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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宇霄出言邀请之际,其实并没有指望被唐花瑶答应。虽则江湖女子不拘小节,但多数也是甚少接受邀约,同一男子单独外出的。唐花瑶答应得这般爽快,不外乎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并不在乎这些,二则是她已经对段宇霄芳心暗许,答应同他一同去游玩,亦是答应了他的求亲之意。
实际上唐花瑶根本没想起古人讲究男女大防。她的确对段宇霄有意,但更多是继承自对东都和有琴无声的好感,定没到直接答应段宇霄求亲的程度。此时她并不知道段宇霄心中所想,只蹦跳着跑去寻了掌柜的,问询周边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景色。
那掌柜的苦着一张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一边应付着唐花瑶,一边暗自盘算,是不是该找个人回一趟唐门,向门主通报一声,这段宇霄居然出现在这里,正巧同圣姑遇见了?
唐花瑶从掌柜的这里什么都问不出,哼了一声,就转头去找小二了。逍遥庄五公子陪的那银子里,唐花瑶让人给绞成了碎银,随手给了小二两块,这在这些平日里只花的着铜板的小户人家眼里,可算是一笔大钱了,那小二只是被客人扇了一巴掌,却得了这么一大笔钱,正对唐花瑶感恩戴德。他是饭庄雇佣来的本地人,倒是并不知道唐花瑶的真正身份,是以唐花瑶这一问,他就一五一十地答了。
回话后一转身,才看见身后掌柜的一张脸漆黑。小二缩了缩脖子,赔了个笑,赶紧走了。
唐花瑶则是去找段宇霄道:“据此不远有座山,山顶有棵大榕树,据闻有几百年了,得三人合抱才行,是这周围村民供奉的神树,可以祈福的,倒是少见得很,不如去看看?”
段宇霄忙不迭地应下。
说是神树,也不过是年岁久了点罢了。这周围没什么富裕人家,所谓神树也并没有建庙供奉起来,就立在山顶之上,有人劈开小灌木,修整出条狭长小路出来,倒也去得方便。
唐花瑶沿着小二指的方向走,很快便看见那条小路了。她抬头看了看山包的高度,撇撇嘴。她许久没爬山了,就算是跟着有琴无声闯南闯北,那还坐着小飞毯呢。这么想着,她摸了摸还带在手上的戒子,很想把小手绢给掏出来。又看了看身后的段宇霄,不会把他给吓着吧?
忽然间唐花瑶想起了什么,问道:“喂,段公子,你轻功如何?”
“还算不错。”段宇霄答道。
“那不若咱们就这么飞上去?”唐花瑶提议道,大轻功看上去比小手绢要没那么吓人一点?
段宇霄怪道:“不过是这点路,又无需赶时间,不必的吧?”
唐花瑶默默看了一眼那被树冠荫庇的望不见尽头的小路,很想吐槽什么叫“这点”路。
又想了想,为免被段宇霄觉得自己怕苦怕累,还是用爬的吧。毕竟,还要靠他带着自己去武林大会凑热闹呢。
她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一个劲儿地往上爬。小路曲曲折折,唐花瑶扶着树干,有从林叶间漏下的阳光洒在眼睛里,闪闪烁烁。
段宇霄提步随上来,见此笑道:“唐姑娘慢一些,别摔着了。”
“不至于,哪有那么娇气。”唐花瑶道。
只不过唐花瑶的确有点不适。她穿惯了那套破军装,唐门门派的服饰,无论再过繁复,终究还是贴体的劲装。如今身上穿的是普通女子的衣饰,下摆有些长,她总觉得自己迈不开步子。
想了想底下反正还穿着衬裤,唐花瑶干脆撩起了衣摆,绑在腰间。
这一下可着实惊了段宇霄,即便是江湖女子再不拘小节,也没有唐花瑶这么放肆的。段盟主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只好掩着嘴,扭过头去,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道是:“唐小姐,你这……”
段大盟主哽咽住了,还是没什么听上去妥帖些的词来形容唐花瑶这番作为。
唐花瑶有些茫然。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没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呀?“怎么了?呃,爬山不太方便,我怕踩住了。这裙子有点长。”
“某毕竟是外男……”段宇霄还是没敢再看一眼。
他只好假作四下看风景的模样,实际上林子里郁闭得很,瞧不见什么东西。
唐花瑶见段宇霄这模样,虽则是没明白他为何这般尴尬,想了想,还是撇撇嘴,将衣摆又放下了。
此时却见段宇霄神色一凛,向林中一处大喝一声:“谁在那里!”冲了过去。
有人跟踪?唐花瑶心道,亦追在段宇霄身后,前去探看。不多时见段宇霄拎了个人出来,那人一身夜行衣,哎呦叫唤着,在被段宇霄摔在地上后,忙道:“小的是掌柜的派来看护圣……小姐的!不是坏人啊!”
“那你怎么作这般打扮?”唐花瑶扫了一眼那人衣着,夜行衣这种东西,不一向是什么小偷刺客穿的吗?
