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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证。”祁夜对着温凉伸手。
温凉将自己的包包捂住,捂得死紧,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你不是森普集团的总裁吗?你去刷脸就好了,干嘛还要我用身份证登记!你是准备单独给我开一间房吗?”
“行啊,银行卡一起给我。”祁夜就站在门口对温凉伸手。
温凉将鸭舌帽压得更低了一些,捂着自己的包说:“那我去住招待所。”
大不了想说的那些话,改天再说。
祁夜看着温凉的小身板:“你猜我用多长时间能拆掉一个招待所?”
温凉终于还是顿住脚步,不是因为被他那句话恐吓了,而是因为祁夜拉住了她的手臂。
温凉有些妥协的转身看着祁夜:“你就不能动用特权不登记吗?”
“跟我开房很丢人?”男人深邃的眸子望进温凉的眼底,她曾经最期待他能正眼看自己一眼,而如今却好怕他这样目不转睛的目光。
最后,她肯定的看着祁夜的脸,桀骜不驯的回:“是!丢人,很丢人,特别丢……”
他突然伸出手指压住了她嫣红的唇瓣:“再说我就生气了,温凉,别惹我。”
到底谁在惹谁?
温凉嫌弃的推开男人的手,一双美眸在帽檐下瞪了祁夜两眼。
祁夜依旧对着她伸手:“身份证!特权?知不知道什么叫国家法律,住酒店,一人一证,国家规定。你一届律师,知法违法还有理了?身份证给我,不然我拿离婚证去登记了。”
“……”温凉最终还是将身份证掏出来,递给了祁夜。
祁夜拿着身份证递给了前台,温凉一路都压着帽檐,却还是感受到了前台工作人员那殷切的眼神。
登记好之后,祁夜带着温凉进了电梯,按下了七楼的按钮。
温凉突然有种强烈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这男人最终将她带到了7401号房间门口,那个他们第一次滚床单的房间……
温凉瞬间一言不发的转身,然而却被祁夜从身后提住了衣领子。他一边抓住温凉,一边刷开开了房门,将她直接提了进去。
随后一脚揣上房门,转身将她压在房门上,占着身高优势,他弯腰,目光邪肆的勾了勾:“跑什么?”
男人只说了三个字,磁性的嗓音却像在温凉脑子里萦绕了好久一样。
她喉咙有些酸涩的抬眸看着他问:“就非要这样吗?非要选择这间房吗?”
“不是说不记得了?这是又想起来了?嗯?”男人最后一字,声音微挑,低沉的嗓音就像是陈酿的酒一样,让温凉听得有些醉了。
他果然是记仇的,还是相当记仇,就因为他手机密码是这个房间号,而自己随口说了一句不记得了,他就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自己记起来吗?
温凉伸手抵住男人的胸膛,意图将他推开。
可惜男人却像是一座山似的,根基很稳。
挣扎了一下,温凉才彻底放弃,抬起头就看着祁夜,破罐子破摔似的回他:“是,我记得。我记得清楚得很,我还记得那天是十二月二十五号,圣诞节,你的生日。对对对,我还记得是我主动的,我强你的!什么都是我做的,什么都是我自作多情行了吧!我温凉没出息,忘不掉。我记性好,所以记得这些对我来说特别的日子,特别的地点。我也记得十月八号是什么日子,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日子!!”
“是该记得。”看着情绪激动的温凉,最终祁夜回了这四个字。
他情绪很稳,一如既往的稳。
温凉觉得,一个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对这件事情保持如此沉着冷静。要么就是这男人的情商已经高得突破天际了,所有情绪都可以控制隐藏得毫无破绽。要么就是……他根本不在乎,不关心。
因为无所谓,所以才可以这么沉着冷静。
而温凉只相信是后者。
她看着祁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祁夜:“月兰,真的是自杀的吗?”
祁夜没回她,但是却松开了对她的桎梏,而是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这一次,温凉勇敢的上前,走到他身边,站定:“这个问题我问过沐序了,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尽管官方给出的说法告诉我,她是自杀的。但是我不信,祁夜,她是死在我面前的。睁着眼睛死在我面前的,临死的时候,我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惊恐,深深的惊恐。如果是一个自杀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惊恐的表情?”
