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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暄然出国的前一天,法学院老教授家的嫡孙子刚好满月,在家摆了满月酒,宴请了何嘉和俞暄然。
余曦的父亲和老教授也是老相识,忙于工作不可开交,让余曦代为参加了酒宴。
宴会将近结束时,俞暄然被在座的同事以访学顺利为由敬了两杯酒,理由正当,俞暄然实在推脱不掉,闷完杯中酒。
敬完这杯还有下一杯,这个人敬完了还有下个人,俞暄然有些头疼,便语气委婉不失礼于人地拒绝道:“今晚我开车来的,呆会还要送两位学生回学校,咱们都是法学人,酒后驾驶可是知法犯法,咱们可要为学生做个好榜样啊,这最后一杯我敬你们,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说完,俞暄然微微仰头,一口喝完酒杯中的红酒。
其他人见俞暄然如此豪爽,也豪爽地仰头,直接一口闷完杯中酒,又与他寒暄了一两句才散。
坐在一旁的何嘉提醒道:“呆会还是打车回去吧!”
“我喝了三小杯,酒量还没那么小!”
“这不是小不小的问题,是……”
何嘉语气关心道,还未说完,俞暄然语气不悦地叫了她的名字。
“何嘉!”俞暄然偏头看向她,“我做事有分寸!”
何嘉闻言,淡淡地哦了一声,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了呗!心里郁结着一口闷气,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等宴会散。
酒宴是在晚上九点钟结束的。
从老教授的家里出来后,何嘉感受到春寒的凉意,但是脑袋却清醒了很多。
俞暄然去开车了,她在等他过来接她。
何嘉不大想坐俞暄然的车回去,一来他喝酒了不适合开车;二来,今晚的天气很好,最适合散步了。
朗朗青空,天上的星星多得如鱼鳞斑,一闪一闪的,像小姑娘含羞带怯的小眼神,闪烁而又可爱。
她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美好的夜晚了,她想拉着俞暄然走回去,一边听歌一边慢慢地走回去,或者只是走一小段路,然后去坐公交车。
这些事情,在她大学时只能偷偷地想,从来没有实现过。
现在他们在一起了,这些微不足道的爱情小事,她想一件件地和他一起完成,大概从未和俞暄然做过这些小情侣经常做的事情吧,何嘉莫名其妙地觉得浪漫。
虽然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可在爱情面前,只要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做的事情,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牵手散步,也是能让她觉得开心的。
正当何嘉打算这么做时,余曦过来了,站在她旁边同她打招呼,明知故问道:“师姐在等老师吗?”
“嗯!你打车回去吗?”何嘉问道。
“或许吧,我爸打算让司机过来接我,我觉得没必要。”
何嘉点点头,果然,有钱人家的孩子待遇就不一样。其实何嘉对余曦的印象还挺不错的,虽是出生富贵人家,但她没有被宠坏,言行举止彬彬有礼,待人也温和客气。不过一想到她是为了俞暄然才来S大读研的,心里的醋意一打接着一打地滚滚涌来。
不过,好在她对俞暄然有信心,要不然,她铁定会颠颠地跟着俞暄然出国的。
她所相信的爱情应该是包容的,能给彼此独立的私人空间,不至于给对方压力,逼得他如临大敌似的。
“师姐,你和俞老师在一起了吧!”
何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余曦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师姐,你相信俞老师吗?”
何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相信一个男人信誓旦旦的爱吗?在孤寂难耐面前,在欲望利益面前?”余曦面带微笑问道。
何嘉蹙了蹙眉,不答反问:“你以前的敢情似乎不怎么顺利啊?莫非遭遇过感情的背叛了?”
何嘉想起了柳杏儿,李忱的爱在利益、权力、面子以及美色面前似乎一文不值,以至于面对诱惑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背叛。
“没有,俞暄然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余曦如实道,在何嘉这个正牌女友面前,她似乎丝毫不觉得她的问题有什么不妥。
何嘉低头笑了笑,对这个师妹很刮目相看。
“你知道我喜欢俞暄然哪一点吗?”余曦继续问道。
何嘉没有回答,静默不语地望着她,表示自己在洗耳恭听。
“握瑾怀瑜,一心一意。无论是做学术研究还是对待爱情,他总能专心致志,废寝忘食。可他并不笨或呆,生活看起来有点糟糕,但有时候挺可爱的,他还是挺会照顾人的,温柔细心,和他在一起应该很幸福吧,他是个有能力带给别人安全感的人,对吧!”