“掌柜的说不能让小的被小姐发现,小的想了想,就只好这么穿了!”那人道。身后段宇霄刺来试探的目光,那人缩了缩脖子。
段宇霄皱眉道:“掌柜的好意心领了,某自认为还是能护得唐小姐安危的。”
段盟主没别的本事,武艺倒是有一身,仗着这身功夫,他如今走遍江湖,谁不让他三分,却没想到这小小掌柜还在担心唐花瑶会出危险。
黑衣人嘀咕道,掌柜的防的就是段盟主您啊,却没敢教段宇霄听见。
“算了算了,我们继续上山吧,不是还要看神树嘛。”唐花瑶道是,叫那黑衣人起来,“你回去吧,我能出什么事啊,大不了跑就是了。”再说了,她有空间,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藏进去,谁找得到她?
黑衣人很想问一句自己该何去何从,还未说出口时,忽而他身形一震,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赶紧往身畔一个翻滚,黑衣人掏出一把匕首来,只听叮地一声,匕首似乎同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还有谁?”段宇霄极快地判断出了暗器发出的地方,又喝了一声道。
黑衣人退后,在唐花瑶耳畔小声道:“圣姑,莫要使出我唐门的武器,小的们定会护你安危。”
唐花瑶望天……没有千机弩,她就是战斗力为五的渣渣。
这一次段宇霄从林冠上揪下来的可不是另一个唐门弟子了,一般的黑衣打扮,那人却同段宇霄缠斗起来,不死不休的模样。唐门家弟子显然是没打算管段宇霄的死活,将唐花瑶护在身后,紧盯着那端战火,不让他们打到这边来。而黑衣人并不是段宇霄的对手,三两下挣扎之后,被段宇霄摔在了地上。
段宇霄正待盘问来人的身份,那人却立刻跳了起来,又是暗器飞出。段宇霄闪避了一下,一侧身却发现,身后又有人潜伏过来。
眼看着敌手多了起来,他抽出随身的佩剑,两下解决掉最近的那个刺客的性命,且战且退,确保自己不会腹背受敌。
唐花瑶看得精彩,段宇霄简直堪称走位风骚,作为一个近战居然被这么多远程打还没落下风。她看得入迷,竟然没察觉,有敌手从她身后悄悄过来,离得还有些距离,将那古怪的暗器给飞了出来。
嗖——
空气有细微的被划破的声音,唐门弟子忙扭身,眼看来不及了,用自己的手臂挡下了这一击。
“你没事吧!”唐花瑶见自己人受伤,忙问。
“无事,圣姑莫怕。”唐门弟子道,言语间,已经同身后那偷袭之人打斗了起来。
唐花瑶看得着急,忽然记起自己虽然没了千机弩,还有个暗器囊。灵光一闪后,她终于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将那小弹丸弹射出去,运上火灵力,让弹丸在敌方身上炸开,倒有一点原始的子弹的味道。
没想到敌手竟然不少,隐藏在暗中的唐门弟子也只好一一现身。战局愈发混乱,唐花瑶在乱战中偷袭,差一点被裙子绊倒,中了攻击。
又是唐门弟子拿身子挡下的一击,尽管都并没有打到致命之处,唐花瑶却总觉得不好意思,只好用心躲闪起来。
花了不少功夫,他们才将这批黑衣人解决。
“我这好不容易抓了个活口,居然自尽了!”一个唐门弟子咋呼起来,不高兴的样子,丢下手中已经变作尸体的家伙。
“幸好幸好,掌柜的留了个心眼教我们跟来了,不然小姐怎么办?”又有人拍着心口,十分庆幸道。
唐花瑶不乐意了:“我有那么弱吗?”还不是因为不能用武器!
再者说她也杀了几个人的,包裹着灵力的弹珠在敌手身子里炸开,可比他们的冷兵器强多了!
“小姐当然很强了!”立刻有唐门弟子笑道,却并非是哄唐花瑶玩,圣姑可不是因为是门主的妹妹才做了圣姑的,“只是小姐毕竟是女娃,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主子说了,要给小姐挑个好归宿呢,还是少见点血腥才好。”说着,他示威似的扫了一眼段宇霄。
没有哪个被打成魔教的门派还念着把自家小姐嫁给武林盟主的,唐门中人,都将那些所谓正派人士视作假仁义,很是赞同唐时雨的想法。段宇霄想娶唐花瑶?跪下来求也不答应!
“行了,咱们下山吧,闹这么一出,也不想去瞧什么树了。”唐花瑶此时很憋屈,就好像明知道眼前浩气和恶人正在混战,她开着中立号再手痒也插不进去似的。这么一说,她胡乱整理了一下衣衫,转头就往山下走了。
唐门弟子道是:“小姐快回去吧!——你们几个跟着小姐,我们几个把尸体处理了,走。”也不管段宇霄,分工一番后,就各自忙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