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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真在自己的营帐中待了许久,转着圈儿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回,最后还是扔下手里的被子,向外走了去。
齐妫的营帐内,灯火依旧;齐妫瞪大着眼睛望着闪烁不定的灯光,俏丽的影子投在营帐上,显得婀娜多姿;外面一片寂静,此刻已是夜深,其实她是困得不行的,可是,想到刚才刘义真与自己讲的话,她便没有心思睡下去了。
刘义真站在营帐外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言语,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寒风起,吹起他的衣袂,在风中飘扬,帐内的灯光轻摇,影子在帐上轻微的晃动;他就这样孤寂地站着;站在门口的守卫兵看着这个单薄的少年,似乎有些不解,这站岗的人都够了,他杵在这里,显得不对了罢?
刘义真睥睨二人,这军中无女子,这死丫头长得也还过得去的,如今正值发育,指不定哪个人对她有什么心思。
自然了,有心思的也许不是他人,正是他自己。
齐妫终究还是撑不住了,灯也未来得及吹灭,直接就歪过去睡死了。
外面的刘义真见着帐上的影子倒下去了,嘴角勾起,转身快速回到自己的营帐当中,抱着被子,来到她的营帐前时,又睥睨了一眼站岗的二人,理所当然地走了进去,躺在椅子上安心地睡了过去……
站在外面的两个守卫兵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地摇头。
两日之后,来了一位在齐妫看来是意外之客的人,叫齐妫激动了好一阵,待见过之后;齐妫转身便难得的央求刘义真了。
刘义真极不情愿的,却还是去了。
齐妫想着那经年不见的毛将军,如今依旧是那般有着大将之风,又不失温文尔雅,总叫人极容易分别出他与其他的将领之间的区别来,这许多日子以来,以为再也没有缘分见着的人,却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遇见,心中自是异常激动,除此之外,齐妫倒是还想着另外一个人,那便是当年跟着毛德祖一起离开了的司马翟广。
那个将自己从乱军中救走,又牵着自己走遍千山万水的少年,那个为了她能有一双鞋子穿,而只身冒险的少年,她对他的感激之情,这辈子都没法报答了。若是他还在毛德祖的麾下,那便能见上一面了。
“童月。”一个声音似乎是试探地叫着。
齐妫诧异,已经许久没有人这般唤自己了,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他微笑着看着自己,皮肤黝黑,身段瘦削却不瘦弱,有着军人的结实;突然脑子中闪出了一丝亮光。问道:“你可是……司马哥哥?”
那男子点头,眼眸如星子般闪亮,快步地走了过来,颔首看着那精致灵巧的姑娘,那眉眼,那笑意,那酒窝,哪里不是童月呢?顿时欣喜地道:“果然是你。”这一句话,似乎是感慨万千,又激动不已。
齐妫再一次细看他的脸,他的五官比之之前更加凌厉了,棱角分明,脖颈处的喉结突出,身上散发着军人的气质与他特有的气息,虽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小少年,却还存着当年的气息,突然眼圈就红了起来,道:“司马哥哥,真的是你?”
司马翟广点头,看着那昔日还是小不点儿的小姑娘,如今已快要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微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在空中轻轻飞扬着。心中激荡不已。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问道:“你还能记得我?”
齐妫一把抱住那多年不见的男子,激动地道:“怎么会不记得,司马哥哥,怎么会不记得你?若不是你,童月早已在这世上消失了!”
司马翟广一怔,身子猛的一震:他竟是不知道她会有如此的举动,转而又笑了,笑得如那冬日的阳光,温暖炫目。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刘义真兴匆匆地来到齐妫的营帐内,却并没有发现有人,问了站岗的人才知道,一直都没有回来,便寻思着她会去哪里;却不想在这里见着她与一个陌生的男子抱在一起;那男子从背后看着,应该是年岁不大的,或者说,比毛德祖肯定是要年纪小很多的。
“喂!你们在做什么?”
齐妫与司马翟广一怔,随即分开了来,看着站在旁边的刘义真蹙着眉头瞪着眼,显然是很不满他们之间这样的行为。
“你是谁?如何出现在这里?”刘义真看着司马翟广。
司马翟广疑惑地看着他,自己是军中的监军,虽说在外面的军队来说,不能算是有一定的地位,但这般无理的却是并不知晓,当下也是不卑不亢地道:“在下毛将军麾下监军。跟随毛将军来前来与刘公会合。”
刘义真勾唇一笑,道:“那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司马哥哥,这位是刘公的二公子,刘义真。”齐妫在旁边解释道。
司马翟广听了,躬身作揖,道:“属下见过刘二公子。”
刘义真点头,却拿眼睛看向齐妫,她刚才叫“司马哥哥”?“你们认识?”
