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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妫心中一惊,若将这荷包拆开了,兴许就能知道全部的内容了,只是自己针线功夫真是不行,拆下来怕是缝不上了,怎奈心情激动,好奇心还是催使她拿着剪刀细细将周围缝合的一排线拆开了来。
正待看时,苗禾突然进来道:“娘娘,袁太妃来了。”
齐妫自然是记得她曾经对自己的好的,若没有她,自己也不能在谢老夫人那里学得许多的东西,如今在这宫中,自然也是对她多家照拂。
就是这段时日送去的赏赐,也是这后宫当中,皇上给得最多的一个。如今她突然找自己,也不知是何事。当下将那拆开的荷包收起来;起身迎了出去。
袁羽衣扶着身边的小丫头走了进来,笑盈盈地看着齐妫,道:“此番恭喜皇后总是没错的。”
齐妫含笑施礼,道:“太妃为着这事跑来,着实不必。”说着便将她扶在小几前坐好,自己也并不上前去坐,反而在对面的小几前坐着,以显示对她的尊敬来。
袁羽衣笑而不语:想她一颗玲珑心,自然做得也是极妥当的。“倒也不是,想我现在年岁已大,近来身子也差了许多,总担忧来日无多了去。”
“姑姑您言重了,您这正是该好好享受的岁数,千万别多想了去。”齐妫干脆套了近乎,用上了“姑姑”这一声称号,想来日后在这后宫当中,自己是管理者,除却威信,自然少不了的是圆滑了。
袁羽衣摆手摇摇头。“皇后能唤我一声姑姑,我也就不打谜语了。”说完顿了顿,又道:“我来,是想着恭儿年岁不大,虽现在被封为江夏王,难保以后不会犯些小错误;只还望皇后能在皇上面前多替我说上一说。”
齐妫看着她,都是聪明人,当下点头答应道:“小错误能饶恕的,皇上自然会饶恕,想来皇上也是喜欢这他,才叫他出任江夏王的。”
“我知你今日明里暗里的,都在打听着章皇太后的事情;既然你能答应了保住恭儿的性命,我自然也就知无不言了去。”袁羽衣坦言道。“当年章皇太后已三十九岁的年纪,在京口将皇上生下来;说起来,先皇对章皇太后并无感情;生产完之后,却是回到了建康,在府中也不甚受欢迎,尤以营阳王太妃最是嫌弃,因着章皇太后是位普通人家的女子,便时常给她难堪了去。”
这是寻常不过的事情,在这官宦世家里,有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后院自然是你争我斗的。齐妫不觉得这有何不正常。
袁羽衣吃了一口茶,继续道:“但,因着当时并不受宠,得的赏赐也是极少的,遂没有子嗣的夫人们,反倒与她并无冲突;当时武敬皇后病故,便有人猜测,是否是她害了武敬皇后去;此事一传出,营阳王太妃也开始彻查此事,最后是无果而终;可这时却在府中传言章皇太后……”说完看着袁齐妫,实在不知此话该如何说下去。
齐妫大概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便将左右都屏退了去,又叫苗禾守在门口。“姑姑且说,不必忌讳,皇上也就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罢了。”
袁羽衣似吸了口气,郑重道:“府中传言她在嫁与先皇时,便已有家室的,只是贪图一时富贵,便舍去了抛家弃子,跟了先皇的。”
齐妫心中一滞,当下想起自己的母亲来。若此事是真,那她们竟有异曲同工的意思了?
“这在府中影响便很是不好,许多人便疏于与她接触,自然也有看不起的意思在里头。”袁羽衣将她所知晓的,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到后来,竟有传言说皇上……皇上也非先皇亲子……”
齐妫嘴角挂着冷笑道:“不可能,就单单皇上的那一双眸子,便像极了父皇,若不是亲生,世间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但自有那等愚昧之人信了的,然后便传开了去,这一传开便非同小可。先皇本就对她多有不喜,如今孩子的事情都扯成这乌七八糟的,义熙五年,先皇将她遣送回京口,徐是中途起了争执,亦或章皇太后想要申诉,却是无效;先皇当即赐死了她。”袁羽衣说完,看着神情郁郁的齐妫,道:“我也就知道了这些,再深究其中原委,委实是不知晓了。”
齐妫抬眸看着她,道:“此事除却我之外,还望姑姑再不能向其他任何人讲了去!”
