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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人仗着娴妃娘娘宫中得宠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欺凌弱小,意欲强占将士遗孀,可怜那孤儿寡母……
半天的光景,秦家的名声在扬州要多臭有多臭,秦老爷为了挽回声誉,特意准备了厚礼前来胡家赔罪,这一路大张旗鼓,有心多绕了半个城,结果到后发现胡家小院早变成一座废墟,人去楼空。
秦老爷一下傻眼,”这是怎么回事?“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讥讽道:”你儿子先是强行纳烈士遗孀为小妾,那夫人同他夫君一般烈性岂能同意,你儿子恼羞成怒,一脚将人家女儿踢成重伤,之后又怨恨胡玉乔那小娃击鼓鸣冤,最后索性一把火灭人满门,还好老天有眼,一家人被人提前接走了,要不这一家子就被你儿子活活烧死了,其心歹毒也不怕天打雷劈!“
秦老爷听不下去,戏也演不下去了,灰头土脸打道回府,看这情形一时半刻只怕不能接儿子出狱,索性回家先不管,让这个不成器的逆子也收收性子。
秦家派人去了监牢里看秦蛮,秦蛮以为是来接他的,得意的不得了,结果人根本没有开鍞的意思。
”怎么回事,爹不是派你来接我的?“
“老爷只是让小的送些吃食过来。”
秦蛮傻眼了,家里的老头是什么意思,再想喊人回来,小厮早跑了,秦蛮冲着外喊了一句:”老头子不管我,告诉我娘,还有我祖母,让她们来接我。“
没人应声,衙役只是哐当再次关了牢门,瞬间牢房内就暗了下来。
胡玉乔小小年纪击冤鼓闹得城里沸沸扬扬,唐允之知道后派人接了胡玉乔一家在书院里住下,桂嬷嬷原是唐宁的陪嫁,自然还是要回到唐宁身边,于是让乔氏接替桂嬷嬷管理学子伙食安心在书院里住下来,也好方便照顾胡玉芊。
唐允之不但送了百年人参过来,还特意动用自己的薄面请了京城里退下来的御医为胡玉芊看诊,胡玉芊虽然没有醒过来,但好在病情稳定下来。
之间较早的时候,唐允之就是这个意思将胡玉乔一家留在书院,可是偏胡玉乔觉得先生已经帮自己太多,不愿欠人情,所以才没留下来,没想到因为自己的那一分傲气导致妹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心中也是悔恨不已。
书房内两人长坐,半晌后,胡玉乔先是给唐允之行了一礼,这才道,“因学生之事令先生忧心,学生在此给先生赔不是,学生已是明白先生苦心,还请先生无需为我多虑。”
罢了罢了,唐允之叹了一口气,“亏那秦蛮是个不学无术的,否则你这一招引君入瓮怕是不但不成还赔了自己进去。”
“谢先生教诲,学生知道错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王者也并不是生来就是王者,当年先帝母妃并不得宠,上有嫡皇子皇长皇兄,外有各王爷郡王叔伯,无论怎么排也排不到他,可是先帝一步一步终究坐上了那个位置,这过程何其艰辛,也只有先帝清楚。如今你家人都在,你若想不向人低头,那你得努力强大起来,在你不够强大的时候就得学会忍……”
胡玉乔一步一步的向偏院走去,想着自己还是太弱小了,先生说的对,自己想护着母亲幼弟细妹就得强大起来,但这不是一天两事的事,但至少自己能做到,也必须做到!
你不犯人,但人来犯你,想着过简单平静的生活终究也只能想想,既然没得退路,不如勇往直前!
看着胡玉乔远去的身影,唐允之深深叹一口气,这孩子心细如发,异常聪明,本想着好好护着这孩子,只要他行事不走偏,将来下场入仕也是百姓之福。
昔日儿时好友胡恩泽,两人禀性投缘,幼时常在一处,后进入同一所书院,又一起下考场,一起研究策论,同年同时考取进士。
胡恩泽为人性子爽郞,论人品自是佼佼者,论学识更是文采非凡,二人惺惺相惜,并不因为对方优秀而嫉妒,反而彼此欣赏互相勉励,胡恩泽曾笑言,状元非允之莫属,榜眼自当我恩泽之物。
想到这,唐允之的脸不自觉的舒展,两人你追我赶,一路高中直至殿试,本来只等着确定官职,二人已是摩拳擦掌,一心想着为天子好好做事,一定要做那千古流芳的好官。
结果,胡恩泽得到的却是云桂边境的一个七品县令,正当唐允之为胡恩泽惋惜不已时,胡恩泽却早早的收拾好了东西,似乎还挺高兴。
胡恩泽说留在京城翰林阁编书无非就是熬资历还不如外放干些实事,分到云桂好啊,越穷越破的地方反而出政绩,待三年考核及格,自然是要被调回来的,或者是被调往其它去处,正好自己也有心为百姓做事,等去了,先给那地把路给修了,再抓抓农业,接着是私塾普及,这一晃三年就过去了,说不定到时候自己还不舍得走呢。
见胡恩泽这般说,唐允之的心情跟着也晴朗了不少,二人把酒言欢,秉烛夜谈,临行前唐允之更是备足了各种药草食材,就怕胡恩泽去那里不习惯,这一路相送,直送出几十里,二人才抱拳惜别。
半年后胡恩泽来了信送附带一套罕为稀贵的燕墨,唐允之虽然家境殷实,但是燕墨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这礼物太贵重了,可是胡恩泽似乎早就料到唐允之会这么说,信中简单一笔,燕墨配状元,这礼不贵正是合适。
此时唐允之正在丁忧,时间一晃三年,胡恩泽官评考核上上,却没被调回京城,而调到了荆楚,唐允之原以为丁忧三年,没想到三年未到又三年,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在苦苦寻不到答案的时候只得开了墓,直到看见父母的尸骨发黑皆是中毒现像后,唐允之就明白了。
