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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真不知他如此追究自己的行踪是何意思?心里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漠然,竟抬头梗着脖子同样冷冷地道:“奴婢昨儿在尚食局里与好友相聚,然后就规矩地回了尚工局,难道这有违宫规吗?”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荀真仍跪着,可那气势半点也不输给站着的宇文泓。
宇文泓肚子里那团无名之火从昨夜一直烧到今天,所以才会一大早就遣人去尚工局找个理由宣她过来,就只是想听听她会有何说辞?近几年来他第一次没有深思熟虑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她看,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的不悦,荀真觉得这个太子殿下的行为越来越无法用常理来形容,她也有一肚子的闷气没处发泄,赌气道:“奴婢刚刚出言不逊,甘愿受罚。”
宇文泓的眼睛眯了起来,袖中的拳头突然握紧,她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他,难道以为他真的不会惩治她吗?这个小小的宫女胆子越来越大,若是以往,他早就下令孙大通狠狠教训她一顿了,哪由得她在他面前大放噘词?
庄翠娥真没看出荀真还有这勇气与冒着冷气的太子殿下对峙,果然传闻是真的,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荀真,这丫头长相秀气,不知怎么入得太子殿下的法眼?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忙站前来,行礼道:“太子殿下,奴婢可以做证昨儿夜里荀掌制确实是宴毕后即回尚工局的寝室内,赴宴一事是得到了许尚工同意的。现今我们是奉许尚工的命令前来替太子殿下制及冠礼服的。”
荀真这时候才记起庄翠娥的存在,没想到她居然会站出来为她说话,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就怕连累了她也跟着受罚。
宇文泓定定地看了荀真半晌,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又不是她的谁,管她与七弟之间有什么奸情?即使心里异常不舒服,但他仍按下那不知名的情绪,脸上的表情更冷,“起来吧,孤这回就开恩放过你一回,但下不为例。”
“谢太子殿下。”荀真急忙起身,看着阴睛不定的宇文泓转身坐回首位去,“不知太子殿下对礼服有何要求?”
“荀掌制不是行家吗?难道还要孤指手划脚吗?”宇文泓淡淡地嘲道。
荀真忍下他的态度,“既然殿下没有特别的要求,那奴婢回去画出礼服式样后再呈给殿下过目,奴婢先……”
“荀掌制这就算办完差事了吗?”宇文泓脸上的嘲意更浓,“看来荀掌制这个掌制之位有点名不符实,孤……”
荀真本想告退的身子突然一顿,本想略过这个环节的,咬了咬下唇,上前道:“请殿下移驾偏殿,让奴婢量一量身。”本想着尚工局有记录,她虽然是使了点手段才升上这掌制之位,但她多年所学不容他人置疑。
宇文泓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抬脚往偏殿而去,荀真低着头跟在后面。
庄翠娥这个助理女史也不含糊,她还要帮忙记录,看到宇文泓与荀真前后脚进了偏殿,她正要迈进去之时,孙大通就上前伸手一拦,“庄女史还是在这儿候着吧。”
“这样不太好吧?”庄翠娥下意识道。
孙大通笑得童叟无欺,“里头有荀掌制一人即可,庄女史若是在这儿等着累,不如随咱家到前头坐一会儿。”
庄翠娥担忧地看了眼那被外头太监关起来的殿门,随后想到可能是太子想找个理由与荀真独处,她忤在里面好像只蜡烛似的亮堂堂,这样一想她放松了心情,“孙公公,请。”
孙大通知道这位前尚工局典制的心思也极通透,笑着与她一道又返回了正殿。
荀真看到后面的宫殿门关上了,突然心下一惊,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不过来,孤没那么多时间与你耗?”宇文泓站定在殿中央冷睇着她。
自从刚刚说不处罚她后,这宇文泓的阴阳怪气越发严重,荀真摇摇头,硬着头发迈步上前,从袖子处把软尺取出。
他与她靠得很近,宇文泓原本刻意压下的心思渐渐又活络起来,微低头看着她一脸专注给他量度着,那微垂的眼眸,俊挺的鼻梁,嫣红的嘴唇,吹弹可破的莹润肌肤及那处子的幽香萦绕周身,突然觉得心里头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着一样。
她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药?明知道她与七弟关系匪浅,明知道她是个谎话连篇的女人,那是他最讨厌的类型,可只要她靠近他,他就会忍不住心猿意马。
荀真不得不靠近他的胸膛去量那腰围,听到他的心跳声,她的脸渐渐生起两抹红晕,两手动作飞快,还是快点结束为好,尤其是这里只有她与他两人,孤男寡女独处实为不妥。
“荀真,你与七弟之间不可能的,听孤的话不要再接近他,他迟早要封王离开宫廷,那个时候,他能带你走吗?”宇文泓硬按下那想要揽住她柳腰的手,既然她这么反感与他有牵扯,那他就如她的愿好了。
凝住心神正在默记数字的荀真听到这话,两弯柳叶眉凝结了起来,急忙抬头看着他那疏远而又冰冷的表情。
宇文泓的两眼直视她的错愕,“孤可是一片好心,他能走,你不能。”无论是宫女守则也好还是他本身,都不可能放荀真离开宫廷。
荀真定定地看着他严肃的表情,这个太子殿下似乎有些陌生,他有这么好心?还提醒她这些事?