若是有其他女人在你面前说你男朋友这样好那样好,虎视眈眈地想打他主意时,你是什么感受?
何嘉快要气得原地爆炸了,可涵养和气度作祟,她却隐忍下来了,语气淡道:“是的,可这又与你何关呢!”
我家男朋友有多好有多差与你有几毛钱关系,说得好像跟你的似的。这是何嘉的心里话!
余曦闻言,愣了半响,微微笑道:“师姐,当你遇到你生命中的真爱时,你的真爱已经有人了,你会怎么做?”
何嘉面无表情地看着余曦,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一脸期待地看着何嘉,她在等她的答复。
“师妹,我会怎么做无所谓,关键是你会怎么做,对吧!”何嘉没好气道。
这个问题跟问了一个吃了饭的人吃饭没一样,丝毫没有讨论的意义。就算她回答了,也不会改变她的答案。
余曦又是浅浅一笑,自信道:“师姐,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奋不顾身地去追,那可是你的真爱,唯一的,错过了,一辈子也找不回来了,所以,哪怕是被道德谴责,我也义无反顾。”
语气顿了顿,余曦继续道:“师姐,爱情不分前后,所以只要你们没有结婚,我还是有机会的。就算你们结婚了,我也会去追求。师姐会觉得我说错了吗?”
何嘉沉默了半响,淡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一个人对插足一事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的呢!不过,我对你说的东西不发表任何评论,因为我不是你,我无法体会你的处境。至于……俞暄然,你确定他会是你唯一的真爱吗?”
“不确定,但是我希望是。不过……不管是不是,我都会努力去争取!”
这时,俞暄然的车慢慢地驶过来了,何嘉笑了笑,“那我倒是拭目以待了,到底是你魅力大还是俞暄然的毅力大!”说完,向俞暄然走去。
刚迈出两步,何嘉扭头看向余曦,自信道:“师妹,我赌你输,希望你能做好一败涂地的觉悟。”
说完,打开了副驾驶座位坐进去,从车窗看去,余曦正看向他们这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说实话,何嘉很不喜欢她的笑容,倒不是她笑得不好看,而是她脸上的笑容太多伪装的成分,不是发自心底的,显得有些虚伪。
“顺路吗?”何嘉明知不顺路还多嘴问道。她第一次如此坏心思地想捉弄一个人。
就像她敢赌俞暄然不会爱上余曦一样,她坚信余曦会拒绝,毕竟她的家与俞暄然住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
可这次……她错了。
余曦没有拒绝,直接打开后座的车门,和气道:“还是师姐想得周到,我倒是忘记这个时间点很难打到车了,麻烦老师又要跑一趟送我回去了。”
俞暄然:“……”
何嘉,你这是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啊!俞暄然心里默道,淡淡的眼神撇了一眼何嘉。
今夜良宵苦短,还打算今晚回去与她好好亲热一番的,计划全泡汤了。
何嘉:“……”
真是典型地搬起砖头砸自己的脚。
何嘉后悔莫及了ㄒoㄒ,这人还真不是一半厚脸皮呢!也是,能公然在她面前扬言插一脚的人,脸皮自然不会薄到哪里去。
*****
送余曦回家的那条路被封了,好像是前面发生了车祸,交警们在一旁做责任认定勘察。
俞暄然不得不根据导航仪换了另一条路。
如何何嘉能未卜先知,一早就知道那是一条让她走向毁灭的路的话,她今晚一定要严令禁止俞暄然开车,一定不会多嘴问一句余曦顺不顺路,一定不会救下那一只野猫……
可这世上最难买的就是早知道。
那条街道上的路灯坏了,俞暄然的车亮着灯,勉强能照清前面的路,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只野猫猝不及防地跑到路中间。
“小心!”何嘉突然喊道。
俞暄然当机立断打了方向盘,车往右边街道行驶。
路中间的猫没事,只是受到了些许惊讶,猛窜了出去。
却不曾料想到,右边街道旁堆起了像小山峰似的石头,车从石头上碾过,俞暄然急刹车,却已来不及,不可避免地撞上了街道旁的绿化树,嘭的一声,一声巨响响彻了大地。
坐在副驾驶坐上的何嘉额头重重地磕在玻璃窗户上,疼极了,脑袋一片空白,晕沉沉的,耳朵嗡嗡嗡地响着,聒噪不已,她晕得有点想吐……
还未顾及自己身体上的不适,何嘉想到了俞暄然,扶着额头看向他。
俞暄然趴在方向盘上,他好像晕过去了。
何嘉屏气凝神着,丝毫不敢呼吸,心中万般着急,扶起了俞暄然。
这时,余曦心惊担颤地喊道:“小心!”
