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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素愣了下,她想说不用了,但碍不住苏姑姑坚持,便撸起袖子伸了手臂出去。
苏姑姑虽然不如大夫,但一些小病还是可以查得出来,她将手搭在白素素脉搏上,一盏茶后才收了手。
“姨娘怎么样了?”茗香一脸关切的问道,那边春兰也凑了过来。
苏姑姑摇摇头,“脉搏一切正常,只是有些心绪不宁。晚上早些歇息,应该是无碍的。”
白素素现在又不能吃药,没什么问题是最好的。怀孕之人经常会情绪起伏很大,也属正常,所以苏姑姑也没多做他想。
陆之远这几日有案子要忙,已经两三天没回府了,白素素晚上便自己一个人睡。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翻了好几个身,好不容易等着有点睡意,刚一闭上眼睛便有种窒息感席卷而来。
一模一样的梦境,同样有人在掐着她。
她挣扎着,好不容易将那手甩开,拼了命的往前跑,前面悬崖峭壁,她眼看着那双手越靠越近,脚下一个悬空,整个人便跌入悬崖。
猛地睁开了眼睛,余惊未消之际只见眼前出现个黑影,吓得她浑身气血都开始上涌,那压在胸口的恐惧一下子漫延上来。
惊叫声乍起,屋外起了寒风,呼啸而来的风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一瞬间屋内灯火亮了起来。
陆之远吓了一跳,他晚上回来的晚,原本想着在书房睡下了,又想着好几日没见到白姨娘了,她怀着身孕也不知道怎么样,便想过来看看。怕吵醒她,特意没开灯,没成想刚坐下来,就听到一声尖叫,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白姨娘,你怎么了?”
白素素这会受了惊吓,脑子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谁是谁,只挥舞着手不断地叫着,“走开,走开,不要缠着我!”
陆之远眉头拧着,将她胡乱挥舞着的手握住,又怕动作太大伤了她的肚子,这一来一去脖子上还被抓了一把,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狠狠皱着眉,一边快速将她两手握住,一边呵斥道,“白素素,你醒醒,看看我是谁!”
被摇着身子镇定了下来的女人抬头露出一脸的无助和泪痕,她愣愣的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二爷,你来了,我害怕。”她像是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嗓音微微抖动着,像是怕极了的模样。
陆之远心中仿佛有什么扯动一般的疼,伸手将她搂到了怀里,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拍打着,温声哄道,“不怕,有我在。”
白素素窝在一个温暖的怀里,似乎是有了依靠,耳旁是男人熟悉的声音,心中终于一点点安稳了下来,但紧紧握着男人衣袖的手还是能泄露出她此刻的情绪。
身上被冷汗打湿了,这会汗消散了又有些难受,换了干净衣裳,这才重新躺下来,白素素受了惊吓,这会就不想离开人,手一直握着陆之远的手,似乎她一松手人就不见了一样。
“睡吧,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闻言白素素才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又睁开,睁开又闭上,如此循环了几次,终于眼皮沉了下来。
许是知道了旁边有让人安心的人,她这一觉睡的倒是好了不少,但即使是睡着眉头依旧皱着,时而轻颤的睫毛看的出她依旧不安。
陆之远一张脸阴沉的像是要滴墨一般,积聚在眉宇间的怒气让站在面前的春兰和茗香都感受到了明显的威压,就是苏姑姑这会也觉得莫名的紧张。
越来越紧张的情绪压着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苏姑姑,我将白姨娘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够护她周全。”
苏姑姑明显一顿,而后忙低下头,“二爷恕罪,奴婢立刻派人去查。”
白姨娘一向睡的好,突然就睡不好了,这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噩梦,可内宅大院中有时候一件极小的事情背后也有着一连串的问题。
第二天,陆之远去衙门时辰晚了些,看着白素素起床,陪着她用了早膳,时辰确实不早了,这才离去。
一整个白日,白素素都精神恹恹的,想睡觉可一沾枕头就无端害怕,所以她也不睡了,索性就坐着。
苏姑姑让春兰和茗香扶着她去外面散散步,等人走了以后,又叫了人进来,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
检查的结果是没有问题,这屋子每个角落都查过了,没发现有问题的东西。
这样的结果非但没有让她放心,反倒是更加的忧心。若不是真的没问题,那势必就是大问题了。
白素素出去了一趟,身上没力气,只走了没多久便回去了。
茗香取了衣裳给她换上去,白素素靠在软枕上,倒是有些困倦。
她刚一闭上眼睛,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渗人的鬼脸,五官往下淌着血,正朝她露出阴森可怖的笑。
“啊!”