“皇后放心,我之所以这么多日都未曾说,自然也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今日来此特特说出来,却也多半是为着自己的孩儿,他刚刚与我辞别,前去赴任,我……”说完眼圈都红了去。“我也甚是舍不得;想来日后也只能依靠皇后多家照拂了去。”
“姑姑放心,有我在一日,只要恭弟不犯大错,定会保他平安。”齐妫应道,但就她说的这些话,她自然不能全信了去,还得自己好好查探一番去。
当下二人有聊了些体己的闲话,也说起过往,便是无意间增加了许多亲密的感情来。
待袁羽衣走后,齐妫方才又将那荷包拿了出来,仔细端详着;果然见着那上面竟是绣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显然母后是个识字较少的女子,若不然,定不会将这简单的几个字,绣得这本别扭了来。“吴礼仁?”齐妫举着荷包念道,这实在是一个叫她觉得不起眼的名字。却不知此人是不是就是母后所谓抛家弃子的孩子还是丈夫。齐妫托着脑袋想着,乍然笑了一下:真是够蠢的,里面不是装着相思豆么?那便肯定是丈夫的名字才对!
当晚刘义隆拿着那荷包上的字迹细细研究着,也并未有个所以然。
然齐妫却也又不好将袁羽衣说的话和盘托出,只道:“今日袁太妃特特到我这里来坐了坐,说了母后极有可能是被人陷害而死,但这始作俑者,却是弄不清楚。”
刘义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我倒是觉得,若你真想知道此事,不妨派人前去京口与丹徒那边打听一番,若能查到此人,那真相便也就越来越近了去。”
刘义隆搂过她坐在身边,道:“你倒是还未经得我的允许便将这荷包拆了,你说如何罚你。”
齐妫眨着眼睛笑,接过他受伤的里布,道:“明日我缝上便是。皇上现在也是托大了,日日想治臣妾的罪。”
刘义隆吸了口气,将脸埋在她的肩头,道:“总盼着有时间,能去祭拜一下母后才是。”
齐妫点头。“年关将近了,皇上可有什么打算不曾?”
“这些日子来,却都是听些朝臣的奏章,并不处理朝政事物,为的便是要将徐羡之等人的心落定下来;二来也叫他们在与大哥相处时过渡一下;明年开始,我可就要正式处理朝政了;且,要将朝中官员进行一番清洗。”刘义隆浅哂道。
“皇上果然计划周祥。”齐妫佩服道。“倒是臣妾想起,可否启用些寒门士子,这样一来,朝中官员也就有了抗衡的局势,若一味一尊独大,只怕也会使得朝纲不稳。”
刘义隆忍不住挠乱了她的发,笑道:“了不得,皇后现在处理起朝中之事,也是有板有眼,有理有据了。”
“这些看了些书,想各个朝代,开始时,都是注重民生,民以食为天,便是要注重劳动生产,减少赋税,鼓励耕种;加之教育感化,自然会叫天下愈来愈太平,百姓生活愈来愈好。”齐妫坦言,丝毫不避讳自己确实也知道不少。“虽然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我以为,若是有才又有德,岂不是更好?”
刘义隆在她的侧脸上轻啄了一下,笑道:“嗯,正如我皇后这般,既聪慧过人,也从一而终。”
齐妫怔了一下,浅笑嫣然道:“皇上可莫要忘记了自己手上的伤疤是如何来的,臣妾这等妒妇,只怕注定是要短命的。”
她含笑说出这番话,却叫刘义隆心中一震,抚着她道:“这本就是我要还的,与你妒忌不妒忌无关!你这般说自己,无非是想见我难过了。若我死呢?你待如何?”
齐妫抬眸认真地看着他。“你不会的。但是,我不能,义隆。”她叹了口气。“我心胸狭窄了!见不得你对别人好!若是不叫我知道或可天真活下去,若知道了,我便没法去想象了。”
刘义隆吻着她的手,轻声道:“不会的。”
齐妫任他摆弄着,不刻,二人便如踏仙雾,如痴如醉起来,汗蒸语绕,相互取悦着,欲罢不能。
第二日清晨,言刘义真的灵柩已到达京师,由刘义康护送回来,停留在庐陵王府中。
作为自己的二哥,且已恢复了名声,刘义隆便携齐妫一同前往吊唁去了,一来显示皇上对这位二哥的看重;二来也是告诉当初杀害他的人:皇上并不以为他有罪。
府内灵堂已经摆设妥当,家眷下人都已穿上孝服。皇上与皇后来祭拜,自然是极其隆重的,齐妫看着站在最前面的谢芸,眼泪婆娑,想这么多日过去了,她竟还能如此悲伤,竟不知她从何时爱上他的,竟是情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