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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毕竟不是童话故事,再怎么不情愿关键时刻也不会有白马王子来拯救你。这话听着可能挺无奈的,但是没办法,谁让它实实在在发生了呢。
对,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发生了,没有侥幸。
许沐不知道冯禹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可醒是醒了,人却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接电话的打算。
许沐就躺着,闻着残留在空气中散不掉的情欲味道,盯着头顶豪华的天花板,眼睛偶尔会眨那么一下。
这么愣着神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小伙儿忽然翻身,大声咳嗽着总算吐了一地,之后一波接着一波,吐不完似的,眼泪鼻涕都呛了出来。
最后连胃酸都吐不出来,房间里仅剩下嘶哑的干呕声。
而许沐喘着粗气又抬头看了一圈,猛地一口咬在自个儿的拳头上,不疼不疼不疼,所以这他妈绝逼是梦,老子感觉不到疼来着。
于是闻家铭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许沐死死咬住自己拳头这一幕,血顺着胳膊往下淌,偏偏一向痛神经敏感的人好像没知觉似的力道反越来越重。
“许沐!”
脸色一变,闻家铭扣上房卡,迅速走了过去。
标准的酒店套间,凌乱的床褥以及上面掺着血的浑浊痕迹昭然若揭了昨晚发生过的恶心事儿。何况报纸上的照片清清楚楚,就是这个地方没错。
不管谁能不能接受,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妈的不信也得信。
其实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新鲜事,喝凉水塞牙缝儿的倒霉蛋多了去了,而今儿个,只有两件入了闻大老板的法眼。
第一件,××娱乐公司总裁许濂成涉嫌谋杀。
第二件,××娱乐公司总裁许濂成之子深夜开房与男子滥交。
有图为证。
……有图为证。
瞧,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也不过如此了。
闻家铭本想掰开许沐的手,却发现根本不能用力,没准儿连皮带肉都能被他咬下一大块儿去。
“许沐,松口……”
许沐听不见,他真听不见,他娘的什么都听不见。
“许沐……”
闻家铭平生第一次,讲话带了颤音儿。
偏过脸,用力按了按额头,闻家铭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再次转向许沐。
咔。
下巴脱臼的声音。
冷着脸,闻家铭一只手死死捏住许沐沾了血的下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将许沐的拳头从嘴里扯出来。
许沐突然失去了着力点,整个人好像连最后的支撑都被剥夺了去,就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里一丁点儿焦距都没有。
说实在的,小伙儿现在的模样都能演鬼片儿了,嘴角的血迹别提有多狰狞了,真的,相当狰狞。可是闻家铭看在眼里除了心脏快要被人捏碎了的疼,没别的念想。
他倒宁愿眼前的一幕换成许沐跟顾骁手牵手迈入婚姻殿堂,或者许沐嚣张跋扈地指着自己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他,再或者干脆反过来,床上那个是他,来安慰自己的是许沐。
总之,他受不了眼下的情况。
其实看过早报之后他就没办法冷静下来了,屏着气,用仅存的一点儿理智找出许沐可能所在的酒店,坐在车里打电话却没人接听,到了地方之后发现酒店大厅已经聚集了一群闻风而至的媒体记者,大概许濂成的事分走了大部分注意力,来人不算是太多,却也不少。
乱了,乱套了,好像忽然之间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以许沐的性格迟早要吃多大的亏,可这种事,实在,实在他娘的太扯太恶心太凶残,比要了许沐的命还他妈惊心。
那混蛋就是操刀砍了许沐估计也比这让人好受一点儿。
胸口的起伏逐渐不那么明显,闻家铭到底是一商人,再次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脱掉西装披上许沐触目惊心的身体。
无疑,闻家铭还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所有照片上那人都只有个模糊的背影,何况此刻的情形也不容他多想不是?
