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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是一座古城,从久远的年代就盘踞于中土这片土地上。
它似卧龙,也似猛虎。
古往今来,无数的英雄人物来此试图入主这一座雄城,但他们大多化作了城外的一抔黄土。
皇族李家,在这座城中据守了千年,未让任何一名闯入者踏入王宫半步。
长安的城门上,沾染着无数豪杰的鲜血,哪怕任凭大雨冲刷,也洗不掉这鲜艳的颜色。
直到千年之后的今天,城门上依旧带着斑驳的颜色。
这就是长安,它是一块儿肥肉。
北方的大辽,大漠的蛮人,甚至是东方海外的部族,都如饿狼一般,对着这盘踞于中土深处的城池虎视眈眈。
可是对于大夏王朝,对于时代生活在中土上的人们来说,这里又是他们遥望已久的圣城。
这里有最醇厚的美酒,有最貌美的姑娘,天子脚下,自是无尽向往。
每一年,都有无数的青年才俊,带着高远抱负,怀着一腔热血,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
但是出人头地封侯拜相者毕竟是少数,他们大多被淹没在这座城市的人海之中。
而今,李星辰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他来了,来到了长安,来到了这座天下翘楚魂牵梦萦的地方。
李星辰在北城门外下了李潺鸢的马车,与李潺鸢道别后,情形又一如燕州城外那样,马车嘎吱嘎吱的驶向城中,最终隐于人流,而他则迈着步子,独自走入城中。
入城不久后,李星辰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便来到沿街的一处面摊,点了一碗素面。
这面摊并不大,只是占了街旁的一块地方,用竹竿和素布支了一个棚子,挂好招牌,就做起了营生。
李星辰恰好坐在靠着街道的地方,他一边吃着面,一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倒是有几分惬意。
只是,长安是美的,但同样,它也簇拥着无数的豺狼虎豹甚至是恶犬。
就在他刚吃了没几口后,面摊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悠闲的马蹄声。
李星辰朝面摊外瞥了一眼,发现一个一身华服的贵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信步而行。
这贵公子东瞅瞅,西看看,看那样子,大抵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来街上看看热闹吧。
李星辰没怎么在意,他的目光在这贵公子身上停留了一息之后,就收回了目光,重新吃起了面。
片刻后,李星辰的面吃掉了约莫一半,那贵公子也骑着马走到了李星辰这处面摊外。
“希律律——”
马鸣萧萧,那贵公子的马在面摊外停下了步子。
马背上,贵公子的目光四下张望了一下,最后目光落在了李星辰身上。
他仔细看了看李星辰的衣服,眼中鄙夷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后他从腰间摸出了几锭碎银,挑了其中一锭最小的,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后,轻轻一抛,这锭碎银便落到了李星辰的桌子上。
碎银打到桌面上,“咕噜咕噜”的朝前滚了数圈之后方才停下。
只是李星辰瞥了一眼那锭银子,理也没理,用筷子在自己碗中一挑,吹了吹面上的热气,然后一口把面吞入了腹中。
“乞丐还挺硬气!”贵公子嗤笑一声,他说着又从手里取了一锭银子,一把抛在了桌子上,说道:“拿着,公子我赏你几锭银子,赶紧给我滚出长安,偌大的长安可没有给你讨饭的地方。”
“乞丐?”李星辰心中有些疑惑,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
有些脏兮兮的,破破烂烂,看起来倒是真的颇像乞丐。
李星辰脸颊微微红了红,他一共就三套换洗的衣服,那两套穿过没处洗,放在了包袱里,而这一套也穿了数日。只是他想着想着却不自觉的想到了别的。
比如,自己穿着这样的衣服和李潺鸢呆了十几日,她竟然没嫌弃自己。
想到这儿,他的窘态更加明显了。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又拿起了筷子,继续吃起了面。
面还剩半碗,他可不想浪费掉。
但他这般作态却让这贵公子恼怒了,他拿起一锭银子,放在马背上狠狠蹭了几下,随后轻轻一抛,这银子便精准的落进面碗中。
一时间汤汁四溅,还有几滴溅到了了李星辰的脸上。
直到此时,李星辰终是放下了筷子,那贵公子见状也眉开眼笑起来。
“怎么样,这回面汤是不是更好吃了?”
