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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猛地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拽向他,我双腿似要悬空起来。
他冷声质问:“你算什么东西,把我耍得团团转,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假惺惺和我交好,骗我掏心挖肺后又一脚把我踢开。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好戏弄吗?如果我没有回来,你是不是准备这样悄无声息地再次消失?你以为我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吗?”
不由分说,他拖着我就往出冲,我挣脱不出,只能踉跄跟着他。我们一出门就撞见了许尘,他见状惊愕难当,慌忙迎向我,并担忧道:“星星……”
我连忙解释:“我没事,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会再联系你的……”话未完,律照川已将我粗暴摔入车中,他抽出安全带将我束在座椅上。
车子启动很久之后我才询问:“律照川,你要带我去哪里。”
律照川深抿唇不回答。
最后,车子在一家酒店大门前刹住,他下车,将车钥匙抛给门童,再开我这边的车门拖我下车并往酒店里走去。
一路上,都有人向他行礼。显然他是这里的熟客。
电梯鲜红的数字不住往上跳跃,最后在顶层开启。律照川掏卡刷开走廊尽头的房门,一把将我甩在正中起居室的沙发上,他厉声警告:“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他说的“哪里都不准去”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将我锁在这里吗?这个想法令我扑腾而起,我拉住他的手,他将我的手猛甩开。
他拒绝与我沟通交流。
我慌了神。
“律照川,你想把我关在这里?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违法?我还怕违法吗?”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的:“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早就没有理智了,我奉劝你,千万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底限。否则,我会做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怎么了?”惧意爬上我的后背,我低声:“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他不理会我,探手进我的口袋将手机拿走,然后照着我的肩膀将我往里一推,他闪身出去并迅速锁上了门。
我扑在门上。
太迟了。
门已紧紧阖上。
我徒然旋转着门把,门却纹丝不动。那个门是特制的,人在里头也需要刷卡才能开启。
我油然感到一种切骨的害。
我用手掌拍击大门,在里头大喊大叫,直至手掌红肿,嗓子嘶哑。回应我的也只是一片死寂。
我彻底无力,颓然倒地。
是我太过疏忽大意了吗?没想到律照川的反应会这么大……
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令他一反常态,完全不听我的解释。至少,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律先生、高秘书知道他这么任性吗?发现我不见了,苏惟宁、叶椿,还有许尘,他们会到处找我吗?如果手机在身边,我还可以通知他们的。我绝望地发现,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我无法揣摩律照川的心事,不知道他有何盘算。我要困在这里多久?我劝慰自己要耐心。只是,没想到,这份耐心需要这么久。我被囚在酒店顶楼小小的套房里与外界彻底隔绝,独自在这间云顶套房里看完三遍的日升日落。在此期间,律照川像是消失在云外,了无踪影。一日三餐倒是有人送来,却无人敢和我交流。来送餐的人极其谨慎,他们好奇又警惕地看着我,我曾试图出去,却被他们识破并阻止,之后,他们对的我看管更严了,让我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第一天,我尚且还能睡得着。第二天,我在这小套房里来回踱步。自定规则自玩游戏——看看我能找到什么?我将家具挪开,将床垫、地毯掀掉,我翻拣室内的每个角落。最后我一共捡到了大小硬币一共十元,还捡到了一张名片和一个坏掉的打火机。第三天,脑袋里的弦绷得很紧,耳膜里充涨嗡嗡声,任何一个细微动静都会让我吓一跳。我开始怀疑,律照川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出现了,这里是我永生的囚室……
又苦熬过一天的我,实在疲累,躺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转醒,发现天色再次暗沉,惊觉得有人坐在我身边。我弹坐起,摁下床头灯。
还真的是有人,律照川正端坐床沿,愣愣看着我。
“律照川……”
我竟然有一丝惊喜,我还以为自己会在这里慢慢老去死去,永远见不到他了。
惊喜是短短的一瞬,因为紧接着发现他双眸布满红血丝,赤红的目光令人惊恐。鼻头闻着他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
“律照川,你怎么了?”我小心询问。
他没有回答,倾身猛地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颈窝。我感到肩头迅速湿润进起来。
稍有犹豫,我抬手轻拍他的后背。
律照川声音闷闷的:“你继续做牧雪州吧。我会对你好的。”
我身子一僵。
“好不好?”他音调哀切,似乎是在请求。
认真思索后,我回复:“对不起。”
他直起身,抓住我的双肩,撑开一臂的距离,泠泠问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对不起……”
风刮起白色的纱帘,他像是嵌在黑色的天幕里,狭长的双眸危险地微微眯起,目光遽然冰冷凌厉。他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生冷表情,整个人也透着冷酷无情的寒意。不好。脑中警铃大作,我预感到了危险。
“律……”
没有给我留下一秒思考的时间,他伸探向我的前襟,仅是拽着朝两边一用力,衬衣的纽扣全线阵亡,紧接着,我后背一凉。我惊声尖叫起来:“律照川,你冷静点。”
他顺势一推,将我摁在床上,并翻身上来,压制住我的肩,让我动弹不得,他语调阴沉:“牧雪州,我从来就不是好人,你要为人民除害知道吗?”
