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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到许沐目光里的震惊、不安、茫然,闻家姗倒没再继续说什么,只紧抿着嘴唇,将许沐瞬息万变的脸色尽收眼底。
许沐却忽然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以哪种心情面对闻家姗,于是习惯性地绕开对方打算离开,他这会儿的脑子的确有点儿乱,有点儿晕,得找一没人的地儿好好琢磨琢磨。
不过依前车之鉴,许狐狸的女人……估计哪个都不能是一般省油的灯,老子井水不犯河水总没错吧?呦,别鄙视了,爷扮缩头王八的例子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可惜,没人听见许小伙心里头的碎碎念,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丫现在注定连缩头王八都当不成了。
闻家铭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火急火燎地往回赶,他就怕许沐醒过来偷着溜了,特地把闻家姗给搬了过来。
“许沐,”见许沐要离开,闻家姗也没阻拦,坐在椅子上依旧面不改色,唠家常似的开口:“任何事都是有底线的,执着是没错,但你如果打着执着的幌子去心安理得的伤害世上最疼你护你的那个人,那你就是傻子,最后头破血流也不值得人同情的傻子。记住,男人有担当才有资格谈追求,否则你什么都不是,小丑而已。”
“——还是你觉得,你做出的牺牲有谁记在心上了?或者说,谁知道了?”哼笑一声,闻家姗似乎猜到了许沐接下来想说什么,“只为了自己将来不会后悔?或者你愿意等?那更是笑话,你以为,那个疼你护你反被你从将来剔除的人,还能等你多久?你有想过再强大的人在岁月面前也是无能为力的?还是你真的不在乎?无所谓?”
闻家姗平静地说完,没再看许沐一眼,优雅地起身,同样无视门口刚回来的闻家铭,事不关己似的走了出去。
“……”
于是许沐到底还是被闻家姗几句话给不留情面的KO了,僵着腿神色发怔,错失了逃窜的最佳时机。
闻家铭呢,自然早就习惯了自家三姐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只是看许沐呆愣的模样免不了一阵心里好笑,想起第一次见面这人因为醉酒死死抱住闻家姗大腿鬼哭狼嚎的丢脸劲儿,莫名其妙觉得三姐对自己和许沐的关系也算起到功不可没的作用了。
而许沐这会儿却刚刚从失神中缓过了意识,闻家姗的话他多少还是听进去了,小伙儿拧着脸有些气急败坏,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可不就像个小丑?一无所有又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的小丑。
这么想着,许沐抬头又看了眼正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闻家铭,内心更是烦躁,一分钟都不乐意再留下去,紧握着拳头开口:“以后还是别再见面了吧,闻先生。”
一句“闻先生”,彻底划清俩人界限,不是闻总,不是闻家铭,丫只是闻先生,萍水相逢的闻先生。毫无疑问,许沐生疏客气的称谓着实让人心底生寒——当然,这可不包括咱们的闻总,咱们闻总只会放冷气让别人生寒。
比如现在。
寒气反噬了……
脊背发凉,许沐故作镇定地直了直腰板儿,不甘示弱地瞪着闻家铭,余光不忘来回打量着门口。
闻家铭却突然眯起眼,大步走到许沐跟前。
啧啧,许沐啊许沐,好歹人家闻总把流浪狗似的你捡回家精心照料了一整个晚上,连闻家的镇宅三姐都给请过来伺候你,你说你丫扔句招人待见的话能死是不是?非要弄得这么个你死我活的气氛,到头来悲催的不仍旧是你?
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许沐抬眼,满脸不耐烦。他其实特讨厌跟不来电的人不清不楚。似乎一直没提过,许少爷从小到大的追随者真心不少,没办法,家庭背景在那儿摆着呢,无论是出于什么初衷反正想攀上许家这颗高枝的丫头绝不占少数。可惜,自从十年前确定了对顾骁的想法之后许沐整个就一贞洁烈夫,浑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节操,除了段小婉和关玥丫就没正眼瞧过哪个女的,更别提劳什子的暧昧不清了。
所以此时此刻,许沐明显越来越失去了耐性。
“没什么事我走了,你——我×你大爷!”
