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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胖啊, 你说我对你好不好。”顾安安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不怀好意的狼外婆,哄骗着单纯幼小的小黑胖。
可惜这黑胖的心眼都长吃上了,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对,呆呆傻傻地蹲在炕上,思索了一番,乖乖点了点头。
“好, 安安对鼠最好了。”
给它糖块还给它吃野猪肉, 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类对它这样好过。
上钩了,顾安安顿时就笑的更灿烂了,对着黑胖哄道:“你说的那个棒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先让我看看。”
黑胖一听这话,顿时就直起身,瞪着一对鼠眼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伙伴。
“你是担心鼠赖账吗,和鼠相处了这么久,鼠是那样说话不算话的鼠吗, 心痛了,心碎了, 不会再爱了。”
这番话是黑妞从顾安安嘴里学来的, 活学活用, 堵了顾安安一嘴。
顾安安看着眼前这个觉得鼠格受了侵犯,直起身,瞪大眼睛的小胖鼠心里直呼可爱,恨不得上手好好□□一番它软乎乎的肥膘,可是这原则性的问题还是要搞明白的。
“你怎么会觉得我怀疑你呢, 我是在替你着想啊,万一这棒槌很值钱,到时候我只能给你找到一点点的野猪肉,那你不就亏大了,而且如果那个棒槌,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棒槌,就能换好多好多的钱,那些钱能买好多好多的糖块和油糕,到时候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顾安安在那诱惑着单纯的黑胖。
听着糖块、野猪肉、油糕,黑胖的小鼠眼直冒星星,口水都快滴答滴答往下流了。
还是安安对它最好,从来都不坑它,自己居然还怀疑安安,实在是太过分了,黑胖伸出小爪拍了拍自己肚子上的肥膘:“你等着,鼠这就回去给你拿。”
有了美食作为动力,黑胖的动作都敏捷了不少,一溜烟爬下炕,钻到衣柜底下隐蔽的鼠洞里,顾安安则是待在原地,想着那个名为棒槌的东西。
说棒槌,大家可能会联想到许多东西,玉米,锤头,傻子,等等等等,但是有一样东西,说出来大家一定不会弄错了,那就是棒槌鸟。
这种鸟多出自东北的原始森林里,以人参籽为食,每当人参籽红了以后,棒槌鸟会叫着“汪刚哥,丽姑”呼朋引伴,去啄食那人参籽,当地的村民要是想要挖人参,就会寻着这棒槌鸟的踪迹去找寻,有一句俗语“若想挖参宝,得找棒槌鸟!”
顾安安心中猜测,黑胖口中的棒槌,极有可能就是那深山里的人参。
黑胖大概就消失了十几二十分钟,很快顾安安就听到了衣柜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是黑胖回来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衣柜底下。
黑胖一个人拿不动棒槌,把黑妞一块拖过来了,两只小老鼠扑哧扑哧地拖着那个人参,顾安安赶紧从炕上爬了下来,也顾不上穿鞋了,一屁股蹲在地上,看着那个被黑胖和黑妞拖过来的“棒槌。”
纺锤型的身子,柱身肥厚,呈黄白色,下头分叉,一条条散开的小须,和老人的胡子一样,这不是人参是什么。
顾安安瞬间觉得,自己估计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安安,你看这棒槌怎么样,能不能换十块油糕啊。”黑胖看她不说话,光顾着傻笑,急的直跳脚。
“笨蛋。”黑妞打了黑胖一爪子,“你也太贪心了,油糕多值钱啊,这棒槌能换五个油糕就差不多了。”
黑妞看着不争气的兄弟,都懒得教育它。
黑胖瘪了瘪嘴,不过转念一想到这老鼠都不愿吃的棒槌,还能换到五块好吃的油糕,顿时就开心起来了,这人类真没眼光,怎么会觉得棒槌比油糕好呢。
“能换,能换好多好多油糕,绝对不止十块。”
这可是人参啊,即便顾安安现实生活中没有接触过这东西,也知道它的价值,尤其这可是野山参,看样子,还是个参龄不低的老参,更值老牛鼻子钱了。
别说十块油糕了,就是一千块,一万块都买的下来啊。
“真的吗,太好了!”黑胖激动地直跳脚,得意地看着一旁的黑妞。它每天笑话它笨,实际上鼠最聪明了。