何嘉抬头一看,快速地闭上了眼睛,眼疾手快地、死死地将俞暄然抱在自己的怀里。
尖锐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在何嘉的耳边响起。
何嘉痛得痛入心骨,疼得几近晕过去,一眨眼的功夫,何嘉的脸色一片惨白,嘴唇白更是得吓人,额头沁出豆大般的汗珠。
余曦瞪大了眼睛看着死死抱着俞暄然的何嘉,红了眼眶,她被吓得不会思考了,心有余悸,身体害怕得颤抖不停,如果你看到了何嘉此刻的惨状,你就知道她此刻有多痛苦了。
何嘉额头上的血分了岔路般向脸颊四周流去,整张脸是血痕流过的痕迹,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最让人望而生畏的是,车头的一大块玻璃从她的手肘穿过,大股大股的血液往下流,滴滴答答的声音,好像大雨敲击地面的声音。
她的锁骨处也被尖锐的东西穿透,沾着血的利器在黑暗中竟然那样的明亮。
余曦的眼睛又疼又涩,胸闷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在危难时刻,何嘉竟是那样保护着俞暄然,那一刻,她连受伤的自己也顾不上了,竟还能想到俞暄然……
这份爱,另她感动,也另她沉痛……
“快叫……救……护……车……”
何嘉气若游丝道,她全身疼得几乎没有力气了,心中却苦苦哀求着俞暄然不能有事!
余曦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拨打120和110,说话的声音也颤巍巍的。
她被何嘉的动作吓傻了。
还没有等到救护车来,何嘉就已经晕倒了。
余曦一脸惊悚地望着依旧抱着俞暄然不放手的何嘉,那一煞那,她竟哭得撕心裂肺。
*****
何嘉好像和俞暄然吵架,好像是因为炸鸡腿来着,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不对,反正两人就吵起来了,俞暄然板着一张脸不去搭理她。
何嘉觉得她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那么一定是俞暄然无理取闹了。
这个人又傲娇了,傲娇是一种病,得治。
何嘉正好有药,保证能让俞暄然药到病除,那就是她也不搭理他,给他甩脸色看,看谁能降得住谁?
何嘉在心里默数了一分钟。
果不其然,俞暄然开始按耐不住了,时不时偷瞥向何嘉。
何嘉冷哼了一声不搭理他,转身离去。
俞暄然见状,快速地站起身,眼疾手快地拉过何嘉的手,哄道:“别走!”
“腿长我脚上,我想走就走,你还管得住我?”何嘉闷闷不乐道。
“我倒是想啊!”
何嘉瞪了他一眼:“你敢?”
“我当然不敢了,不过老婆,你不能走,你走了,你信不信我……”
何嘉静默不语地望着他,倒是想看看他的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我就……我打断我的腿,爱我的是你,你难道不心疼吗?”俞暄然笑嘻嘻道。
“你倒是打一个试试!”何嘉气呼呼道。
“老婆……你说的是真话么?我……”俞暄然不确定道,他只是开玩笑而已,不能当真啊。
“哼!”何嘉拿过沙发上的抱枕扔到俞暄然身上:“你要是敢动我家俞暄然,你信不信我跟你没完!”
俞暄然闻言,微微一笑,心情倍儿晴朗,揽过何嘉的肩膀,“我就知道我老婆最疼我了!”
“哼,我家俞暄然是我的,只有我能碰,你不能碰!”
“是是是,俞暄然是你的,你是我的!”俞暄然好心情道。
“哼,你是我的,我还是我的!”
“好好好,都是你的!”俞暄然微微低头,将头抵在何嘉的额头上,柔声道:“老婆,我们别吵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何嘉的内心一片柔软,轻嗯了一声。
世上最好的温柔是不离不弃,一辈子那么长,争吵的时候忍让一下又如何?对吧!
“何嘉,有你真好!”俞暄然说完低头吻上了何嘉。
何嘉轻轻的笑了,心中满满的温暖。
真想和俞暄然吵吵闹闹地过完一辈子啊。
迷迷糊糊的,何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好像在做梦,可眼角的泪水却好像在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到底是不是梦,真真假假,她已经分不出了。她只知道她越来越疲惫,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会……
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