无怪荀真怀疑宇文泓的用意,实在是这么多年来他给了她最糟糕的记忆。
“殿下误会了,奴婢与七皇子也没有什么。”好半晌了,荀真才皱了皱鼻子给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现在还要骗孤吗?”宇文泓原本平和的面孔突然暴怒起来,他已经给了她忠告,她还要再骗他,突然,长臂一伸揽紧她的柳腰,看着她那惊如兔子的表情,相当惹人怜爱,“当七弟抱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个表情看着他?”
荀真听着这恶劣的话,使命挣扎起来,“放开我,殿下,我说的也是真的,况且七皇子才不像你这样的登徒子,他才不会对着我动手动脚……”
宇文泓看着她的朱唇一直在他面前晃,耳里听着她对七弟的赞扬,这无疑让他心里的火烧得更旺,随心而动,瞬间一吻封缄,不让她再说出惹他生气的话,这个他刚刚想做却又刻意压制的动作。
正想要滔滔不绝地辩解的荀真突然唇瓣被人吻住,惊愕了一下,这让他趁机进占她的口腔,缠着她,绕着她,追逐着她。
荀真想要挣扎的双手也被他紧紧地扣在她的身后。
他迫着她回应他的吻。
原本只是一方强迫一方的吻,渐渐地,荀真有片刻的迷失在他的世界中,紧紧契合的身体就像是彼此失落的半圆,直到感觉到被扣的手上一疼,她才回过神来,顿时羞怒交加,贝齿一咬。
宇文泓感觉到舌尖一痛,自她的朱唇上退开,血腥味在口腔内散开,不可置信地道:“你咬孤?”
荀真愤恨地看着他舔去舌尖上的血迹,没有一丝的愧疚,“殿下,你越界了。”
自从严翰成为太子太傅以来让他一直压制在最底层的暴力因子,因为她此刻的表现渐渐复苏,双眼狠戾地盯着她,就像狼在盯着猎物一般,眼中似燃起一把火。
荀真的心里打起鼓来,这样的太子殿下好可怕,想要后退,却动也动不了,这才记起他还反扣着她的双手,“殿……啊……”
宇文泓的唇再度压下来,紧紧地锁住她的朱唇,把她推靠在门扉上,这次的吻霸道而直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余地。
她一而再地咬破他的舌尖及唇角,这非但没能让他撤退,反而激起他的征服欲。
两人都尝到血腥味在嘴腔里流转,腥味越浓,吻就越深入。
这个吻充满了暴力与血腥。
荀真被压在门扉上任由他自唇而下咬住她的劲动脉,感觉到那儿疼痛异常,估计出血了吧,羞辱、不甘、愤恨的泪水划下娇嫩的脸庞。
宇文泓尝到那血腥味与咸味交织的味道,被她挑起来的狂暴才渐渐平息,松开她的颈动脉,那儿有着一道牙齿印,上面正凝着几滴血珠子,他的眼里顿时凝满了愧疚与懊悔,失控的情绪渐渐回笼,伸手抚了抚她的脖子,“痛不痛?”
猫哭耗子假慈悲。
荀真的头撇在一旁,不去看他,任人轻薄的无能为力感充斥在她心间。
宇文泓把她的衣襟拉好,一把抱起她往内殿里面去,放她坐在辅着软垫的圆椅上,亲自动手去翻那金创药,给她上药。
两人沉默不语,只有内殿里燃着的熏香飘出的香味在四周流转。
“殿下,别再开这种玩笑了,好吗?”荀真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弱对抗不了他的,除了服软别无他法,竟有几分祈求地看着头顶上方的人,她实在玩不起。
她也不能指责他对她的轻薄,依她的身份,他有这个权利,所以只能由她开口求他放过她。
宇文泓正在给她抹去泪水的动作突然一顿,虽然厘不清对她的感觉,十九年来,她是惟一一个可以让他如此失控的女子,但是身为男人,荀真似有还无的回应仍是瞒不过他的,她对他似乎不是没有感觉。
每一次的亲密接触虽然都不愉快,但两人之间的火花也并没有熄灭。
“如果是七弟呢?你也这样拒绝他?”良久,他淡淡地问。
“殿下,你要奴婢说多少遍?奴婢可以指天发誓与七皇子绝无私情。”荀真举手发誓,突然一瞬间,她想到刚刚他逼问她昨夜的行踪,眼睛大睁,“殿下昨夜是不是见到七皇子与奴婢喝酒了?”
宇文泓的心里一直纠结着昨夜七弟抱着她离去的背影,刚刚她的矢口否认让他已经相当不悦,现在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另有隐情,“七弟硬逼着你与他喝酒?”怒火似乎又要上升了。
“没有,没有……”荀真赶紧把昨天晚上偶遇宇文淳的事情说出来,最后悻悻然地道:“是奴婢喝醉酒了。”
“以后别再喝醉酒了,若被别人抓着你的把柄,你连怎样死的也不知道?”宇文泓的脸色这才有所松动。
突然,外面传来孙大通的大声禀报,“太子殿下,周将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