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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筱没有说话,别过了脸。
对面,红枫在深秋中绽放出最绚丽的颜色,漫天秋意,季筱的心却像是故意的跟这个季节作对一样,一点一点的回暖...
他们回到景家的时候,正是晚上,景家空荡荡的,老爷子跟老夫人还在外面被景墨璃带着玩,还没回来。
只有一些下人,并着景江岚季淮安还有孙静和景芷淇在。
孙静倒是跟景芷淇安分了许多,回来基本上也是看不到他们的,景江岚却更孙静他们不一样,以前,景墨弦还小的时候,景家的事情哪点不是需要她亲自过问?
她倒是完完全全的继承了景老夫人强势的性格,只是,过刚易折,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现在想要插手,却忽然不知道,在景家,她还能在什么事情上说上话。
见他们回来,景江岚淡淡的看着季筱:“你爸有话要跟你说,跟我来吧。”
她斜睨着季筱,连正眼都不想放在她的身上。
“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
季筱淡淡的拒绝了。
既然她从来都不是父亲选择的孩子,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强行的维系他们之间的这份亲情了吧?
季筱淡淡的想着,刚要回柳园,景江岚却冷声开口:“到底是女儿外向,现在就算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了,墨弦,你娶这样的一个女人,日后要小心了。”
她说完,转身走了。
季筱没有理会她,同样回到了柳园里面。
柳园里,落了满满当当一个院子的树叶,伊芙琳正在捡着树叶玩耍,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季筱走到了伊芙琳跟前,蹲了下来,看着正认真的捡树叶的她问:“亲爱的,你干什么呢?”
伊芙琳抬头,见是季筱,扔掉了手中的树叶,抱着季筱就亲了一口,她抱着季筱的脖子,挂在她身上不肯下来:“妈咪,我想你了。”
才分开了一会儿,伊芙琳就这样粘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伊芙琳总是好像很没有安全感一样,好像生怕自己不要她。
季筱抱紧了伊芙琳,安慰一样的拍着她的后背:“伊芙琳,你跟妈咪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伊芙琳摇了摇头。
她便抱起了她,微笑着上了二楼。
台阶上都是新掉下来的树叶,好像给整个柳园都铺成上了一层红黄的地毯一样,十分扎眼。
刚走到门口,季筱的手机响了。
从荷州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听到电话的响声,她拿出来一看,居然是许随心的号码。
“喂,随心,怎么了?”
“你个没良心的死女人啊,回到京州都不告诉我一声是吧?大神这么厉害,把你迷得这么五迷三道啊?”
许随心开口就是一顿责怪,真是的,要不是景墨璃告诉自己,季筱已经回来了,并且就在景宅,她还不知道呢。
听着她的责怪,季筱赶紧道歉:“是我的不对,我本来,是想迟一些告诉你来的。”
“哎呀,原谅你了,听说你要跟大神结婚啊?你终于想通了?”
许随心的语气里满是欢快,似乎比自己要结婚了还要开心。
“谁跟你说的?”
季筱有些疑惑。
“景墨璃啊。”
许随心满不在乎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跟他还有联系?”
季筱有些不可思议,不是跟她说过了,景墨璃这个人高深莫测的,不能沾手吗?
许随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的太多,赶紧转移了话题:“那啥,你什么时候带着伊芙琳过来看看我啊,都回来了,就过来坐坐嘛。”
“你还没跟我说,你跟景墨璃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筱却不上她的当。
那头,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季筱都已经许随心已经收线的时候,许随心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那个,那个,这件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啦,要不改天你来我这里我跟你细细的说嘛。”
听她这么说,季筱才缓和了一下脸色。
许随心很快将这一页翻了过去,接着问她:“你什么时候跟大神结婚啊?我告诉你,我要去做伴娘啊,还有啊,伴娘的衣服你一定要给我买了,买好看点。”
许随心喋喋不休的,安排起人来,真是如数家珍。
季筱哭笑不得:“好了,这个事情,咱们见了面再说,好不好?”
“嗯,好吧,那我挂了啊。”
“嗯。”
放下了电话,季筱唇角边泛起了一抹苦笑,不过就只是单纯的结婚而已,有什么值得庆祝,又有什么值得告诉别人的呢?
甚至,她连在季家镇的爷爷奶奶都不想告诉。
算算日子,季玲玲好像也快刑满释放了,妈妈在监狱里度过了她的大半辈子,至今,季筱都没弄明白,当初,妈妈究竟是怎么杀了人进去的。
而且,季玲玲究竟杀了谁,她也不甚清楚。
季筱摇了摇头,打开门,将伊芙琳放在了地上,走进洗手间,将自己脸上的粉末都一一的擦去,再换上自己平日里的衣服,刚想出去带着伊芙琳吃点饭,却看到,季淮安却坐在了房间里的沙发上面。
伊芙琳甚至都不认识她,有些害怕的躲在季筱的身后,怯怯的问:“妈咪,他是谁啊?”
季筱没有回答伊芙琳这个问题,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季淮安,没有任何感情的开口:“随便闯进别人的家里,是不礼貌的行为,季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到了现在,她已经连一声爸爸都吝于给他。
季淮安听到她这一声季先生也是愣了一下,整张脸瞬间变得十分尴尬,手足都无措起来。
他看着季筱,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愧疚:“筱筱,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可是,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能放开吗?”
放开?
呵呵,季筱冷笑了一声,这么些年,她是怎么一步步的过来的,又有谁曾经关心过?
而且,暂且不说他的离开带给自己的伤痛,就算是现在,他回来了,跟着景江岚堂而皇之的住在景宅里面,又什么时候回到季家镇看望过一下爷爷奶奶?