他现在必须冷静。
“许沐你给我听着,”拿了条干净的毛巾一边擦拭着许沐的嘴角,闻家铭脸色终于恢复正常,“待会儿你要是敢去死,我就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原封不动给顾骁,我说到做到。”
许沐一直不说话,但闻家铭猜得出来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他现在说的话许沐已经能听进去了。
“许沐,如果换做是我,我会让那人生不如死,然后自己活得更好。”
闻家铭面无表情地说着,不再看许沐,低头拿出手机。
“把车停到记者看不见的地方,恩,我马上下去,别走电梯,去安全通道等我。”
交代完毕,闻家铭转身看了看依旧一动不动的许沐,走过去伸手将人抱起来,抿抿嘴:“没事了。”
他刚才其实都是说着给许沐听的,这事儿要是换了他,强大如他,首先想到的也只能是死。
——千万别他妈站着不腰疼地说男人有什么贞操可执着之类的操蛋话,很多人都是这样,没放到自个儿身上吧,好像所有操蛋的事都他妈可以微微一笑很倾城地嗑着瓜子儿一笔带过。
当然,闻家铭没经历过,也体会不到那种自尊被踩在脚底下随意践踏的绝望感,所以他也只是这么一想罢了。
然而让他真正始料不及的是——许沐骨子里的倔强竟远不如他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
或者说,这才是闻家铭第一次将许沐看得通透。
他以前虽说是喜欢,可撑死了也就觉得许沐这人挺干净,一条道跑到黑,心还特软,像个孩子似的你得哄着捧着,偶尔不懂事儿吧你一态度强硬丫就没音儿了,实在急了的时候也会学小狮子比划两下,却免不了最后的结果都往死里不靠谱,怂气冲天的,让人看见了就心痒痒,想上去捏两把,亲热亲热。
而就是这么一欢腾的人,冷不丁遇上了比下水道都阴暗恶心的事儿,说实话闻家铭压根儿就没指望丫能有多大的觉悟,何况这绝不是有觉悟就能挺过去的事儿,他唯一希望的,只是许沐能好好活着,哪怕压抑也要活着,天大的事时间久了也没那么刻骨铭心了,只要许沐愿意,他一辈子都站在他身边不松手。
可惜可惜,该哭还是笑呢,许沐不需要谁的一辈子,也不需要谁捧在手心的安慰。
也就是一念之间,有些东西,好像被这人永久的掩埋了。
“闻家铭,”许沐扯着闻家铭的领带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放手。”
“……”
趁对方发愣的空档,许沐已经从他身上挣脱下来,指尖发着抖,用力握了握拳,也不顾滑落到地上的西装,一声不响地往某个方向走。
闻家铭下意识去扯许沐,却好像预料之中的一样,许沐回头看了他一眼,竟然勾起嘴角哼笑一声,嗓音仍旧低哑:“你他妈总得让老子洗个澡吧?”
——你他妈总得让老子洗个澡吧?
毫无意外,闻家铭再次怔住了。
而许沐转过身,反倒平静地进了洗手间。
“别进来,”几秒钟后又猛地拉开门,许沐盯着闻家铭已经眯起的眼睛,“老子还得活着呢,不想死,你少他娘的操没用的心。”
说完合上门,“哗哗”的水声从里面传出来。
闻家铭还真就不动一步,笔直地站在门外,如果非要用个词儿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面无表情吧……
其实是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来着。
许沐呢,头抵上冰凉的墙壁,竟没有多么撕心裂肺的想法,就意外的想起一个人——关玥。
他好像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关玥一口咬定当年害自己的混蛋就是他。
人到绝望的时候吧,好像也只有心里那点儿恨能让自己坚持下去,要是连恨都没有了,连恨都不知道恨谁,那才真的没办法再活下去了。当年关玥唯一能想到可能会害自己的人就是许沐,活该了,不恨他恨谁呢?
然而许沐?
许沐不恨冯禹,他恨的人是自个儿。
活该,他对着雾气蒙蒙的镜子,这么对自个儿说。
于是跟闻家铭走出酒店的时候,他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顾骁,就那么咧嘴扯出个笑脸儿来。
而后突然想起迷糊中冯禹讲给自己的故事,许沐笑得更夸张了,雪落在鼻尖上,冰得笑容也跟着凉凉的,看得人心底发冷。
“许沐……”
顾骁最不乐意的就是在闻家铭面前丢脸,可是他这会儿真的控制不了。
他哭了,跪在许沐面前哭了,哭得凄惨无比,活脱脱像被人上了的那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