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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中气氛依旧热闹,齐商几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
“齐兄,小弟这桩买卖还多亏齐兄帮忙,来,小弟敬你!”张志平起身,端着酒杯站起来,其余的人也跟着举杯连声称赞。
“哪里哪里,在下也不过是略尽绵力,不足挂齿。”齐商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谦虚的推诿道。
“这是哪里的话,齐兄这次可帮了小弟的大忙了!小弟感激不尽,今后齐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开口便是,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是就是,齐兄的事就是咱们的事,对不对啊!”有人帮腔。
“那是那是!”一帮人跟着起哄。
“好,冲着张兄这句话,在下干了!”齐商也十分豪迈的干了。
没多久,桌上已然躺着十来个空酒坛子了。
弦歌对他们这种粗犷的喝酒方式只是略微赞叹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前面独自一人自斟自饮的齐恒。
从进来开始他便不怎么说话,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喝酒,若是换做其他人怕是没人注意到这么个人的存在,可即便如此却还是无人忽视掉他,不时地还是会有人上前敬酒,齐恒也淡淡的生受了。对此弦歌不禁感慨,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啊,像他这样自带气场的人怕是蹲坐于角落里也不会有人会忽视他的存在吧。
不知是不是弦歌探究的目光太过明显,齐恒竟突然转过头,二人视线相撞,弦歌有些措手不及,慌忙低下头。
齐恒似是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斟酒。”
周遭声音太过吵杂,弦歌没听见仍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齐恒倒也不急,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酒杯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倒是旁边的一名女子听见了,见弦歌没反应,慌忙凑到齐恒身边献殷勤:“齐公子,奴替您斟酒。”
此次酒宴乃是张志平设的,这女子本就是特意为齐恒准备替他斟酒布菜的,但谁料他自己随身带着侍婢,于是将那女子放在自己身边。
自打齐恒落座,那女子便总是忍不住往他这边瞟,不说别的,这般的容貌气度岂是寻常人可以比的?这下见弦歌呆呆的站在那里那女子心有不满的同时还有些庆幸。
可那女子手还未碰到齐恒桌上的酒壶便被一把折扇挡住,抬首见着齐恒似笑非笑的凤眸,突然有些心慌意乱,“公,子……”
“不必劳烦姑娘。”齐恒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瞧了一眼弦歌,道,“你说呢,无欢?”
弦歌哪怕再耳背,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再看齐恒一副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当下人使,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一想,说自己是他的丫鬟这话不是自己说出来的吗,又能怨得了谁?
“是。”弦歌颓丧的应了声,然后乖乖的替齐恒斟酒。
“布菜。”
“……”
弦歌无语望苍天,为什么自己要出来玩?好好的呆在客栈不好么?
这厢自己直接被无视了,那女子顿时脸一阵红一阵白。虽然她自知容貌远不及眼前的弦歌,可是她再怎么貌美也不过是一个婢女,论资排辈也并不比自己高到哪儿去。再则,她柳嫣然虽然只是一介陪酒女,可名气在整个临安也是叫得出的,如今被这样羞辱了,心里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于是心念一动,转过身与旁边的张志平软声道:“平郎,奴知道你向来喜欢吃那锦丝头羹,今日特意让下人备下了,这便让人端上来么?”
“还是嫣然贴心。”张志平在柳嫣然的手上摸了一把,笑道。
“奴这就去。”柳嫣然起身出了雅间,不一会便带着两名龟奴进来,并伸着纤纤素手将龟奴手中托盘上的瓷碗送到各位公子桌上。
“志平,你这位红颜知己可当真是朵解语花啊!”有人起哄道。
“可不是,志平兄好福气啊!”
男人们在打趣,也有姑娘抓着身边的人的衣袖不依不饶:“公子,您这是嫌弃奴不够贴心可人吗?”
“哪儿能啊,娇娇最是贴心可人了。”那人说着,一把将那女子揽入怀中在其唇边偷了个香。
整个场面怎一个香艳了得?
弦歌低着头对周遭的声音充耳不闻,齐恒仍旧坐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一旁的齐商却是眸色幽深,眉心处隐隐浮动着黑雾。
柳嫣然行至齐恒处,端起最后一只碗笑道:“公子,这是,啊!”