齐妫回头看着司马翟广,巧笑嫣然,道:“是司马哥哥带着我来晋国的,若不是他,我已经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还有这段渊源?刘义真有些不敢相信,且看着齐妫那模样与眼神,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去:本来还觉得这次后秦之行因为将她偷偷带出来非常有意义,二人之间也算是经历了这许多;却不想,他们之间,竟还有生死般的经历;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你不是想要见毛将军么?他现在在父帅的营帐中,打算一起用午膳。”刘义真故意将“父帅”二字咬得很重,就是想要告诉司马翟广,她现在也是可以叫自己的“父帅”为“父帅”的。
齐妫浅哂。点头道:“毛将军也是个好人,若不是他,如今我们也不能相识。”
这话更是引起了司马翟广的误会;刚才还以为眼前的童月对自己也如自己对她一般,有着不一样的心思;现在这般听来,却是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言说的东西在里面?
这却是无辜的,因着齐妫根本就没有往这一层面上去想,眼前的司马翟广,虽说是这自己的贵人,却并未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刚才的一抱,却也是想着如亲哥哥般对待,并无他意,而刘义真他刚才的小聪明,却是她根本就没发觉。
其实本来这种斗争是没有必要发生的,眼前的刘义真对于司马来讲,不过是个黄毛小子,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怪就怪在,童月的年纪与他一般大小,所以,心里的感觉才会不一样。
三人于是便向着刘裕的营帐中走去,一则叙旧,二则齐妫也是想要听听最近秦朝那边的进展情况。
第二日,便听闻赵玄被调离到柏谷坞驻守去了,又派遣了石无讳向东戍卫巩城。众人松了口气,终于是将心放回去了。
不久,成皋出来迎战,以刘裕的实力,很快就叫成皋直接投降,虎牢也相继投降东晋;檀将军带领大部队长驱直入。毛德祖带领一堆人马直往柏谷坞与赵玄交战。
“你这也来?”齐妫坐在身披铠甲,坐在战马上,郁闷地问着把自己一块儿叫上的刘义真。这是冲锋,万一一个不小心,就挂了!
刘义真也骑马在她的身边,勾唇一笑,道:“这可是绝好的立功机会。且,”顿了顿又道:“我想知道那赵玄到底是何等厉害的,他一经调离,就一盘散沙了。”
战马“嘚嘚”地向前走去,齐妫的身子跟着一震一震的,听了他这话,道:“你这话可算是说错了,那赵玄既是个出谋划策的,战场上若也是以一敌万,那此人不是要成为天神了?”
“那也是不见得的,就如刘公,不就是具有军师的能力,又具有无人能及的战斗力么?”司马翟广赶上他们二人道。
刘义真眼神一冷,虽说他是在赞美自己的父帅,可父帅的能力岂是需要别人去赞美的?他不是摆明来套近乎的么?
这想法也怪不得刘义真会有,这待在成皋外面的几日里,他总能见着齐妫与他在一起聊天,那画面,真叫人受不了。
其实也就是在前天晚上,星光甚好,齐妫也没有特意叫上什么人,虽说是天气很是冷,但是不妨碍这月色星光真是美极,齐妫还是忍不住包裹得厚厚的走了出来。
坐在一方已经枯萎了的草地上,夜风凉飕飕地吹着,齐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却是依旧不愿意离去。昂首看向夜空,月亮澄澈清明,月光如水,月华如练;漫天的星星忽闪忽闪的,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的日子,总是难得的平静。可实在太冷,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背后却突然一暖,齐妫讶然地回头,见着司马站在自己的身后,眼眸中满是星辉,笑看着自己。“这么冷,怎么还出来了?”说完却转身坐在她的身边。
齐妫笑,侧头看着他。“这忽地走过来,咋看以为是黑无常。”说完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行军打仗,整日里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哪里有不黑的;你不该来的,军营太苦了。”司马叹了口气,又道:“别的不说,就说你这洗澡的事儿,多久没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