黑妞没搭理它,开始在心头寻思,自己哪天是不是该上山去见见自己那个嫁给山鼠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孙女,问问她男鼠家里亲戚还有没有棒槌,它就拿五个油饼和它换,妈呀,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啊。
黑妞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开始做起了靠倒卖棒槌,发家致富的美梦。
“乖乖啊——”苗老太从外头串门回来,想着自己的宝贝乖乖应该午睡醒了,直接推门进来,顾安安和黑妞黑胖都沉浸在各自的喜悦里,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周遭的情况,等惊醒过来的时候,苗老太已经站在了门外头,看见了这屋里的一幕。
自家孙女坐在地上,一只精瘦的,一只吃了膨大剂的老鼠就蹲在自己孙女面前,中间还摆着一个野山参,就像是在开什么会议似得。
苗翠花揉了揉眼,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关上门,深吸一口气,再次把门打开。
很好,还是这个画面,只是那两只老鼠手脚麻利地跑她宝贝乖乖头上去了,还真以为自己长了一身黑毛,她就分不出这老鼠和头发颜色的区别了。
顾安安心乱如麻,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她该怎么和奶奶解释,实话实说?顾安安不敢,她怕被当成怪物,也不知道现在的人能不能接受这样奇怪的孙女。
好不容易这一世才有了关心疼爱自己的家人,顾安安一点都不想失去。
“你不用说了,奶奶都知道了。”苗翠花一脸沉重,看着摆在地上的那株野山参,沉声说道。
奶奶,你知道什么了?顾安安这满腹草稿还没理出个思绪呢,就被奶奶这话吓了一大跳。
难道她早就露出马脚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苗翠花把孙女抱起来,尽量控制住揪下躲在她头上,瑟瑟发抖的两只老鼠的冲动,闭着眼把人放回炕上,捡起地上的老山参。
老鼠对于农家来说,是不下于麻雀的祸害,偷粮偷油,咬坏家里的东西,甚至比麻雀更可恶,通常发现老鼠,都是打死不论的。
“你是不是还记得在天上的事儿啊?”苗老太握着那野山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可是却是真真把这孩子当亲孙女疼的,可是这孙女要是记得自己在天上当小仙女的记忆,还能认她这个凡人奶奶吗,苗老太这心里酸啊。
天上?顾安安的脑袋都快成浆糊了,她什么时候在天上呆过,她怎么不知道。
“奶奶,奶奶,我只要奶奶,哇——”顾安安也顾不上面子了,直接拿出孩子最好用的绝招,她看得出来,奶奶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些忐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忐忑。
“别哭别哭,奶也要咱们小乖乖。”这孙女一哭,苗翠花的心都碎了,搂着顾安安,心肝啊肉啊的直叫唤,两个人鸡同鸭讲的,哭成了一团。
黑胖和黑妞怔愣着看着这事情的走向,从顾安安身上爬了下来,看着人类老人似乎没有打它们的意思,干脆坐在边上,做起了吃瓜老鼠。
“这参是上头送来的?”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苗翠花给孙女用毛巾擦了擦脸,拿着那个野山参问道,看这参,起码得有五十年了,应该经过了晒制,人参已经脱水了,这么一来更加容易保存,就是这参须怎么都是断的啊,品相有些差。
“不是,是它们送来的——”顾安安刚刚哭过,还带着重重的鼻音,指了指边上的黑妞和黑胖,既然奶奶都知道了,以后也不用避讳奶奶了,正好给黑妞和黑胖过个正身,省的哪天不小心被奶奶当普通的老鼠打死。
两只鼠心头一颤,直起身,两只爪子安分地放下胸前,尾巴都不甩了,一副我是正经鼠的模样。
“奶明白了。”苗翠花点了点头,这两只鼠看上去也不普通,有灵性,估计是这上头派下来护着安安的,只是为啥派的是两只老鼠,而不是更厉害的动物,苗翠花有那么一丢丢的嫌弃。
奶,你又明白啥了?顾安安一脸闷逼,解释的话全憋到了嘴里。
苗翠花怜爱地摸了摸孙女的小脑袋:“不管你还记得多少,反正你这辈子是我苗翠花的孙女,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不过那天上的事儿,你对别人就不需要说了,这个秘密你要好好藏着,就是对你爸你妈都不能说,知道吗?”
