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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冷水扑腾了几下自己那张嫩脸,感觉洗脸水里一定混杂着一堆我脸上掉下来的死皮,镜子里的那张脸,我认识他,他就是我。
所里的事情先扔一边儿,说是一间律所,却屯在了一个小四合院儿里,我们被称之为律师,却只是天下商人中的一部分,和那些黑律师比起来,我们只是多了那么一点点良知。
不去所里待在家我反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打开脱单软件,这东西就类似于什么婚姻介绍之类的玩意儿,有点儿意思,离开家乡,单蹦儿的跑到这里,在漫天的阴霾和险恶下混迹了六年,我还能见着谁都像见着亲爹一样打个招呼,这就是一种精神分裂的表现。
今天和阿狸有个约会,当然,我的约会通常只是在微信上。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可我却连饭还没吃。
我的老板是个典型的GD资本家,每天喊的就是法律是建立在道德的基础上,虽然嘴上全是主义,可私下里却全特么是生意,把我榨取的只剩下眼下的这一副残渣,像昨晚一样又一次加班到了今天中午才放我回来睡觉。
最可恨的是,他不仅仅在榨取我的知识果实,这孙子甚至把我痛苦的权利也一并拿走,而仅仅留下了一副与他相同的麻木驱壳,丫挺的早晚弄死他。
电磁炉里的水刚冒气白泡儿,便被我随手关掉,不吃了,这方便面吃得我看什么都是蓝汪汪的颜色。
阿狸是我差不多第二十几个固定的约会对象儿了吧,为了证明这个数字的准确性,我曾经有一晚确实掰着手指头数了好一会儿,其实说是约会完全就是扯淡,我从不跟她们见面,甚至连视频都不会开,仅仅只是聊天儿,无论是文字还是语音。
说是对象儿,也根本算不上,谁会拿个网聊的妞儿这路货色当个事儿,上大学那阵子迷恋过教育社交,系里每个姑娘都曾经跟我一个寝室里一对一的教学,那特么可真的是教学,没有一点邪的歪的,毕竟那张法律系毕业证儿和司考是将来老子活命的本钱。
可一男一女即便是独处一室手把手的教学那又能怎么样?出了我的门儿还不是该跟谁睡跟谁睡,该变绿茶的就绿茶?不过就是个曾经教过的学生,我拿她的钱,丫学我的东西,装的都像二五八万,课程一结束没准儿出门儿就互相骂傻X,而后自己一个人独自待在寝室里看着灯光把自己投射在地板上形成的光影。
与阿狸数次的约会中,我始终把自己幻想成一个变态狂魔的人设,你侬我侬的那种扯闲篇儿我早就已经觉得乏味,如果不找点新鲜的,我还真觉得这聊天儿还不如大半夜的跑东单去看洋妞儿。
车轱辘话转着圈儿的说,说的都没劲了,就那么一丁点儿独特思想和往事回顾不是吗?想聊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就只能编,编出各种各样的独特人设,编出多姿多彩的丰富人生。我并不是对阿狸首次编,之前几个就已经玩上了这个花样儿,记忆里我好像装过很多种人设,慢慢的,我似乎感觉我并不是装的,很多人设、比如跟阿狸之间的这种变态狂魔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本色出演。
隔壁胖子又开着他那辆敞篷儿出去了,我承认我仇富,这孙子,依仗着它那个交管局的老爹,每天睡的妞儿比我抽的烟还特么多,好事儿都特么是他的!
我现在和阿狸扯闲篇儿的时候,很多场景和人设都把自己模仿成了这孙子,他有他的拉博基尼,我有我的写意相亲,他随时随地换个妞儿滚床单儿,我在微信里换着个儿的肆意扯淡,人生如戏,思想再如何肮脏,也比这路货来的干净。
手机响起,阿狸一如既往的要求视频,直接点了红按钮挂断,视频个屁,见天儿的没见过爷们儿一样。
点着根儿烟,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张面孔和一些往事,扭头儿环顾了下自己这狗窝,碎烟头、碎镜子、碎书皮,连特么方便面的袋子都是碎的,一股子心酸劲儿由嗓子眼儿慢慢的沉降进了我的内心最深的那个点。
用力的踹了一脚眼前的小马扎儿,直至它翻着跟头的栽在了墙角,抄起身边的手机,打开微信对着阿狸打了几个字:”你丫闭嘴,听我说“。
她特别乖巧的一个字都没回。
十指翻飞着挥洒在手机的虚拟键盘上,耳机里传来哒哒哒的连续敲击声,我把我能想到的、甭管什么逻辑什么修辞,一股脑的全都宣泄在了聊天窗口里,至于自己都敲了什么,却完全没有了回忆。怒骂、呻吟、心灵的忏悔;撕嚎、喘息、倾诉着无法磨灭的往事,我一段段的敲打在了输入栏里,又一股脑的一段段删除。
直到敲得自己小拇指发冷,才对她说道:“爷说完了,心脏病要犯,该你了”,她却只回了:“你丫先别犯病,等会儿,我还没说呢”!