众人被柳嫣然的惊呼声吸引,望去正好看见弦歌一身狼狈,而那柳嫣然正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着身上的汤羹:“对不起对不起,姑娘可有烫着?哎呀,这是……”
“无妨。”弦歌抓住了她的手,将衣袖放了下来。
但在场的不少人,都看到了弦歌方才被撩起的衣袖下,原本莹白的藕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怎么回事?”齐恒起身问道,但似乎有些语气不善。
“奴,奴不小心撞到了姑娘,奴不是故意的。”柳嫣然眼眶微红,手忙脚乱的解释着。
“无欢,可有伤着?”齐商黑着脸将那柳嫣然拨开,伸手要去抓住弦歌的手腕想替她查看伤势,却被她巧妙的躲开,“奴婢无事,公子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齐商脸色难看的几乎能滴出墨来,这样不怒自威的气势竟让弦歌有些不敢反驳。
“诸位,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齐商对在座的各位拱手示意,也不待对方回应,竟是直接将弦歌横抱起来离开了雅间,扔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唤作无欢的女子好像是这齐大公子的婢女吧?怎的这齐二公子这般紧张?
而再看齐大公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几人愈发揣测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虽然齐二走了,留下的这个齐大也没见有什么表情,可张志平总觉得此人比那个齐二还要难对付,再看柳嫣然红着眼眶当真是我见犹怜,张志平生了惜花之心,上前告欠道:“齐公子,那个,嫣然是无心之失,还望大公子宽恕则个。”
“哦?无心?”齐恒挑眉,偏过头盯着张志平。齐恒要比张志平高出大半个头,此时那张志平被齐恒这么盯着,那浅褐色的凤眸中看不出半点情绪,可是却还是让张志平心生胆怯,竟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莫白。”齐恒突然喊了一声,众人未及反应,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齐恒身后已经站了一名黑衣男子。
张志平暗自惊呼,此人是何时登上的这画舫?
“拖出去,把手剁了。”话音落,众人大惊失色。
而那柳嫣然更是吓得花容失色,但还没来得及求救便被那叫莫白的黑衣男子捂住嘴拖出了雅间,不一会,外面便传来一声惨叫。
“齐公子,你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张志平却是怒了,此人便是这般明目张胆的在他的酒宴上砍了他的人的手,虽然不过是一个女人,他也并不那么在意,只是齐恒这般自作主张且目空无人的样子,传出去让他张志平的脸往哪儿搁?
“哦?张公子以为,什么才叫不过分呢?”齐恒不答反问,让张志平有一瞬间的语塞。
“时候不早了,在下便告辞了,各位请便。”齐恒也并不理会其余人等,径自起身离开,不过在走到门口时顿了顿,开口道,“那云山上的银矿固然好,但是比之三清山的金矿又如何呢?”
话音落,余下的五人皆是面色不一。
尤其是那张志平,面色隐隐发白,惊疑不定。
齐大为何会提这个?莫不是他知道三清山的金矿的事了?
“他什么意思?什么三清山的金矿?”其中已经有一姓段的公子开口将众人的疑问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怎么可能,三清山怎么可能会有金矿?那可是张兄的地盘,不可能他都不……”那人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有些意味深长的望向张志平,“对吧张兄?”
“当然,三清山上有金矿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呢?这个齐大当真是用心歹毒,竟想以此来离间我们商会!可恶!”张志平义愤填膺的说道。
“就是!”其余人附和,可是暗地里却都是心怀鬼胎。
张志平心里明白,可是却也不敢挑明,那齐大说的没错,三清山上确有金矿,而他们张家也已经在偷偷的开采了,不过并未声张。
要知道,相比之银矿,金矿可真是太值钱了!
放眼整个陈国,有金矿开采权的世家都是屈指可数,而为了公平起见,这几家的家主便建立了一个商会,除了互通有无之外每年上交给官府的税收也是几家平分。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但是前几个月,张家人突然在三清山上发现了金矿,若是按照商会的规矩,无论是谁家发现了矿山都是要报与商会几家共同开采的。可是这一次张志平却是动了别的心思,想着这三清山本就是自家的山头,如今无论发现了什么,那当然归他张家所有,凭什么要与别人一起分这一杯羹?
张志平原以为此事隐秘定不会被外人知晓,谁成想竟然被那个齐大在这样的场合公然点破,一时间,张志平当真是又怒又恼,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羞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