苗翠花一脸郑重,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虽说她知道,建业和雅琴也很疼安安,可是这样的秘密,越少人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安安知道。”顾安安乖巧点头,心里嘀咕奶奶到底都知道啥了。
“你和这两只鼠、鼠大仙好好玩,奶回房缓缓。”苗翠花有些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两只小黑鼠,尤其是那个胖的有些过分的黑胖。
这天上的鼠都和人间的不一样,真富态。
“安安,你奶把棒槌拿走了。”门一关上,黑胖这才敢大喘气,对着一旁的顾安安委屈巴巴的说到。
“没事,奶奶不会白拿你们的,等打野猪的人回来,分了野猪,我一定给你们多留点。”结合这鼠大仙,顾安安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如果是那个猜测,她奶的脑洞未免也太大了些吧,到底是什么给了她这个错觉。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奶奶就不会多想,还会替她扫尾,这个家里,奶奶可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顾安安觉得心头的压力顿时就少了一半。
*****
当天傍晚,天色还没暗,这野猪队就从山上下来了,因为打了野猪,血腥味比较重,不敢在山上过夜,怕招来更加难缠的狼群或是熊瞎子。
这一趟上山,成果累累,一头头野猪被用草藤编的席子拖下来,一个个背上还背着野鸡山兔等小牲畜,恨不得把整座山都背空了。
全村人都出动了,热热闹闹等着分肉。这次的收获多,除去县里和武装部队分走的那一半猎物,每个村都按比例分走了自己的那份,留在小丰村的,还有四头大野猪,七头小野猪,以及野鸡野兔若干和狍子两头。
这次分肉,家家户户都分了不少,按人头分,顾家七口人就分了将近十二斤野猪肉,因为顾保田上了山,他虽然年纪大了,可是枪法一点都没后退,这次出了大力,因此多分了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以及五斤狍子肉,算是大丰收了。
“我这趟上山,打死的,可不止一头野猪。”
顾保田有些得意,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喝着小酒在孙子孙女面前吹嘘。
苗翠花在厨房和儿媳妇处理那些分到的肉,顺便准备做晚饭,听着老头子在那吹嘘,翻了个白眼,看着那满桌案的肉,也没说什么,让他得意会儿。
顾保田在那说的唾沫横飞,底下几个孩子排排坐,听他讲在山上的故事,听得兴致盎然,激动之处,几个小子脸都涨通红了,仿佛自己就在现场一样。
“什么时候我也能长大啊,那样我就能上山打猎了,我要给爷奶,爸妈还有妹妹打好多好多的肉吃。”
顾向武一脸艳羡,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嘟了嘟嘴。
“好小子,有志气。”顾保田揉了揉孙子的脑袋,喝了口自家酿的高粱酒,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生的三个儿子都不是当兵的种,虽然他因为伤病和某些原因,从军队退下来了,可是在他的心里,绿色永远是最好看的颜色,军人,永远是最伟大的。
现在他的三个孙子,大孙子向国脾气跟他妈一样,烂泥扶不上墙,二孙子向文虽然有当兵的潜质,可是这心思显然不在这条道上,和建业一样,更喜欢读书,最小的孙子顾向武是顾保田最喜欢的,因为他觉得,顾家再出一个军人的希望,很有可能就寄托在这个孙子的身上了。
“行了行了,这菜还没上齐呢,别把酒先喝完了,我可说前头了,就二两,多了没有。”苗翠花端了一盘煮好的花生出来,让他们剥着吃,灶房里头已经传出来阵阵炖肉的香味,几人咽了咽口水,都决定先忍着,到时候留着肚子吃肉肉。