“你有什么事请快点说,我很忙。”
季筱冷下了脸,声音也是冰冰凉凉的一片。
想到爷爷奶奶曾经心心念念的盼望着回家的儿子,此刻却在别人的家里生活的这么心安理得,季筱就觉得心头像是堵上了一块东西似的,重的她推都推不开。
季淮安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是这个态度,脸上就连那一点点的愧疚都挂不住了,整个人坐在那里,更显得局促起来。
他的脸上显现出一片灰败的表情,看着季筱,很久才开口:“筱筱,不管你心里怎么记恨我,可是爸爸还是要说,你跟景墨弦,你们俩,不能结婚。”
亲自来找自己,就为了这一个事情,季筱冷笑了一声,是景江岚让他来当说客的?
“既然我之前的生命你也不曾参与,那么,这件事情,跟季先生也没有任何关系。”
季筱说这句话的时候,连眼神都不曾放在他的身上。
季淮安听着她这句话,还是问了一句:“所以,你是铁定了要跟景墨弦在一起吗?”
“这个就不劳季先生挂心了。”
“筱筱,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听我的,否则,你会后悔的!”
季淮安忽然激动了起来,他站起了身,伸出两只手,想要抓住季筱的胳膊,却被季筱淡淡的躲过去了,她带着些探究的眼光看着他,忽然问道:“怎么,景墨弦其实是你的孩子?我们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了季筱的脸上,季淮安居然伸手打了她。
伊芙琳吓得赶紧抱住了季筱的腿,害怕的小声哭了起来。
季筱摸着自己的脸,冷笑着看着季淮安:“这么多年,季先生,多谢你这一巴掌,连我心底里那仅剩一点点的温情也都抹去了,你走吧。”
季筱转过了身,索性不再看他。
刚才,也是情急之下,季淮安才伸了手,看着季筱的背影,他抬起的手迟迟都没有放下,他这一生,最亏欠的,就是季筱这个孩子,可是,现在他有苦衷却说不出来。
“筱筱,爸爸对不起你,可是,不让你跟景墨弦结婚,爸爸是为了你好啊。”
最后,季淮安只能这么跟她说。
“多谢你的好心,我不需要。”
季筱迅速的回答了一句,既然以前都没有给过她温暖,现在,也更加不需要了。
季筱抱起了伊芙琳,一边哄着她,一边走到了卧室,将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外面,夜黑的深沉,深秋的夜色像是要把人全部都吞噬干净一样,自带着压抑而沉闷的气氛。
季筱抱着伊芙琳坐在床上,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伊芙琳抽泣着,摸着季筱的脸:“妈咪,妈咪,你不要哭。”
季筱才愕然惊觉,自己的脸上已经是冰冰凉凉的一片了。
有关于亲情,她几乎从未体会过寻常的孩子都能体会到的温情,季筱擦了擦眼泪,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笑着看着伊芙琳说:“没事,刚才风大,吹了妈咪的眼睛。”
她安慰的伊芙琳,甚至替还在监狱中的母亲不值,她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一夜风紧,外面的风吹了整整一夜,季筱都没能合上眼睛。伊芙琳在自己身边睡的十分安稳,季筱却怎么都睡不着,跟景墨弦结婚,纵然是自己因为一时的赌气,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好像也再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翌日,天气开始变得灰蒙蒙的,还没有入冬,只属于冬天的气息却提早的就到了。
季筱给伊芙琳换上了厚厚的毛衫,自己也套了一个很厚的外套。
昨天,拍婚纱照有些冻着了,她有些感冒,加上昨天一夜没睡,头疼欲裂。
一大早,景墨弦就推门进来了,他似乎丝毫也没有感觉到冬天的寒冷,穿着跟昨天差不多的衣物。
他本来是想要带着伊芙琳去学校的,见季筱脸色苍白,又憔悴的样子,皱眉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景墨弦说着,抬手,就要摸她的额头。
季筱却躲开了,淡淡的说:“我没事。”
可是,一开口,声音却是又沙又哑的,连伊芙琳都听出来了,抬头问她:“妈咪,你生病了吗?”
季筱还没说话,景墨弦先将伊芙琳拉过去了:“嗯,没错,你妈有病了,病的还不轻。”
景墨弦话里有话,季筱才要说话,景墨弦却带着伊芙琳往外面走:“走,伊芙琳乖,让阿兰带你去学校。”
伊芙琳在景墨弦的带领下,立马乖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跟着阿兰乖乖的上学去了。
季筱甚至都没来得及再跟她说点什么,叮嘱点什么,伊芙琳就被阿兰带出了柳园。
景墨弦转过头,看着她:“走吧。”
“去哪儿?”
“医院。”
“我没事。”
她刚说完,身体却十分不给她面子,立刻便打了一个喷嚏。
看着这样的她,景墨弦忽然笑了一声,他似乎心情十分不错,笑着走到她跟前:“最好是你的身体能撑得住你的逞强,走吧。”
季筱脸上带着尴尬,不想动,景墨弦却已经出手拉她:“是想让我扛着你出去么?”
别人不说,这种事,景墨弦肯定能做的出来,季筱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得跟在了他的身后。
从柳园出去,路过院子的时候,景墨璃正带着景老爷子和老夫人从院子里路过,见到季筱,景墨璃冲着她颇有深意的笑了一声,想要带着外公外婆离开。
两位老人却停下了步子。
景老夫人眼神不善的看着季筱,刚想开口,景墨璃却先一步说话了:“外婆,饭菜都在餐厅呢,我们先去吃饭。”
说着,也不管景老夫人是什么反应,推着两位老人就进去了。
景墨弦轻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
如果不是非要跟季筱,如果不是她,也许,他真的也不愿意看着两位老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