夜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去看着她,见她斟满了一杯酒,又欲往自己口中送去,他伸手按住了她的酒杯,低声喝道,“沈云舒,你干什么!”
可沈云舒却是一把挥开了萧玄夜的手,大声地嚷道,“你别管我!让我喝!喝死我算了!”
她说着斜眼朝萧玄夜看了过来,萧玄夜一愣,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黝黑灵动的眼眸中,丝毫没有喝醉的样子,他心中顿悟,接着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他知道,沈云舒这是在保护他。
这个傻女人,他何时说过他需要她保护了?
抗旨而已,他难道会怕康成皇帝对他动手?
他不想让沈云舒掺合这件事,也不想让沈云舒替他抗下这事,他凑近沈云舒低声说道,“沈云舒,你不必如此!”
可沈云舒却像没听见一般,她继续撒泼,“王爷你还管臣妾做什么!皇上都要给你下旨赐婚了,你又有新人相伴,你还管臣妾做什么,就让臣妾喝死算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的她两眼直冒泪花。
萧玄夜看在眼里,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他见沈云舒坚持把戏演下去,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可也只得配合,“别闹了,这可是在宫宴。”
沈云舒可不管,她此时反正是“喝醉”的人,说的都是醉话嘛,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道,“臣妾的命怎么这么苦哪!这才刚刚嫁进王府,便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把人送进来,他们当本王妃是什么呀!王爷你这个骗子!大婚之日,可是你亲口对臣妾说的,你此生只疼爱臣妾,这不过一日,你便要反悔了吗?你这个骗子!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呜呜呜,臣妾不活了!”
沈云舒的话一下子就在大殿内炸开了,众人都惊呆了,天哪,安亲王真的对安王妃说过这样的话吗?
此生只疼爱一个人,这是安亲王的许诺吗?
真是没想到啊,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安亲王,竟然会被安王妃吃的死死的,也难怪安王妃能这么任性!
萧玄夜没想到沈云舒撒起泼来,也是颇为难缠,她哭闹的声音让他有一些头疼,可是这样的沈云舒,仿佛真的是一个因为丈夫另结新欢而吃醋,企图通过耍赖挽回丈夫的心的小怨妇一般,她泪光闪闪,嘴角微微翘起,小脸红扑扑的正倔强地看着他,萧玄夜不知为何仿佛忽然被人刺中了心中的柔软,即使知道她是假的,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将语气缓和了下来,“好了,本王又没说要娶,不算违背承诺,不哭了好吗?”
他话一出,整个大殿都震惊了。
这……安亲王是承认了吗?
安亲王这是在哄王妃吗?
他们从来没见过安亲王如此温柔地和谁说话,难道这个安王妃是个例外?
沈云舒听了他的话,啜泣的声音低了下去,泪眼婆娑地看向萧玄夜问道,“王爷此话当真?”
萧玄夜点了点头,他伸手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痕,说道,“本王何时骗过你?”
沈云舒这才彻底放心,立即转忧为喜,撒娇地说道,“王爷一言九鼎,臣妾信你,臣妾不哭了。王爷,臣妾好像喝醉了,想下去休息。”
萧玄夜点点头,此时此刻他也确实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莺歌,扶王妃到偏殿休息。”
莺歌得令,将沈云舒扶起,绕过众人的身后去了偏殿。
待沈云舒走后,萧玄夜这才回过头对康成皇帝说道,“皇兄,你也看到了,一个本王尚且都搞不定,别的实在无福消受。”说完他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妥,拿起酒杯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