于是阿狸又连绵不绝的一段段的开始在聊天窗口里肆意泛滥,我点了根儿烟,对着手机屏幕吐了一个烟圈儿,而后关了微信,把手机调成静音。
自己宣泄的爽了,还特么管你是死是活?不删你就已经给了脸了。眼前烟雾慢慢向头顶升腾,而我的脸孔却对着手机狞笑,那笑容透过黑色的屏幕完整的投射进了我的瞳孔。
估量着时间,估计她也骂的够了,便又打开微信问道:“你来大姨妈了?“,可没等我的字发出去,就见聊天框里显示着她说的话:”这位爷,难得这么投机,见个面呗?“,我巴不得呢啊,赶紧的出来喝酒,她却又咿咿呀呀的装上了单纯小淑女,我头也没抬的直接把丫联系人删了,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躺在床上,其实根本称不上是床,只是一张床垫子摆在了地上,脑子里盘算着明天公司的事儿,这一动脑子就发现一脑子的浆糊,直到凌晨才想明白怎么个弄法儿。胃里传来了一连串儿咕噜咕噜的叫声,我在床边的墙角处找到了瓶不知道扔了多久的大燕京瓶儿啤一股脑的灌了下去,有一股子几个月前的杂碎味儿。
看着手里的大燕京,我猛地想起好像哪里不对劲,不好,明天C罩杯可能过来,C是她的尺码,C罩杯也就变成了我对她的绰号,她只要以来,又得把我的家折腾个底儿朝天,名曰大扫除,就烦丫挺的这样,每次来还都是抹着红嘴唇儿弄个大黑眼圈儿,本来素着一样大白脸就挺好看,搞什么浓妆艳抹?真想哪天喝高了把她按床上就地变妇女了事。
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我却连一丝一毫的龌龊思想都起不来,生命里总要留一些圣洁的东西,供我去瞻仰、供我去膜拜,供我在夜深人静时想起她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人类,还有着作为一个人而应该拥有的良知和善良,大不了她来了我就躲出去,无论是找老谭搓麻,还是扎着胖子去桑拿,顶多就是扎了老板的银子我再回报给社会而已,既然活的像条狗一样,那还留着这些东西干什么呢?
迷迷糊糊的睡去、又浑浑噩噩的睁眼,眼瞅着时间才刚刚五点多,窗外一群时常嘴巴子上挂着道义的语言来掩盖内心肮脏的人们在彼此互相的点头哈腰。
就是这儿,这样的一个叫做BJ的地方,却令我如此钟爱却又如此憎恨!一同憎恨的还有墙角镜子里的我,即没有下限又毫无良知,还特么每天道貌岸然的穿着西装装成一个全天下最有道义和规矩的法律人,就像是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应该以镜子里的那个人为道德准绳和行为规范一样,什么特么东西!
还是找人聊会儿天吧,哪怕随便拎个妞儿陪我聊会儿也行,爱聊什么聊什么,只要别让我自己待着,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更好玩儿。
刚打开微信,联系人那里就是一个红红的标记,点开一看,竟然是阿狸那厮要求再次添加好友,我擦,这是缠上了?我点着烟对着阿狸的狐狸头像吹了个泡泡,食指轻轻地敲了两下屏幕,顿时觉得心满意足,这种感觉似乎让我觉得,我好像是我喜欢上了这么个货。
”我想现在就见到你“!
阿狸在手机的另一端死气白咧的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可能是睡觉前喝的那瓶陈年老啤酒太有劲儿,看到这句话顿时我的精神头就充斥了整个驱壳。
”赶紧过来,我等着你,你是个胖子我就拉着你开怀喝酒,你这个公主我就放出最美的旋律陪着你漫步”。我喃喃的在屏幕上敲击着,并放出了我的地址。
”这可是你说的!,等着老娘,我这就带瓶儿红酒开车过来!20分钟,等着!“,屏幕那面急促的回应着。
又特么是个小资范儿!恨得我后槽牙直痒痒,内心里敲定了主意待会儿一见着她先找茬儿抽她俩大耳贴子,随后便把身体偎在窗台上,端着昨夜泡的壶龙井吸溜了两口,眼睛不时的瞄着街口儿的那条已经被晨光照的发亮的窄窄的小道儿。
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的法拉利吱哟一声停在了楼下,趁着微白的光线,我看到一个人,手里拎着瓶红酒婀娜的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