土豆炖鸡块,辣炒兔丁,还有一大锅的杂炖汤,里头加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鸡杂兔杂外加各色菌菇蔬菜,一点内脏的臭味儿都没有,味道别提多鲜美了,顾安安喝了两碗,要不是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还想多喝一口。
一顿饭吃完,大家都吃撑了,腆着肚子,在院子底下消食,苗翠花和顾雅琴不能闲着,还要整理桌子上吃剩的饭碗盘子,以及灶头上的一片狼藉,还要把剩下的那一堆肉都收拾好,要做腊肉的做腊肉,要做熏肉的做熏肉,这样一来,储藏的时间就长了,还能在过年的饭桌上,多出一盘硬菜。
晚上,哄睡了几个小的,苗翠花把儿子媳妇都叫到了自己屋,拿出了用红布包着,红线捆着的野山参。
这是他们当地的风俗,说是这人参里都住着一个参娃娃,要是不用线捆着,这参娃娃就会趁你不注意撒腿就跑。
“妈,这参你哪来的。”顾建业倒吸一口凉气,他在外头走街串巷的,知道的自然比他妈多,这人参,起码也有上百年了,即便这参须似乎有折断的痕迹,让它的价值大打折扣,可是依旧价值不菲。
他们家啥时候有这值钱的玩意儿了,他怎么不知道。
“哪来的哪来的,还能是你孝敬的啊。”苗翠花狠狠拍了儿子一个后脑勺,“这是你妈我的嫁妆。”
苗翠花丝毫不心虚的说到,她已经问过小乖乖了,小乖乖说这人参随她处置,只是到时候卖了人参换来的钱,记得买一些油糕回来,那是给那两只鼠大仙的。
这人参晒得很干,看上去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物,即便拿去收购站卖,也没人会觉得这是集体的财产,只是这卖参肯定不能在当地卖,这人多嘴杂的容易惹麻烦,顾建业经常出车去外头,正好可以让他带出去。
“妈,我姥姥姥爷还舍得把这人参给你当嫁妆?”顾建业有些不信,当初他姥姥姥爷算是大方的了,闺女出嫁给陪了一个金镯子,多少老一辈的人至今都会念叨,这人参可比金镯子贵重多了,怎么就没听人提起过。
“废话!”苗翠花又给儿子来了一下:“你姥姥姥爷多疼我啊,你舅都得排我后头去,给我一支老参又怎么了。”
苗翠花瞪了儿子一眼:“再说了,这参不是你姥姥姥爷给的,还能是神仙给我的!”
这还真是神仙给的,可惜没人信,苗翠花心里嘀咕了一句。
“那一定不能够啊。”顾建业嬉皮笑脸的,除了这个陪嫁这个原因,似乎也找不到忽然间冒出一个老山参的理由。
苗翠花把老山参仔细交到顾建业的手里,让他把这东西换了钱,看外头还能不能买到粮食,尽量往家里多屯点,现在她是更加相信那旱灾的预言了,多屯点粮,心里才不慌。
不过这一点比较难,谁也不只是傻子,这黑市,买粮的人越来越多了,往外卖粮的,却几乎都没有了。
因为没有粮食,这供销社的副食品也越来越少了,油糕也不一定买的着。
苗翠花只是让儿子尽力,还有卖了人参,记得多给孙女扯些好看的花布回来,有那好看的头绳头花,也记得多买些回来。
这些苗翠花不说,顾建业也都一直在那么做着。
苗翠花确定要说的都说完了,这才放儿子媳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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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参,真是你陪嫁?”
黑夜中,顾保田有些不确定地朝老婆子问道,如果是真的,她还瞒的挺好啊,几十年了,一点口风都没透出来。
不过顾保田也不生气,左右都是妻子的嫁妆,将来也是留给顾家的子孙的,他有啥好气的。
“不然呢!”苗翠花忙了一天,都快睡着了被老头子给惊醒,说话自然没好气。
当初她可是跟他说了安安是小仙女的事儿,可惜他不信,现在再想知道,别说门了,她把窗户都给他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