李星辰伸出手,将面碗端了起来,他抬起头,看着马背上趾高气昂的贵公子,笑道:“兄台要不要尝一尝?”
“谁要尝你这猪食,拿着银子赶快滚,那些银子也够你活挺长时间,别再让我在长安城里看到你,否则我叫城卫打断你的腿。”
谁知李星辰倒是笑着摇摇头:“可是我想请兄台尝一尝,我觉得味道会很不错!”
他话音一落,手中的面碗就被他扔向贵公子。
“哗——”
碗中剩下的半碗面尽数扣在了贵公子身上,汤汁洒了他一身。
贵公子在马上哇哇大叫:“二狗三狗,快过来,给我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竟敢对着本少爷泼面汤,我要让他知道我季家大少爷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这话刚喊道一半,不远处两个下人打扮的就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其中一个把这季家少爷从马上扶下来,拿着巾帕给他擦拭溅了一身汤汁,另一个则挥舞着拳头扑向李星辰。
可李星辰怎么说也是修士,有灵力在身,岂是一个会点功夫的下人能打得过的。
见那下人挥拳过来,李星辰一个闪身躲开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快快,去追啊,别让他跑了。”季家少爷急的直跳脚,他说着一把推开还给自己擦衣服的下人,冲他喊道:“别擦了,快去叫城卫军,让城卫军围剿他。”
那下人连忙应和一声,转身就朝着城门跑去。可是他刚走两步,季家少爷似乎记起了什么,一把冲腰间扯下一块腰牌,远远地扔过去。
“拿着腰牌,就说我爷爷是右相,给张统领看了他定会帮忙的。”
……
李星辰逃走不多时,长安城北城门这边就响起了一阵骚乱声,随后过往的路人便看到三队披着铁甲,手持兵刃的城卫行色匆匆的朝着城中赶去。
只是李星辰这边却并不知情,他逃了一会儿后,见身后无人追赶,便停下了脚步。
正巧前方是处集市,沿街摊铺众多,他想到自己来了长安,不久后就会见到肖红衣,就打算买点礼物送给肖红衣。
只是他并不知道买什么好,他在集市上踱着步,好多摊铺上的东西看起来都不错,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就在这时,街前方忽然响起了一阵骚乱,没一会儿一队身穿铁甲的城卫便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李星辰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他还在自顾自的搜寻着心仪的礼物。
“就是他!抓住他!”
正当李星辰来带一处卖配饰的摊铺前,准备仔细看看的时候,身前忽然传来一阵呵斥。
他一抬头,就见一个人指着自己大叫着,而这个人就是跟着季家少爷一起的下人。
随着这下人的大嚷大叫,城卫们煞气森森的眼睛全都投向了李星辰。
李星辰吓得脖子一缩,心知大事不妙,连忙转身朝着集市外跑去。
“快追,别让他跑了。”
一声声叫嚷从身后传来,可是丝毫没有影响李星辰逃跑的步子。
他在人群里绕来绕去,却发现人群丝毫不减减少,他匆忙中扫了一眼四周,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跑错了路,不知道绕到了何处去了。
只是这里人群依旧密集,想来是还没跑出闹市。
他跑着跑着,发现前方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完全成了人潮,他想从人群里穿行也越发的困难。
而身后,一队城卫气势汹汹,步步紧逼过来,李星辰望着眼前的人墙,觉得自己无处可逃了之后,调动起灵力,仗着自己怒涛之境的修为,硬生生的挤进了人潮中。
只是前方的人实在太多,李星辰一头扎进去,挤着挤着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那里。