“为什么现在才说?”祁夜突然抬起头看着温凉,问:“为什么月兰刚死的时候没说?既然那时不说,为什么现在又想告诉我?”
“那时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你知道真相。现在想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也想知道真相。”温凉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眼眶虽然有些泛红,但是目光却无比坚定的看着他:“我想知道,你说你和月兰没发生过关系,是不是真的。”
“我想知道,你说你不爱月兰,是不是真的。”
“我想知道,如果你没和她发生过关系,又为什么要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骨肉。”
“我想知道,你说你不爱她,又为什么要在产房外说……救她的孩子……”
“我想知道……唔……”她的眼眶已经红透了,话还来不及说完,腰肢便被一条遒劲有力的长臂卷了过去。
整个人被一团火热的胸膛压在了沙发上,接着,嘴唇被严严实实的堵住了。
绵长的吻,持续了十多分钟,从最初的四唇相接,再到相濡以沫的温柔缠绵。他似乎要将那缺失的五年,通通都用这个吻弥补回来。
深情到让温凉几乎快窒息的时候,他才将两人的嘴唇微微拉离。
温凉急促的呼吸,脸腮因为缺氧,红的像是熟透的石榴,眯着清丽的桃花眼,温凉终于再次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声音微哑,坚持的开口问了他三个字:“为什么?”
整个房间好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甚至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并不规律的心跳。
可惜最终温凉的坚持还是没能等来一个答案。
倒是等来了他宠溺又温柔的语气,他说:“暖暖,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
又沉默了一阵,温凉才下巴看向祁夜:“所以……当年是真的有隐情对不对?”
“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如果告诉你,没有隐情,我当年我的第一选择就是救月兰的孩子,你又打算用什么方式难过?再从我身边逃一次,躲起来自己舔伤口?”祁夜湛黑的深眸缓缓眯起,深邃立体的脸上,目光幽深的望着温凉。
祁夜说得对,在她鼓起勇气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下定决心做最坏的打算。她甚至没有想好当祁夜告诉她,他的第一选择始终是月兰的孩子之时,自己会怎么处理自己的情绪。
她以为这个问题是自己准备了很多年之后才有勇气问出口的,可是结果却是她用了这么多年,都没想好应该如何真真正正的去面对。
所以苏小米说得没错,她就是在逃避。
离婚也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她真正接受不了的,不仅仅是失去了孩子这个痛苦的事实,同样让她崩溃的,是祁夜背叛了她这个真相。
很多时候,温凉都觉得自己对祁夜的喜欢,是卑微到尘埃里的。很多时候她都在做错误的选择,就好比当年,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不知不觉走到了结婚的地步?嫁给了一个自己深爱的,却不爱自己的男人。
结婚是她的选择,离婚也是她的选择。
而像如今这样藕断丝连,也还是她的选择。
从前,是因为她一厢情愿的喜欢,才将她和祁夜强行捆绑在一起。
后来,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他们才会经历那段婚姻。
现在,则是因为一份合约,一份债务,一份法律的约束,而不得不和祁夜纠缠在一起。
而她自己的志愿是什么,她或许从来就没想明白过。对于其他事情都如此洒脱的她,却在面对和祁夜有关的事情之时,活生生像个人格分裂的智障。甚至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去做出正确的选择。
温凉沉默了好久,好久……
然后才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肩膀,问:“现在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吗?我的问题问完了。”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纹丝不动的低头看她:“你不是还没得到你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你不是说了吗?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问题都有答案的。我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真这样想?”
“假的。”温凉直视着祁夜的眼睛:“我现在想的是,不折手段的将一个恨你的人留在身边,这样的行为和一个暴君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天生就是个受虐体质,没人对你恨之入骨,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我相信陈星宇的上诉和你脱不了关系,只是我不明白,你用一份合同将我们的关系拉到现在境界,这样把我留在你身边,有什么意义?过去的五年都能各自安好为什么又要心血来潮的跑来互相折磨呢?”
“留?”祁夜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白皙小巧的下巴,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他说:“暖暖,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决心要走,我绝对不会挽留你。你现在仔细问问你自己的内心,你是不是真的狠得下心来离开这里。”
温凉双眼一滞。
就在这时,肚子竟然非常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祁夜:“……”
终于,祁夜松开她,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转身朝着套房的小厨房走去……