白素素一惊,猛地睁开眼睛,身子动作大了又动了胎气,难受的她额头冷汗不断往外冒着。
苏姑姑这会正领着人在院子外面查找是否有可疑的东西,而那边白姨娘动了胎气的消息传来,让她登时一惊。
大夫来给白素素把了脉,虽说动了些胎气,到不需要吃药,只休息几日便无碍。而其他的大夫也没看出什么,梦魇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嘱咐了几句保持身心愉悦,不能多思多虑便离开了。
一连过去三天,白素素的梦魇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越来越厉害,一开始一天还能睡上几个时辰,到了后面完全是无法入睡了,只要一合上眼睛,她就整个人陷入一种恐慌不安之中。
身体折腾了这几日,胃口也好不了,吃不下睡不着又怀着孕,身体消瘦的十分厉害。
陆之远这几日索性也告了假不去衙门了,有他在白素素一开始还有点用处,可到了后面情况重了,效果也几乎没有。
这边荷风院三天之内大夫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各院子都听到了消息,时而派人来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连一向不管府中事情的陆老太太也听到了消息,派人将陆之远叫了过去。
外面的大夫一直查不到原因,陆之远亲自去御医院请了御医前来。
来的是杜御医,他进门的时候白素素刚睡了一小会,茗香见她难得能睡下一会,便没舍得这么快叫醒,让杜太医在外室稍等了片刻。
杜御医来之前也听说了白素素的症状,因此也理解。坐在外室待了会目光便看到了摆在屋内的几盆绿色花草,有些惊讶,“这木颜花竟然才开花。”
木颜花的花期在秋末冬初之际,花期也很短,只有三两天便凋谢了。如今已接近腊月,竟然才开花,杜御医觉得奇怪,所以才有此一问。
白素素闲来无事养了几盆花草,之前一直在院子里摆着,冬天冷了以后,那些花草便被移到屋内放着了。
茗香点点头,“前阵子用了很多办法都不见开花,许是今年冬季格外冷些吧。不过前几天移到了内室,突然开了花,且花期比往常更持久些。”
杜御医没说什么,又坐了会屋内春兰便出来,说是白姨娘已经醒了,他们便一道进了内室。
把脉的时间很长,长到屋内静的连呼吸声都格外明显,陆之远眉头一直没松开过,其他人也是一脸担忧。
“白姨娘近来是不是接触过什么东西?”
这话让苏姑姑警醒,陆之远眉头皱的更深,这就是说的确不止是梦魇,而是真的有问题了。
“白姨娘这应该是中毒了。”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一愣,苏姑姑忙道,“什么毒?”
杜御医琢磨了一会,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和外室那盆木颜花有关系。”
“花草我早前让人查过没问题。”苏姑姑说道。其实早在她刚来的时候,这屋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让人查过一遍,知道没问题才放心摆在屋子里。
“可若是有人将催发毒性的药物藏在花苞之内呢。”杜御医又道。
苏姑姑神色一凛,花苞之内她的确从未查过,那木颜花她也记得,今年总不开花,花苞一直合着,也就几天前才有了开花迹象。
“请杜太医明示,到底是何毒物。”陆之远开口问道。
杜太医颔首,继续道,“此物名为百日红。”
所谓百日红,意思就是但凡中了毒,不出百日必定见红。而且这毒刁钻之处就在于只对怀孕妇人有用,对寻常人都是无害的。
“百日红?”苏姑姑一惊,有些难以置信,“我记得十几年前已经有明令禁止使用了。”
杜太医点点头,“我也正奇怪,按理说此物早该消失才对。”他说罢又继续道,“既然有百日红,那势必屋内也有月霖香。这两者要激发毒性,缺一不可。”
百日红其实只是从一种花上面提取出来的颜料,颜色红艳,本身是无毒的。月霖香也不过是一种寻常薰衣裳的香料,两者都属平常之物,可若是遇到一起则会激发毒性。
“那可有法可解?”陆之远低沉沉的声音响起来。
“幸亏发现的早,十几年前这毒是混入食物中,毒性刚猛,而白姨娘只是吸入气味,且发现的早,毒性尚浅,我开几服药,按时服用,慢慢条理一阵子会康复的。”
送走了杜御医,陆之远发了大怒,苏姑姑顶着压力,让人将白素素穿的衣裳,用过的被褥全都翻找了出来,一一详查。
杜御医说的很明白了,引发毒性的两种东西,一种藏在花心里,一种是薰衣裳常用的香料。
白素素不喜用香料,所以寻常时候衣物都是清洗干净便可,不再熏香。可架不住有人背地里做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