话没说完许沐就炸了,眼睁睁看着姓闻的不知道突然抽什么疯猛地将自个儿按倒在身后的办公桌上。
抬手一挥,许沐连羞带愤,一巴掌抽在闻家铭脸上振奋人心的响亮:“×!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闻家铭不躲不闪,死死扣住许沐一边肩膀,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扯开其松垮不合身的衬衫衣领,目光里是许沐从没见过的暴戾。
许沐一震,突然反应过来,丫此刻盯着的,是顾贱人留下的痕迹?
“谁?”
眼里闪着危险信号,闻家铭明知故问。
他其实在前一晚给许沐换衣服的时候就看见了,只是当时许沐烧得不省人事他还就真没忍心立马发作,硬生生咽下满口的三味真火,差点儿把肠子都给烧着了。现在可好,本来就气头上呢冷不丁又瞄见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暧昧痕迹,干脆,新仇旧账一起算,今儿你别指望逃了!
而许沐虽然知道自己可能触及了对方某种不得了的情绪,但竟意外的不像以往那么慌乱无措,相反,他倒是忽然笑了,笑得极冷,却目光灼灼:“顾骁。”
闻家铭骤然收紧的手扣得许沐冒出一脑门儿的汗,×,骨头要碎了你妹的。
许沐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小人,可他不在乎,他就是要闻家铭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姓顾的!
于是说起来,许小二货这会儿其实也是有那么一点儿……显摆的意思?啧,贱了贱了,贱了贱了。
许沐冷哼,老子他妈的都贱了十年了。
于是,毫无疑问的,一向冷静自制的闻大老板终于撕掉面具——不淡定了。
又将身子压低了些,闻家铭想起许沐烧糊涂时的零星梦呓,低头俯视着对方,声音暗哑:“他要结婚了。”
许沐表情一滞,却刻意忽略心底那股透不过气的压抑,眼睛直视闻家铭:“……谁都得结婚不是?”
闻家铭眉毛微皱,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张干净却不女气的脸,神色越来越差。
猛地,扫落办公桌上多余的物品,闻家铭将许沐整个人向上推了推,就地扯开剩下的衣服扣子。
许沐脸色发白,手心向下用力攥住桌子一角,咬了咬差点儿抖起来的下唇,忍住胃里的恶心不适,总算开口:“姓闻的,你信不信,今儿你要敢碰我一下,要么我死,要么日后你全家都他娘的别想活。”
其实许沐的声音不大,言语间也没什么特别强的震慑力,偏偏闻家铭字字都听得清楚,竟然觉得莫名的心头一震,几句话像把刀子似的扎在心底,尖锐的疼。
实话实说,如此不堪的感觉,闻家铭是第一次。
曾经任何人任何事在闻家铭的眼里都是微不足道唾手可得的,换句话说,他想要的,就注定也必须是他的。这是闻家铭三十几年的人生信条,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然而,就是现在,他动摇了。
许沐的态度昭然若揭,除了顾骁,他绝不会属于谁。
于是此刻闻大老板破天荒对一个人有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好事儿啊,真性情了不是?
关键吧,心凉得毛欲望都没有了啊。
叹口气从许沐身上起来,闻家铭头疼地闭了闭眼,两次了,如果说第一次是仅存的一点人性在作祟,那么这次呢?怎么只因为对方几句话就放手了?
原因只有一个,他彻底栽了。
栽到对许沐这个人,他忽然不屑使用手段,忽然觉得没必要强行得到,忽然只想纯粹地对他好,像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某些年轻人一样。
只可惜,许沐才察觉不到闻家铭的心思波动,一声不响地整理好衣物,毫无留恋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