唐允之报了官,却是不了了之,唐允之将家里的下人关了起来,一个个的查问,终是有几人莫明死去,唐允之当时的心情如今日的胡玉乔一般,当时他是又恨又怒,恨恶人逍遥,怒为官者不作为,直到恩师前来,明白是有人嫌他碍事后,却还是未能保信妻子,唐允之也再无心仕途,他护不了儿女,只能妥协,他也不甘,但是这么多年,他也查出一丝眉目,只因他当初无意站了当今天子的边。
自己无心的几句话却害死了父母妻子,每每想到这些,唐允之就难过不已,后来魏王发动政变,他与胡恩泽就失去了联络,最后一封信是上头有意让他协助平反,他却拒绝不得,他是文官,按理也轮不到他,可是偏这差就安到了胡恩泽头上。
五年后,唐允之特意去了一趟荆楚,战乱后一切重建,死伤无数,户籍登记中,唐允中查到胡恩泽战乱中去世,但是妻子和儿子却下落不明。
寻了几年后终是无果,自己的一双儿女也不能一直就这么丢下,唐允之不得不停止继续寻找。
他不清楚胡恩泽离世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不明白他为何不安排妻儿来投靠自己?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至今还是一个迷。
城墙上未曾洗去的血迹暗示着战争的惨烈,唐允之寻了很多地,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当年胡恩泽所处之地皆是在大火中付之一炬,未曾留下只字片语。
唐允之留下仆人继续寻找,自己再次回到扬州,没想到胡恩泽的儿子胡弈景却来到了扬州,第一次看见胡玉乔,唐允之就详细问过他家里的情况,可惜胡玉乔对爷爷一无所知,他听母亲说爷爷在他父亲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没有任何印象,唐允之不死心,又问了胡玉乔父亲的情况,另他丧气的是,胡玉乔父亲参军的时候,胡玉乔还不大记事。
胡玉乔结合了胡弈景和乔氏的优点,所以同他父亲只有三分像,直到将乔氏一家接到书院,看见胡玉乔的弟弟胡玉峰,简直和当年的胡恩泽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是缩小版,唐允之差点没落下泪来,只是当时乔氏神情恍惚,胡玉芊昏迷不醒,胡玉峰一脸的惊吓,所以他不得不将这份心情压下,只等一切稳定了再行相认不迟。
“母亲,我回来了。”
乔氏努力扯出一个笑脸,嗯了一声。
胡玉乔来到房中,妹妹还在昏睡中,本是小小的一个人,如今越发不见形,胡玉乔握过那干瘦的小手心疼不已,心中暗暗发誓哥哥一定会努力,将来这些人一个都不会放过,哥哥向你保证,胡玉乔的眼中早是一片冰冷!
当乔氏端着药碗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儿子眼中滿滿的杀意,她吓的差点端不住碗。
胡玉乔转过头看见母亲,收了神接过药碗:“母亲累了,还是我来吧。”
乔氏担心的看着大儿子,这个儿子聪明懂事,从不让她担心,只是过于老成,让她又有些害怕,尤其是刚才的眼神,七岁的小孩怎么会有一脸的杀气?
“玉峰呢?”
“在房里写字。”
喂完药,给胡玉芊擦罢嘴,胡玉乔看了看乔氏道:“母亲,有一事想同您商量。”
乔氏心中咯噔一下,”什么事?“
”先生原意我两年后再下考场,可是我想今年秋季就参加童生考试。“
“你才多大,为何……这么心急?”乔氏有些结巴,心中也大概猜到了。
“孩儿日夜苦读,孩儿觉得童生不在话下,还有先生已经答应让玉峰入学堂,落下的课,先生自会给他补上,有空我也会教他,争取两年后,也让他参加童生考试。”
“玉乔,大夫说你妹妹情况有所好转,而且先生又送了许多名贵的药材,想必不久就会醒过来,你也不用太担心。”
胡玉乔不接这话,说道:“孩儿先回房温习功课。”
左超的儿子左布回到家,将先生接胡玉乔一家进书院的事给说了,左超也是官场打摸的人,秦家惹不得,这唐大儒也不好得罪,自己儿子的前程还在他手上,想了想左超第二天就来了书院。
“今日去周边巡查,经过贵院,特来拜会唐先生,打扰了,望先生勿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还是知府,唐允之虽然不知道左超什么意思,还是客客气气上了茶,几番寒暄过后,左超才说了来意,因自己官小得罪不起秦家人,但还是秉公处理判了秦蛮赔偿一千两银子监禁三个月。
紧接着秦家人送来了一千两银子,另有一百两是自己这个父母官的一番爱民之心。
胡玉乔如今根基不稳,唐允之自然是帮他多结交人脉,而不是树敌,所以他谢过知府大人,替胡玉乔接了下来。
送走左超,唐允之就叫来了胡玉乔。
“这是秦家赔偿你妹妹的一千两纹银。”
“一千两就想封我的口?秦家至今没有一丝歉意。”
“可是他伤了你妹妹,这是你妹妹应得的赔偿,既然知府释放善意,你可以不接受但也不要拒绝,有道是阎王好说,小鬼难缠,将来还不知要遇上多少魑魅魍魉,你若沉不住气,我劝你还是别考了,免得半路吃了亏还不道何由。”
”先生的意思是让玉乔原谅秦蛮?“
唐允之摇摇头:”为师的意思是暂且放下,来日方长。“
秦家知道独苗苗要受苦,自然不依不饶,当天晚上就花银子接了出来,只是送到杭州舅舅家呆三个月,这事胡玉乔当然不知道,直到秦蛮恶性不改,再次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