说完,他俯身向我。
骤然被夺走呼吸,我如同离水的鱼,因窒息而全力挣扎,他像宇宙里的幽深未知的黑洞,似乎要将我的魂魄都吸走。
我狠咬了他的唇,瞬间,口腔中充满血腥味,像是海,腥咸腥咸的。
他吃痛,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冷静转换战线,动作也愈发残暴起来。他不管我的意愿,只专注开发探掘。
原来醉酒之人力气这么大,每次我的挣扎与反抗,都换来他更狠绝的报复。
最后,我放弃了抵抗。
夜空中流星滑落,如快船飞穿过银河,留下一道发亮的印痕。
长夜漫漫,不知何时才能天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翻身下床,穿整齐,藏身衣柜之中,轻阖上衣柜门,仅留一条缝隙透气。
木头的香味将我包裹,我试图想象自己身处散发木香的庭院之中。
疼。除了身体明确的犹如被撕开的疼之外。还有胸口,心脏处缓慢地揪疼,且持续时间长,提醒我此时此刻不是梦境不是幻觉。我原以为我会有众多感想,结果脑海里一片空白。
突然听到外面有声,是床上的律照川翻了个身。我立即全身绷紧,同时屏住了呼吸。屏息静听片刻,没有继续听到其他声响,我暗自松了口气。
“我放你走。门卡在我的衣服口袋里。”他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乍然响起。
他醒了!
他的声音是清醒的。
我一凛。
没有动。
他继续说:“要走的话就趁现在!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改变主意。”
我决定赌一把。轻推开衣柜门,我动作敏捷地冲向靠窗的那把沙发。他的衣服外套披放在上。我强忍着不回头看他,发现自己的手微微在颤抖,突然,指尖摸到了一张硬卡片。我掏出来一看,真的是门卡!
我找到了门卡和手机。将衣服放回原处,然后刷门,“嘀嘀嘀”,这是自由的声音。
这声音在深夜听起来尤其深刻。
我旋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建筑物之外,暴躁的风正肆虐着道路两旁的树木,天空犹如浓黑的海洋,丝丝闪电贴着云层,像是天空的眼睛,不断地窥视着深夜的城市。我裹紧身上的大衣,沿着大路顶着风前行。
一辆深夜出租缓缓驶来,停在我面前。司机摇下车窗问我:“去哪?”
“北三环,明光桥北。”上车之后,我报了个地址。
“好地方,听着就觉得亮堂。”司机这样说。
我突然想起。冬至那夜,我躺在那张大床上,侧身就可以见到窗外的月,明亮的月浮沉在云间。那会儿,我感到了宁静。
我在花卉台历一月十二日那天画了个圈。
“你这本台历是哪里买的,可真漂亮。我也想买一本。”刘姐捧着杯子停留在我桌前。
一月是两朵饱绽的水仙,白色花瓣,黄色花蕊,娇嫩欲滴。
“这台历是一家花店出的纪念品,没有对外出售。”
在投出了数十封的履历、多次面试之后,我终于得到了新工作,职务为总监助理。
总监姓陈,微胖的男人,他的工作需要整理无数的数据和各种发票报销。他每天都在外面跑,实在没有闲工夫整理这些,我的工作就是替他整理数据和贴发票。刘姐是公司的老人,在总监助理这个职位尚为招到人时,这些工作一直都是由她负责的。
我将台历拿起来递给她:“不嫌弃被我画过的话,这本送给你。”
“啊,这怎么好意思。”
“我家里还有其他台历。”
“那我就不客气了。”刘姐很高兴地收下台历,郑重地翻开着台历里的图案,“哎呀,这画得真是好欸,我女儿也很喜欢画画的,看到这本台历一定很喜欢。我要好好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的。”
“那我给你带我烤的面包,我烤面包可有一手了。”
再推却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我点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