他回头望了望,发现那些城卫也祭起灵力,排开人潮,朝着自己这边追赶过来,李星辰连忙继续朝着前方挤过去。
可李星辰一个人挤开人潮怎么比得上数个城卫一起,半晌后城卫们已经没离李星辰多远了。
李星辰心里有些发急,他一抬眼,发现自己马上就到了人潮的最前方,就更加努力的朝前方挤去。
几息之后,前方传来嘈杂的议论声,李星辰抬眼一看,原来这是一处好似酒楼的地方,不知做了什么,吸引了大群的人来围观。
他挤出人群,眼见身后那些成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看也不看一头就钻进了这酒楼中。
楼阁门口,看门的小厮看李星辰横冲直撞过来,而且衣着破烂,本打算拦下了他。可是不经意间瞥到他腰间挂着的一块玉,看到那上面赫然刻着一个肖字,已经到嘴边的话有连忙被他咽了回去。
李星辰闯进楼阁没多久,那一众城卫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领头的几个凶神恶煞,如李星辰那般看也不看的就要朝着楼阁内闯,只是这一次看门的小厮却没有放行。
“几位请留步,若是没有请柬,恕小的不能放几位进去。”小厮站在门前,伸手一拦,毕恭毕敬的说道。
“你让开!城卫抓犯人你也敢拦着?”城卫冲着小厮呵斥道。
可这小厮动也没动,就站在门口,如同一根柱子一般。
他等城卫呵斥之后,冲着领头的伸出一只手,笑道:“请柬,有请柬我就放行。”
“我看你是活腻了!”领头的城卫恼怒不已,他手一伸,直接抽刀便朝小厮身上砍去,这一刀若是砍中了,这小厮定会身首异处。
只是那小厮还是站着不动,任由那刀朝着自己砍来,待到刀锋落至面门前一尺不到,他手轻轻一托,这刀就这么被他徒手捏住了。
“这是……高山境!”持刀砍人的那城卫双瞳猛地一缩,口中惊呼道。
他能感受到小厮托住自己刀的那只手有着何等的力量,浩瀚无穷,重如山岳。
这是高山境的力量,即便是万里长河,也能一力阻之。
“这里怎么会有高山境的能手!更何况还在这里做一个看门的!”领头的城卫想不明白,他奋力的想要抽回刀,可是那一只手如精钢一般锁死刀刃,任凭他用尽力气,也无法感动丝毫。
片刻后,小厮拖着刀锋的手用力一推,一股沛然大力骤然凝聚,顺着刀刃尽数灌注到了这城卫体内。
“砰!”
这名城卫被推得倒飞出去,最终跌倒地上,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一众城卫后面的季家下人走上前去,拿出季家少爷给他的那块腰牌,递到小厮面前,笑呵呵道:“小哥,我们没有请柬,来此处只是为了捉拿犯人,你看着是我家主人的腰牌,能否看在我家主人面子上,放我们进去?”
小厮闻言瞥了一眼那腰牌上大大的一个季字,心中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谁家的下人。
他有些犹豫,季家家主季九钟可是夏皇面前的红人,是当朝的右相,手中的权柄可谓是极大的,自然不是他一个醉春楼的小厮能够抗衡的了的。
只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各位请回吧,我醉春楼哪有什么犯人,几位怕是找错地方了。”
说话间,从醉春楼内走出来一位少女,穿着一件儿鹅黄色的襦裙,明眸皓齿,一头青丝披在身后,看年纪约莫二九年华。
“我们说话有你一介贱女什么事情!”之前持刀的那个城卫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到这女子插手,一肚子的火气就全都发泄上去。
少女笑了笑,说道:“我在这醉春楼里,自然可以被称作贱女,可是贱女这两个字,却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叫的。”
她说着,双眸中闪过一丝异彩,一股浩瀚的气势瞬间扩散出去,让空气瞬间凝滞住了。
这是闲云,看似风淡云轻,确实与肖红衣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